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莊子
「老太爺放心,幫主很好,幫主讓我帶話給老太爺,一切有幫主和倉河幫在。」石世鋒將簡樂陽的話帶到,時常聽泉哥兒提起,這次是和老太爺第一次見面,卻感覺很親切,老太爺和岳父大人都是好人。
「你們這些孩子也真是,最好回去告訴你們幫主,不用擔心我們,成王那老混蛋要有膽子,儘管殺來就是了,老頭子我接著!」
看老太爺老當益壯,精神頭很好,石世鋒放心笑了,他和幫主哪裡真敢讓顧府和賀府獨自面對發瘋的成王,沒得讓世人看輕了倉河幫和他們幫主。
賀府,同樣安寢的賀錫禹突然聽到窗戶被輕輕叩響,安撫住夫人後起床查看,看到窗戶下面一封信丟進來,撿起來一看,又驚又喜,對後面跟來的大夫人解釋說:「簡幫主已經親自帶了人進京了,雲章留在城外接應,讓我們兩府稍安勿躁,問我們往後是繼續留在京城還是離開這是非之地。」
喜的是知道侄子不會不顧賀府一門的性命,但京城正處風雨飄搖之際,擔心簡樂陽帶人闖進來正好中了成王的陷阱,如果因賀府連累了倉河幫與簡樂陽,那就是他們的罪過了。
大夫人沒想那麼多,喜道:「雲章也來了?太好了,我就說這孩子心善,我們當然是跟著雲章一起走了,還留在這裡做什麼?等著成王收拾?別以為我不知道,好些人家準備悄悄跑路了,等著蠻子軍隊攻城再跑路就來不及了。」
之前擔心侄子會不會因為身世的事對賀家產生什麼隔閡,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蠻子軍隊來勢洶洶,在她看來成王哪裡抵擋得了。
「也好,不過暫時別動,等人來了再說,多收拾些貼身細軟,其他不用帶太多,免得走漏風聲。」賀錫禹低聲叮囑道。
大夫人點點頭,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她分得清輕重,賀家因為雲章其實也入股了海船,所以只要賀家人活下來,並不會缺銀子使。
簡樂陽在京城裡摸查了一圈後就準備回去,這時已經過了午夜了,看了眼皇宮正要往回走,突然站住了腳往後看去,皇宮門開了個小門,一隊人從裡面走出來,約二十人出來後門又在他們身後緊閉,領頭的人揮了揮手,沒一人發出聲音,逕直上馬往其中一個方向駛去。
簡樂陽看了眼便決定跟上去,這些人大半夜的騎馬出行,馬蹄上全部包了布落地幾乎無聲,行走在路上很難引起京中人士的注意,看他們行動神神秘秘的,裡面沒有異常才怪。
跟了段距離,發現竟是出城的路,簡樂陽擔心石世鋒和曲管事發現他沒回去會擔心,於是一路留下了記號。果然一直跟到了城門口,這個時間城門不會開的,就是白日因為外面聚集了不少逃難的人,也很少大開的時候,最多開扇小門。
隱在黑暗中的簡樂陽發現為首的人出示了塊牌子,守城的人立即放行,特地開了小門,看那人恭敬的神色,不用說那塊牌子來自皇宮,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位成王了。
簡樂陽轉身找到一處隱秘的牆根處,利索地爬上城牆又從另一頭翻越下去,留下記號後沒多久便跟上了那支人馬,出了城後這支人馬所走的道路明顯是避開了難民的聚居地,動作也大膽了許多,所以策馬的速度快得多,不過簡樂陽依舊能緊跟在他們身後。
天亮了,不見簡樂陽回來,曲管事擔心不已,幸好很快有人來報:「曲管事,找到了,找到幫主留下的記號了,我們順著記號一路跟下去,發現幫主出城去了。」
「幫主莫非半夜出城去找賀總管了?」曲管事說完後又覺得不可能,幫主可不是這樣的小兒女,大半夜的會去會情郎,只可能是事發突然,「這一路上有什麼可疑的線索沒?」
「是,我們發現有馬蹄印,不過被布包著留下的痕印比較淺,如果不是幫主留下的記號,很容易忽略掉。只要找人確認下,應該會有人看到半夜有人出城了。」
「那就沒錯了,看來半夜裡有支人馬出城去了,正好讓幫主碰上臨時決定追上去了,大家先別急,等著幫主傳訊回來,幫主的那隻老黑鷹留在了城外面。」老黑一起來了,不過進城的話容易引起注意,所以留在外面的山裡隱藏形跡,這樣的話萬一有緊急狀況,老黑出面送封信也是可以的。
「那給城外面也送封信去,免得他們擔心,這時候幫主沒有下令別輕舉妄動,破壞幫主的計畫。」
簡樂陽也沒想到這一路竟跟去了京城下面的一個府城,不過那行人並沒有入城,而是去了府城外面的一個莊子裡,當靠近莊子時簡樂陽就發現不對勁了,他的異能一放開,便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裡面有不少人,而那些人的氣息帶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等從隱蔽的院牆翻爬進去時,聞到熟悉的味道簡樂陽臉色頓時沉下來,幸好他來了,沒想到離京城這麼近的地方,竟然隱藏了一幫夷狄人。
從皇宮而來的這群人,到底是受成王指使還是其他人的命令前來?不管是哪一路,明顯跟這幫夷狄人暗中往來,要知道夷狄大軍攻城速度再快,也沒有打到京城來,否則要是距離這麼 近,京城裡的那幫權貴早就坐不住,紛紛逃離京城了。
按捺住心裡的殺意,目前最主要的是先弄清這兩幫人馬匯合在此處的目的,簡樂陽有種感覺,也許自己也是他們的目標之一。
莊子裡的守衛極其森嚴,裡外圍了三層,如果不是簡樂陽親自跟來,換了其他人潛入進來,又是這天亮時分,一早就會被守衛在這裡的人馬發現了。
隨著他的成長與這幾年來在海上陸上的縱橫,實力又上升了許多,當然相對於上一世來說只是實力的恢復,所以只是摸進來對他而言並不是難事。他將外面的夜行衣脫下來換了面穿上,便不是那麼顯眼了。
當潛入到最裡面時,簡樂陽看清裡面的人時不由冷笑起來,這回不止這群人的氣息讓他熟悉了,裡面分明還有一個老熟人,正是前段時間被他從金海縣驅逐出去的范立仲,沒想到他沒回到外族地盤上,還留在中原腹地,這回藏身在這個莊子裡,不用說他是代表夷狄人來跟京城這行人談判的。
簡樂陽耐著性子聽這兩幫人你來我往,只是強勢的一方是夷狄人,一個通中原話的夷狄人動不動不答應就揮軍南下攻打京城,叫成王那老小子甭想坐穩皇位,這時范立仲又會出來打圓場,結果這一人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讓代表成王來談判的人節節敗退,許出了不少好處。
這幫代表成王勢力的人面對倉河幫的時候咄咄逼人,面對夷狄這幫外族卻又如此軟弱可欺,叫簡樂陽聽得好氣又好笑。
「請杜大人儘管放心,只要大興朝答應我們王上的條件,我們自然全力以赴幫助你們解決倉河幫這個心腹大患,剩下的西南王,相信成王殿下可以輕鬆解決。」
「好,我也相信范使者和貴族王上,到時我們各取所需。」
雙方簽下文書,擊掌盟誓,然後各據一個院子暫時休息。
這個莊子裡,無論是外族還是成王這批人,手裡都持有倉河幫武器的影子,比如弓弩和火器,簡樂陽看到了並不意外,且不說倉河幫發展到今天,幫眾裡肯定混進了其他勢力的人,或是被外面勢力收買了眼線,就是倉河幫提供給羅將軍以及其他守城將士的武器,很可能也流出去了一部分,這些東西落到其他人手裡,這幾年下來總能模仿一二,世上能人多的是,就像簡樂陽給老匠人師傅們提供一個方向,他們就能琢磨出成果來,簡樂陽並沒有認為能完全杜絕這些武器的陸續出現。
只是最核心的東西還是掌握在核心層裡,仿製品終究是仿製器,在功能與威力上要遜色於倉河幫的武器好幾步,只要自己永遠在前進,簡樂陽不怕被人趕超。
東邊的院子是杜大人帶人住的,姓杜的當初是成王手下的一個謀士,成王上位他自然也高官厚祿了,這回談判成王信不得其他人,所以將這心腹手下派了過來,但姓杜的之前被一幫蠻夷壓得也心情不爽,可此刻只能和這幫蠻夷妥協,先聯手將心腹大患解決掉,再騰出手來收拾這幫傢伙。
「杜大人,依照那姓范的所說的方法真能解決掉倉河幫?據說那姓簡的哥兒厲害無比,可以以一擋百,聽著比當初的顧雲清還要來得生猛!」想當初追查私鹽時,在一個小漁村附近,一隊人馬被人不明不白的弄死,後來簡樂陽身份曝露後才讓人發覺,當初動手的人正是簡樂陽這個殺神,想到要對付這人,成王這邊的人心裡都有點發怵。
「就是因為他難對付,所以才要先聯合那幫四肢發達的傢伙先解決掉他,再說倉河幫裡的東西落到我們手裡比那些蠻夷更有用,他們能懂什麼?等陛下讓我們的人馬配備上那些武器,再來幾倍的蠻夷也可以輕鬆解決掉,你又不是沒見識過那些東西的厲害,難道簡樂陽一個哥兒生猛得能扛住火藥?姓羅的都被炸得屍骨無存了。」
姓杜的眼裡流露出輕視之色,簡樂陽再厲害也是血肉之軀,等他進了圈套後,炸也能炸死他,死了一個簡樂陽,倉河幫一幫烏合之眾還能成氣候?接手的自然是陛下了,等行動時他們早早在南方安排好人馬,蠻夷鐵騎再強橫,還能飛到南方去與他們爭搶?
「陛下英明,杜大人高明! 」手下拍馬屁道。
杜大人不屑地說:「一個哥兒居然跑出來跟我們男人爭天下?就是顧雲清再世也辦不到,哥兒跟女人一樣就該安於內室相夫教子,整日與男子為伍像什麼話?陛下屢屢被這賊子壞了好事,早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就不知這回他死在他自己弄出來的火藥手上時,會是什麼心情。」想到要弄死簡樂陽了,姓杜的露出快意的嘴臉,可下一刻這快意卻變成了驚恐,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一幕,他們談論的對象卻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現的,又聽到了多少內容,剛一個「你」字出聲,人就斷了氣,不甘地倒了下去,兩眼瞪得老大,死也無法瞑目。
「我是什麼心情,你們是沒辦法知道了,下地獄再問吧。」就這幫貨色也敢謀奪他的倉河幫,就這幫貨色也敢叫他簡樂陽認輸安於內室?就這幫貨色還不夠一人殺的!
來不及出聲喊人進來,裡面的人就全部喪了命,全部是一擊斃命,出手乾淨利落。
這個莊子裡甭想有一人能活著走出去,大開殺戒,就從這裡開始吧。
西邊的院子裡,范立仲站在一個夷狄人身邊,態度恭敬得很,那夷狄人正是之前唱紅臉中原話說得比較溜的,此刻卻看向范立仲說:「還是范老師高明,瞭解成王那小人的心思,知道我們拋出這樣的誘惑,一准上鉤,成王他們以為他們的算盤我們會不知道,可他哪裡想到我們這裡有范老師你。」
「是王子抬舉我,否則哪裡有我說話的餘地,這回金海縣之行失利,也虧得王子替我說話,才能讓我免於受罰,王子大恩,我這一生都報不完。」范立仲表忠道。
戈蒙王子擺擺手:「老師跟我就是太過客氣了,有我哥蒙在一日,就會有老師的地位和榮華富貴,金海縣之行怪不得老師,那烏喀得擔上大半的責任,剩下的是沒想到那簡幫主居然油鹽不進。成王那小人將簡幫主視為心腹大患,於我們夷狄族何嘗不如此,借成王之手除掉簡幫主和倉河幫,我們入駐中原的計畫會更加順暢,成王最後會知道,他只是替我們做了嫁衣裳。」
戈蒙王子說得高興,他隱瞞身份冒險進入這裡和成王的人馬談判,這次立的功勞一定會讓他的地位更加穩固,他有如今的地位也有賴於范老師,果然啊,狡詐的中原人還需要同樣狡詐的中原人來對付。
只是戈蒙王子突見范立仲露出驚愕之色,不等他有什麼反應,後頸一痛人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來-」
范立仲只來得叫出一個字,這也是他在這世上最後發出的聲音了,最後的意識裡只剩下了後悔,後悔不該與這神出鬼沒的人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