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更半夜，突然見面，兩人都在門口懵逼了。

　　「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送外賣？」

　　陸君先很吃驚，他可以理解紀呈可能有點缺錢，所以打了好幾份工，但是三更半夜還在兼職，有點……

　　有點心酸，有點讓人心疼。

　　紀呈這一次卻沒有像之前見到陸君先那樣那麼高興，他是有點激動，突然知道男神住在哪裡的激動，但是他高興不起來。

　　他心虛，特別是別墅路邊停著的小電驢，讓他心虛得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吃外賣……」紀呈不知道說什麼，磕磕巴巴地學著陸君先的話問。

　　陸君先：……

　　「我在寫東西，不知不覺就這麼晚了，有點餓。」陸君先說著，指了指紀呈手裡的外賣。

　　紀呈看了一眼，才愣愣地把外賣給了他。

　　「半夜吃燒烤不太好。」

　　「想吃了就吃，難得的。」陸君先接過外賣，隔著外賣盒聞了一下，香得心情美美的。

　　「那……那你吃了早點休息。」

　　看著陸君先的笑臉，紀呈心裡蕩漾了一下，心虛使他站不住腳，趕忙轉身要走，想騎著他罪惡的小電驢趕緊消失在陸君先的面前。

　　然而，剛轉身，後領一緊，紀呈被拉回去了……

　　「等等，你送外賣要送到幾點？晚上不睡了？」

　　聞言，紀呈轉過身來，拿出工作手機一看，馬上要三點了。

　　「夜班就到三點，不送了，我現在就回去睡覺。」

　　陸君先微微皺眉，這裡離紀呈的家可不近。

　　他稍稍往外探了探頭，瞥見了別墅外面的小電驢車頭，在昏暗的路燈下，看不太清。

　　「你騎電驢回去，得騎大半個小時吧？」

　　提到了電驢，紀呈心頭一顫，渾身緊繃，悄悄挪了挪身體，擋住了陸君先往外看的視線，僵硬地應了一聲。

　　現在正是寒冬臘月，大半夜送外賣就夠慘了，還要一路吹冷風……

　　陸君先看了一眼紀呈穿的外賣制服，看上去很單薄，也不知道他裡面穿得多不多，還是個大孩子呢，就過得這麼辛苦。

　　「既然不送了，先進來吧，外面太冷了。」

　　沒等紀呈反應過來，陸君先已經把人拉進了屋，關上了門。

　　紀呈：……

　　外面的小電驢……

　　給紀呈拿了拖鞋讓他換，陸君先道：「我這裡有客房，你湊合睡一晚，明天再走，大半夜你不冷嗎？」

　　睡一晚……

　　紀呈耳朵蹭得一紅，不，本來是凍紅的，現在是有溫度的紅，燙。

　　在陸君先和外面的小電驢之間糾結掙扎，紀呈終究還是放棄了小電驢。

　　他一邊僵硬地換拖鞋，一邊搓搓手，當然冷。

　　領著紀呈去了放映室，陸君先把外賣放到桌上，再一次打開了今天的試戲視頻，反正要吃夜宵，再看看。

　　「我點了不少，一起吃吧？」陸君先一邊說，一邊去給紀呈倒了杯熱水。

　　紀呈坐在放映室的沙發上，高高大大的身子，忽然拘手拘腳起來。

　　這一天天過的，跟做夢似的。

　　兩人一邊吃燒烤，一邊看試戲視頻，之前陸君先看得挺沒意思的，紀呈來了正好可以有些交流討論。

　　幾個待定演員的試戲視頻看完，燒烤也吃完了。

　　陸君先捧著熱水，還是不太滿意。

　　「你覺得有誰比較適合嗎？」

　　紀呈搖頭，「沒有。」

　　陸君先更絕望了，打開電腦翻了翻天河娛樂一些演員的資料，心想著，可能要自己去物色一些。

　　「我也覺得都缺點什麼，都還不如你今天試的那段……」

　　這麼嘀嘀咕咕說著，陸君先一愣，手上滑鼠標的動作一頓，扭頭看紀呈。

　　紀呈正默默喝水，忽然被這麼看，耳朵又紅了。

　　陸君先心裡隱隱有個想法，但是紀呈不是科班出身，也從沒有接觸過表演，這個角色又要補很多戲，有點急，新人上手太難了，怕是帶不起來。

　　剛剛冒出來的想法，瞬間被否定了。

　　陸君先看著紀呈捧著水杯乖乖喝水的樣子，又看看他穿著的外賣制服，問：「紀呈，你是不是缺錢？」

　　紀呈倒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很坦然地點了點頭，「家裡有點債要還。」

　　陸君先瞭然，沒有深問，摸摸鼠標，斟酌著字句，怕直接提幫忙會傷到男孩子的自尊。

　　「話說回來，你救了我，我還沒有準備謝禮。」

　　「不要。」

　　陸君先：……

　　「不先聽聽是什麼？」陸君先笑看他。

　　紀呈搖頭，「你的安全是無價的，給了謝禮就不一樣了。」

　　陸君先一愣，沒怎麼懂為什麼給了謝禮就不一樣了，不過紀呈的樣子很認真，讓他感受到了小迷弟的這份心意。

　　「我……每本書都簽上名，就很開心了。」紀呈說著，扭開了頭，沒敢與陸君先對視。

　　又是要簽名，真是小迷弟本弟了，陸君先忍不住笑了起來，點頭答應。

　　「不早了，去睡吧。」陸君先關了電腦，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客房裡什麼都有，你要是願意可以洗個澡，有乾淨的睡袍，要是覺得累了直接躺下就睡也可以。」

　　紀呈跟著站起來，真的要睡在這裡了，心情萬分緊張，乖乖點頭。

　　兩人一起走出放映室，陸君先領他去客房。

　　走到客房門口，陸君先沒跟進去，打了個哈欠，問：「你明天還要送外賣？晚上兼職太傷身了。」

　　想起別墅門口停著的小電驢，紀呈又心虛了。

　　「很快就不幹了，這幾天找工作實習。」

　　「也好，」陸君先表示贊同，忽然又覺得奇怪，「你的電驢不是在工作室充電？」

　　紀呈整個人一僵，冷漠臉，「借了別人的。」

　　陸君先還以為這個孤僻的大男孩沒有朋友，看來還是有的，欣慰地點點頭。

　　「睡吧，晚安。」

　　揮揮手晚安，陸君先也回房去睡覺。

　　第二天早上，陸君先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了，熬夜後遺症讓他渾身不太舒服。

　　想起紀呈昨晚睡在這裡了，他掙扎著爬了起來，去客房看看客人。

　　然而，客房裡的客人早就不見了。

　　陸君先忽然清醒了一下，進去看了看，客房被收拾得乾乾淨淨，跟沒住過似的，差點以為昨晚只是一個夢。

　　估摸著紀呈又去兼職了，陸君先也沒在意，準備洗漱吃飯，繼續頭疼選角的事。

　　而紀呈，一大早就起床，飛一般地騎著罪惡的小電驢回了陸君先的工作室，把小電驢放回之前的位置，假裝它一直在充電。

　　陸君先午飯過後來到工作室的時候，看到紀呈的小電驢還在，還有些意外。

　　不是說今天要繼續送外賣？小電驢不要了？繼續用別人的？

　　他不知道，紀呈只是為了讓他看見，小電驢還在工作室。

　　等他看到了這個事實，紀呈才過來把小電驢又騎走了。

　　下午，陸君先篩選了天河娛樂的一些新人演員，準備找時間約個試戲，再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

　　休息的間隙，他又看了昨天的原版完整試戲視頻。

　　很多演員其實並不是那麼的差，有幾個演技還是可以的，但陸君先作為原著作者，他心裡對角色是有個標準的，入不了眼就不願意勉強用。

　　百無聊賴地看著，直到看到孟戈試戲的這段。

　　他對孟戈沒什麼看法，只是孟戈試戲後，有一段紀呈的臨場表演，正好也被拍下來了。

　　昨天在現場的時候，陸君先就被紀呈那個高調而不囂張的笑驚艷了一下，再次看到視頻，他依然覺得眼前一亮。

　　把視頻暫停到紀呈笑的那個畫面，陸君先看了很久。

　　過了一會兒，他把紀呈這一段截了個動圖，又看了很久。

　　賞心悅目，雖然演技方面略顯拙劣，但整體感覺就是讓人看得很舒服。

　　他忍不住想，給紀呈把古裝扮上，會不會有一個他想要的小王爺出現在他面前。

　　為什麼偏偏是個與表演毫無關係的人呢？

　　陸君先覺得萬分遺憾，懊惱。

　　沒有助理，也是很不方便，第二天，陸君先親自約了天河娛樂的幾個演員在下午試戲。

　　上午的時候，陸君先去了一趟舅舅家，想去把小金毛接回來住幾天，一個人在家裡寫作有點寂寞，總覺得房子裡空空的沒人氣。

　　不在家的時候小金毛時常寄養在舅舅家，按門鈴沒人應，估摸著舅舅工作去了，陸君先直接拿鑰匙開了門。

　　小金毛正趴在二樓樓梯口，腦袋伸在欄杆中間，聽到開門聲，耳朵動了一下，看到陸君先進來，立馬爬了起來，咻地一下飛撲下樓。

　　陸君先笑著抱住飛撲過來的小金毛，用力地揉了揉。

　　「就你自己在家啊？黎叔不在？」

　　陸君先一邊摸狗頭，一邊問，當然他知道是得不到回應的。

　　然而，下一刻他就聽到樓上隱隱有……不可描述的聲音……

　　這大早上的……

　　「少狗不宜少狗不宜，快跟爸爸回家。」

　　陸君先忙牽著狗，輕手輕腳地離開。

　　離開舅舅家，陸君先帶著小金毛去寵物店洗澡。

　　這個寵物店和隔壁的寵物醫院是一家，他常帶著狗狗來這裡。

　　狗狗在洗澡的時候，陸君先在外面的休息沙發上，玩玩手機，順便發個微信告訴舅舅，狗被他帶走了。

　　沒一會兒，餘光裡就進來一個高高的身影。

　　他抬頭一看，是紀呈。

　　今天紀呈沒有在穿什麼制服，就是自己的衣服，大冬天的外面穿著個衛衣，年輕小伙子真是不怕冷。

　　紀呈並沒有看到他，陸君先也就沒和他打招呼，看著他被店長帶到了裡面的辦公室。

　　想起紀呈是學獸醫的，估摸著是來這裡找工作。

　　陸君先心想，還真是挺有緣的，紀呈要是能在這裡工作，以後他帶狗來洗澡打針，又見面了。

　　這麼想著，陸君先打開了手機相冊，點開了昨天保存的紀呈的動圖。

　　怎麼看，怎麼覺得適合。

　　要不要試一試呢？

　　糾結了一會兒，小金毛洗完澡了，抖抖漂亮的毛髮，踏著小爪子跑過來。

　　陸君先把手機放回口袋裡，蹲到地上，笑著摟住牠，摸一摸揉一揉。

　　「乖了，回家吧。」

　　正這麼說著，紀呈跟著店長出來了。

　　陸君先就聽店長道：「抱歉了，祝你找到合適的工作。」

　　紀呈沉著臉，冷漠地道：「其實我不凶。」

　　店長看著他的陰沉臉，尷尬地撓了撓頭，「可……可能不太有親和力？」

　　紀呈：……

　　蹲在地上聽到的陸君先：……

　　第一次見到因為看上去凶而被拒絕的應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