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史蒂夫思來想去，坐在沙發上敲定了好幾個方案。

　黑寡婦見金發男人一直不回話， 那張俊秀的臉上也陰晴不定的， 專注的擰眉思考著， 可見已經滿腦子都只剩男朋友了。她啞然失笑，也不驚動隊長， 悄悄站起來去了獨自吃薯片的托尼身邊坐下。

　“怎麼了？”她笑道， “你什麼時候改喜好了？我以為藍莓幹一輩子都不會失寵的。”

　“賈維斯最近喜歡。”托尼好像也有些心不在焉，又抓了一塊塞進嘴裡隨口回答。他眨了幾下眼睛，突然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了什麼， 轉過來把視線投在了黑寡婦臉上， 掩飾地說， “呃……我覺得偶爾嘗試一下新事物也很不錯， 瞧， 這是新牌子。”

　“我覺得你要隱瞞的人現在不在客廳裡。”黑寡婦打趣的看著他，問， “你父母呢？現實寶石造的身體沒問題吧？”

　托尼也意識到他瞞不過感情擔當， 收回拿著薯片的手，聳了聳肩：“當然沒問題，看著他們年紀大了，其實比我都健康。我剛把私人醫生打發走。”

　“突然隔了這麼多年醒過來，他們正在和佩珀交流。”托尼皺皺眉， 露出一個頭疼不能消受的表情， “他們好像挺中意佩珀的。”

　“尤其是在得知你以前是個頭號花花公子， 現在卻反常的潔身自好。佩珀也幫你把其他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不離不棄的情況下？”黑寡婦揶揄的問，表情瞭然。她也是和佩珀相處過的，很清楚那一位的能力。

　在長輩的眼裡看，這樣的人確實挺適合當兒媳婦的。尤其佩珀確實能管得住托尼。

　“這讓他們誤會了。”托尼側了側臉，有些鬱悶。他乾脆仰頭往嘴裡倒了一大把薯片，狠狠嚼著，眼神不知道在看哪裡，實在沒轍了，

　“我還不能明說，娜塔莎，幫忙想個辦法。”

　——可不是，他還沒把賈維斯追到手。尤其在賈維斯擁有復仇者大廈全部權限還能實時聯網管理監控的時候，托尼甚至不能在這裡表現出來。

　“自討苦吃。你從來沒追過人，都是一揮手，那些女人就湊過來了吧？”黑寡婦這麼一說，托尼一臉無法反駁的理虧。但打趣歸打趣，黑寡婦還是想認真幫好友獲得幸福的。她托住下巴思考著，“嗯……”

　其實他們這些平時接觸挺多的復仇者們，或多或少都能看出一些端倪。賈維斯雖然已經是自主的生命了，也擁有他自主的性格，但是他每天幾乎還是和托尼湊在一起，“先生，先生”的稱呼著，不管是一起晨跑還是一起吃藍莓干，他們相處時的氣氛都透著微妙。

　托尼是自己身在局中迷，但如果讓黑寡婦來形容，那就是——空氣中都透著狗糧的氣味。只不過是兩個人不自知而已。

　一個從來走腎不走心，第一次走心導致業務生疏。一個就像一張白紙，靠本能行為。現在兩個人想戳破這層窗戶紙，還得需要一點時機。

　所以黑寡婦也心中有了計較。她提議道：“托尼，我覺得無論是誰，肯定都喜歡禮物和驚喜的，你得根據他的喜好精心準備，再營造一個氣氛……”

　——再然後，水到渠成該告白就告白。

　這句話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托尼卻意會了，他一瞬間像是想到什麼主意似的，胸有成竹了起來：“我懂了。”

　黑寡婦滿意的在胸前抱起雙臂，點著頭。她最喜歡這種一點就透的學生。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了。”她姿態慵懶的站起來，毫不客氣的從托尼的薯片袋裡拿了一片出來，咬著離開了。

　還在關注電視報導的鷹眼，快銀和冬兵等了一會兒，就看到電視上主持人們的口風不知怎麼，突然都從“迪迦親口承認，美國隊長疑似出軌”改成了“原來是黑暗怪物多瑪姆用幻象蠱惑人心，反倒坑了自己”。

　還有報導迪迦和兩名陌生奧特曼在小島上突然大戰的，報導不久前才被打死的黑暗支配者加坦傑厄的，報導全球因為防護罩來得及時，因此挽救了多少多少生命的，一時間各電視頻道的報導百花齊放，精彩極了。

　人為的洗清了黑暗迪迦和隊長出軌這兩點後，電視上對迪迦奧特曼只剩下了讚譽，畢竟這次全球性又一波三折的大災難幾乎可以說全是他力挽狂瀾搶救下來的。對此，瓦坎達國王也表示了感謝——事發時，瓦坎達第一時間啟動防禦機制，但對於一部分正在拉各斯旅遊的瓦坎達人民他們鞭長莫及，多虧有迪迦的防護罩出現。

　“據說是因為那位國王的兒子，也就是下一任國王繼承人就在旅遊團裡。”鷹眼信誓旦旦的說。

　快銀在旁邊點著頭，聽得一臉認真和信服。緋紅女巫忙著給她的雙胞胎哥哥切橙子。

　“那可是一位王子啊，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出來旅遊呢？”不遠處的班納博士插嘴了一句。

　小客廳門口突然響起一聲輕微的爆響，特點鮮明，這就是斯內普幻影移形時的聲音——類似瞬移。他還板著臉，不太情願的抓著賈維斯的手臂，帶著對方回來。

　“安呢？”史蒂夫馬上回過了神，看到回來的人居然只有斯內普和賈維斯的時候，他站起來問。

　賈維斯和斯內普先對視了一眼，就這一個動作，就讓史蒂夫心裡咯噔了一下。然後斯內普才慢吞吞的回答：“安說他今天戰鬥有些累，派對就不參加了，讓你們別擔心，放心玩。他只是想直接休息。”

　這次輪到史蒂夫和托尼對視了。

　托尼對他微微點頭，史蒂夫就不加猶豫的往門口走去，解釋的說：“我去看看他。”

　“採購回來的東西都在廚房，用什麼自己拿。”托尼貼心的補充。看這情況，隊長肯定又要做一頓愛心晚餐了。

　其他人也都是心照不宣，對視後一臉瞭然——今晚的派對估計美國隊長也不會出現了。

　史蒂夫上了一層樓梯，又在黑暗中走過一整條走廊，然後就看到熟悉的那個房間房門緊閉，下面的門縫裡透著微弱亮光。

　他走近敲了敲門，屏息等待回答：“安？”

　對，史蒂夫沒有第一時間去做飯，他不太放心。

　但是意外的是，房間裡沒有人回答他，只有微弱的水流聲在裡面響著。史蒂夫碰了一下門把手，開了。門並沒有被反鎖。

　他走進去觀察著——房間裡確實空無一人，原本被壓碎的單人床也換了一張新的，淺灰格子簡約風格的床單和被子都在上面整齊鋪著，只有邊緣有一些褶皺，好像剛才有人在這裡坐著一樣。床前放著一個打開的大行李箱，那裡面是他們的換洗衣服，也有些凌亂。

　房間最裡面，附帶的小盥洗室房門也緊閉著，嘩嘩的水流聲正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看來是安在洗澡。

　史蒂夫暗想著，他在床前坐下，放鬆了肩膀，隨意的打量著房間裡的裝飾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漸漸地，史蒂夫突然覺得哪裡很不對勁。嘩嘩的水流聲仍然是嘩嘩的水流聲，根本不帶一點變化，平靜的詭異。安平常洗澡也沒有花這麼長時間的吧？

　他霍然站起來，有一個可怕又離譜的想法冒出來攥住了他的心臟，但史蒂夫無法控制自己不往那個方向想。他再次屏住了呼吸，大步走過去，站在門前聽了聽。

　水聲還是沒有一點變化，就像是淋浴頭只是那麼開著似的。

　——聽聲音下面接著的浴缸水也滿了，不，應該已經在往外溢水了。

　安為什麼不把它關掉呢？

　史蒂夫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那個離譜想法了，他重重的敲了下門，再次出聲問了一聲：“安？”

　“史蒂夫嗎？進來吧。”好在這次熟悉的聲音馬上從裡面回應了。

　史蒂夫的心臟這才落回了胸膛裡，他喘了口氣，毫不猶豫的擰開門把手推門進去了。

　充滿水汽和嘩嘩水聲的小盥洗室裡，地板上已經淌滿了水，後湧來的乾淨水不斷把帶有泡沫的水沖進下水道裡。更多的水還從淋浴頭中落下來，落到同樣已經水滿了的浴缸裡。黑髮青年正聚精會神的彎腰站在浴缸前，袖子捲到了手肘上避免被打濕，面前的浴缸裡泡著幾件髒兮兮的衣服，看起來有他的，也有史蒂夫的。

　“你在洗衣服？”史蒂夫問，他在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嘲笑自己剛才怎麼生出了那種傻瓜一樣的想法。

　“是啊，今天你脫下來的那一身都破了，我剛才在糾結應該先洗乾淨還是先補好，系統說應該先洗，所以我才在嘗試。”安純之很慢的說，他彎著腰，洗衣服的動作也很緩慢，整個人都像是被慢放了一樣。

　“你能控制住自己的力氣了？”史蒂夫看看他，這才意識到重點。

　“馬馬虎虎。”安純之回答。

　怪不得，正是因為這樣，史蒂夫在外面才聽不到別的聲音啊。

　他徹底放下了心。

　“這可不太妙。”系統的聲音突然很細微的在史蒂夫腦海裡響起，看樣子是在單獨對他說話，因為史蒂夫看了看安純之，發現青年毫無反應。

　系統又說：“就在剛才，有一個平行時空坍塌了。”

　“這怎麼了嗎？”史蒂夫的表情馬上進入了嚴肅的美國隊長模式，他想了想，補充的反問，“而且不能告訴安？”

　“就像有根據迪迦延伸出的平行時空，有根據霍華德斯塔克延伸出的平行時空，更多的是根據眾多人物一起延伸出的混合時空，這些是有區別的。反正具體我不太明白，詳細的你得問空間寶石，他是專家。”系統說，“我只去過一些根據迪迦延伸出的時空，當初為了尋找合適的光之後裔。”

　“所以，你的意思是……也有根據安延伸出的平行時空？”史蒂夫皺眉大膽的猜測。

　“最近半年才有的，我猜是他火了，總之我把這些時空也歸在迪迦一類裡面關注著，但是剛才——”系統加重了語氣，“那個平行時空的宿主死了，所以時空坍塌了，你知道原因嗎？”

　“……”史蒂夫看看背對他認真洗著衣服的黑髮青年，沉默不語。

　“對，就是你剛才進門前猜想的那個，覺得自己有些可笑的想法。”系統聲音沉重，“——他在浴室裡自殺了，那個時空的我也沒有阻止。”

　“自殺，為什麼？”史蒂夫控制不住的問，他想想剛才自己那陣心悸，原來那不是錯覺嗎？

　“是你的原因，也是我的原因。”系統語氣發涼，“我們這個時空大家都信任宿主，喜歡宿主。自然也有時空大家都討厭宿主，猜疑詆毀宿主。其實我覺得那個時空更現實一點，也是人之常情。”

　“我們……做什麼了？”

　“美國隊長是為了穩定住無人能控制的迪迦奧特曼才和他在一起的，奇異博士也是因為同樣目的被古一法師派到店裡，隨時監控。靈魂寶石呢？”系統的聲音頓了頓，憤恨極了，“我根本不想承認那個時空的靈魂寶石是我！”

　“他嘲諷宿主太無能，但是沒得選了之前才虛情假意的裝作他對宿主有父子之情，現在他找到了一個更優秀的新人選，想讓宿主滾蛋，重新塑造一個讓他滿意的迪迦。”

　“……”這次史蒂夫是又震驚又痛心的說不出話了。

　系統的聲音更涼了，簡單收尾：“所以突然得知一切的宿主又絕望又痛苦，萬念俱灰下就同意了。可是這是一個基於他存在的個人平行時空，又不是很多人物的混合時空，他一自殺，時空自然就崩塌了。”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用力的抱緊了黑髮青年。

　“怎麼了？”安純之嚇了一跳，放下衣服失笑轉頭，“史蒂夫小寶寶是要聽搖籃曲才能睡覺嗎？”

　“不。”史蒂夫側過臉，用那雙藍眼睛認真又擔憂的凝視著近在咫尺的戀人，他回答，“我得先做完你的晚飯。”

　“好吧。”安純之這下聽出史蒂夫的意思了。他轉過身，擦了擦手，反握住不知道怎麼突然很粘人的男朋友的手，宣佈，

　“走吧——我們一起去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