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想到就做， 安純之又瞬移回了店裡。

　半毀的店面已經被斯特蘭奇開著傳送門清理得差不多了。夏洛克抱著小白貓負責純腦力計算， 冬兵的金屬手臂力氣大，聽他的指揮到處加固牆面，加固完又搬著磚過來， 一絲不苟的砌著外牆。

　安純之連忙阻止他，轉頭瞪著兩個店員：“巴恩斯先生，這些不需要你來做。史蒂芬！夏洛克！”

　人家曾經好歹是九頭蛇首席殺手冬日戰士！你們讓人家搬磚？？

　聞聲看過來的兩個人表情卻絲毫沒變——哦，對。他是迪迦狀態。

　安純之心中念頭一轉，就要解除變身。

　“慢著！”系統急促的一聲大喝，“宿主， 你……你先把衣服脫了再變回去。”

　安純之臉色微變，連忙同意，心有餘悸的往倉庫的方向走。

　他都忘了， 人類狀態還光著身體呢。

　斯特蘭奇站在空空蕩蕩的店裡，雙手一揮把時空門收了起來， 鬆了口氣才繃著臉辯解：“可是安老闆，你看現在都幾點了， 不一起做， 收拾完都得半夜了。”

　紅斗篷漂浮在旁邊，贊同的用力點了點頭。

　“我也是自願幫忙的。”冬兵——現在恢復了記憶的他應該稱為巴基巴恩斯， 嗓音還有些生澀的說。

　“你聽。”斯特蘭奇歪頭一攤手。

　紅斗篷連忙跟著歪頭攤開手。

　安純之被他倆的怪模怪樣逗笑了， 索性回答：“現在離半夜也沒幾個小時了， 就這麼露著吧， 明天再繼續， 反正又不會有人來偷。”

　他說完還回頭望望原本大門的方向。那邊的牆被冬兵壘了一小半，還能越過參差不齊的磚頭塊看到外面的馬路和發暗的天空。涼涼的秋風就這麼灌了進來，整個店就像露天的一樣。

　“一會兒我們出去一趟，有件急事要做。”

　“然後等後半夜我在小客廳的地上鋪幾床被子，夏洛克把你的帳篷收起來，大家在地上擠擠睡吧。”安純之有些擔憂，“臥室的位置也很靠近這邊，我還沒上樓去看，如果臥室也毀了，那我到時候也得和你們擠著睡了。”

　他說著走進後面的倉庫，迫不及待想變回人類體型了。

　“三個人擠著睡？還有可能四個人擠著睡？”夏洛克少見的微皺了下眉頭，質疑的問。他的眼神掃過斯特蘭奇和冬兵，直接把不樂意寫在了臉上。

　“我不需要睡覺。”沉默寡言的冬兵說話也很簡短，神色仍然顯得很抑鬱寂寞。

　“那麼是兩個了。”夏洛克愉快的說，他立刻別有深意的看向斯特蘭奇。

　斯特蘭奇神情突然傲慢了起來，又故意唱反調的嘲諷道：“客人客氣一句你就當真了？智商不行啊。”

　他嘲諷夏洛克臉長都行，偏偏嘲諷夏洛克引以為傲的智商，惹得那位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大偵探眉毛一挑，雙手插進了口袋裡，周身氣場就倏然全開了。

　夏洛克盯著斯特蘭奇，聲音又冷又穩，語速很快的反駁道：“他說話的時候雖然努力保持面無表情，但他的眉毛內角向上提起，眉間微皺，這是人掩飾痛苦和難過的表情。他的眼神沒有游移，視線朝下，面部表情完全真實，所以他說的是實話。”

　“而且就算我不用分析也知道，一個剛恢復了幾十年記憶的人，晚上怎麼能睡好覺。”夏洛克傲氣的反嘲諷了回去，“愚蠢的金魚。”

　斯特蘭奇臉頓時就不高興的拉了下來，他黑著臉還打算嘲諷回去，變回人類的安純之就從倉庫裡探出了頭：“你們在吵什麼？快過來拿自己的被子。抓緊時間，我們一會兒還有件大事要做。”

　他的眼神率先不贊同的盯向斯特蘭奇。看的某位博士硬生生又把滿腔嘲諷乖巧的憋回了喉嚨裡。

　“夏洛克今晚你也一起去，別嫌棄地方擠了，不行回來後你來床上睡——如果臥室沒毀的話。”安純之轉向夏洛克，“巴恩斯先生，你也來拿一套被子。”

　如果是四個人沒地方睡的話，安純之確實覺得他自己晚上睡臥室，讓三個肩高腿長的大男人都在小客廳的地上擠著很不妥，至少得平均一些。

　“……”夏洛克想起了什麼，臉上閃過了一抹不自然，嗓音略顯生硬的拒絕，“不用了。我睡不慣你那種軟床。”

　“挑三揀四。”斯特蘭奇臉更黑了，“安老闆，讓他睡客廳去。”

　“也行。”安純之溫和的答應，眼神就轉向了冬兵，“那麼巴恩斯先生晚上來睡床吧。”

　剛面露興奮的斯特蘭奇：“？？？”

　“安老闆？我挺習慣睡軟床的。”他不大高興的抿住嘴唇，繃著臉委婉的說。

　安純之站在倉庫門邊，用拳頭抵住嘴唇乾咳了一聲，有些羞赧為難的轉開眼神：“但是，抱歉，史蒂芬——我不習慣裸睡。”

　如果讓他一覺睡醒看到旁邊的奇異博士裸著，那心情，安純之覺得自己恐怕承受不來。

　“和別人一起睡我當然穿著衣服。”斯特蘭奇頓時領悟了安純之的意思，嚇得臉色都變了，連忙辯解。

　“我在地上就好。”冬兵恰到好處的接了一句。

　“那好吧。”安純之就定下了，催促道，“今晚先這麼睡，快來拿你們的被子。”

　三個人於是各自拍掉手上的灰塵，挨個走進倉庫去把自己那份被縟抱了出來。

　“安老闆，你剛才說的我們都要去辦一件大事，是做什麼？”斯特蘭奇上著樓梯問。

　“我們去殺九頭蛇。”安純之回答的時候下意識轉頭和冬兵對望了一眼。

　聽到九頭蛇，冬兵情緒低落的眼神頓時又變得冷酷凌厲了起來。他默不作聲的點頭表示同意，就連包子臉都看著更委屈了。

　“九頭蛇？”斯特蘭奇和夏洛克一起看了過來，兩個人都若有所思。

　安純之把前因後果都對他們講了一遍，包括冬兵的部分：“……所以我們要去找那個神盾局的光頭官員，但是我一個人沒法搞定他，才需要你們的幫助。”

　之前安純之把冬兵帶回來的時候是以迪迦的身份，然後又見他是以安純之的身份，加上冬兵恢復了記憶，安純之覺得自己的馬甲早就漏成篩子了，索性只能囑咐冬兵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把他變成友方小夥伴一起玩耍好了。

　現在冬兵也沒有提離開，但恐怕等這件事結束，冬兵就會忍不住去找美國隊長了。

　“沒有名字，沒有照片，不知道工作部門，只知道是個戴眼鏡的光頭，安老闆，你讓我把人找出來？”夏洛克似笑非笑。

　“對，可以嗎？”安純之氣虛的不太敢看夏洛克的眼睛，“我知道太為難你了，你盡力找就好……”

　雖然他知道福爾摩斯的黑客技術很強，但是這樣子大海撈針的找人確實太為難人了，他們甚至連一台配置好的電腦都沒有。

　夏洛克不為所動的嗤笑一聲，聲音裡充滿了理所當然的自傲：“當然可以。你以為我是誰？”

　大偵探走到櫃檯裡坐下，把倖存下來的老電腦開機，聚精會神的一通複雜操作。其他三個人連忙圍到他身邊，雖然看不懂還是屏住呼吸看著。

　“找到了。”夏洛克在鍵盤上清脆的敲響了一聲，停止了動作，“賈斯伯西特韋爾？是他嗎？”

　屏幕上赫然出現的是那位戴著眼鏡，嘴角還勾著若有若無的輕蔑微笑的光頭男人的照片。

　“就是他！”安純之又驚又喜，忍不住猛拍了一下夏洛克的肩膀，“夏洛克你太棒了！怎麼找到他的？難道你黑了神盾局的內部數據庫？”

　“我找到的關於神盾局的信息都是五角大樓的。”夏洛克嘴角的得意笑容收斂了點，有些不情不願的承認，“以我現在的情況還黑不進去神盾局的數據庫。”

　“五、五角大樓……”安純之木著臉，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一個不慎恐怕會變成外交糾紛的吧？夏洛克的能力太厲害了，他哥如果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更頭疼。

　“那我們一起去。巴恩斯先生和史蒂芬負責把他引出來，我和夏洛克接應。”安純之把計畫定下來了，轉頭問了一句，“史蒂芬，古一法師那個把人打得靈魂出竅的能力你學會了嗎？”

　斯特蘭奇頓時心領神會，扯開嘴角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到時候我會好好招待他的。”

　“我能鑑別出他說的是不是真話。”夏洛克也氣勢絲毫不減的說，他顯得最興奮，眼珠都似乎在閃閃發光。能親眼再見到不合常理的超級英雄們行動，對夏洛克來說不亞於貼了三片尼/古/丁/貼片。

　“那我們抓緊時間行動。”安純之估算了一下時間，覺得美國隊長三人差不多也該進入新澤西州了。最多半個小時九頭蛇就會發射導彈過去了。

　四個人分成兩撥，冬兵把那位西特韋爾特工從某間秘密會客室裡揪出來的時候，他認出了冬兵的手臂，臉色頓時就變得慘白了，完全沒有反抗就被拎走了。

　接下來在斯特蘭奇的能力威懾下，他更是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他知道的情報說了出來。

　安純之把這份名單和冬兵知道的人名大概一對照，心裡就有了數——當然，他是沒這種一遍記住所有人名的本事。但是夏洛克有啊。

　“都記住了嗎？”安純之確認的問。

　夏洛克撇了撇嘴，根本不屑於回答。

　“那他就沒用了。”斯特蘭奇看著冬兵手上拎著往下癱軟的西特韋爾，轉頭望瞭望安老闆，等著決定。

　在場三個人都沒動，眼神全望了過來，一時間這個天台上寂靜了下來，只能聽到夜風中西特韋爾粗重的喘氣聲。但安老闆緊抿著嘴唇，似乎在猶豫，又似乎在克制自己，也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於是冬兵從這種反應裡得出了一個信號，他用那隻金屬手臂直接掐住了西特韋爾的脖子，準備用力。

　“慢著！”安純之表情終於變得堅定了，“讓我來。”

　一會兒他們還需要殺掉所有的九頭蛇高層。

　到時候大家潛進去，如果因為他心理不適造成響動被人發現，萬一還導致了導彈向美國隊長三人發射過去，那就全都是他的罪過了。

　安純之不能原諒自己在這種事上拖後腿。

　他制止了冬兵的動作，慢慢走過去，像之前對付外星人一樣攥住拳頭，直接發動迪迦能力打了西特韋爾一拳。

　——安純之迫使自己不轉開眼去，表情冷漠的注視著面前的一幕，在其他三個人悄悄注視過來的視線裡，終於微不可聞的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