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
事情交待下去後簡文遠就定定心心地等待鄉試的到來,平時不是在書房裡看書練字破題寫文章,就是帶著田小牛和新出爐的書僮小河在府城裡四處走走。
「小河,幫少爺我倒杯茶來。」簡文遠隨口吩咐一旁幫他研墨的書僮小河。
書僮小河,大名柳溪,小溪水不就是小河麼,所以簡文遠幫他遮掩了哥兒的身份換了副容貌後,便如此稱呼他,甭說,簡文遠覺得這名字叫起來朗朗上口,越叫越順溜,所以時常使喚起這書僮來。
小河看了眼正在寫策論的少爺,默默地放下墨條,轉身先清洗了下手上的墨汁,再去幫簡文遠倒茶水,簡文遠作文章的時候他一直在邊上旁觀,他自幼也是跟著父親讀書識字的,弟弟的啟蒙因為父親沒時間也是由他來進行的,所以簡文遠的策論做得好與壞他還是能看出來的,心說沒想到這個看不去讓人捉摸不透的李文遠,還是挺有才氣的,只要不出意外,這次的鄉試肯定能上榜成為新的舉人老爺了。
柳溪心裡挺羨慕的,如果有機會,他挺想去京城或是金海縣那一邊,那裡聽說哥兒女子都能入學甚至出來做事,更甚至出仕做官,如果他能參加科舉的話,他想考個童生秀才應該不在話下,只是淳臨府地處偏僻,要將京城的政策推廣到這裡很難,這地方上比京城那邊的民風保守多了。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難得很。
對於已是秀才身份將要參加鄉試的簡文遠,柳溪心裡是有些微妒忌的,他並不覺得自己哥兒身份與男子有什麼差別,就因為簡文遠身為男子,所以能堂堂正正讀書科舉,要是大家起點線是一樣的,簡文遠說不定還比不上他呢,他爹早就說過,要是他生為男兒,柳家將來又要多一位進士了。
隔上一兩天就有弟弟的親筆信送過來,柳溪漸漸放下對弟弟的擔心,心裡生出期待,這些人也許就是來查劉知府那些人的,否則和劉知府一條線上的話,怎會對他們兄弟倆毫無動作,反而將他們保護起來。
他想要相信簡文遠,但又怕這是劉知府那些人使的詭計,就想要讓他一步步放鬆戒備,然後趁虛而入。
柳溪咬了咬嘴唇,沒一會兒就泛起血色,只要父親還被關在大牢裡不能洗清冤情平安地出來,他就始終不能放鬆下來,一根筋緊繃著,這樣等著凌遲的日子並不好受,還不如明刀明槍地來,給他一個乾脆的話。
這樣想著,柳溪心裡就來了火氣,大步走過去,「砰」地一聲將茶碗重重放在書桌上,力道大得碗裡的茶水濺出來,簡文遠嚇了一跳,連忙將快要做好的策論挪開,可就算如此,上面還是濺了幾滴茶水,幾個墨團暈化了開來。
「哎哎,小河有你這樣侍候少爺的嗎?你還想不想跟你弟弟團聚了?我這小半日的工夫可就因為你一個動作要白費了。」簡文遠苦惱地捧著策論,這策論得到送回去給老爹看的,甭管離多遠,他都無法逃脫老爹的爪牙的,估計他就算考出進士來,他爹對他的要求也不會鬆懈多少。
柳溪看到幾個字被濺上的茶水化開了,心裡閃過心虛,可很快又被他壓下去:「又沒人幫少爺看策論,哪裡算是白費工夫?少爺不會因為缺了幾個字就不記得寫了什麼內容了吧,少爺要是忘性大,小河可以幫少爺默寫出來。」
柳溪讀書天賦好,雖說不能過目不忘,但剛剛看過的一篇文章要一字不落地默寫出來不是難事。
簡文遠詫異地看向他:「當真如此?」
「當真,如果我能默寫出來,少爺能不能告訴我少爺你們究竟是和劉知府一夥的,還是跟他作對的?」柳溪斗膽提出自己的要求。
簡文遠笑了起來,要是這柳溪真能一字不落地默寫出來,這記憶力絕不一般,他起了興趣說:「只要你做得到,我雖然不能如實回答你這個問題,但可以讓小牛幫你探探你父親的情況,作為交換如何?」
「好! 」柳溪一個衝動便答應下來,弟弟時常有書信過來,可以看得出平安,可父親身在大牢裡,他就怕劉知府那些人對父親用大刑,父親身體會撐不住,他進不了大牢,那等於自投羅網,但如果有人幫他打探,那再好不過了。
簡文遠讓開位置,走到一旁順手幫柳溪研起墨來,這幾年身邊有人幫忙的,以前還不是什麼事情都自己動手,幫柳溪磨個墨並沒有什麼的,並端起柳溪倒來的茶水喝上。
當柳溪落筆時,簡文遠眼裡再度露出詫異之色,柳溪這一手字,說實話比他哥好得多了,一看就知下了不少工夫練出來的,柳家的日子過得並不富足,依林伯調查來的可以說得上是清貧,可就這樣的人家,明顯對身為哥兒的柳溪都注重培養教育,這讓簡文遠對素未蒙面的柳元殊又多了層好感。
柳溪寫得一手雋秀的好字,還以極快的速度將他的策論默寫了出來,因為他才寫了大半還沒結束,所以柳溪也就停在他寫的最後一個字那裡,對照自己寫的稿子,果真一字不落,簡文遠兩眼放光地看向柳溪,這哥兒果然有一手的,將這樣的哥兒帶回京城的話,他哥應該會喜歡的吧,畢竟他哥想要提拔哥兒和女子也得有人可提拔才行,許多人的觀念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轉變過來的。
看到柳溪期待的眼神,簡文遠笑道:「行了,你少爺我是言而有信的人,答應了你的事當然會兌現的,等小牛回來後我會讓他去辦的。」
柳溪想了想,說:「小河多謝少爺。」
「少爺我可是難得得到小河你一個謝字,得,就衝你這個謝字,也得催促小牛趕緊辦了。」簡文遠打趣道。
「說我什麼呢?讓我辦什麼事? 」正說著話,田小牛從外面大踏步進來,柳溪眼神閃了閃,少爺和這小牛名義上是主僕,但看上去像兄弟一樣親近隨意,少爺是讀書人,可這小牛卻像是習過武的武人,比抓他和弟弟的那些官差還要厲害一些,少爺和這小牛到底是什麼人?
看這李文遠,的確在認認真真地準備鄉試,這是他最不解之處。
「幫小河探探他父親的情形,得勞動你跑一跑,想想辦法了。」簡文遠毫不隱瞞道。
「原來是這事,我這兩天正好在打探牢裡的情況,倒讓少爺趕上了,行,應該就這兩天就能打通門路了。」不是說打探就能打探到的,得保證不被劉知府那幫人懷疑上簡文遠才行,劉知府和柳元殊的事情是要查,但最先要保證的還是簡文遠的安全。
「謝了,小牛!」簡文遠伸手拍拍田小牛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