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接風洗塵
龐籍饒有興致的打量手中的筆架,他也是一個好石之人,家中收藏了不少名貴的太湖石,但這種田黃石他卻是第一次看見。
「這是什麼玉石?很細潤啊!」
「啟稟太師,這叫田黃石,又叫鳳凰暖玉,十分稀有。」
龐籍仔細看了看,只見這塊石頭不僅雕工精湛,更重要是是石頭本身色澤金黃,很有富貴氣息,很符合皇家身份。
他眼中愈加驚訝,感覺有點不可思議,「這麼好的石頭只要幾百文錢?」
範寧笑道:「主要是養在深閨人認識,相信再過幾年,這種寶石就會成為石中珍品。」
龐籍笑了起來,「這豈不是一個發財的機會?」
「可以這樣說,我二叔就在做這個生意。」
龐籍沒有說什麼,他將筆架放在自己書桌上,和自己深紅色的檀木書桌相得益彰,十分搭配。
「這件禮品我很滿意,多謝範少郎了。」
說著,他給自己孫子使個眼色,龐恭孫會意,轉身出去了。
這時,龐德又緩緩道:「京兆少尹劉晉已經被撤職查辦,他替張堯佐做了不少人神共憤之事,張堯佐有貴妃保他,只好由劉晉來替他背黑鍋了,不出意外,劉晉將被流放嶺南。」
「那徐家的呢?」
「徐績涉嫌修改年齡和假冒戶籍,已經被暫停參加月底的省試,御史台已派出監察御史前往池州,徹查這件事.
至於徐績父親徐增益勾結劉晉,栽贓陷害他人,已被貶為都昌縣尉,這麼給你說吧!徐家這次被張堯佐坑慘了,徐增益被貶當天去求張堯佐,結果張堯佐門都沒有讓他進。」
說到這,龐籍冷笑一聲,「這也是他咎由自取。」
範寧也道:「徐增益其實是被他兒子所害,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徐績這個人傲慢、自大,衝動,頭腦簡單,他總想用一種惡毒的手段來對付我,他卻總忘記惡毒手段一旦失敗,就會反噬,這次要不是他心懷惡意,拼命要揭發我,張堯佐又怎麼想到利用他?」
龐籍微微一笑,「官場如戰場,很難大獲全勝,殺敵三千,自損八百更是常態,所以在官場上做一個決定,要慎之又慎,絕不能草率、衝動,其實考場上也是一樣,發現一個好點子,先不要激動,而是冷靜下來,放一兩天後重新再審視,你就會做得更好更完美。」
範寧連忙起身行禮,「太師教誨,學生銘記!」
這時,龐恭孫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大盒子走進,龐籍指著盒子笑道:「這是去年別人送我的壽禮,京城禮文堂做成一套文具,據說是最好的那一種,除了文房四寶外,還有筆架、筆洗和筆筒,聽說是鈞瓷官窯燒制的,市面上可買不到,我府上已有兩套,這一套就送給你了。」
範寧連聲稱謝,他見龐籍已有困意,便告辭走了。
龐恭孫把範寧送走,又回到祖父的書房,見祖父正愛不釋手地擺弄範寧送他的田黃石筆架。
龐恭孫笑道:「祖父好像很喜歡這種石頭?」
「這可是好東西啊!」
龐籍嘆道:「無論色澤還是石肉的潤澤程度,都是石中極品,天下居然還有這等美石,我收藏石頭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見!」
龐恭孫笑道:「範寧告訴我,這是他在萬姓交易市場上買到的,明天孫兒也去看看,能不能給祖父也弄到幾塊好石頭。」
龐籍微微笑道:「不用去萬姓交易市場,範寧手中就有很多這種田黃石。」
「祖父如何知道?」
龐籍捋須一笑,「他自己說的嘛!他說他二叔就做這個生意,這小家伙精得很,我懷疑就是他自己在做,送一塊石頭給我,是要我幫他推廣呢!」
「祖父對他評價很高?」
龐籍看了一眼孫子,意味深長道:,「這次審案,我算是看懂這個少年了,別看他才十幾歲,但他城府之深,隱忍不發,待到發動時卻心狠手辣,毫不容情。
範仲淹的種種不足,都被他這個孫子彌補了,假以時日,這個範寧必然會成為大宋的梁柱,你和他年紀相仿,要多多和他交往才是!」
龐恭孫緩緩點頭,「孫兒記住了!」
.......
隨著科舉的漸漸臨近,京城也變得日益熱鬧,近十萬考生雲集京城,幾乎每一座酒樓和茶樓都客人爆滿.
至於青樓也同樣被士子們擠爆,雖然發生了一百多名考生因逛妓館被取消省試資格,但禁令依然擋不住士子們分泌旺盛的雄性激素,況且聖人也有教誨,『食色,性也!』
有了這道聖上的護身符,士子們逛妓館也是心安理得,而且大家發現了一個禮部巡查的規律,禮部巡查大多是在早上,只要不在妓館過夜,那麼風險就會降低很多。
距離省試還有五天之時,京城的熱鬧也到了高潮。
這天傍晚,京城各大酒樓都在流傳一個消息,範仲淹被貶黜京城五年後,又重新被天子召回,封觀文殿大學士、禮部尚書。
這個消息震動了朝廷,迅速在京城各地傳播,成為京城百姓茶余飯後議論的焦點。
舊曹門大街的清風樓也是京城的有名酒樓之一,擁有釀酒資格,它釀的酒叫做三清酒,在京城頗有聲譽。
傍晚時分,在清風樓的二樓,範寧擺下一桌酒席,給二叔範鐵戈和明仁接風洗塵,這次範鐵戈進京是為了在京城籌辦開店之事,他將在京城呆兩個月,然後回平江府,然後四月份再返回京城,店鋪就正式開業了。
當然,除了開店之事,範鐵戈還把範寧請玉郎雕刻的九龍香爐也一並帶進京城,另外,他兒子範明仁還帶了一千塊極品田黃石進京,為田黃石打出名聲造勢。
「明仁,你怎麼變成黑炭了?」
喝了兩杯酒,範寧開始調侃範明仁,「開始我還真沒認出你,還以為二叔帶了一個昆侖奴進京!」
在父親面前,範明仁不敢太放肆,裝模作樣的喝酒裝深沉,但範寧說得太過份,居然說自己黑成了昆侖奴,範明仁終於忍無可忍。
「你這臭小子把我們兄弟騙去福州,你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我們兄弟多可憐,整天喝米糊糊,想吃點肉還得自己帶弓箭進森林,我們沒日沒夜在河邊給你挖石頭,你居然還嘲笑我臉黑!」
範寧臉上一點歉疚的表情都看不到,他給明仁斟滿一杯,笑嘻嘻道:「太誇張了吧!想吃肉居然要進森林打獵?憑你們兄弟的作風,我估計附近村子狗的數量急劇下降。」
「去!你以為狗那麼好偷,我們第一次偷狗,被幾條狗追著咬,差點被它們拖回去下酒。」
「是不是後來只好去酒館花錢買酒肉?」
範寧一句話就揭穿了明仁的老底,開玩笑,身上帶了一萬貫錢,還沒有地方喝酒吃肉,那不是笑話嗎?
這時,範鐵戈伸手給了兒子後腦勺一記耳光,罵道:「瘦點黑點有什麼不好,阿寧給你們找事情做,你們還這樣不滿,那樣不服,有本事你們也考上舉人,進京參加省試,給我爭口氣!」
「爹!」
明仁捂著頭滿臉委屈道:「我不是在和阿寧開玩笑嘛!好像說得我們一點事都不懂,我們好歹也是秀才吧!」
「秀才有屁用,秀才就講誠信了,要不是我盯著你們,那幾塊最頂級的田黃石你們肯拿出來?」
範寧瞪大了眼睛,「明仁,你小子想把最好的田黃石吞掉?」
明仁臉一紅,「不是想私吞,只是舍不得賣,我們挖遍了數百畝礦田,才找到三塊最好的田黃石,想自己留下來收藏,到時候最大的一塊肯定是你的。」
範寧有了興致,笑道:「最頂級的田黃石是什麼樣子,快拿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