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拍攝因為紀呈的死魚眼被耽誤了不少時間，看到陸君先來，虞自群像是看到了救星，不想再浪費時間點撥紀呈了，真的點不動。

　　先拍攝別的戲份，虞自群讓紀呈去邊上休息一下，好好想想。

　　紀呈原本被虞自群絕望大吼的時候，即便圍觀群眾很多，他也是冷漠臉沒什麼表情，自己一個人默默思考。現在陸君先來了，就覺得很丟臉，一邊往休息區走，一邊耳朵蹭蹭蹭脹紅。

　　坐到小馬扎上，紀呈不說話。

　　陸君先牽著毛毛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摸摸頭。

　　「沒關係的，放鬆一下，別緊張，是不是覺得虞導太凶了？」

　　紀呈感受著頭上的手，搖了搖頭，心想：讓我緊張的是你，虞自群不算什麼。

　　天還冷著，陸君先見他不說話，把狗繩放到他手裡，自己起身去替他倒杯熱水。

　　等陸君先捧著兩杯熱水回來的時候，就見坐在小馬扎上的紀呈和毛毛擁抱在了一起。準確地說，是紀呈單方面抱著毛毛，腦袋靠著它的毛頭，不過毛毛顯然也很開心就是了。

　　陸君先看得忍不住笑出來，居然那麼和諧。

　　「喝點熱水吧？你冷嗎？」在小馬扎上坐下，陸君先把水遞給紀呈。

　　紀呈放開了毛毛，搖了搖頭，接過了熱水，「謝謝。」

　　「你昨晚不是說會演嗎？不好意思讓我教啊？」陸君先捧著水笑問。

　　一眼被看穿的紀呈很尷尬，也沒有點頭，只道：「我以為很簡單的。」

　　「是很簡單啊，就親一下臉。」

　　紀呈：……

　　不簡單……

　　「你是覺得哪裡有困難呢，我幫你想想辦法？」

　　紀呈耳朵更紅了，呼呼地吹著杯子裡的熱水，吹得熱氣衝上來，差點迷了眼，支支吾吾地道：「下……下不去嘴。」

　　陸君先：……

　　哭笑不得，陸君先聽剛才虞自群的話，一親就死魚眼，那應該是親了吧？只是表情沒管理好？

　　「你拍了幾條？」

　　「七八條。」

　　「都沒親？」

　　「親……親了……」

　　陸君先：……

　　女演員怕不是要覺得紀呈性騷擾哦？

　　陸君先沉默了，紀呈心忐忑，摸了摸毛毛。毛毛就甩著尾巴靠了過去，互相依偎。

　　「不……不是說下不去嘴？」陸君先驚奇地看著紀呈。

　　紀呈用力擼兩把毛毛，「拍還是要拍的，我努力克服了，就碰了一下，但是虞導不滿意。」

　　陸君先實在無法理解紀呈描述的畫面，帶著他去虞自群那裡看剛才錄下的畫面。

　　只見，畫面裡，小王爺英姿颯爽，笑容陽光，高高興興地進了屋，屋裡的桌上，北堂王家的小郡主趴著睡得正香。

　　原本的劇情就是兩人互相暗戀但誰也不戳破，皇帝也有心回宮後為兩人指婚。看到睡著的小郡主，小王爺稀罕得不得了，看了她許久，忍不住想偷偷親一口，有些調皮有些羞澀，眼中肯定是愛意滿滿的。

　　紀呈一直到看著小郡主時，眼神都是愛意滿滿的，然而以湊上去親的時候，彷彿表情管理突然死機，那張冷漠臉，那雙拒絕的死魚眼，都令人絕望，畫風轉變得毫無壓力。

　　陸君先看著畫面上的紀呈，扭頭看了他一眼。

　　紀呈原本覺得自己演得挺自然的，看了這個才知道自己多麼令導演絕望。看到陸君先看他，紀呈羞愧地低了頭。

　　虞自群看見他們就來氣，等他們看完了，趕緊擺手趕人，「走走走，快去邊上好好練練，給我氣的，找個人練，親臉有這麼難嗎？這是拍戲，不會代表你的真實情感，不需要不好意思。」

　　說著，虞自群想做個示範，扭頭看看身邊，孟戈正拿著筆記本在這裡學習。要避嫌，他的目光直接從孟戈身上跳過，落到了執行導演身上，拉過來吧唧一口親了執行導演的臉。

　　「看到沒？演戲是一門藝術，演員有時候就是要為藝術獻身的，我們不會有很過分的獻身，但是親臉，太容易了吧？」

　　虞自群忍不住又給紀呈上課，完全沒注意到身後孟戈的眼神暗了下來，以及被親了一下的執行導演嫌棄地做了個「嘔」的動作。

　　演員死活學不會的時候，虞自群會親身示範，不管什麼妖嬈跳舞啊，兇猛耍大刀啊，嬌羞錘胸口啊，只要能讓拍攝圓滿繼續，就沒有他示範不了的。

　　對於這點，陸君先早就習慣了。他和虞自群之所以能成為黃金搭檔，很大的因素就是虞自群很懂他對劇情的需要，能夠準確地指導演員，最終拍出他心目中的劇。

　　紀呈也覺得虞自群很拼，男朋友在這裡，他居然親了別的男人，愣愣地點了點頭。

　　「去吧，找個人練著。」

　　陸君先帶著紀呈回到了休息區，坐回了小馬扎上。

　　「要不我陪你練練？主要是你這個表情和眼神要到位。」陸君先摸著毛毛的頭，建議。

　　紀呈一驚，愣愣地看著陸君先，耳朵紅得快要滴血，忙搖頭，飛快搖頭。

　　「不不不！練眼神就好了，不用親不用親！」

　　陸君先：……

　　他看著紀呈又慌又緊張的樣子，也愣了，隨後噗嗤笑出聲來。

　　「你在想什麼？我只是陪你練練，不是讓你親我，這麼害怕？」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直男的恐懼？

　　真的以為陸君先是讓他親的紀呈：……

　　無地自容，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紀呈尷尬地低下了頭，不敢看陸君先，怕他誤會，又低聲道：「沒有害怕，我沒嫌棄你。」

　　陸君先被他逗得哈哈笑，「行了，我開玩笑的，找個什麼東西練練吧。」

　　這麼說著，陸君先左右看看，紀呈這麼純情，當然不可能像虞自群說的那樣，隨便找個人練了。不說紀呈會尷尬，就是和陌生人相處，就夠他練不好的了。

　　想了想，陸君先伸出了自己的手背，道：「手借給你練？」

　　紀呈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耳朵的紅褪不下來了，心裡撲通撲通地跳。

　　他雙手抖了抖，抬起來，輕輕握住陸君先修長的手指，腦袋裡懵了片刻。

　　「沒事的，就是個手而已，不要想太多。」

　　聞言，紀呈的手抖得更厲害了，這怎麼能只是個手呢？這是男神的手，是偶像的手，是寫出他最喜歡的書的手啊！

　　扭頭看著笑容溫和，神色自然的陸君先，紀呈不知為何，心裡猛跳了一下，「咻」地一下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我……」在戲服上擦擦有些汗濕的手，紀呈緊張著，伸手摸摸毛毛，把毛毛整個從陸君先那裡摟了過來。

　　「我親毛毛吧。」

　　說著，紀呈低頭親了一下毛毛的毛額頭，眼神溫柔。

　　陸君先：……

　　真不愧是獸醫了，女演員的臉比不上毛毛的毛額頭，他的手也比不上毛毛的毛額頭。

　　哭笑不得地收回手，陸君先再一次確認，紀呈真的是筆直了，男人的手當做道具而已，嚇成這樣。

　　「你要用親了狗的嘴，去親你戲裡的搭檔？」陸君先撐著下巴，笑問。

　　紀呈：……

　　好像不太好，尷尬地停了下來，端起剛才的熱水杯子，想著洗洗嘴巴。

　　陸君先又被他逗笑了，拿出紙巾抽了一張給他。

　　紀呈把紙巾用水沾濕，用力擦嘴巴，雖然對搭檔親不下去，但是不能這麼對待女孩子，要擦擦乾淨。

　　擦了幾遍後，紀呈看了看陸君先，「沒毛吧？」

　　陸君先噗嗤一笑，「沒有，可以了。」

　　紀呈點點頭，看了眼陸君先的手背，耳朵一紅，又看看自己的手背，右手把左手捧了起來。

　　「我親自己吧。」

　　於是，紀呈開始愛意滿滿地親起了自己的左手。

　　陸君先就看著他，對著左手，完美地把那段親臉戲一次過了……

　　「這不是很好嗎？你為什麼對搭檔就不行？心裡有坎兒啊？」

　　紀呈看著自己的手背，覺得自己怕不是有毒……

　　「我沒親過人，怕自己沒控制好力度，對女孩子不好，就一直心裡想要輕一點，碰一下就好了，千萬不要碰多了，想的時候就忘記了管理表情。」

　　畢竟不是自己的女朋友，紀呈覺得自己不應該過分地親人家女孩子。

　　他淡淡地說著，看著手背，又親了一口。親自己，就是不一樣的，親自己不會影響別人。

　　「紀呈，這只是拍戲。」陸君先無奈地笑笑，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頭，果然還是個很溫暖的大男孩。

　　「其實，嗯……這麼說吧，你沒有親到她的，不用有心理負擔。」陸君先準備換個角度開導他。

　　紀呈一愣，有些意外地看著陸君先，等待他繼續說。

　　「拍戲前都是要上妝的是吧？」

　　紀呈點點頭。

　　「女孩子的話，比男孩子上的妝多，所以其實她們臉上是有各種粉的，你親了粉，沒有親到她的皮膚，不算親。」

　　陸君先這麼勸導著，忽然自己都覺得很有道理。

　　紀呈聞言，彷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好有道理，竟無言以對……

　　陸君先見他能接受這個說法，拍了拍他，讓他坐會兒，自己回去拿個東西。

　　很快，陸君先回來了，紀呈又和毛毛相擁在了一起，和諧得很。

　　笑著走過去，在小馬扎上坐下，陸君先從口袋裡拿出了自己的唇膏。冬天嘴唇容易乾，幸虧他帶來了，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我給你塗一層唇膏吧，這樣就是你的唇膏和你搭檔的粉碰了一下，不算親了。」

　　紀呈：……

　　真的好有道理……

　　兩人面對面坐好，陸君先輕輕地，仔仔細細地給紀呈的嘴唇抹了兩層唇膏。

　　等唇膏乾了，陸君先帶他去繼續拍。

　　紀呈準備開拍的時候，陸君先壞心地提醒道：「最好一次過，一直NG的話，你的唇膏和搭檔的粉底會越來越少，越來越薄，然後就變成真的親咯！」

　　紀呈深信不疑，加上有陸君先圍觀，他十分爭氣地一條過了！

　　陸君先看得忍不住滿臉都是笑，其實紀呈很好懂啊，懂了他的想法，一切都變得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