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下午，陸君先沒有待在片場，確定紀呈狀態穩定後，就回酒店寫作去了。

　　自從和紀呈約定晚上十二點前必須睡覺後，陸君先不得不抓緊起白天的時間了。後來他發現，其實真的坐到文檔前注意力集中了，靈感也不少，說什麼晚上靈感充沛，其實就是懶，拖延症。

　　這麼想，被人監督一下也挺好的。

　　因為陸君先說了，收工早一起去吃大餐，今天下午的紀呈格外賣力，注意力高度集中，甚至不允許自己因為自己的失誤而NG。

　　但是他能控制自己，卻控制不了別人。

　　他的搭檔湯代露，在劇裡飾演北堂王家的小郡主，長得嬌小可愛，很符合原著裡鬼靈精的形象。

　　不過這個演員也算是個近期剛展露頭角的新人，演技不錯，但不夠純熟，與岳孟澤比起來就差的遠了。

　　紀呈下午和她的戲份不少，雖然自己努力不NG了，但是搭檔卻總是出錯，讓他內心很著急，怕今天沒法早點收工。

　　中場休息的時候，紀呈又坐回了休息區的小馬扎上，擼毛毛的毛。

　　毛毛因為不方便跟去酒店，一直是跟著住在執行製片家裡，白天的時候就化身片場小王子，在片場玩。

　　紀呈在陸君先家裡住過幾晚，平時和陸君先又走得近，毛毛已經把他當自己人了，見他過來休息就叼著球奔向了他，求摸摸毛。

　　紀呈與他相擁在一起，閉上了眼，閉目養神，腦袋有些嗡嗡疼，搭檔不給力真的讓人很煩躁。

　　正在這時，身邊有人坐下了。

　　紀呈一愣，睜眼一看，居然是劇中的搭檔。

　　「不好意思啊，我一直沒找對狀態，拖累你了。」湯代露手裡抱著一個小型熱水袋，歉意地笑了笑。

　　紀呈摸著毛毛，搖了搖頭。雖然可能會影響早點收工，但是找不到狀態的經歷他也有過，犯不上責怪搭檔。

　　「你其實，不是沒找到狀態，只是不該羞澀的時候有點羞澀。」紀呈說著自己的看法，希望能幫到她一點，避免一直拖延時間。

　　湯代露聞言，笑了一下，抱著熱水袋開始羞澀了。

　　「那你上午狀態不對一直親我，是不是也是羞澀啊？」

　　紀呈摸著毛毛的手一僵，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沒有親到你，只是親了你臉上的粉。」紀呈淡淡地說著，不願承認。

　　湯代露：……

　　摸了摸臉，湯代露哈哈笑了起來，「的確粉很多，你這個說法很有趣。」

　　紀呈：……

　　「你可以幫我順一下詞嗎？我怕待會兒又拖累你。」

　　休息時間，紀呈當然不想一直和陌生人說話，但是也的確不希望再被浪費時間了，於是點了點頭，幫著對戲。

　　幾次對下來，湯代露終於找到了對的狀態，紀呈點點頭，「對，你很喜歡小王爺，但是你的性格不會那麼容易羞澀，不要對我臉紅就對了。」

　　湯代露點點頭，不好意思地用熱水袋上的娃娃遮了遮臉，才又笑咪咪地看紀呈。

　　「謝謝你，我們後面還有不少對手戲吧，為了不拖累你NG，要不我加你微信？方便的時候可以聊聊。」

　　「沒有微信。」紀呈冷淡地說著，扭頭摸毛毛。

　　湯代露一愣，猛然想起，聽說紀呈是用老年機的。

　　「那存個手機號？我覺得你雖然剛剛開始拍戲，但是對人物的理解很透徹呢。」

　　當然透徹，對整本書都滾瓜爛熟。

　　紀呈心裡微微有些小驕傲，又看了搭檔一眼，其實他更喜歡和岳孟澤對戲，不費力。

　　不過為了不浪費拍戲時間，能準時收工和陸君先一起吃飯，紀呈猶豫了許久，還是點了點頭，把手機號給了她。

　　湯代露很開心，把手機號存下，又閒聊道：「你和陸老師很熟吧？經常看見你們一起吃飯。」

　　經過幾次被人問是不是和陸君先熟，然後問他要陸君先的手機號，紀呈心裡對這個話題已經防備了。

　　他冷漠地扭過頭，抱抱毛毛，冷淡地道：「不熟。」

　　明明看到他們天天在一起的湯代露：……

　　「啊……那好吧……」

　　她沒有再多問，紀呈沒有再說話，彷彿他的眼裡只有毛毛。

　　順過戲後，再次拍開，總算是順利了一些，但是收工的時間還是比紀呈預料的晚了很多。

　　他的戲份拍完了，沒有再去看別人拍，趕緊去卸了妝，換了衣服，著急忙慌地要去酒店找陸君先。

　　剛要跑出片場，差點和迎面而來的陸君先撞個滿懷。

　　慢悠悠晃過來的陸君先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他。

　　「你跑那麼急幹什麼去？」

　　「找你。」紀呈站站好，紅著耳朵，偷偷打量著陸君先，怕他被自己撞壞了。

　　「收工了？」

　　陸君先笑了笑，看著紀呈穿著的那件黑色羽絨服，拉鏈沒拉，不知道是急得沒拉，還是故意沒拉，居然穿出了十分時尚的感覺，帥氣逼人。

　　「嗯，還有大餐嗎？」見陸君先盯著自己的衣服，紀呈默默低頭，一邊緊張地問，一邊把拉鏈拉上。

　　陸君先笑看著，伸手替他把領子翻翻好，「有啊，這不是過來接你了？時間剛剛好。」

　　紀呈點點頭，忐忑的心終於放了回去。

　　兩人上了車，陸君先準備帶他去影視城外面的飯店去吃，裡面多是小飯館和小攤位，平時要吃也很方便，不急著去。

　　「吃完飯我們去逛超市吧，給你買點小零食，你自己挑。」

　　「好。」紀呈很開心，男神要給他買零食吃。

　　陸君先開著車，看了他一眼，見他心情不錯，也覺得很開心。

　　「我今天下午寫了好多，今晚應該能睡得再早一點，感覺自己棒棒的！」

　　紀呈點點頭，「很棒，你一直是最棒的！」

　　「哈哈，你也很棒啊紀同學。」

　　兩人莫名其妙忽然開始了胡吹，吹得各自心花怒放。

　　紀呈心裡有些緊張，但又覺得渾身很輕鬆很舒服，和男神在一起，總是最開心的。

　　他目光隨意地瞄啊瞄，看到了邊上儲物盒裡放著一包煙，想起了今天孟戈給他的煙。

　　陸君先沒有問他會不會抽煙，他也只是學著陸君先夾在手指裡玩，最後偷偷塞回了口袋，也沒有扔掉。

　　不知道抽煙是一種什麼感覺。

　　兩人到了一家飯店，點了不少菜，陸君先完全不擔心吃不完。

　　果然，吃到最後，每個盤子都是乾乾淨淨的，都被紀呈承包了。

　　打著嗝出了飯店，陸君先又帶紀呈去超市購物，兩人推著一個小推車，在超市裡轉來轉去，權當散步了。

　　「都轉過了，你沒有什麼想吃的？」陸君先看著空空的購物車，無奈地笑問。

　　紀呈太久沒吃過零食了，其實他覺得零食是個非必需品，有沒有無所謂的，再加上吃飽了，看什麼都興致缺缺，也的確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拿。

　　「跟我不好意思呢？」

　　陸君先笑著，走到零食架邊上，既然紀呈不動手，他就只好幫忙了，啪啪啪地什麼都往車裡扔。

　　紀呈看得心驚肉跳的，心想這是多少孩子的夢想啊。

　　他小時候也有過這種經歷，後來媽媽生病後，他再也沒有吃過零食了。時隔多年，沒想到是陸君先又給了他這種幸福的感覺。

　　雖然不一定喜歡吃，雖然也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紀呈看著小零食啪啪啪地扔進來，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

　　他什麼都沒拿，只是跟著陸君先走著走著，忽然看到了零食架上的一大桶棒棒糖。

　　耳朵一紅，紀呈終於伸了手，拿了第一份零食。

　　陸君先看到他拿棒棒糖，輕笑出聲，「這麼多，吃得完？」

　　「給你屯著。」紀呈說著，把棒棒糖放到購物車裡，看得滿心歡喜。

　　原來是給他買的，陸君先哭笑不得，這是認定他喜歡吃棒棒糖了。

　　買了一車小零食，結了賬出門，陸君先走在前面要去開車後備箱的門，紀呈推著車走在後面。

　　超市的大門口，有煙的櫃檯，紀呈瞥了兩眼，摸了摸羽絨服口袋裡的零錢，趁陸君先先一步出了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去買了包煙和打火機。

　　陸君先沒有看到，等紀呈出來了，一起把零食袋子放到後備箱裡，把推車還回去，開車直接回了酒店。

　　所有的零食，陸君先都沒有拿，全塞到了紀呈的房間。

　　「你不吃嗎？」

　　「你吃吧，我隨時可以出門買的。」

　　紀呈點點頭，從袋子裡翻出那桶棒棒糖，放到床頭櫃上，然後打開蓋子拿出了一根。

　　「那你吃糖。」

　　一根棒棒糖遞到了眼前，陸君先忍不住笑出聲，接了過來，「晚上不吃糖，我明天吃。」

　　紀呈應了一聲，送陸君先出門了。

　　陸君先走後，紀呈欣賞了那些零食很久，其實說不上想吃，就是看著心裡都覺得很甜。

　　看了一會兒，洗了個澡，回到床上背台詞。

　　背完台詞，紀呈又去翻了翻零食袋子，把埋在裡面的煙和打火機拿了出來，心情緊張。

　　這時，老年機忽然傳來了響亮的短信鈴聲，紀呈嚇了一跳。

　　以為是陸君先發什麼短信來了，紀呈有些心虛地把煙放回了袋子裡，拿起老年機看。

　　可惜，不是陸君先發來的短信，而是個陌生號碼。

　　【紀呈，睡了嗎？有沒有時間對一下戲？——湯代露】

　　紀呈：……

　　冷漠臉退出了短信，把老年機扔到床上。

　　他現在沒時間。

　　又把煙從袋子裡拿起來，紀呈蹲到垃圾桶旁，把煙盒打開，垃圾扔掉，抽出了一根煙。

　　第一次抽煙，那種感覺，不知道為何，有些些的心虛，就像小孩子偷吸了爸爸的煙似的。

　　心情忐忑地點燃了煙，紀呈猛吸了一口，難受，皺眉，吐了出來，熏了自己一臉，差點嗆著。

　　猛吸一口，猛吸一口，一根煙很快就沒了。

　　沒什麼令人嚮往的味道，紀呈有些失望，也不太會吸，皺著眉又拿出一根嘗試。

　　嘗試了幾根後，總算稍微找到了一些吸的技巧，不至於嗆著自己了。

　　正在這時，房門忽然被敲響。

　　紀呈嚇了一跳，被一口煙嗆著，猛咳了幾下，忙把煙掐掉扔到垃圾桶裡。

　　緩了一下去開門，門口站著陸君先。

　　紀呈瞬間心虛得不行，又咳了起來，噴了陸君先一臉煙味……

　　「你……在幹嘛？」

　　探頭往裡一看，房間裡那叫一個烏煙瘴氣，煙味濃厚熏人，那得是抽了多少煙才搞成這個樣子？

　　「我……」紀呈看看房間裡還飄著的煙，心虛忐忑，又咳了起來。

　　陸君先微微皺眉，伸手替他拍拍後背，「你抽煙這麼狠啊？」

　　「沒有沒有……咳咳……」

　　陸君先：……

　　這個「沒有」，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你這味道……能睡嗎？」替紀呈拍了拍後，陸君先走進去，幫他把窗開了通通風。

　　等陸君先走回來了，紀呈又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心虛地低著頭。

　　陸君先看了一眼垃圾桶，嘖，這煙頭，少說得有四五根了吧？

　　「我在學，不會狠抽的。」紀呈見他在看垃圾桶，低聲狡辯。

　　陸君先聞言，有些驚訝，「你不會抽煙？不會你學它幹嘛啊，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們都抽煙。」

　　陸君先一愣，想起了今天在導演棚子裡的時候，人手一根煙……

　　無奈地笑了笑，陸君先走過來，摸摸紀呈的頭，柔聲道：「紀呈，社交的確很重要，但是你不用這樣迎合別人的，你拍戲認真，演得好，大家都會喜歡你，至於你的個人習慣，不需要為別人改變，自己覺得舒服就好了。」

　　「可是你也喜歡抽煙，我想離你近一些。」

　　「我不喜歡抽煙。」陸君先哭笑不得，揉揉這個大高個的頭，所謂的粉絲跟風偶像，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紀呈懵逼了，咳了一下，「我看你車裡有包煙，以為你喜歡。」

　　「那是虞自群的，很早就在那裡了，忘記扔了。」

　　「哦。」

　　紀呈看著桌上的那包煙，陷入絕望。

　　男神不喜歡抽煙，他卻在學抽煙……

　　「你不喜歡，那我也不學了。」

　　陸君先聽著，心裡一軟，上前抱了抱他，拍拍後背，安撫道：「做你自己就好了，紀呈，你能把我筆下的角色完美演繹出來，已經離我很近了。你很棒，很優秀，不需要去迎合別人的。」

　　紀呈被抱了，渾身一僵，愣愣地點點頭，心裡卻覺得，還是不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