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匯

　　秦廷家裡挺寬裕的，爸媽開了家大超市，他又是唯一的兒子，所以哪怕他犯再多錯事兒也有疼他捨不得他受委屈的爸媽替他兜著。

　　秦廷每天都過得挺無聊的，不是吃喝玩樂就是打架翻牆，高二下學期是該緊張起來的時候了，但他還是一點兒沒上心。

　　秦廷覺得周嚴應該和他想法差不多，反正這學期期末，他倆不出意料的仍舊在那各自的半壁江山上牢牢的坐著。

　　高二放暑假的那天是個炎熱的日子，陽光透過茂密的大樹，照在路上往來的學生身上，折射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空氣中都瀰漫翻滾著催人汗下的熱浪。

　　周嚴從教室出來，背著書包很快的走出了校門，站在校門口的大馬路邊兒的公交站牌下面等車。

　　周嚴家離學校挺遠的，公交到了，他上車坐好位置之後，就拿出手機戴上耳機準備聽歌睡覺。

　　歌是專門下得對睡眠有幫助的曲子，定時放四十七分鐘，歌一停，他就會立刻睜開眼睛，然後準備下車。

　　今天有點兒不太順利，歌聽了大概快半個小時，周嚴終於有些昏昏欲睡了，但有人突然打了個電話進來。

　　「嘖。」周嚴不耐煩的皺著眉頭嘖了聲，從口袋裡把手機拿了出來。

　　來電顯示的是奶奶。

　　周嚴不耐煩散了一大半，他眉頭有緩平了，接起電話之後語氣也很溫柔：「奶奶，怎麼了？」

　　「你現在還沒到家吧？」奶奶的語氣很慈祥，「要是還沒到的話，給買個西瓜和一袋蘋果回來？」

　　周嚴往窗外看了一下，已經過了水果市場了，這旁邊也沒看到賣水果的店或攤子，不過下一站那裡倒有個超市，於是周嚴一口答應了：「好。」

　　掛了電話之後，周嚴就站了起來，走到車門口，等車到站的時候下了車。

　　這個超市還挺大的，在竹城這個小城市，算得上不多的大型超市之一了。

　　超市叫什麼名字周嚴沒注意，他進超市的時候，什麼都沒看，直奔了生鮮水果那一塊兒。

　　秦廷沒回家，他出了校門就直接打了個車到自家超市，超市的員工都認識他，因為天氣熱，秦廷這會兒特想吃來點兒辣的冰的開開胃，他在貨架上拿了幾包特辣的牛肉絲，又拿了幾包果干，最後他決定再去抱個西瓜。

　　擺放西瓜的貨架前，周嚴彎著腰在那拿著個西瓜敲著，他不太會挑這種東西，要是蘋果還行，挑長得好的就成，但西瓜都一個樣兒，這就有點兒為難了。

　　「小肖！」秦廷懷裡抱了一堆零食，朝西瓜貨架旁站著的小個子男生說，「給我挑個甜點兒的西瓜送到三樓的房間來！要冰了的最好！」

　　這聲音有點兒耳熟，周嚴直起了身子，順著聲源看了過去，那個人似乎……他認識？

　　周嚴視線望過來的那一刻，秦廷也注意到了周嚴，兩人的視線瞬間在那一刻交匯在了一起。

　　秦廷覺得自己的眼神應該是不太友善的，但周嚴的就不一樣了，他眼裡的全是迷茫。

　　兩人對視了有一會兒，小肖挑西瓜問了他好幾次他都沒搭理他。

　　最終是周嚴先開的口，他跨了幾步走到秦廷的面前，皺著眉頭看著他，有點兒不確定的問：「我……是不是……認識你？」

　　秦廷很確定，那一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把手裡的零食都他媽甩面前這個人的臉上。

　　周嚴還在質疑著，但見秦廷沒回答，也就沒繼續問了，以為自己是想錯了，所以別人不想搭理他。

　　「……應該不認識。」他低聲的呢喃了一句，轉過身去繼續挑著西瓜。

　　秦廷站在那兒，特想走過去把那人腦袋開條縫兒，看他媽裡面裝得是什麼鬼玩意兒。

　　雖然說不熟吧，但他倆好歹當了那麼久的同學了，就光他媽他打架周嚴都不知道圍觀了多少次了，現在來一句他居然不確定認不認識自己？秦廷都他媽快覺得這人是不是故意的了。

　　要是故意的，這他媽就相當賤了！

　　「我叫秦廷，」秦廷把手裡的零食扔給小肖，主動和周嚴搭了話，「我們一個班的。 」

　　「啊，」周嚴看了他一眼，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我就說我好像認識你！」

　　「你在買西瓜？」秦廷又問。

　　「你他媽能不能不要問這種廢話，」周嚴說，「這麼一目瞭然的事。」

　　秦廷暗搓搓咬牙：「……」

　　「你會挑嗎？」周嚴指了指這一堆西瓜，「幫我挑個甜點兒的。」

　　「不會，」秦廷擠出一個笑容指向小肖那邊兒，「不過他會，小肖過來，給他挑個好點兒的西瓜。」

　　周嚴就看到之前自己來的時候還一臉愛答不理靠在貨架上玩手機的鳥人這會兒笑瞇瞇的走了過來，挺走心的幫他挑了個西瓜。

　　「你認識他？」周嚴拿手肘輕輕的撞了一下秦廷的胳膊。

　　當然認識啊他可是我家開的超市的員工。秦廷本來打算這麼回答的，不過轉念一想還是算了，萬一周嚴還以為他拿這個吹牛逼就太他娘的次了。

　　但顯然有人不這麼想。

　　「當然認識了，」小肖插著個腰在那帶著點兒得意的笑著說，「這可是我們老闆的兒子，這家超市就他家開的呢，我倆熟著呢。」

　　秦廷萬分確定，他在今天來這挑西瓜之前，和小肖交流沒超過十句話，現在人和人之前關係的定義就是只要說過話就算熟了嗎？

　那他和周嚴關係那也得算非常熟了吧？

　　嘖。

　　小肖這人把「自來熟」貫徹得挺徹底的，在介紹完秦廷的身份之後，又以很瞭解秦廷的口吻向周嚴把秦廷從頭到腳吹了個遍兒。

　　「我們老闆兒子帥吧？我們整個超市沒人不喜歡他的。」

　　「我們老闆兒子有氣質吧？看看那鼻子眼睛眉毛，看看那腿，多長。」

　　「我們老闆兒子人好吧？還主動讓我幫你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挑西瓜。」

　　「不好，」周嚴打斷了小肖的話，「幫我挑西瓜是你該做的事吧？剛站那跟個大爺似的你工資就是這麼拿的？要你就是要你幹活的，不幹活就想拿錢你當你們老闆的錢是屁蹦出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