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安純之抱著貓出了復仇者大廈後，左右環顧了一週，才低頭仔細的把小貓摸了個遍。

　——直到摸得小貓掙紮起來，眼看著生氣的快炸毛了，他才確認了貓身上沒什麼異常，一個瞬間移動發動，一人一貓就消失在了泛著金光的光圈裡。

　只剩下遠處路過的路人驚疑不定的駐足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原地消失了？”尼克弗瑞重複的問了一遍。

　他坐在天空中隱形的天空母艦的辦公室裡，偌大一個房間裡只有一張大辦公桌和上面放著的電腦，坐在這裡能通過半透明的玻璃看到外面一望無際的遼闊雲層。

　這裡是神盾局的水陸空三棲戰艦，也作為神盾局的指揮部存在。

　而尼克弗瑞作為神盾局局長，自從上一次紐約之戰得知了迪迦的存在後，就更加迫切的蒐集他的資料了。

　“是的，動作顯示迪迦似乎跨越了一個我們看不見的通道。”

　希爾探員身形筆直的站在尼克局長面前回答。她的眼神掃視了一下面前的屏幕，那上面正循環播放著迪迦消失時的十字路口的監控畫面，希爾話語沒停的繼續匯報，“出口未知——迪迦一直以來出現的地點並不規律，無法預測出可能的地點。”

　尼克弗瑞臉上流露出思索的神色。他用僅有的一隻獨眼注視著屏幕，又望向了桌上一疊還帶著油墨味的溫熱打印紙，食指敲打著桌面。

　那是娜塔莎在剛才發過來的一些資料，關於迪迦的自述。

　“希爾，你對迪迦說的超古代文明怎麼看？”尼克弗瑞又問。

　“……長官。據我瞭解，人類起源普遍被認為最早在新生代第四紀。”希爾臉上劃過一抹猶豫，還是認真回答，“三千萬年前仍然處於新生代第三紀，那個時候是植物和哺乳動物的發展期，但我們也無法證明當時沒有另外一個文明。”

　“那麼他的基因呢？毛髮，指紋或者任何東西？”尼克又問。

　“抱歉，長官。”希爾說到這點的時候臉色也有些奇異，“但是迪迦似乎……似乎根本沒有循環系統。他沒有毛髮，沒有指紋，身上的皮膚或是衣服也沒有掉落哪怕一點物質。我們一無所獲。”

　瞧瞧迪迦的銀色大光頭，有頭髮嗎？

　瞧瞧迪迦渾然一體的衣服，能找到掉落物嗎？

　瞧瞧迪迦的身上，就胸口有一個凸起，專家們到現在都還在爭論不休那到底是胸還是生/殖器呢！

　嗯……其實不管是哪個，希爾都覺得有些承受不來……遠古人類到底是怎麼發展成現在的樣子的？！

　希爾抬起眼簾看看頂頭上司變得凝重的皺眉沉思表情，還是謹慎的補充了一句：“通過目前已有的信息，我們只能猜測他的體/內/含有光的基因。”

　尼克弗瑞立刻想到了迪迦那雙燈泡一樣的眼睛，還有迪迦能夠變成光的消息，也不由得嘆了口氣，有些一籌莫展的自言自語：“光嗎？這倒是形象。”

　“只不過又給我們的搜尋任務加大難度了，真糟糕啊……他居然連眼睫毛都沒有？”

　尼克弗瑞煩惱的說。

　“那麼他答應加入復仇者聯盟了嗎？”

　希爾望瞭望頂頭上司的臉色，還是把壞消息說了出來：“沒有。他只是表示願意和復仇者聯盟並肩作戰，並且以後會在必要的時候出現。”

　“……”

　尼克弗瑞的表情希爾已經不想形容了。他望向了玻璃外，最後聲音沉痛哀嘆的說，“……對比資料庫，尋找那隻貓吧。”

　對比全紐約的資料庫還是全美的資料庫，或者是……全世界的資料庫？

　這個問題希爾不敢問出口，她只能低下頭應了下來。

　“好的，長官。”

　不提這邊神盾局找迪迦找的有多糾結。

　用了瞬間移動的安純之抱著貓，在下一刻出現在店門前那條無人問津的狹窄小巷裡。

　他還來及恢復成人類形態，身體就突然一僵。

　——安純之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大腿，人類體型時他的褲子口袋所在的地方。

　雖然迪迦狀態下他的身體是由光構成，但人類時的衣服和衣服裡的手機錢包鑰匙一類的物質其實都還存在。兩者以一種微妙的關係重疊在空間中。

　安純之也能感受到它們的存在，例如現在的手機震動——肯定是拳擊教練的消息。他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說起來，因為搶救了一上午的火，安純之連一句話都沒來及對拳擊教練交待過。

　想到這裡他有些心虛，連忙變了回去，換手把任揉任搓的小乖貓摟在臂彎裡，然後掏出手機點進聊天室。

　[拳擊教練]：“呃……上午有些忙，不好意思甜甜圈，沒來及告訴你一聲。#乖巧##委屈#”

　[甜甜圈]：“沒關係！正好上午我也有事，不要緊的。#氣虛眨眼睛#”

　[拳擊教練]：“好巧啊，甜甜圈你上午在忙什麼了？”

　安純之這時候正好回到店門口，在鈴鐺聲中推開了玻璃門。

　店裡正零散分佈著幾個顧客，摩根先生已經不見了，夏洛克則站在櫃檯後完美的扮演著店員。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安純之，簡單的點頭示意。

　“……”

　安純之低頭看了看消息，又抬頭看了看夏洛克。

　[甜甜圈]：“招聘新店員。”

　他果斷這麼寫道。

　[甜甜圈]：“你知道的，我一個人經常忙不過來。正好上午有位……華生先生來應聘，我從各方各面考核了他，他真是個優秀的人！”

　對不起了，福爾摩斯先生，想必你很樂意你“分攤房租”的另一半頂替一下你。

　——遠在大英帝國的貝克街居住，臉色憔悴的華生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噴嚏。

　[拳擊教練]：“啊，那真的是很不錯！你的店一個人打理確實有些辛苦。”

　[甜甜圈]：“教練，你呢？你的工作不都是在專屬客戶去的時候才會開始嗎，我記得時間一向是下午？”

　[拳擊教練]：“是的——沒錯，但是今天客戶是上午來的。對，他還帶了一位新朋友讓我們認識。”

　[拳擊教練]：“那位新朋友的力道很讓我敬佩，他做我的拳擊教練都完全夠格了。#微笑#我真的很期待下一次見面。”

　安純之一瞬間心中狐疑的冒起了警鈴。

　[甜甜圈]：“……你的客戶帶著足夠做你教練的人來找你教他健身？”

　手機屏幕那邊的史蒂夫一瞬間猝不及防，神色變得有些無措。

　糟糕，照著實話編謊也圓不回來了，他果然不適合說謊。

　——這時候就輪到時刻關注著戰情·搶救小能手·賈維斯出場了。

　他立刻嗓音溫和的指導史蒂夫說：“羅傑斯先生，你可以解釋因為某些原因，那位朋友不能教你的客戶。他只是來了一會兒。”

　沙發上坐了一圈的復仇者們都吃著壽司豎起了耳朵。

　托尼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好的。”史蒂夫神色恢復了鎮定，低頭正要打字，屏幕上就接連刷出了一堆新消息。快得史蒂夫都來不及查看，屏幕的進度條就刷刷往下拉動，甜甜圈的手速在這短短十幾秒裡爆表了。

　再連著上一句消息一起看的話就是——

　[甜甜圈]：“……你的客戶帶著足夠做你教練的人來找你教他健身？”

　[甜甜圈]：“除了別有目的我想不出別的原因了！”

　[甜甜圈]：“教練！你一定不要被騙！現在很多人去健身俱樂部都不是為了健身而是為了釣帥哥，你這樣身材又好性格又好，既賢惠還可愛的人最容易被他們盯上了！！#嚇得我都上樹了#”

　史蒂夫迷茫的抬起頭，一頭霧水的問：“……我可愛？”

　復仇者們一陣微妙的沉默，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個話題。

　史蒂夫低頭繼續往下翻消息。

　[甜甜圈]：“就算我是猜測——但你的客戶為什麼要帶那個新朋友見你呢？明明你說他比你還優秀！”

　[甜甜圈]：“所以他肯定是在展示他自己，他要在你最擅長的方面打敗你，然後激起你的興趣來關注他，然後他就會開始欲擒故縱，他是在故意撩你！”

　[甜甜圈]：“教練！你可千萬別被騙了！你也別總是對人不設防備的樣子，很容易吃虧的！#嚇到吃手手#”

　史蒂夫看的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他們討論的那個人不是迪迦的話，這番說辭他恐怕也要信了。

　甜甜圈還總說他對人沒有防備心。

　如果他真的辨別不出別人是不是別有用心，那二戰時期的美國隊長也不會活到現在了。

　要說真的沒有防備心的人，那應該是甜甜圈才對。甜甜圈有的時候非常單純，恨不得把他一天裡細碎的事都對史蒂夫分享過來……突然看到一個笑話，剛聽了一首老歌，又做了一道新菜。

　這是一種普通生活的快樂。

　史蒂夫在來到這個時代後，一直很不容易適應。他不知道他該何去何從，他該做些什麼，還有誰確切的需要著他，而不是把他當做一個精神偶像。

　而這些答案，他竟然在這個偶然間認識的網友身上找到了。

　甜甜圈不由分說的就把他納入了自己的生活裡，每天都要佔據了他的大部分時間和精力。和他說話，教他東西，對他分享那些快樂。

　這慢慢的安撫到了史蒂夫，讓他有了一些安定的歸屬感，也讓他有了一種……他也是個普通人，不戰鬥的時候也在過平常生活的錯覺。

　史蒂夫的眼神柔和了下來。

　[拳擊教練]：“原來是這樣啊，那麼我會小心的。#笨拙微笑#甜甜圈，你的分析應該會很有用，謝謝。”

　安純之把小白貓放在櫃檯上後，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回覆，以完全不符合心情的話回了一條：

　[甜甜圈]：“#露齒笑#沒關係，畢竟我們是朋友。”

　他放下手機，在夏洛克揚著眉毛看過來的視線裡擼了兩把貓，心裡酸酸的，還是有點憤憤不平。

　——拳擊教練可是他唯一的朋友。

　現在拳擊教練居然認識了一個“能力優秀”，還“期待下次見面”的新朋友！

　雖然剛才他勸的那些話可能是真的，但安純之不想承認他就是有私心。

　居然用欣喜的語氣說認識了新朋友，果然太過分了！

　但這一點他又不能說出口。

　安純之抬起頭，冷著臉問：“福爾摩斯先生，你吃中午飯了嗎？”

　夏洛克從剛才就一直饒有興趣的盯著他的新老闆變臉，聞言攤開了手：“我在盡職盡責的工作。”

　雖然一上午他都過的無聊透頂，但這一會兒見到的畫面就已經彌補那些遺憾了。

　“是嗎，等他們結完賬就關了店門，我們今天出去吃。”安純之話題突然一轉，“福爾摩斯先生，你願意做我的朋友嗎？”

　“……？”夏洛克罕見的露出一個費解的表情。

　他在“還沒發的工資”和“暫時沒用的本心”之間左右掙紮了幾秒鐘，還是把雙手插進口袋裡露出了一副誠懇模樣，語調愉快的回答：

　“當然了，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華生估計會哭的。

　“很好。”安純之立刻露出了一個完美的微笑，“為了慶祝我認識了新朋友，我們今天就去吃法國大餐吧！我請客。”

　夏洛克露出了一個更加費解的微妙表情。

　“你記得拍照，福爾摩——夏洛克，是我們的合照。”安純之卻板著臉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氣勢洶洶的說，

　“我要發到個人網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