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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夢迴》第46章
乘客VS書呆子

 為了愛,一個人可以卑微到何種程度?

 陳逸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最開始他只是不斷地調整底線,後來卻發現,即便“底線”本身,原來都是不存在的。

 小升初那會兒,他還沒開竅,離Q市外國語學校的錄取線差了幾十分,老老實實地去片區初中報到。三年後,陳逸鑫一鳴驚人,以總分第一的成績考入外國語學校的高中部。

 分班考試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地淪為第二,排在前面的那個人叫“沈蔓”。

 奧林匹克數學競賽,陳逸鑫熬了幾個通宵,終於得到一等獎。沈蔓那小臉黑得跟鍋底似的,他看著頓覺通體舒暢、神清氣爽。離家住校的不適、被本校生排擠的憋屈、學業負擔的壓力隨之煙消雲散,學習再次成為一種享受。

 可惜在這種學霸雲集的學校裡,成績好理所當然,會玩、會鬧才顯得出眾,趙宏斌無疑是個中翹楚。

 身強力壯、家境優越,壞點子不勝枚舉,整人手段高桿有趣,他的存在簡直就是男子氣概、領袖風度的最好代言。班上的男生都喜歡扎堆在趙宏斌身邊,任由差遣,樂此不疲。

 儘管陳逸鑫很想自作清高地不屑一顧,可作為外來戶,要想不被孤立,似乎也只能同流合污。從他的真實想法來說,班長沈蔓興許都比這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傢伙們好些。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那天下午籃球賽開賽,趙宏斌帶著他們翹課去球場佔位子,被沈蔓抓了個現行。御狀告到老師那裡,被罰站一中午,球賽開始了才被准許離開。

 三個人憋了一肚子火,抬頭卻見沈蔓慌慌張張地走過來。她在天台上被推搡得跌跌撞撞,像只落入陷阱的小動物,看起來既無助又無奈,哪裡還有半點趾高氣昂的樣子。

 騙假條時,陳逸鑫心不在焉,漏了馬腳,被校醫劈頭蓋臉一頓痛罵。他低頭不敢回嘴,眼角卻瞥見聘婷的身影在門口一閃而過,心跳沒有來由地加快幾分。

 那時候陳逸鑫突然想,如果醫生測的是脈搏而非體溫,自己或許就能蒙混過關了吧。

 十七歲的男生,身心發育都處在非常尷尬地時期,住校生活又毫無隱私可言。夜裡,他曠了自習課,也沒有回寢室,而是躲在醫務室裡,一邊回憶天台上推搡的手感,一邊試著撫慰自己的下體。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把男孩嚇到腳軟,她進門後卻只顧俯身收拾,根本不在意翻捲的裙角和單薄的衣裳。

 她身上盡是青紫,她說她受傷了,要他幫忙上藥。

 她聲音沙啞,讓他向下,讓他用力,讓他別說對不起,讓他用嘴。

 陳逸鑫第一次意識到自己17年全白活了。

 事後,他開始思考,是不是每個人的一輩子裡,都有那麼一個泛著光的時刻,讓你懷疑人生的意義,懷疑所有既定的選擇,只為讓之後的道路與之前全然不同。

 兩人私下相處時,沈蔓之於他,意味著慾望、征服和狂熱,公眾場合裡,她卻依然端莊、沉穩、說一不二。陳逸鑫失控地淪喪著,順從得毫無底線,只想讓自己顯得有用那麼一點。

 她說不需要,她說她有辦法,她在班主任辦公室裡待的時間越來越長。

 陳逸鑫雖然遲鈍,但絕不愚蠢。他開始質疑自己曾經信仰過的一切:成績好有什麼用?除了獨善其身,連自己喜歡的人都幫不了;讀再好的大學又有什麼用?如果那裡沒有你。

 只可惜,他除了讀書什麼也不會。

 趙宏斌瘋了,他以為拖著她到牆角就不會有人發現了嗎?如果不是自己守在樓梯口打掩護,高中生白日宣淫的荒唐必然會轟動全校!他是想害得沈蔓被退學嗎?居然敢把情事的細節作為炫耀的資本!

 習慣智商壓人的羸弱少年,忍無可忍地攥緊了拳頭,卻依然被打趴在地上。眼看穿著校服裙子的沈蔓朝自己跑過來,陳逸鑫切身體會到什麼叫“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如果他是她,也會嫌棄自己沒用吧。

 可即便這樣,還是想賴在對方身邊,這種恬不知恥的留戀,是陳逸鑫能夠想到的最好的懲罰。

 那場發生在圖書館裡的混亂,突然為他打開了新的思路: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是為大智也!既然比拼實力和權勢都沒有競爭力,幹嘛還要跟別人硬碰硬?

 對於陳逸鑫來說,享受你儂我儂的甜蜜浪漫並不困難,心甘情願地為對方付出心力、背負痛苦,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守護。

 無論是在情事上,還是在日常生活中,他都刻意地遷就著沈蔓:她喜歡趙宏斌那種粗暴的對待,自己就裝出一副凶狠的樣子;她需要眾星捧月的感覺,自己就阿意苟合,甚至不惜去拉皮條。

 潛移默化間,沈蔓的需求早已變成一個容器,承載著陳逸鑫的喜怒哀樂、一舉一動。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他都會為她去做、去努力,只求她哪天驀然回首時,了然於心的微微一笑。

 為了愛,一個人可以卑微到何種程度?

 陳逸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重生的梁志至今看來仍然是個BUG。但那天晚上,兩人趴在床頭談到的那些稀奇古怪,卻像是給陳逸鑫下了咒,讓他愈發相信自己離開沈蔓不會有真正的幸福。

 更重要的是,沈蔓離開他也不會有幸福。

 若非要幫她打掩護,陳逸鑫根本不想去中心醫院,更不想認識所謂的“林大夫”。那人看她的眼神分明是綠色的,像極了暗夜裡的狼,充滿了掠奪與侵占的意味,而且冰冷至極,根本就不正常。

 “所以,你出門的時候其實是看見了的,對吧?”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翹著二郎腿,隨意地坐在辦公桌前,絲毫不覺得自己把陳逸鑫騙來醫院的行為有何不妥。

 咬著牙,少年腦海裡浮現出病房窗戶上模糊的人影,他懶得與對方多費唇舌:“你電話裡說蔓蔓的檢查結果有問題,能不能告訴我具體是指的什麼?”

 林雲卿扶了扶眼鏡,語調顯得很平靜:“我不檢查怎麼知道她哪裡有問題?之前和她約好高考完了就繼續過來醫院,現在暑假都快結束了,連個人影都沒有。沈小姐將你列為唯一的緊急聯繫人,只好麻煩跑這一趟了。”

 一方面慶幸沈蔓終於下決心逃離魔掌,另一方面也奇怪事發突然,陳逸鑫沉吟片刻後,淡然地笑道:“明人不說暗話,林醫生,就算我知道任何情況,也不可能告訴你這個'外人'的。”

 輕鬆自由的大學時光就在眼前,他幻想著兩人並肩漫步於Q市國立大學校園的情景。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干擾,在自己的精心照顧下,沈蔓的生活應該很快就能走上正軌。

 然而,就在陳逸鑫自信滿滿的時候,林雲卿的下一句話卻把他打回原型:“我在帝都傳媒大學有熟人,等到開學總能找到她,現在聯繫你只是不想徒增麻煩罷了。”

 眼前猛然發黑,陳逸鑫感覺自己胸口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帝都?傳媒大學?

 林雲卿發現他臉色蒼白,原本鬱卒的心情也稍稍得到平復:“陳同學不知道?看來沈小姐也沒把你當自己人啊。”

 從中心醫院到外國語學校要穿越大半個Q市,陳逸鑫沒有搭車,一步步走了回去。

 作為保送生,高考前就已經很少來學校報到,此時才發現校門口樹立的錄取喜報。 “陳逸鑫”三個字上面依然是“沈蔓”,可女孩的名字後面卻綴著“帝都傳媒大學新聞系”。

 他早已沒有心思看到的喜報末尾,那上面還有“梁志”和“凌海音樂學院聲樂系”的字樣。

 終究不死心,陳逸鑫一步一挪地去到教務處,勉強笑著請求確認校門口的喜報有沒有出錯?會不會印刷時不小心串行了?

 “不會的,不會的。”教務處的老師連聲否認,拿出一沓錄取通知書的複印件來:“全都是手工輸入的,我們复核了好多遍呢。”

 男孩站在那裡默默翻閱著錄取通知書,眼淚不知不覺地就滴落下來。

 教務處老師知道高三(3)班臨畢業那學期換了班主任,學生們一個個跟沒娘的孩子似的,很多人高考成績都受到影響,以為陳逸鑫也是因為沒考好而難過,連忙勸慰道:“別難過了,勝敗乃兵家常事,好好把握大學時光,考研也是一樣的。”

 陳逸鑫握著那張復印件,終於泣不成聲。

 “化學吧,你化學成績那麼好,不繼續深造可惜了。”

 沈蔓的錄取通知書上面,就是自己那張Q市國立大學化學系的錄取通知書,白紙黑字對比著,顯得格外諷刺。

 如果沒有遇見你就好了,我還是那個簡單的書呆子,不會變得很低很低,更不會低到塵埃里,滿心歡喜地,從塵埃里都能開出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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