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塚VS校醫院
帝都傳媒大學的圖書館靠近校門口,從寢室出發最近的路需要經過校醫院。
剛才在寢室門口和李楨聊了一會兒,再加上之前寢室裡耽誤的時間,沈蔓擔心去圖書館後座位不好找,沒有像往常那樣繞路,而是選擇了途經校醫院的捷徑。
事實上,和吳克不歡而散後,她總會自覺不自覺地避開那些引發回憶的地方:操場、校醫院、小樹林。不到萬不得已,絕不靠近半步。
吳克也是個硬骨頭,之後竟沒有半點消息,就連電話也不曾打過來一個。
事實上,沈蔓連他的電話都不知道。
但她相信,只要對方原意,還是可以輕而易舉地聯繫上自己。正如只要她願意,完全可以去戍衛區特種大隊門口堵人一樣。
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沒谁愿意先低頭。
上輩子和鄭宇軒結婚的第一天早晨,沈蔓特意起得早。因為媽媽告訴她,新婚頭一天,誰疊了被子舖了床,以後一輩子都歸誰幹這活。
儘管日後鄭宇軒工作繁忙,她也時常起得晚,但只要家政阿姨沒來得及鋪床,這活兒果真都是鄭宇軒包辦。
於是沈蔓由此堅信,感情原本就是件非常不公平的事情,愛的越多越軟弱,付出越多越辛苦,絕對沒有所謂的“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必須狠,對男人狠,對自己狠,否則永遠沒有地位,遑論討價還價。
這輩子她想得更開了,即便心中留戀萬分,即便堅持得近乎偏執,依然不能對吳克低頭,至少是不能首先低頭。否則,像他這樣一個桀驁不馴的男人,斷然沒有給自己當后宮的覺悟,甚至連一夫一妻白頭到老都懸乎。
大不了一拍兩散,讓他禍害別人去。
正當沈蔓打算快步通過校醫院門口時,背包裡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她手忙腳亂地將參考書堆在腳邊,又翻出放在背包最裡面的電話。等這一切搞定、按下接通鍵之後,電話那頭的人早已經等得毛焦火辣,扯著嗓門就是一通亂吼:“沈蔓,你們宿舍怎麼搞的?一個兩個都不接電話!有沒有點組織紀律性?”
生活委員是個男的,大小事項需要通知女生寢室,都只能靠電話遙控。遇上“機德”不好的,難免有些抓狂。
大妞和毒舌女兩個單獨在寢室的時候,總會變著法兒地找不痛快,你說我上廁所沒沖水,我說你手機鈴聲吵死人。爭執的次數多了,兩人都把電話關靜音當成了習慣,就等對方一個不注意留下把柄,而後痛痛快快地開撕。
白蓮花應該是跟李楨一起去聽音樂會了,謹小慎微的她肯定早早手機關機,也接不到電話。
難怪生活委員打了一圈電話沒人接,沈蔓在心中吐了吐舌頭,趕忙笑著解釋道:“辛苦了,真不好意思。她們晚上都有事,你有什麼跟我講也是一樣的。 ”
伸手不打笑臉人,男孩聽到她春風化雨的聲音,再大的脾氣也壓下來了,趕忙回歸主題:“上次血檢的結果出來了,需要以寢室為單位領取,你快去趟校醫院,再晚人家就下班了。”
望著杵在路邊的白色建築,沈蔓心裡默默嘆了口氣: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壓下心中百般的不情願,她咬牙走進了校醫院。儘管晚飯時分這裡已經空空如也,來碰碰運氣也好,否則之後免不了專門跑一趟,恐怕愈發麻煩。
果不其然,二樓的檢驗科鐵將軍把門,根本不見發放檢查結果的窗口。
她在這裡住了大半個月,對醫院的樓層分佈熟悉異常。特別是臨近住院病房的地方,每一個拐角、每一條走廊,似乎都能讓人聯想到那軍裝筆挺的幻影。
沈蔓自認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可見到這一切還是引發了心中的陣陣悸動。
她明白自己是在賭博,賭自己扛得起,賭他會不甘心;賭自己能忘記,賭他的難捨棄。
買定離手之後,骨色落定之前,沒人知道誰輸誰贏。
強壓住奪門而出的衝動,沈蔓扶著欄杆緩緩走下樓梯。路過急診室時,聽到裡面傳出陣陣熟悉的談笑聲。
是那個值班醫生!
一方面是為了感謝對方在寒假時的照顧,一方面也是想多攀條關係,她來傳媒大學報到後,曾經特意前來登門道謝。事實上,軍訓期間也多虧這人幫自己打掩護,普通的中暑脫水被說成生命危險,簡簡單單便逃過了體能訓練。
校醫院里人員相對簡單,各科室的鑰匙彼此都有備份,方便隨時調配物資。住院的時候,她不止一次看到值班醫生打開檢驗科的大門,保存樣品或者為病員拿結果。
思及此,沈蔓連忙掉頭往急診室走去。如非必要,她可不想再來校醫院,天曉得下次還能不能忍住去找吳克的衝動。
“小沈,你怎麼來了?”值班醫生抬眼見她,笑得眼睛都沒有了,“林師弟,快看,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新聞系小美女,你們是同鄉呢。”
沈蔓這才注意到辦公桌旁還有其他人。身材清瘦頎長、短髮乾淨利落,質地優良的白襯衣燙得有棱有角,休閒風裡含著幾分乾練,從背影就透出股冷峻氣質,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那人聽到動靜明顯頓了頓,而後緩緩轉過來臉來。頭頂的日光燈照進他淡色的瞳孔裡,看不出任何表情。
“沈小姐。”
寡淡的聲線在耳邊迴盪,震得沈蔓如遭雷擊,記憶中如冰山般清秀的臉龐再度出現眼前,帶來的卻是噩夢般的回憶。
值班醫生站起身來招呼她:“來來來,小沈,認識一下我師弟,林雲卿。Q市中心醫院腦外科的高材生,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
“哪裡,師兄過獎了。”林雲卿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角,目光始終膠著在沈蔓身上,就像一條發現獵物的毒蛇,眼神都像在吐著信子。
不知作何言語,沈蔓機械地走上前去,和他握了握手,磕磕巴巴地說了聲:“幸……會。”
也許是她的錯覺,那雙帶著消毒水味道的大手似乎更涼了。
“林師弟可不像我,胸無大志,只求苟且。”值班醫生笑著拍了拍林雲卿的肩膀,自我嘲諷地搖頭道,“在這校醫院待一年都見不到幾個疑難雜症,小沈出車禍的外傷都得轉院,對吧?”
“哦?車禍?”淡淡的遠山長眉向上微挑,露出感興趣表情。
沈蔓連忙擺擺手,打斷值班醫生接下來的滔滔不絕:"沒事沒事,看起來比較嚇人而已,很快就恢復了……"
為了側面證明自己醫術高超、處置得當,值班醫生立刻表情誇張地拆台道:“十四公分的傷口,縫了二十針,嘖嘖,也就你這丫頭膽子大,叫都沒叫一聲。”
原本冰山一樣的表情,如今居然更冷了幾分,明顯諷刺地說了句:“女中豪傑。”
值班醫生天生神經大條,居然還沒有發現兩人之間不對勁,反倒一拍腦袋問道:“欸,小沈,你又到醫院來幹嘛?那幫當兵的不是走了嗎?總跟你過不去的那個當官的,後來沒為難你吧?”
沈蔓驚恐地意識到,在這樣講下去鐵定剎不住車,今天十有八九就交代給林雲卿了。想到這裡,她趕忙開口:“生活委員通知我們以寢室為單位來拿血檢結果,我看樓上關門了,就說下來問問您。”
“化驗科這幫兔崽子,成天遲到早退。”從辦公桌裡掏出一串大鑰匙,值班醫生抬頭復道:“我這就去開門,你稍微等等。”
說完,不待其他人反應,蹬蹬蹬地跑上樓去。
深秋傍晚的寒意彌散在空氣中,卻比不上房間裡另一個人散發出的極冷氣場。沈蔓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彷彿被這涼意凍住了一般。
“磕到腦子了?”就在她以為自己逃過一劫的時候,林雲卿淡淡的聲線響起,聽不出喜怒哀樂。
沈蔓站在原地,目光都沒敢移動分毫,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對方,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舔舔嘴唇,她壯著膽子回答道:“沒有。”
“有誰為難你嗎?”這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儘管不一定代表林雲卿的真實情緒,還是不妨礙沈蔓繼續自欺欺人。
“沒誰。”
他突然站起來,衣物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摩擦聲,激起沈蔓全身雞皮疙瘩。
“師兄回來跟他說一聲,我先走了。”林雲卿從牆角拉出一隻行李箱,將卡其色的風衣搭在手腕上,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便推門離開了急診室。
這莫名其妙的告別讓沈蔓愈發不知所措。
值班醫生拿著血檢結果下樓,聽說林雲卿走了,頗為無奈的搖搖頭:“我這個師弟啊,出了名的喜怒無常,做起事來沒個章法。小沈,你別往心裡去啊。”
她哪裡敢往心裡去,她的心都快被嚇得跳出來了好伐。
沈蔓將血檢結果收進書包,又陪值班醫生聊了會兒天,趁著天還沒有黑透,快步出了校醫院。
***作者再次有話說***
艾瑪,今天一天評論區的酸爽讓我不敢相信……(喘口氣先)
我明白大家對學長這條線的怨念,我做了對不起讀者對不起女主對不起“爽文”二字的事情,我無以謝罪,我只求大家不要棄文,看在我乖乖日更,外出旅行還特地買個Mac帶在身邊隨時碼字的份上好嗎? (眼淚汪汪)
這篇文寫到現在,也許是進入到了最尷尬的時間,對新出場的男主兩極分化意見嚴重,作者靠自己的惡趣味推進到最後,原本沒什麼存在感的次要男主被撬了牆角,引發親們的強烈反彈,後面還有可以預見的槽點,如果不是存稿已經寫好,實在沒時間沒精力推倒重來,我真想哭暈在鍵盤上……
無論如何,這篇文寫到今天,能夠得到這麼多親的支持,是我之前沒有想像到的,作為一個興趣愛好比較獨特的小眾寫手,嗯,我覺得不枉此馬甲來人世走一遭……
後面還有故事沒講完,且一個堅持更新的我,如何拯救一群日日追更的你~~~(爾康臉)呃,養肥也好,跟進也好,再給我一點時間和空間寫完這個故事,好嗎?
集中說明幾點:
第一,女主不會幹第三者插足之類的事情,不喜歡她的人她也不會喜歡,所以別擔心她會犯賤什麼的。 (話說乃們真的不覺得女主對某人原則性地沒興趣,然後某人巴巴地惦記著的情節很帶感嗎?前提是某人沒有被玷污的話。)
第二,李楨這條線雖然我想撒狗血,但遵從大家的意見,前因後果講完了,該收就收,該棄就棄,看行文感覺,看大家的反應,反正本文男主多,不差他這一個。
第三,黑幫老大快出來了,姓周,乃們幫我取個名字。 (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