第三章 冰原軍校
在洗完熱水澡後,流雲辰躺在搖椅上,情不自禁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不管怎麼說,被亡靈親吻,實在是一種很……的經歷。
床邊放著不少酒店新送來的書籍雜誌,都與赫卡有關。不過一本本翻看下來,可信度實在堪憂,倒更像是花邊娛樂八卦,甚至還有不少情色描述。流雲辰後背發麻,迅速把手裡的書丟掉。
「我不覺得這種書能帶給你想要的答案。」柯雷靠在門口。
流雲辰被嚇了一跳,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敲門了,不過你似乎沒聽到。」柯雷坐在他對面,「亡靈結契不會帶給你任何傷害,如果沒有身陷危險,我想赫卡也不會主動出現在你面前。」
「我有權利知道關於她的故事嗎?」流雲辰問。
「有,不過不用著急。」柯雷靠回椅背,嘴角往上勾起,「等到出海之後,我很願意慢慢講給你聽。」
等於沒說。流雲辰在心裡撇撇嘴,把那堆花邊雜誌丟進垃圾桶。
「看來你也不是很累。」柯雷問,「想不想出去喝一杯?」
「現在?」流雲辰看了眼掛鐘。
「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柯雷把疊在一邊的衣服丟給他,「等到軍校入學,你想出來也不會有機會。」
流雲辰依舊坐著沒動,他更願意在酒店睡大覺。
柯雷彎腰把他輕鬆抱起來:「還是說你更想穿成這樣去參加睡衣派對?」
「喂!」流雲辰窘迫地掙扎,「放我下來!」
柯雷大笑。
十分鐘後,流雲辰換好衣服,跟著他一起走出酒店,十分不情願。
柯雷替他拉開車門。
「只有我們兩個人?」流雲辰意外,「阿瑞斯他們呢?」
「今晚有些事。」柯雷回答,「不過可以介紹給你一位新朋友。」
「也要一起去阿蒂斯海嗎?」流雲辰記得他曾經說過,還會有一個隊友加入。
「不是他。」柯雷踩下油門,「南冥不會離開冰原。」
賭場附設的酒吧裡燈光閃爍,勁爆的音樂聲幾乎要衝破屋頂。舞池裡時不時就會傳出尖叫聲,有些烏煙瘴氣。要是讓帝都高貴的淑女小姐們看到,估計又會狠狠嘲笑一番。
「上校閣下,這杯是月娜夫人請您的。」酒保彬彬有禮,端來一杯猩紅的酒液。
南冥往盤子裡放了幾枚銀幣做小費,並沒有理會周圍火辣辣的挑逗視線,繼續漫不經心玩弄手裡幾張撲克牌。
「真不愧是冰原裡最迷人的上校。」卡座裡的夫人們單手托腮,繼續嘰嘰喳喳小聲討論。鼎鼎有名的南冥上校,即便是臉上有一道猙獰傷疤,也依舊能讓人心醉神迷。
「柯雷將軍到!」酒吧門被打開,酒保彬彬有禮地彎腰。
一股熱浪和音樂撲面而來,流雲辰第一次來到這種場合,難免有些眼花繚亂。
「遲到了五分鐘。」南冥指指掛鐘,「不是你的風格。」
「因為有人不肯穿衣服。」柯雷語調戲謔。
流雲辰無語地看他,你到底有沒有上過初級文法課。
「你好,流雲少爺。」南冥也被逗笑,「我是南冥。」
「您好。」流雲辰和他握了下手。
周圍人都在有意無意往這邊看,柌雷和南冥很少會來酒吧,原本就很能吸引注意力,更何況身邊還跟著一個陌生人。
雖說流雲家族經常上報紙,但其中顯然不會包括流雲辰,酒吧裡亭燈光昏暗,所以並沒有人認出他。
「這裡每天都爆滿嗎?」在喝完一杯氣泡酒後,流雲辰也放鬆了一些。
「最近是特例。」南冥回答,「三天後軍校開學,所以有不少學生和家長都住在賭場酒店。「「裡面或許會有你的同學。」柯雷指指舞池,「要不要下去跳個舞?」流雲辰迅速搖頭,千萬別!
柯雷笑得很惡趣味。
意識到自己似乎又被他耍,流雲辰有些胸悶,又叫了一杯雞尾酒。
「在軍校受訓時,我會是你的部分科目教官。」南冥和他碰了一下酒杯,「希望你能堅持到最後。」
「我會努力。」流雲辰笑笑,「謝謝您。」
「他巴不得你趕緊通過考試,然後帶我出海。」柯雷隨意解開一個襯衫紐扣,單手搭過流雲辰的肩膀,「好沒有人可以再管他。」
南冥舉舉酒杯,默認。
舞池裡音樂愈發大聲,柯雷和南冥一直在聊軍隊裡的事情,流雲辰沒興趣,也聽不懂,於是把面前所有酒都喝了一遍,等到柯雷端起酒杯時,裡面已經空空如也。
流雲辰眼神無辜:「我以為是我的杯子。」
柯雷:「……」
南冥拎起空酒瓶晃了晃,吃驚道:「還不醉?」
話音剛落,流雲辰就閉上眼睛,一下子裁到柯雷肩頭。
暈了。
南冥笑到胃痛。
在此之前柯雷從來不知道,會有人酒品這麼差。就算部隊裡的軍痞!
喝醉了也無非就是打架鬥毆,還從沒遇到過誰能像他這樣,不僅抱著別人不撒手,還張嘴亂咬,從車裡扛著他回酒店套房,更是少說也被踢了十幾下。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床上,柯雷摸摸脖子上的整齊小牙印,很是懊悔。
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帶他去酒吧。
流雲辰迷迷糊糊脫掉外套,夢遊一樣往外走。
「站住!」柯雷忍無可忍,「又要去哪?!」
流雲辰回答:「洗澡。」作為帝國第一財團的少爺,就算不被家族重視,也有禮儀老師從小教導,絕對不會一身酒味爬上床。
柯雷眼睜睜看著他撞向牆壁。
流雲辰痛呼一聲,直直往後倒過去。
柯雷趕緊把人接住。
流雲辰頂著發紅的額頭,繼續呼呼大睡。
柯雷坐在沙發上,簡直要筋疲力盡。
當然,在第二天早上醒來後,除了宿醉後的頭疼,流雲辰並不記得之前發生的所有事,直到在刷牙時看見腦袋上的大包,心裡才湧上一絲絲不祥預感——好像前一夜,也不怎麼風平浪靜啊。
此後三天裡柯雷都沒有再出現。第四天清晨,流雲辰拎著行李箱費勁下樓,剛好看到柯雷一行人從大堂走進來。
阿瑞斯眼神寫滿崇拜,居然能把老大咬得一脖子牙印,真厲害!
流雲辰被他看到全身汗毛倒豎,小心翼翼觀察了一下柯雷。
「你很有時間觀念。」柯雷面無表情轉身,「走吧,上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氣場明顯壓抑,流雲辰不得不小聲求助其他人。
伊娜在他耳邊低語兩。
流雲辰聽完之後臉一白。
「然後老大就圍了兩天圍巾。」伊娜拍拍他的肩膀,明顯幸災樂禍,「幹得不錯!」
流雲辰面紅耳赤,早知道這樣……就不喝酒了啊!
汽車一路開往冰原軍校。由於是新生報到第一天,所以校園裡很熱鬧。南冥站在校門口,親自替流雲辰拉開車門,彬彬有禮彎腰道」歡迎入學。」
「謝謝您。」流雲辰從車裡拖出大箱子。
周圍不少人都在往這邊看,好奇是什麼樣的新生,居然能讓南冥上校親自迎接。
另一側車門也被打開,從裡面出來的男人神情冷峻,制服和肩章都昭示著他在遠東帝國的榮耀地位。
「我的天,是柯雷將軍!」
「還有明川學長和伊娜學姐!」
「那是阿瑞斯嗎?居然在幫忙搬行李?」
新生們震驚無比,目送這一行人走進教學樓後,就呼啦啦湧向佈告欄,在新生分班表上找著一切有可能的名字。
「有流雲家族的人!」有人最先發現。
順著他的手指,所有人目光都投向分班表最後一行,個明顯是後加上去的名字——流雲辰。
「流雲家族有這個人嗎?」新生裡也有不少是來自帝都,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陌生。
「而且流雲家族的少爺,難道不應該去帝國理工學院念金融?」又有人提出質疑,「為什麼會來冰原軍校。」
「但他可是柯雷將軍親自開車送來的。」所以就算再陌生,身份似乎也不容置疑。
而就在新生七嘴八舌討論這件事的時候,柯雷已經帶著流雲辰到了單人宿舍,房間裡很是整潔乾淨,窗台上甚至還有一盆綠色植物。
「這不是給你的特殊待遇。」在流雲辰問之前,柯雷就已經替他解釋,「所有新生宿舍都是一個樣。」事實上除了訓練過於嚴酷之外,冰原軍校在照顧新生生活方面向來不錯。
「謝謝。」流雲辰把箱子放下。
柯雷微微彎腰和他平視,惡趣味道,「要不要再出去喝一杯?」
流雲辰乾笑後退兩步:「那個晚上,抱歉。」
柯雷嘖嘖:「聽上去徐是始亂終棄後的標準台詞。」
流雲辰窘迫,你想像力會不會太豐富了一點。
「下午三點會有新生大會,到時候記得去操場集合。」見他已經開始面紅耳赤,柯雷覺得自己總算贏回來一些,於是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我親自送來的人,在訓練時不要丟臉。」
「我會努力。」流雲辰伸手,「那麼,三個月後見。」
柯雷和他握了一下手,轉身走出宿舍。
「老大。」伊娜一行人正在樓下等。
「走吧,回賭場。」柯雷拉開車門。
「我們剛剛正在討論,為什麼要這麼高調送他來學校。」尹娜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經由剛才麼一鬧,只怕現在全校都知道了流雲辰的存在。
「我只需要他接受體能訓練,不希望他被別的事情打擾。」柯雷發動車子。能通過層層選拔進入冰原軍校,每一個新生都是佼佼者,難免心高氣傲不服管教,這種惡習也決非短時間內就能糾正。所以每年最讓教導主任頭疼的,就是各種新生打架鬥毆攀比事件,簡直層出不窮。
「怪不得。「阿瑞斯反應過來。現在有將軍閣下親自送往報到處,以後誰要是再去主動挑釁流雲辰,只怕也不是簡簡單單開除就能解決問題。
收拾好宿舍後,時間已經到了兩點四十,流雲辰匆匆洗了把臉,就按照手冊上的地點去操場集合。原本吵吵鬧鬧的新生在他出現時瞬間安靜,齊刷刷扭頭看過來。
被這麼多人同時行注目禮,流雲辰尷尬到恨不得立刻消失,連走路都不知道該邁哪條腿。幸好班主任及時出現,帶著他回到了班級隊列。
「你好。」身邊是個戴著圓眼鏡的男生,笑瞇瞇很友好,「我叫白洲,宿舍在你隔壁。」
「你好。」流雲辰和他握了下手,主動找話題,「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白洲頓了頓,心裡回答,聊你。
「校長來了。」前排有人小聲提醒。
操場再次安靜下來,所有新生都軍姿站立。
冰原軍校的校長名叫索頓,是與柯雷齊名的帝國將軍,作戰風格凌厲狡詐,被人稱為「冰原之狐」。流雲辰之前也曾聽過一些關於他的傳聞,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
索頓站在主席台上目光掃視一圈,卻並沒有開口講話。四周愈發寂靜,氣壓低到讓所有人都窒息。
雪片從天空不斷飄落,不多時,每個新生身上都落滿積雪,有些女生甚至連睫毛也被凍住,卻沒有一個人伸手去擦,依舊保持挺拔站姿。
而直到這時,流雲辰才真正意識到,冰原軍校和貴族學院之間,究竟存在著多大差異。
冰原軍校的入學考試極為嚴苛,為了確保能一次通過,幾乎每位新生都會聘請私人教官進行前期培訓,所以即便此時暴風雪如同寒刀,也並沒有人會對這場開學典禮上的考驗提出異議。
足足過了二十分鐘,索頓才微微點頭,示意所有人坐下。
「你沒事吧?」白洲小聲問。
流雲辰搖搖頭,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奢靡繁華的帝都生活和這裡比起來,遙遠地彷彿相隔了兩個世界,在這裡不要說是來自密格達河的現磨熱咖啡,就連一杯熱水都成了奢望。
周圍的同學看到後,也紛紛低聲私語。在此之前,他們一直認為大概是因為流雲辰擁有某種特殊的天賦,才會被流雲澤羽送往冰原軍校,接受幾乎殘酷的訓練,目的就是能在畢業後進入軍政部門,從而鞏固整個家族在遠東帝國的地位。不過現在看起來,他似乎也只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少爺,不要說順利畢業,就連能不能熬過三個月的新生適應期都是問題。
南冥坐在主席台右側,目光也一直有意無意地看向流雲辰的方向。
天上的暴雪依舊肆虐,絲毫也沒有停止的趨勢,而新生校服顯然不足以起到御寒的作用,在這種天氣下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滋味可想而知。
其餘新生在此之前都曾受過特訓,所以要撐下去並不難,但對於特招進來的流雲辰而言,情況顯然要糟糕許多。很快,南冥的擔憂就變成了現實。在全場起立宣誓的時候,流雲辰的身體歪了歪,閉眼昏倒在了操場上。
新生裡傳來一陣騷動,索頓微微皺眉,明顯不悅。
「是流雲家族的少爺。」南冥小聲在他耳邊道,「也是柯雷將軍送來的人。」
索頓的面色陰冷,「先找人送他回去,關於這件事,我會親自和柯雷商談。」
南冥點點頭,讓助理把流雲辰送往校醫院。
「發燒昏迷』?」柯雷很快就聽到了這件事。
「沒錯。」伊娜攤手,「據說索頓將軍對此很不滿意,還說要親自找您談談。「「能教導流雲家族的少爺,是他的榮幸。」柯雷一臉漫不經心,「至於昏倒,每個人都有生病的權利,阿瑞斯也曾經出過蕁麻疹,但他的確是帝都最優秀的軍人之一。」
「可是索頓將軍一定不這麼認為。」伊娜倒了杯紅酒,「流雲家族的出身在帝都或許是黃金,但在冰原軍校裡,更像是一塊會燙手的烙鐵,更何況索頓將軍和流雲家族向來不和。」萬一流雲辰在軍訓中出了什麼意外,無異於自找麻煩,也難怪他會不爽這件事。
「老大。」明川也從門外進來,」校醫說人沒什麼大事,不過還是需要好好休息。」
「明天就要開始正式集訓,在冰原軍校史上,還沒有哪個新生在開學第一天就病倒在了醫院。」伊娜無奈,「老大,要不要我們出面去請個假?」
「他不需要太多的特殊待遇。」柯雷搖頭。
「但是萬一出了事…… 」伊娜猶豫。
「索頓不會允許這件事發生。」柯雷放下手裡的報紙,「就你說的,流雲家族對於他來說,是個大麻煩。」
「好吧。」伊娜歎氣,「那就只有希望他的生命力和意志力足夠頑強。」
軍校醫院裡,流雲辰的睫毛微微顫抖,整個人都忽冷忽熱,像是被拋進了無邊的巨浪中。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額頭突然傳來溫柔的觸感,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如同無邊黑暗裡出現的一道光,要拼盡全力才能觸碰握牢。
「你醒了。」耳邊傳來咯咯的笑聲。
流雲辰撐著胳膊坐起來,茫然了足足一分鐘,才看清面前的人「赫卡夫人「?」
「我早就說過,你不適合這裡。」赫卡靠在床頭,「怎麼樣?如果想要現在離開,我們還能趕得上今晚最後一列開往帝都的火車。」
「我沒事。」流雲辰搖搖頭,嗓音嘶啞,喉嚨灼熱得像有火在燒。
赫卡遞給他一杯水:「在冰原軍校的歷史上,你大概是第一個在開學典禮上昏倒的新生。」
「我會用最快的速度適應這裡。」流雲辰有些臉紅。
「最快的速度是指多快?」赫卡打開羽毛折扇,「要知道明天早上八點,新生集訓就會正式開始,而且據我所知,柯雷似乎並沒有為你請假。」
「我不需要假期。」流雲辰放下空子,「明早我會準時到集合地點。」
「小孩子總是喜歡誇誇其談。」赫卡試了試他的額頭溫度,「你現在很虛弱。」
「我還有一夜的休息時間。」流雲辰咳嗽。
「真是個固執的小東西。」赫卡嘖嘖搖頭,用塗著丹蔻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湊近落下一個親吻。
額頭冰冷,流雲辰再度全身僵硬。
「這樣對你的健康有好處。」赫卡鬆開手,眼睛懶懶地掃向虛掩的病房門,「似乎有人來看你了,我得盡快離開。」
「是柯雷將軍嗎?」流雲辰問。
然而赫卡卻已經消失在了病房中。
走廊上傳來軍靴敲擊地面的聲音,流雲辰有些懊惱地抓抓頭髮,不管怎麼說,開學第一天就被凍暈在了操場,實在是一件很丟人的事,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又會被某人揶揄。
病房門被人推開,卻並不是柯雷,而是索頓。
「校長先生。」流雲辰被嚇了一跳,趕忙從病床上跳下來,赤腳站在冰冷的地板上。
「進入冰原軍校,就是帝國的軍人。」索頓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軍人更應該愛惜自己的身體,因為他們的生命屬於國家和人民。」
「是。」流雲辰腳趾有些緊張地蜷在一起,沒有理解過來他話裡的含義。雖然都是遠東帝國的將軍,但和柯雷比起來,不苟言笑的索頓顯然更具有威懾力,幾乎能讓人不寒而慄。
「你嚇到他了。」門口傳來一聲抱怨。
流雲辰迅速拾頭,眼底劃過一絲亮光。
「你違背了軍校準則。」索頓冷冷地提醒。
「軍校準則……是指新生集訓期間禁止家長探視?」柯雷走進來,「可我不是他的家長。」
「不要和我玩文字遊戲。」索頓皺眉。
「我只需要半個小時的探視時間。」柯雷彎腰,把流雲辰抱回到病床上,「天氣很冷,不要赤腳站在地上。」
流雲辰本能地窘迫著掙扎,索頓陰著臉轉身,大步踏出病房。
「身體狀況怎麼樣?」柯雷坐在床邊。
「已經沒事了。」流雲辰縮回被窩,只露出兩隻眼睛在外面,「剛剛赫卡夫人來過。「「我知道。」柯雷點點頭,「這裡到處都是亡靈的氣息。」
流雲辰揉揉鼻子,肚子餓得咕咕亂叫。
「想吃什麼?」柯雷好笑地看著他。
流雲辰面紅耳赤:「校長還在外面。」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請他離開?
柯雷戲謔。
流雲辰趕緊搖頭:「我只是——」
「好好休息吧。」柯南站起來,「我去找人為你準備食物。」
索頓正站在病房外,整個人都被寒霜籠罩。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當初我不願進入冰原軍校了吧?」柯雷關上病房門——隔音效果很好,所以他並不擔心會被裡面的人聽到。
「我不覺得這兩件事有關係。」索頓不滿。
「這兩件事當然有關係。」柯雷懶洋洋地靠在牆上,調侃道,「一旦接管軍校,就要面對像今天這樣的麻煩。」
「我沒心情聽你開玩笑。」索頓單刀直入,「打算什麼時候送他走?」
「他現在是一隻小貓。」柯雷聳肩,「我需要你把他訓練成一隻獵豹。」
「流雲家族的人,不適合待在這裡。」索頓轉身往外走,「況且如果你執意要帶他前往阿蒂斯海域,大可以親自做特訓,不必非要留在軍校。」
「他和流雲紀完全是兩個類型。」柯雷在他身後道,「而且就算是流雲紀,也未必能召喚出亡靈,更別提是帶著赫卡闖出結界。」
索頓停下腳步。
「相信我,他不是個簡單的財團少爺。」柯雷往病房裡看了一眼,「說不定他可以幫助我們查清當年的秘密。」
「你確定」索頓的神情終於有了些許鬆動。
「我不確定,但是別無選擇。因為就目前的種種線索來看,他的確是離真相最近的人。」柯雷很坦白。
許久之後,索頓終於點頭:「我接受你的理由,不過依照他的狀態,想堅持下來應該很難。」
氣騰騰的餐點,甚至還有一小盒水果——在冰封荒蕪的雪原裡,這種規格簡直可以稱得上豪華。
「我只需要一些麵包和熱湯就可以了。」看著面前被雕刻成噴火惡龍的胡蘿蔔,流雲辰受寵若驚——就算是在帝都,他也沒有見過如此豪華的擺盤方式。
「軍校的廚師向來不缺新想法。」柯雷把餐叉遞給他,「在接下來的三個月,你能接觸到最多的食物就是罐頭,所以好好享受這頓新鮮蔬萊。」
「我今天聽人說,新生特訓的終點會在雪之巔。」流雲辰有些好奇,「那是在哪裡?」
「是這片雪原裡唯一的高山,據說可以觸摸到流雲和星辰。」柯雷幫他打開酸奶,調侃道,「聽上去很適合你。」
「你去過嗎?」流雲辰又問。
「沒有。」柯雷搖頭,「如果你可以贏得第一名,麼或許可以帶我一起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