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居進行時

　　司機有點懵。

　　法器？什麼法器？

　　江雪霏卻熱切地看著他。

　　之前穆煥說他們都是凡人的時候，她是有些失落的，畢竟她要是找不到跟自己一樣修真的人，這一身的傷估計就好不了了，想要重新修煉也極為困難。

　　幸好，剛剛離開那被稱之為醫院的地方，她就遇到了修仙之人！

　　這車子沒有靈獸拉著能開動，必然是法器，而操縱這法器的人，應該就是跟她一樣的修士了。

　　「他也是凡人。」穆煥在段海的幫助下進了車子，然後看向江雪霏：「這是汽車，只要加了油就能開。」

　　江雪霏不知道汽車是什麼，但「凡人」這個詞卻是聽得懂的，一時間無比失落。

　　這人……又是個凡人？

　　不過這也不奇怪，這人要真是個修士，又怎麼可能對穆煥這個凡人畢恭畢敬的？

　　江雪霏心情複雜地看了穆煥一眼，這時候，穆煥又伸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道：「進來坐下。」

　　江雪霏不太想進這麼一個狹小的空間，但看了穆煥一眼，到底還是瘸著腿進去了，端端正正地坐下，背挺得筆直。

　　這人看出她不是原本的江雪霏之後沒有傷害她，明顯對她沒有噁心，眼下她對這個世界又完全不瞭解，這種時候，她最好還是能待在這人身邊。

　　後座上除了穆煥，就只有江雪霏，穆煥看了江雪霏一眼，升起了後座和前座之間的擋板。

　　「穆總！」段海看到這一幕，擔心地叫了一聲，就怕江雪霏瘋起來弄傷了穆煥。

　　但穆煥還是把擋板升了起來。

　　汽車的前座和後座被分隔開，這時，穆煥才看向江雪霏：「我知道你已經不是原來的江雪霏了，你到底是誰？」

　　江雪霏權衡利弊，乾脆坦白了：「我亦名江雪霏，乃是仙界北華山雪霏老祖！」

　　其實在仙界，大家更喜歡稱她為雪霏仙子，但江雪霏倒是更喜歡「老祖」這稱號。

　　在仙界只要是個女的，就能被稱為仙子，但老祖卻不同。

　　只有實力強大的人才能成為老祖，而在仙界，總共也沒幾個老祖。

　　「老祖？你年紀很大？」穆煥問道。

　　「約莫萬載。」江雪霏道。

　　穆煥：「……」

　　穆煥問話之前，猜到了江雪霏的歲數應該不小，但也沒想到竟然這麼老。

　　這個在他面前跳樓砸電視機的人，竟然一萬歲了？

　　一萬年前，他老祖宗興許還在茹毛飲血……

　　還有仙界……

　　穆煥突然有點懷疑自己之前的猜測了。

　　眼前的這人……真的不是一個喜歡幻想的中二少女？

　　穆煥的嘴角抽了抽，然後就對上了江雪霏滿是認真的雙眼。

　　江雪霏……並沒有騙他。

　　所以，事情的真相，也許真的就那麼玄幻。

　　當然，即便如此，穆煥也沒放下心來，對江雪霏依舊是有著戒備的，只是在戒備之外，他對江雪霏的興趣，也史無前例地濃厚。

　　汽車很快就開進了穆家的車庫，穆煥在段海的幫助下從車裡出來，然後便道：「把三樓我是方便的房間收拾一下給她住。」

　　穆煥用手指著的，是江雪霏。

　　「穆總……」聽到穆煥這麼說，段海當即皺起眉頭。

　　江雪霏這副瘋瘋癲癲的樣子，他是不放心讓她住在穆煥旁邊的。

　　當然，更讓他震驚的，還是穆煥做的這個決定。

　　穆煥不喜歡別人踏足三樓，便是他和他的妻子，也不能在三樓久待，可現在，穆煥竟然要讓江雪霏住到三樓去？

　　段海覺得這不合適，但他並不敢去質疑穆煥的決定，到底還是點頭應下了。

　　段海帶著妻子去給江雪霏收拾房間了，穆煥則帶著江雪霏乘坐電梯上了樓。

　　江雪霏覺得電梯很神奇，研究了很久，等穆煥把她帶進書房，她更是對周圍的一些無比好奇。

　　不過她並沒有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

　　身為仙界數一數二的人物，就算落難了，她也不能總是失態。

　　「喝杯茶，然後我們好好談談。」穆煥喊人泡了一杯人參枸杞茶放在江雪霏面前。

　　對普通人來說，人參枸杞茶也許有點太補了，但他覺得江雪霏這會兒應該很需要。

　　人參枸杞茶的味道不太好聞，但又有點熟悉……很多藥材，都是散發出這樣不太好聞的味道的。

　　江雪霏在桌邊坐下，不打算去喝那杯茶，只準備和穆煥好好談談，也就是這時，她注意到穆煥的桌上放著一些紙張。

　　她下意識地看了過去，看過之後，眉頭就皺了起來。

　　穆煥沒落下江雪霏的表情。

　　他桌上的這些文件，都是穆氏的重要檔，而他讓江雪霏坐在這個能看到檔的地方，未嘗沒有試探的意思。

　　江雪霏對著那份檔看了很久才抬起頭來。

　　「你看了這個，有什麼想法？」穆煥笑著問道。江雪霏這樣子死盯著看了很久，倒是讓他放心很多，畢竟這人若是真的別有用心，恐怕會做一些隱藏，不會這樣一直盯著檔看。

　　「這裡的字跟仙界的不一樣。」江雪霏道，話裡有著失落。

　　在仙界，大家更習慣用神識交流，便是修煉功法這一類的東西，大家也都是用神識燒錄在玉簡裡，再用神識去讀取的。

　　這樣做的時候，其實是用不上文字的，但即便如此，江雪霏也還是認字的。

　　她活了那麼多年，學過的東西真的太多太多了，就說煉丹，雖然她不擅長煉丹，但也是會煉丹的，

　　可惜的是，她以前學的東西，在這裡似乎都沒用。

　　甚至她都不認識這個世界的字了，明明很多字長得跟仙界的字還是一樣的，但組合在一起，她還就是看不懂！

　　江雪霏滿心鬱悶，壓根就不知道她看的東西，有個名字叫合約。

　　這種東西，本就是一堆專業名詞，會讓人看得一頭霧水的。

　　穆煥看懂了江雪霏的心情，又一次同情起了這個人。

　　「你是怎麼來這裡的？」穆煥又問。

　　江雪霏將自己的情況和盤托出。

　　她說的已經夠多了，再說點也無妨。

　　江雪霏說了很多，而一直聽著她說話的穆煥，眉頭越皺越緊。

　　一開始，穆煥還以為眼前這人是用了奪舍之類的法子，才能占了江雪霏的身體的，沒想到在她來之前，原先的江雪霏竟然就已經死了。

　　他不喜歡那個江雪霏，卻也沒想過要她死，然而她還就死了！

　　是誰弄殺了她？

　　「我雖然借著這具身體活了過來，但並沒有害死這身體的主人，你不能殺我。」江雪霏看到穆煥表情凝重，補了一句。

　　她有點擔心穆煥會想要給江雪霏報仇然後殺了她。

　　「我不會殺你。」穆煥道：「以後，你還可以生活在這裡。」

　　「多謝！」江雪霏感激地看向穆煥，又道：「不過，等我養好傷，我就要去修仙了，不會住在這裡。」

　　穆煥等人都是凡人，她卻是要修仙的，以後肯定要走！

　　當然，這人幫了她，將來他要是有難，自己也是會回來報恩的。

　　穆煥聽到江雪霏的話，微微一笑。

　　修仙？這人到了地球上，還想去修仙？

　　這兒道教的道長照樣要吃飯喝水，這裡的辟穀丹那是用花生做的！

　　穆煥又和江雪霏說了一會兒話，越說越無奈。

　　一位上萬歲的老祖，竟然這般單純，著實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但這也不奇怪，也許正是因為除了修煉什麼都不管，眼前的人才能成為老祖。

　　穆煥正和江雪霏聊著，書房的門被敲了幾下。

　　「進來。」穆煥喊了一聲，然後便看到段海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個手提包。

　　包是米色的單肩包，上面有一些金屬裝飾，看起來非常可愛，很襯原來的江雪霏剛來的時候走的清純風。

　　「穆總，房間已經整理好了，這是江小姐的包，我聽到裡面的手機在響。」段海道。

　　江雪霏來穆家的時候除了這個包什麼都沒帶，所謂的整理，其實也就是把二樓客房的各種生活用品搬到了空蕩蕩的三樓客房。

　　至於這個包……

　　因為聽到裡面傳來手機鈴聲，段海就直接給江雪霏拿來了。

　　這具身體的原主的包？江雪霏看了那個包一眼，沒有去接的意思。

　　「給我吧。」穆煥道，接過那個包打開了。

　　這個包很小，但包裡的東西，卻遠比穆煥想像中的要多。

　　口紅，散粉，眉粉等化妝用具一應俱全，除此之外，裡面還有紙巾、鑰匙、手機。

　　穆煥對那些化妝品沒興趣，他直接拿出了手機。

　　手指放在手機按鈕上，上面顯示指紋不對……

　　穆煥將手機放在江雪霏面前，指了指那個按鈕：「把你的手指放上去。」

　　江雪霏點了點頭，用自己的手指給手機解了鎖。

　　穆煥沒有隨便去翻手機，只是看了看未接電話，便把手機關上了。

　　他記下了幾個號碼，裡面說不定就有穆恒陽和穆毓的，只是，查到了其實也沒什麼用。

　　而且，現在他對這兩個人，也沒那麼討厭了——要不是他們，他在臨死前，也遇不到這麼有趣的事情。

　　穆煥把手機放回包裡，突然發現江雪霏的臉色不太好，看著有點難受。

　　「你怎麼了？」穆煥皺眉問道。

　　「我不太舒服。」江雪霏道。

　　「哪裡不舒服？」穆煥不解地問道。

　　江雪霏指了指自己的小腹：「這裡不舒服。」

　　小腹不舒服是什麼毛病？不是說她很健康嗎？穆煥的眉頭緊緊皺起，很快又僵住了。

　　他突然想到……小腹不舒服，有可能是想要上廁所了。

　　這位仙界老祖都能把自己給餓暈過去了，應該也不知道要上廁所。

　　穆煥表情詭異地看向江雪霏。

　　江雪霏滿臉不解地看向穆毓。

　　穆煥原本想叫人來教江雪霏去上廁所，但想到江雪霏的事情不宜讓太多人知道知道，乾脆自己上了。

　　他的書房就連著廁所，他按動自己輪椅上的按鈕進了廁所，然後就指著馬桶做了一番介紹。

　　穆煥的表情很冷靜。

　　江雪霏這會兒，卻有種自己要炸開來的感覺。

　　縱然在仙界並不怎麼重視男女大防，但她也還是知道男女有別，不能和男子太親密，某些部位更是不能讓人看到這樣的事情的，現在一個男人跟自己說這些……

　　江雪霏最終冷著臉把穆煥請出了廁所，然後才小心翼翼地用了抽水馬桶。

　　果然，用過之後，她就渾身輕鬆，再不難受了。

　　她現在，確實成了一個凡人。

　　江雪霏照著穆煥交代的沖了廁所，有些悵然若失。

　　而這個時候，穆煥卻是給方曉白打了電話。

　　加班到了晚上十點，剛剛下班打算放鬆一下的方曉白看到穆煥的來電，頓時有些擔心。

　　穆煥從來不會這時候給他打電話，現在突然來電……莫非他的身體惡化了？

　　方曉白急忙接了電話，結果……穆煥讓他去買點適合幼兒看的書？

　　「要啟蒙類的書，最好是帶圖片的，多準備一些。」穆煥道。

　　江雪霏雖然活了一萬年，現在卻跟幼稚園的小朋友差不多。

　　她連上廁所都不會，自然不指望她還會別的，既然如此，他也就只能慢慢教了。

　　只希望在他死前，她已經可以獨立生活了。

　　「穆總，你打算收養一個孩子？」方曉白忍不住問道。

　　穆煥身邊一直沒有女人，但他其實是想過要孩子的，那時候他甚至才二十歲。

　　大概是因為註定命短，穆煥非常早熟，想的也多。

　　他自己其實並不一定要後代，但他的母親不一樣，他若是有個孩子，將來他去世之後，他母親便也能有個依靠了。

　　穆煥當時是打算做試管嬰兒再找人代孕的，只可惜去醫院做了檢查之後，竟發現他壓根就不能有後代。

　　那之後，穆煥就再沒提過要孩子的事情了。

　　「沒有。」穆煥道，他其實是個很冷漠的人，自己的孩子，他會好好教導，但別人的孩子……他絕對沒有那個愛心去養。

　　「那……」

　　「你準備好東西就行了。」穆煥道。

　　方曉白答應下來，掛了電話之後，又給自己的秘書打了電話，讓他去買東西。

　　有點無奈的助理先生那更加無奈的秘書：現在都快半夜了，上哪裡去買書啊！書店都關門了好不好！

　　當然，雖然書店關門了，但真想買，還是買得到的。

　　於是，第二天早上方曉白來找穆煥的時候，除了一如既往的公司事務以外，便還帶了兩大捆的書。

　　這兩捆書挺重，他拎不動，最後還是保鏢幫他拎進去的。

　　方曉白跟在保鏢後面走了進去，正好奇要用書的人是誰，突然看到應該只有穆煥一個人使用的餐桌面前，還坐了一個女人。

　　一個穿著穆煥的衣服的女人。

　　莫非，他家穆總不是收養了一個孩子，而是直接有了孩子？

　　可是，穆總不是不能生嗎？

　　方曉白正奇怪著，突然看到那個女人抬起臉看了過來。

　　那張臉上，有著幾道疤。

　　但就算有疤，他也還是認出了這張臉，畢竟這張臉對他來說太熟悉了！這幾天，他看了很多跟這張臉的主人有關的資料——他家穆總讓他再查一遍江雪霏。

　　前幾天穆總還對江雪霏很反感，現在竟然就一起吃飯了？

　　方曉白覺得這一切有點不可思議，但他還是很淡定地彙報起公司事務來。

　　穆煥也很淡定地聽著，順便抽出一本書來，遞給江雪霏。

　　他覺得江雪霏很有必要多看點書。

　　然後，沒一會兒，穆煥就聽到江雪霏道：「你們這裡有妖怪？能帶我去找他們嗎？」

　　她打開的書裡，拿著金箍棒的孫悟空正在騰雲駕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