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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魔》第8章
   第八章

   高鈺是個很聰明的人。

   他在雲漠身邊蟄伏多年,一朝得勢,逼得雲漠遁逃,他抓住麗娘的弱點,誘使她一步步背叛雲漠,他還利用麗娘的柔弱,打探出寒山寺的情報。

   如今,有一個機會擺在他面前,只要他能一舉殲滅雲家兄弟,甚至幫李雲鶴拿到他想要的東西,未必不能將黑洗成白的,在官場有一席之地。

   他將迷香透過窗戶扔進房間,一縷輕煙瀰漫在室內,雲漠睡得無知無覺。

   高鈺打開房門,謹慎地靠近床榻,試探著詢問:「雲幫主?」

   沒有人回應他,高鈺不再遲疑,舉起匕首扎向他的心口,匕首淬了劇毒,絕對是一擊斃命。

   高鈺想得很好,但下一刻,他的手就被抓住,鬆了匕首,腹部被人一踢,被踹倒在牆邊。

   「唔......」腹部的劇痛讓高鈺苦不堪言,他趕緊抬頭,卻見本該睡得深沉的雲漠,正坐在床上,雙眼清亮地看著他,輕蔑地笑道:「你果然是跟麗娘一起來的。」

   高鈺有短暫的慌亂,但很快注意到雲漠手上銬著的鎖鏈,這也是他沒想到的,不過,對他倒是好事一樁。

   「哼,雲幫主」,他站起身來,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涼涼開口:「屬下可是找了你很久呢。」

   這孫子的眼神還是那麼令人討厭,雲漠悠然地倚在塌上,還是一副老大做派,「嘖,找了這麼久,我可不記得有這麼蠢的屬下。」

   高鈺面色一沉,「死到臨頭還嘴硬」,他拔劍刺向雲漠,雲漠急忙用鎖鏈一擋,「鏘......」閃現火光。

   高鈺之前能坐上幫裡的二把手,武功自然不差,他攻勢迅猛,雲漠雙手被鎖,活動的範圍大大縮小,手上又沒有武器,只能邊躲閃邊找機會進攻,他閃到高鈺身側,抓起椅子往他身上一扔,被高鈺彈開,扔在牆上,匡啷一聲發出巨響。

   高鈺得意,雲漠已經氣喘吁吁,避無可避,雲漠突然振奮,看向他身後叫著:「哥,快來救我!」

   想使詐?

   高鈺沒有回頭,卻見寒光一閃,他左手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高鈺不敢置信地瞪著那條仍在地上彈跳的斷臂,慘叫出聲。

   雲漠勾唇,坐回床上,睥睨著他,像從前無數次在幫裡俯視著高鈺一樣,緩緩吐言,「笨、蛋!」

   原來空渡收拾了大殿埋伏的人後,聽到房間的方向傳來一陣巨響,意識到敵人聲東擊西,連忙趕來救雲漠。

   高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轉身要跟空渡拚個你死我活,空渡不甚在意地等著他來送死,沒想到此乃高鈺佯攻,他轉身要殺了羞辱他的雲漠,他離雲漠太近了,連空渡也沒來得及制止。

   「小漠!」

   「二郎!」

   高鈺不敢置信地低頭看著插在自己胸前的匕首和刀柄上的那雙手,掉在地上的匕首不知何時被雲漠撿起,扎進衝過來的高鈺心臟,匕首淬有劇毒,一擊斃命。

   雲漠鬆手,嫌手髒似的在身上擦了擦,撇了撇嘴,「這麼多年了,你可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高鈺說不出話來,他口中溢出污血,直直地向後倒了下去。

   雲漠冷冷地看著地上背叛他的下屬,「我說過,別人欠我的,我都會一一拿回來。」

   室內的另外兩人如夢方醒,倚在房門的麗娘驚呼一聲,害怕得逃跑了,空渡轉身去追,這回,雲漠沒有再阻止他。

   空渡很快就回來了,雲漠沒有問他把麗娘怎麼樣了。

   「這關算是挺過去了,下次怎麼辦?」

   空渡將寺裡的屍體埋在後院,又打水清洗了幾遍,總算將濃重的血腥氣洗掉,他上床從背後緊緊地抱住雲漠,頭埋進雲漠的脖頸,深深地吸氣,吸吮頸上的肌膚。

   雲漠按住不斷亂蹭的腦袋,道:「如今你我已經暴露,且不說李雲鶴肯定不會放過我們,你一個在逃犯也很難在留在這世外桃源了。」

   空渡看著雲漠,彷彿要把他看進心裡,「你的意思呢?」

   雲漠雙手按住空渡的肩膀,斬釘截鐵,「哥,我們走吧,天大地大,想去哪去哪。」

   空渡心裡像是有一把羽毛扇輕輕地在撓,他吻住雲漠,「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雲漠臉色一僵,空渡死死地抱住他,「小漠,你......你愛哥哥嗎?」

   雲漠沉默許久,只是說:「大敵當前,我們先不要想這件事了。」

   空渡苦笑,被他按在懷裡的雲漠並沒有看見,「好,但是要再等等,我還不能拋下師父。」

   雲漠還想說點什麼,嘴唇開開合合,還是什麼都沒說,他雙手環住空渡後背,帶有點安慰的意味。

   雲漠並沒有等多久,幾天後的清晨,空渡在給老住持送飯時,發現住持已經坐化了,應該是在睡夢中離世的,他神色安詳,嘴角含笑,空渡匍匐在地上,哽咽,「師父。」

   雪下得越發大了,雪花融進明江,無影無蹤,老住持火化後,空渡撐船,將他的骨灰灑在漫漫明江,塵歸塵,土歸土,當真應了「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空渡是真的傷心,雲漠想,他打開鎖住雲漠的鐐銬,把自己關在老住持的房間,一遍遍地抄寫《金剛經》,七年來,老住持對他亦師亦父,可惜自己最後還是令他失望了。

   不過在這裡待得越久就越危險,在空渡消沉了幾天之後,雲漠提出,是時候離開這了。

   空渡聞言恍然,然後點頭,「你說得沒錯,不過,我還要先下山採辦一些東西。」

   走進牛家村的時候,空渡明顯感覺到外地人多了起來,平靜的山村顯得有些熙熙攘攘,這在平日是很少見的。

   寸心交給空渡一封外地寄來的信,又把空渡幾天前跟牛老漢訂好的一件包裹給他,跟他念叨,「空渡師父,這些人有的看起來好凶哦,我看他們在這幾天了,好像在等什麼人?你千萬小心跟他們接觸。」

   空渡心知肚明,微笑讓寸心不必緊張,拿著信和包裹就走了,看來這兩天就要到了。

   他們明天就要出發了,為此,空渡除了備置些乾糧藥品,還買了一壺好酒和幾碟小菜,跟雲漠秉燭夜談。

   畢竟,從明天起,他們就要亡命天涯,到時,就很難有這麼好的興致了。

   外面風雪飄飄,室內溫暖如春,幾杯酒下肚,雲漠有些醉了,他臉色潮紅,雙眸半睜,額頭滲出汗來,他拉著空渡的衣服,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關於以前的事,他調皮搗蛋總是有哥哥幫他收拾爛攤子,哥哥要成親了,家裡有了新嫂嫂,哥哥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了......

   雲漠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一通,空渡都靜靜地聽著,不時替他擦汗,雲漠索性躺倒在空渡的腿上,雙眼迷濛地看著他,空渡目光似水,平靜的表面蘊藏著驚濤駭浪。

   雲漠看著看著,漸漸癡了,他伸手把空渡的頭按下來,抬起身子,第一次主動地吻了他。

   雲漠上衣大敞,兩條修長有力的腿赤裸著,渾身蒸騰著緋色的霧氣,他騎在空渡身上,脖子難耐地仰起,熱汗順著胸腹,一直流到了兩人相連處,那裡黏膩污濁,熱意灼人。

   「唔......」前所未有的深入,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刺激,雲漠的矜持早因酒意被丟進了爪哇國,他上上下下地動著,尋求更深的愉悅。

   雲漠亂成一團,空渡也沒好到哪去,白皙的臉浮起潮紅,他抬手枕到腦袋上,逸出呻吟,著迷地看著雲漠臉上的情慾之色。

   這種姿勢畢竟負擔太大,雲漠夾緊雙腿,自己攀上了頂峰,只覺得腰酸腿軟,但身體裡面的肉棒還是硬挺挺的,他乾脆停下不動,撒嬌道:「哥,我沒力氣了嘛......」語氣甜膩,酥人心骨。

   空渡哪裡能忍,雙手摟住雲漠的腰,抬起再放下,把雲漠操得又哭又叫,才深深地射在他裡面。

   空渡喘了一會,又翻身把雲漠壓在床上,抬起雙腿,猛衝直撞,硬板床一晚上搖搖晃晃,吱吱呀呀地響個不停。

   「小漠」,空渡湊在雲漠耳邊,誘哄:「說,你愛哥哥。」

   雲漠搖頭,他被空渡撞得頭一下下撞向床沿,他手抓著床沿,雙腿緊緊纏住空渡的腰,「不要,我不要說......」

   「為什麼?」空渡對著雲漠體內某點碾壓,聽著對方高昂的叫聲,「為什麼?難道你沒有心嗎?」

   「不......不是的」,雲漠慌亂地解釋,尖叫出聲,「哥哥就是哥哥......」

   滴滴答答,點點水滴落在雲漠的臉上,他勉強睜開眼,看見哥哥停了動作,在他面前落淚,雲漠一下子慌了,「哥哥,你、你別哭,我......」雲漠急了,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抱住空渡,想著不能讓這人傷心,但嗓子像被什麼堵住,怎麼都說不出來那個字。

   空渡停了一會,又開始動作,他沒再強迫雲漠說愛他,也知道強逼不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索求著雲漠。

   雲漠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裡,身下是厚厚的稻草,身上蓋著棉被,他驚得起身。

   「你醒了」,空渡坐在他身前,手上端著一碗茶,關懷道:「你宿醉剛醒,頭肯定很痛,先喝碗醒酒茶吧。」

   雲漠順從地喝下端到嘴邊的茶,疑惑地看向空渡,「哥,我怎麼......」

   「嗯?」空渡拭去他嘴角的茶沫,又傾身含住雲漠的嘴唇,碾壓吮吸,還舔了一下,然後伸手點住了雲漠身上幾處大穴,疾如閃電。

   「你!」雲漠瞪大雙眼,不解空渡何意,明明他已經決定跟空渡一塊走了。

   空渡將他放倒在稻草上,「小漠」,他拿起一旁的青色包袱和雲漠的劍,囑咐:「包裡有好幾日的乾糧和一壺水,你來時帶的銀票跟金銀也都在裡面,還有兩件換洗衣服和幾瓶我配製的金創藥,你穴道過十二個時辰會自行解開,你先在這裡待一天,明天再下山,記住,不要回頭。」

   雲漠被他這像交代遺言的口吻震住,疑懼:「你胡說什麼?不是要一起走嗎?你又想了哪一齣?」

   空渡自顧自道:「你放心,等今天一過,你就再也不用擔驚受怕、四處逃竄,你所怨恨的、懼怕的,都將不復存在。」

   雲漠心中隱隱猜到了什麼,「你打算丟下我,自己做什麼?有人來了對不對,難道是李雲鶴,他怎麼會......」

   「我知道,你恨我囚禁了你,又對你做了那種事,就算你今天跟我走了,遲早還是會離開我......」,空渡哽咽,他眼含淚光,「雲家的仇我來報,你喜歡做遊俠還是做土匪,都隨你,或許以後,你會碰見一名可愛的女子,跟她生兒育女......」

   兩行清淚倏地掉下,空渡道:「只要你......只要你還能偶爾想起哥哥,我就知足了。」

   空渡哀傷的情感籠罩在雲漠心頭,他心弦顫動,「你說什麼都好,先解穴好不好?你解穴我再聽你說好不好?我不會走的,真的。」

   空渡吻上他的額頭,嘴角扯起,祝福著,「願你一生平安喜樂,我的弟弟。」

   說完,他轉身離去,雲漠呆了,他不顧一切地急吼:「你給我站住,你這個混賬和尚,你又打算拋棄我對不對?你對我做了那種事,想逃避責任,也不要裝成這樣,你今天走了,以後別想上床......」

   雲漠嗓子都喊啞了,空渡始終沒有回應,他離開山洞,頭也不回地走了。

   雲漠流淚,哀求道:「你回來啊......」

   空渡並沒有殺了麗娘,他追上麗娘,一步步向她逼近,麗娘被草叢中的一塊石頭絆倒,「不要......」,她看著空渡手上染血的長刀,身體抖如篩糠。

   空渡用刀挑起她的下巴,問:「你跟上山來,是想親眼看著小漠死嗎?」

   「不是的!」麗娘急急辯白,黯然垂淚,「我只是不忍心,畢竟,我跟了二郎兩年,他處處待我不薄。」

   她看著眼前的刀,把心一橫,「你殺了我後,幫我將這手鐲還給二郎,這是他送給我的,我欠他的,只能以死償還!」

   空渡看著眼前決心赴死的女人,心中忽然有了主意,「你想彌補小漠,有更好的方式。」

   麗娘問:「什麼方式?」

   空渡蹲下身來,與她直視,「你知道如何跟李雲鶴聯絡嗎?」

   麗娘點頭,「知道。」

   空渡挑眉,「那我要你去告訴他一件事。七年前,他費盡心思想得到的那件東西在我這裡,我願跟他做個交易,來求他放過我們兄弟兩條性命,這本賬本就先當作訂金。」

   空渡拿出賬本,那是雲漠交託他保管的,如今,他要將它作為魚餌。

   麗娘遲疑地接過賬本。

   「你記住,辦成了這件事,我們就一筆勾銷」,空渡鳳眸微瞇,「否則,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讓你成為我刀下亡魂。」

   麗娘雙手緊緊抓住賬本,幾乎將它抓爛,「好,我一定辦到。」

   空渡知道,只要放出這道消息,李雲鶴一定會親自前來,這將是他最好的機會,而今天,就是他們二人在信上約好的日子。

   大雪紛飛,寒山銀裝素裹,明江水面也結了冰,舉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寒山寺幾乎被大雪掩埋,寺前的銀杏樹頗有些不堪重負,「辟啪」聲響,幾根枝椏掉了下來。

   空渡獨自站在銀杏樹下,他遙望遠方,負手靜候故人。

   山下來了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十餘位江湖人士各執兵器,擁護著前方一頂八人抬的軟轎,這八人走在山路如履平地,一看就是江湖高手,跟在後面的人更是不容小覷,但他們都對轎子裡的人特別恭敬。

   隊伍邁上石階,來到空渡面前,整衣斂容,恭請落轎,轎簾被掀起,一雙皂鞋踩在雪地上,接著,是一身褐色長衫,一位黑髮蓄鬚的中年男子探出身來,他上下打量著這個陌生和尚,「賢侄,多年不見,想不到,你竟出家了。」

   空渡雙手合十,「李伯父,小侄恭候您多時了。」

   李雲鶴不願廢話,道:「你讓麗娘告訴我的消息,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空渡從懷裡掏出一張羊皮卷,看見李雲鶴眼睛一亮,跪地雙手奉上,「沒了命,這秘寶對我們毫無用處,我只求李伯父能憐惜小侄,高抬貴手。」

   李雲鶴雙手在顫抖,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在眼前,多年來,他遍尋不到雲渡的行蹤,只能讓高鈺暗中盯著雲漠,卻一無所獲。

   這次高鈺反水,果然跟著雲漠找到了雲渡,他當然想過,這是雲渡引他過來的陰謀,他也知道雲渡的厲害,卻還是來了,因為他不放心交給任何人。

   不過,李雲鶴笑了,他有自信,就算是閻王想要他的命,也得先問問他帶來的二十位武林高手。

   當然,他收了藏寶圖,雲家兄弟一樣只能任他揉搓。

   「你打開看看。」他傲慢地對空渡說。

   空渡從善如流,在人搬來的桌子上,他一邊展開這張貴重的羊皮卷,一邊為李雲鶴解說:「陵墓的構造十分複雜,兼有暗器毒物,若沒有足夠的人力,實在難以接近,所以,我們......」

   李雲鶴眼睛專注於藏寶圖的一分一寸,眼看羊皮卷要翻到最後,空渡的手勢悄悄發生了變化......

   「小心!」

   一旁的壯漢用鐵棍擋住空渡險些刺入李雲鶴咽喉的匕首,圖窮匕見,那把高鈺帶來的淬毒匕首就藏在羊皮卷裡。

   李雲鶴退後幾步,雙眼銳利如鷹,冷笑,「果然有詐。」

   空渡攻勢不減,挾風而來,匕首順著鐵棍直直插入壯漢的腦袋,他抽出棉袍下的長刀,刀身粼粼,周邊的人已將他圍成一個圈,李雲鶴見空渡抓起桌上的羊皮卷,大喊:「殺了他,把圖搶過來。」

   空渡無法突圍,突然將手中的羊皮卷扔了出去,想要引起混亂,李雲鶴連忙接住,大笑,「哈哈哈......」笑聲戛然而止,一條被打擾了冬眠的的銀環蛇從羊皮卷的夾層躥出,狠狠地咬上李雲鶴的臉。

   李雲鶴驚慌失措,扯下銀環蛇摔在地上,用劍把它砍成幾段,他面色青紫,狠狠地瞪著空渡,「你......」

   空渡將刀從一人身體拔出,血花四濺,他看向李雲鶴,「這張羊皮卷是我專門跟村裡的牛老漢買的,李伯父可滿意?」

   李雲鶴鬍子顫動,「你說什麼?」

   雲家從來沒有什麼藏寶圖,這不過是江湖上一個不知從何而起的傳言,偏偏就有人信了,雲父的摯友李雲鶴就是其中之一,他以避仇為名躲進雲府,惹來仇家,借刀殺人,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雲家竟因這樣一個可笑的傳言慘遭滅門,空渡只覺得荒謬。

   銀環蛇乃天下第一毒蛇,李雲鶴不敢怠慢,對身邊的人下令,「快,快送我下山就醫。」

   空渡冷冷道:「李伯父別急,多年不見,小侄還想留你喝杯茶呢。」

   山洞內,雲漠正試圖催動內力衝破穴道,空渡內力深厚,以防萬一,又下了多重禁制,解了一還有二。

   雲漠發了瘋,在地上打滾,不顧內力反噬也要解開穴道,他嘔出血來,不斷爬起又跌倒,他心中慌亂,他聽到了,山的那邊兵刃相交,那麼多人都在圍攻哥哥,他再不趕過去,哥哥就沒命了。

   那日的寒山寺宛若森羅地獄,漫天飛雪,空渡被二十餘人圍攻,他身形變換,如地獄閻王,用浮屠將他們一一送上黃泉路。

   「呼......」

   空渡喘著粗氣,傷痕纍纍,以刀身撐住自己的身體,他面前還有幾個人,他們早已跟空渡一樣殺紅了眼,身邊是七零八落的屍體,他們既對空渡的武功感到恐懼,又被血仇驅使著,想要一起上前撕碎空渡的皮肉。

   李雲鶴早已毒發身亡,他蠅營狗苟一輩子,名利雙收,卻死在了這深山之中,他死不瞑目啊......

   有一人身先士卒,其他人也一起衝了上去,空渡拖著沉重的身軀,疲於應付,一時不察,他的左手被人削斷,空渡看著那隻飛上天空的斷臂,被陽光晃了下眼睛,想起了雲漠。

   他何嘗不知自己不該對雲漠說那番遺言,徒增雲漠的痛苦,只是他不甘啊,他不甘心就這麼讓雲漠忘了他,他要讓雲漠以後一想起他就疼,疼得這輩子都忘不了。

   這時,周圍的敵人已經向他撲了過來......

   「哥、哥......」

   雲漠手腳並用地爬行,卻怎麼都爬不到洞口,他瘋狂地用手砸向地面,血滲進了泥土裡,身上污髒不堪,他埋在手臂裡,張大了嘴巴哭喊出聲,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外面的聲音漸漸微弱,直到再也聽不見,山洞裡的光也隨之湮滅,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幽暗中隱約傳來低聲嘶鳴,「哥,我愛你啊......」

   兩年後

   寒山還是那個寒山,牛家村也還是那個牛家村,唯一不同的是,寒山寺的空渡師父在兩年前一場血案中丟了性命,更令人唏噓的是,由於部分屍體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連空渡的屍首都不能確定是哪一個。

   朝廷派了一位大人來查案,據說是朝廷一位官員貪贓枉法、與土匪勾結,還從他家中搜出了收受賄賂的罪證,他們分贓不均、自相殘殺,這才釀成了寒山寺的慘案。

   寒山寺就這麼荒廢了兩年,雜草叢生,禽獸棲息,只有銀杏樹依舊在春天發芽生葉,長出一片翠綠,沐浴著陽光,清淨莊嚴。

   有位遠方而來的行腳僧被這棵百年銀杏吸引,乾脆在這裡住下,鋤草修屋,慢慢地恢復了寒山寺原有的樣子,自此,行腳僧成了寒山寺新的住持。

   不過,自打寒山寺建好,寺廟的住持一直是這樣交替,來去隨心,牛家村的人也是習以為常。

   寒山寺的慘烈沒有影響到村民的生活,他們兢兢業業,種地紡織,新的一年又舔了許多人丁,寸心也嫁給了村裡的一位莊稼漢,第二年年就生了個崽崽。

   春花嫩柳,江水繞流,牛家村是一派春和日麗。

   自打寒山寺有了新住持,又有村裡的人上去參拜了,新住持也會下山幫村民治病採藥,漸漸地,村裡沒什麼人提起已故的空渡,只有寸心偶爾還會上山悼念空渡。

   「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寺廟跟牛家村沒了你,照樣過得好好的。」一位俊美的白衣少俠,雙手抱劍,揶揄他身側的同伴。

   那人頭戴冪蘺,腰繫長刀,卻身姿頎長,風流瀟灑,修長的手掀起及頸的黑絹,露出一點纖秀的下巴,接著,是豐潤的紅唇,再上,是水墨畫成的俊逸眉眼。

   空渡點點頭,「是啊,我總算可以跟師父交代。」

   空渡並沒有死,在雲漠踉踉蹌蹌跑到寒山寺的時候,那裡已是血流成河,唯獨空渡還留了點氣,殘肢是一片血紅,右手還緊緊攥著浮屠。

   雲漠又哭又笑,艱難地把不省人事的空渡拉上山去,那個山洞成了他們的棲息地,空渡之前為雲漠準備的一切沒有白費,幾乎都用在了自己身上,幸好空渡身體底子好,撐了過來。

   外面天翻地覆,他們卻躲在這個小小山洞,靠著打下的飛鳥和雪水,度過了寒冷的冬天。

   那把火也是雲漠跑去放的,為了能讓空渡從這件事摘清,成功死遁。

   他們在山洞裡耳鬢廝磨,互相吐露愛意,雲漠差點痛失空渡,認清了自己的心意,他決定拋下親情血緣,跟空渡永不分離。

   不過,他還是氣不過空渡決定拋下他獨自承擔一切,在空渡在他體內衝撞時,他惡狠狠地咬住空渡的肩頭,像是要咬下皮肉來。

   空渡默不作聲地忍耐著,肩頭滲出血來,雲漠就伸出舌頭,像一隻溫順的狗狗,仔仔細細地舔乾淨,眨眼間天翻地覆,空渡狠狠地撞了進去,「叫你勾引我。」

   「唔......哪有?」雲漠哭叫著承受空渡的慾望,外面天寒地凍,山洞裡卻是熱火朝天。

   一切都已塵埃落定,雲漠沒了復仇的目標,空渡也不能再留在寒山寺,他們走南闖北,路見不平,偶爾為生計奔波。

   前陣子,他們還見到了麗娘,她早已洗去鉛華,嫁給了一位生意人,雲漠抓了她那位好賭的弟弟,威脅他再賭就砍斷他的手,空渡對這一切都很平和,雲漠是他的了,誰也搶不走。

   空渡驀然笑出聲來,雲漠奇怪地看他,「你笑什麼?」

   「沒什麼」,空渡深深地與他對視,「我只是覺得,如今真好,這是我做夢都沒有想過的。」

   雲漠聽了,卻握著空渡空蕩蕩的左邊袖子,目光晦暗,「只可惜,你的手......」

   空渡輕笑:「沒關係,我還有一隻手可以抱你。」

   「你!」空渡一句話讓雲漠下身一陣絞緊,昨晚他才被雲渡折騰得夠嗆,他們露宿野外,這個淫僧把他推倒在大樹上,抬起他一條腿,不管不顧地衝撞,雲漠後背被粗糙的樹幹磨得生疼,任憑他怎麼喊停,空渡都置之不理,還玩了幾番花樣,讓雲漠背過身去,扶住樹幹蹲下身來......

   雲漠覺得自己後背還是火辣辣地疼,這個平日溫文爾雅的男人在情事上總是這麼激烈,他眼尾狠狠掃過空渡,「你今晚別跟我一起睡,自己反省去。」

   在空渡眼裡,這一眼不但毫無威懾,反倒令他渾身酥麻,他湊近雲漠的耳邊,清泉般的嗓音說著情話:「你就饒過哥哥吧。」

   雲漠差點軟倒在地上,他扶著雲渡,一口氣提不上來,接著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空渡慌忙給他拍背疏氣,「小漠,別緊張,都怪我......」

   他並不是指自己調戲雲漠,而是兩年前,雲漠強行用內力衝開他點的穴道,因此受了內傷,空渡深研藥理,這兩年他一邊跟著雲漠走南闖北,一邊為他調理身子,本來是卓有成效,誰知一下子又被自己刺激得咳嗽連連。

   雲漠擺手,緩了口氣,他目光瀲灩,似嗔非嗔,不知對眼前這人該罵還是該親,索性丟下空渡大踏步地走了,嘴角卻是高高揚起。

   雲渡連忙跟上,小漠小漠的叫,好一陣勸哄。

   他們都沒有發現,一旁的籬舍,抱著崽崽的寸心正愣愣地看著他們,雲公子回來了,那他身邊的那個人難道是?

   寸心不敢置信,用手摀住嘴唇咧開的笑意,雙眼閃爍著瑩光,感動地落下淚來。

   「娘子......」

   寸心急忙擦乾眼淚,抱著崽崽跑到門邊迎接丈夫,莊稼漢扛著鋤頭,從田裡剛回來,寸心說:「回來啦,飯做好了,快點吃吧。」

   男人看著妻子臉上的笑意,撓撓頭,「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嗯」,寸心笑了,「我剛剛看見一對好漂亮的鳥兒,真的是太美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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