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半夜衝突
街頭殺馬的事情傳得很快,華家商行的人也過來看了看倉河幫的人,跟他們交待了幾句,這件事只怕沒這麼容易結束,所以讓倉河幫的人這幾日行事小心些,免得被人盯上,這地方,當然是手裡有兵權的人最大。
"本城的守城將軍是羅將軍,提起羅將軍誰不稱讚,咱們城中百姓能安好地活著,多虧了羅將軍在這兒一守十多年,只是,唉,自從嚴副將來了後,城裡的風氣與過去相比差得多了,這還是有羅將軍壓著的緣故,倘若讓嚴副將一手遮天,城裡的百姓就甭想活了。」
嚴副將來了不少時間了,有眼力的人都看得出,這就是個會對內耍橫的孬種,真要讓他對外衝鋒殺敵,保準是落在最後一個的,甚至不用敵人殺進來,這人很可能就要棄城逃跑了。
只是羅將軍能壓的也有限,因為嚴副將在京城的勢力可不小,皇帝也更加信任嚴副將,將嚴副將調至此處,實際的目的就是監控羅將軍的。
聽了這些內容,在簡樂陽看來,不用說也知道,何曾鳴肯定是羅將軍一派的,誰能想到京城會派來個攪屎棍。對於華家商行的提醒,大家自然不會逆著來,來此陌生地方要打開局面,當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天不遂人願,倉河幫不想惹事,事情偏偏找到倉河幫門上。
只是一個白天過去,夜裡大家各自安寢,留下少數幾人值夜。剛睡下,門板就被砸得砰砰響,外面的火把也照亮了這片宅子的上空,罵罵咧咧的叫嚷斥罵聲,將左右鄰居全部驚動了。
"來了,來了!"
值夜的人,一聽到砸門聲,就連忙分頭行動,一半去叫張孟和老大,一半則去開門,聽門外的動靜,根本不像普通人,很可能是本城的兵士,所以又哪敢耽擱。剛來的時候華家商行的人也提醒過,有時候奸細混進本城的話,不管白日黑夜,邊防軍都會挨家挨戶地搜查,那時別想著抵抗作對,否則絕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速度已經夠快,可門剛一開,一隻腳就踹了進去,開門的人被踢個正中滾了出去,後面的人則呼啦一下全部擁了進來,渾然不顧被踹翻在地的人什麼情形。
二十幾號人衝了出來,將並不太大的院子塞得滿滿的,一個個身著戎服,比常服多了幾分蕭殺之氣,後面更有一人騎著馬踏了進來,居高臨下環視了一圈,下令:「將所有人都叫出來,本大人要挨個搜查,不得有誤,否則格殺勿論!"
這話說得殺氣騰騰,剛從房間裡走出來的張孟聽得瞳孔驟縮,這分明是找碴來的,他們倉河幫剛來這邊城,哪可能有什麼事情犯到他們頭上?想歸想,腳下步子一點不慢,人已經走進了院子裡,抱拳道:「這位大人,不知深夜至此,有何貴幹?"
騎在馬上的軍爺極其不耐,不樂意再解釋一遍,而他胯下的馬同樣暴躁地踏著地面,一聲聲地彷彿敲打在人心上。
"你別出去,想必是因為白天的事情過來的。"簡樂陽沒讓謝文意出門,畢竟他的哥兒身份非常明顯,很容易招人眼,所以簡樂陽一把將他推進房內,自己大踏步走了出去,眼裡閃著不屑的冷笑。
馬上的軍爺不耐煩,他的小卒子見狀將身上的跨刀抽出來,惡劣地叫囂道:「小子,你還不夠資格讓我們大人再重複一次,趕緊地將人全部叫出來,再拖延下去,我們會非常懷疑你們是外面混進邊城的奷細,一旦抓到證據,就地格殺!"
看到老大出來了,張孟冷靜了許多:「你們的人都在院子裡了,各位大人想查什麼儘管問吧。"
"你是帶頭的?今天下午都幹什麼去了?有誰去過西市的街口?老實交待!"
果然,是衝著那嚴副將獨子的愛馬來的,死了匹馬,居然如此興事動眾地調遣將士全城搜查兇手了,張孟心裡不由冷笑,這些將軍還不如他們這些在道上混的人,只知道將刀口對著平民老百姓,那姓嚴的副將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簡樂陽一步步走出來,張孟見狀站到他身邊,恭敬地叫道:「老大,你來了。"
一看張孟居然叫一個細皮嫩肉的小矮子為老大,站在院子裡的軍士全部哈哈嘲笑起來,並且肆無忌憚地說著諸如"小矮子"、「軟蛋孬種」之類的不堪話語。
簡樂陽拳頭一下子捏緊,他真的生氣了,比上回被人當成小矮子還要生氣,明明他這半年多已經長高了不少,至少他現在都比謝文意高了,再給他些時間,絕對可以長到正常成年男子的高度,啊呸!你全家才是小矮子!
張孟則擔心地看著這幫人,他真怕老大會怒而暴起,這些人真是太無知了,敢這麼嘲笑他們老大?要不是身在邊城,他們老大就能將這些所謂的軍爺全部撂翻,真是不知死活的一群東西!
"老大…"張孟低聲叫,生怕簡樂陽控制不住脾氣啊,院子裡的倉河幫人也匯聚到簡樂陽身邊,他們老大要是軟蛋孬種的話,這邊城也不知能有幾個真漢子。
簡樂陽鼻腔裡哼了幾聲,繼續往前走去,面上帶著淺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熟悉簡樂陽的人都知道,他此時很不高興,可對方卻不知道,繼續嘲笑著。
簡樂陽一步步逼近那匹馬,物似主人形,這馬跟馬上主人一樣肆無忌憚,毫不知收斂,卻就在這時,暴躁的馬突然安靜了下來,不再踏地,不再隨意嘶鳴,甚至當簡樂陽的異能氣勢釋放開來時,那馬差點前膝一軟跪下來,恰就在這時,外面又一隊戎裝人馬衝了過來,不過隊伍卻比之前這支整齊有秩序多了。
帶頭的小將一匹快馬先衝進來,進了院子就下了馬,看到此人,其他人都鬆了口氣,這是白日來找他們老大的何曾鳴何干戶,這先來的軍爺應該是和何干戶一個品級的。
「姓何的,你來幹什麼?敢打擾老子辦事?"先來的霍昌一見這何曾鳴,就厭煩地擰起眉頭,將他對何曾鳴的不喜厭惡展露無遺。
「哼,姓霍的,你來辦差搜查民居仗的是哪條軍令?不如我們一起到羅將軍面前評評理?什麼時候嚴少爺被人當街殺了匹馬,成了我們軍營的軍務了?今日你們敢搜,我就敢保人!"
何曾鳴手一揮,他帶來的人嘩啦啦衝進來,將霍昌與倉河幫的人隔了開來。
「何干戶。"簡樂陽抱拳叫人,外人面前當然不至於大咧咧地叫何大哥,「我們也不知因何冒犯了這些軍爺,搜查可以,只要不將莫須有的罪名栽贓在我們頭上就好,我們的路引齊全,來歷清白,還請何干戶為我們作證。"
簡樂陽揮揮手,張孟立即將他們這些人的身份證明取了出來,外出需要辦的證件之類的東西簡樂陽當然不會少了。
何曾鳴掃了一眼,他當然對倉河幫這些人的來歷清楚得很,看向霍昌:「霍大人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霍昌怒:「哼,你們最好不要跟街口殺馬事件有關係,否則我看誰能保得下他們!我們走。"
一拉韁繩,霍昌轉身要走,卻突然這時馬撂起了蹶子,霍昌猝不及防,差點被馬給甩得摔下來,幸好本是武人出身,控馬的能力還是有幾分的,沒當真摔下來,不過這模樣也讓何曾鳴的手下發出嗤笑聲,當然比之前霍昌那些人的猖狂好得多了。
霍昌大怒,連匹馬也跟他作對,鞭子狠狠抽了上去,馬吃痛叫了一聲,撒開腿跑了出去,後面的士兵趕緊跟上去。
何曾鳴一揮手,他的人也全部走了出去守在外面,華家商行的人也走了進去,擦著冷汗向何曾鳴表示感謝,他也知道這事怪不得倉河幫的人,只能說運氣不好被霍昌這混蛋盯上了!
"這街頭殺馬的事情才發生,樂幫主你們又初來乍到,很容易成為懷疑的對象,真要搞錯了將你們往奸細頭上一推,他們也沒多大責任。"商行管事無奈道,看沒什麼事了他也告辭離開了。
何曾鳴這時才一手按著刀柄,眼裡帶著笑意問:「這事跟樂老弟當真亳無關聯?"
當知道這件事,聽人說明事情發生的地點時,他心裡冒出一個懷疑對像,那就是簡樂陽了,和他在醉香樓分開之後,如果沒有立即回這裡的話,差不多也會走到出事的地點,憑簡樂陽的身手他相信還是很容易能辦到的。
簡樂陽沒瞞他,挑挑眉說:「不錯,是我做的,對何大哥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張孟他們「哇」地叫了一下,沒想到竟是老大做的!
何曾鳴笑道:「這事樂老弟你做得好,換了我在當場,我也會出手,不過幸好樂老弟你也沒曝露,"他皺了皺眉接著說,「否則嚴副將那邊沒那麼輕鬆過關。"
"嚴副將近來行事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再這樣搞下去,危險的是這邊城的百姓和一眾將士的性命。"
"我明白,所以何大哥面前我會承認,別人面前當然別想得到我的實話了。"簡樂陽笑道。
"太晚了,你們先歇著吧,改日我們再聊。」何曾鳴聽出簡樂陽對他的信任,挺高興。
"我送送何大哥。」
簡樂陽依舊目送走何曾鳴一行人才轉身回院子,張孟在等著他,幸好何曾鳴出現得及時。
只有最初被人踹倒的人身上受了些擦傷,並無大礙,出來的時候大家身上都備了外傷藥。
謝文意也沒睡下,他去給簡樂陽弄了些吃的,一路行船,已經知道簡樂陽的胃口大得很。
"老大,"張孟如今考慮問題比過去猛虎幫時仔細多了,倉河幫做得越來越大,下面這麼多兄弟還有家眷,他不能不讓自己快速成長起來,「我看這霍干戶只怕沒那麼容易放棄。」
霍昌和何曾鳴一樣是干戶,一個是站在嚴副將身後,一個是羅將軍一派的,霍昌拿何曾鳴沒辦法,很可能會將這口氣出在他們倉河幫身上,這一次霍昌與何曾鳴的衝突也是因他們倉河幫而起。
簡樂陽走到窗戶邊,推開往外看去:「張哥你說得不錯,霍昌一看就不是心胸多寬廣的人,我們這些人在他眼裡不過是螻蟻而已,所以與其坐等著對方上門,還不如...."
「老大,我們要怎麼做?"張孟頓時挺起胸膛,老大意思是要主動出擊。
簡樂陽輕笑了一下:「稍安勿躁,這裡可不是新丹縣,也別把霍昌當成普通的莽夫,雖然倉河幫也經歷過不少陣仗了,但還是不能跟時常與外族交手的邊城將士相比的,所以這事只能我來做。"
張孟恨恨地揮了下拳頭,說來說去還是他]太弱了,所以不得不依仗老大的身手,他們就像群吃奶的娃兒一樣,哪日要是離了老大他們還能幹什麼?
"這裡是霍昌他們的主場,所以我們不能明刀明槍地來,等離了這裡,霍昌也未必能將我們全部撂翻。"簡樂陽鼓勵了一下。
張孟又打起精神:「是,老大,老大也要小心些。"
簡樂陽點點頭,讓張孟先下去歇著。
簡樂陽自己慢條斯理地吃了碗謝文意煮好的麵條,看上去一點不像面臨什麼危機的模樣,讓人看了心也不由沉靜下來。
吃完後簡樂陽對謝文意說:「你也去歇著吧,我出去走一圈,別跟我學,我幾日幾夜不眠也會比你狀態好得多。」
謝文意垮了下臉,這可真夠打擊人的:「你小心。"
簡樂陽從他身邊走過,拍拍他的肩,沒再說什麼,推開門走出去,人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夜裡。謝文意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收拾碗筷。
白日的時間已經足夠簡樂陽將這座邊城的地形印入他腦海中了,再加上刻意而為,他輕鬆就找到了霍昌的位置,因為那匹馬上可是留下了他的異能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