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顧西說完，可能也覺得自己太過軟弱了，有些可憐兮兮的望著大哥，然後懊惱的低著頭，不說沒有發現自己在過去這麼窩囊的活著，還談何努力成長，扛起家裏的擔子，下次有事情發生一定要擋在大哥前面的。

　　這樣的他，說什麼責任。

　　顧東沒有說顧西，倒了杯熱茶遞給弟弟。

　　他是經歷了兩輩子，雖然短暫，但也比顧西閱歷豐富。一個鄉下村裏沒見過世面的男孩子，本來正是青春熱血時候，卻因為家裏變故，還有他的選擇，一定對顧西心裏造成了影響。從村裏到京都大學，顧西一定背負許多，面對的形形色色各地來的學子，本來應該是交交朋友努力讀書，享受學習和戀愛的年紀，但顧西大一就紮進各種兼職中，在班裏可能跟隱形人一般，各種團體活動不參加，慢慢的無形被排斥在外。

　　等顧西發現自己沒有朋友時，可能也想跟宿舍混熟當朋友的，所以才什麼活都包攬在身，以換取捨友的友情，殊不知，你主動包攬的活，剛開始他們會感謝，但時間久了就理所當然認為是你該做的。

　　到了大二，顧西要兼職要讀書要收拾衛生，哪里來的時間參加團體活動？顧東再看小弟新外套下，還是母親給他們兄弟倆市場買的T恤，款式老舊不說已經起了毛球。

　　大學就像另一個小社會一般，以貌取人的不在少數，如果你學習優秀樣貌出色，或者性格活潑情商高能玩的起來，家裏狀況不怎麼樣也會被同學忽視的，但如果你樣樣都不起眼，久而久之，真的就成一座孤島了。

　　顧東不希望小弟的大學生涯就是一個人忙碌的奔波在各種奶茶店咖啡店中打工換取微薄的薪水，在他看來，現在將精力投入到學習中，豐富自己儲藏知識，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性格磨煉的堅毅，這樣以後出了校園走入社會，回想起來才不會後悔。

　　他不希望顧西回想自己大學生涯，只有無盡的兼職記憶。

　　“哥，我是不是很沒用。”顧西抬著腦袋，眼角有些泛紅，“我、我真的努力了，可什麼都做不好，我——”

　　“不是你沒用，是你走錯路了，顧西。”顧東直視弟弟，伸手摸了把弟弟狗頭，不在意輕鬆說：“不過也不是很晚。”

　　顧西從小到大最信服的就是他哥了，他哥說什麼都是正確的。聽到自己還有救，眼巴巴的望著大哥。

　　“以後除了寒暑假想做兼職可以，上課期間不要做兼職，週末也不可以。”顧東知道小弟會聽他的，不過還是將自己理解想法說給顧西聽，“ ........宿舍你想繼續住下去也可以，不過要有自己原則，或者搬出去在學校外面租房子。一個人可以節省但不要對自己吝嗇，班裏要是辦什麼活動，你想參加就主動去說，不想參加也無所謂，不需要奉承迎合誰。多讀書，照顧好自己身體，我覺得你這個專業，考研的話比較好。”

　　顧東知道他說的再多，不如給小弟定了目標，不然你給他講一堆，很可能堅持沒兩天又動搖徘徊了。

　　“可是我想早點工作的。”顧西小聲說到最後，又覺得大哥說考研一定沒錯，乾脆點頭：“哥，我都聽你的。”

　　“手上錢夠不夠？”

　　顧西連忙點頭，怕他哥不信，連忙說：“我攢了八千六百塊了，本來想給哥你買個筆記本的，但又聽說買電子詞典比較好，我不懂。”

　　“詞典圖書館就有，電腦的話我再看看，你錢收好。”顧東道。

　　等吃完飯，顧東又陪顧西回了趟宿舍，床上睡醒兩人聽到門響了，紛紛拜託顧西幫他們帶午飯，言語裏有些抱怨顧西怎麼回來這麼晚，他們好餓之類的話。

　　顧東：“小西今天可能沒時間幫你們買飯了。”

　　啪——

　　宿舍燈開了。

　　兩個舍友頂著雞窩頭趴在床上看到宿舍還有陌生人，樣貌清秀皮膚白皙，眼睛很有神，明明笑眯眯的望著他們，可倆人誰都不敢再說什麼抱怨顧西的話了。

　　顧東也沒受虐傾向，這髒的跟豬窩一樣又不知感恩的舍友，他是不打算插手收拾的，只將小弟那兒歸置整齊，叮囑了燜燒杯用處後，時間不早了，他回去起碼三個小時。

　　顧西送他哥，出了學校門口，顧東環繞一圈附近的民房和小六層老式居民樓，直接道：“這裏不錯，這周找機會搬出來，以後好好學生生活。不要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費你的時間了。”有限的時間要放在重要的人身上。

　　但凡那兩位舍友懂得體諒尊重顧西，顧東也不會這麼強硬讓弟弟搬出去的。

　　顧西雖然心疼錢，但將他哥的話當聖旨聽，只好一臉肉疼的點頭答應。

　　顧東見小弟這個表情，其實有些內疚，到京都這麼久是他忽略了小弟，拍了拍弟弟肩膀，顧東上了回去的公車。他所不知道，自己剛走，顧西轉頭就去民房打探房源了。

　　知道自己給顧西錢顧西不會要，當天回去路上沒事做，顧東就在電商平臺下單買了筆電和衣物留了顧西地址。弟弟一時半會捨不得花錢，那就他先來照顧，他花的多了，顧西鐵定心疼他的錢，自然而然就會自己買自己想要的不會虧待自己了。

　　到了言家已經五點多了，顧東臉色有些發白，中午吃的憋在胃裏十分難受，王阿姨見了顧東這樣子，擔憂道：“這是暈車了？跑哪去了這麼遠的。”

　　“理工大。”

　　王阿姨對這片熟，看顧東的樣子也知道不是中關村那一帶學校，一定是郊區的。她心裏也好奇顧東千里迢迢坐車過去約會的姑娘長什麼樣子，不過看到現在顧東難受的樣子，八卦的話問不出口，倒了熱水，連忙說：“你快去躺一會休息下，晚飯就別操心了，我來做。”

　　“冬菇呢？”顧東道謝接了熱水，喝了兩口，壓下胃裏的翻滾欲望。

　　“剛哄睡著，今天你沒在，小冬菇生悶氣了，肉呼呼的臉可有意思了。”王阿姨呵呵笑著。

　　顧東能想來冬菇生氣表情，別的小朋友生氣什麼樣子他不知道，但是冬菇生起氣來真是特別可愛，想讓人捏一把臉頰那種，眼睛瞪得大大的，長長的睫毛微微扇動，呆呆的望著你，都是控訴你好壞，憋著嘴，肉肉臉頰鼓起來，嘴巴粉嘟嘟的，顧東想到這裏，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沒推辭，洗了手換了睡衣在床上躺了會，到了六點半起來。先去次臥看了眼冬菇，冬菇剛睡醒，一個人坐在床上盤著肉呼呼的小腿，正生氣呢。不過看到顧東進來，眼睛先是一亮，酒窩也露出來，但很快想到他還在生氣又憋了回去，可憐嘰嘰的望著顧東，滿眼都是控訴。

　　咿咿呀呀的噗噗說自己很生氣，你最好快來抱我，不然要哭了的表情。

　　顧東走過去，嬰兒床上還無法坐很久的冬菇，小身體出賣了他的渴望，肉呼呼的小胳膊伸著要抱，結果重心不穩向前傾，腦袋直接紮進了他的前面。

　　“哈哈哈哈。”顧東見冬菇這個可愛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跟拔蘿蔔似得扶著冬菇腰，抱進了懷裏，剛剛聽到顧東笑聲的冬菇一點都沒生氣，跟著也咯咯笑，小爪爪一會摸摸顧東的臉，一會又揪顧東頭髮，反正特別開心，講不完的話咿咿呀呀的軟糯聲說著。

　　顧東笑眯眯很一本正經的給冬菇回話。

　　“咿呀~”

　　“沒笑沒笑，真沒笑你，就是冬菇特別可愛。”

　　“噗噗~”

　　“好，聽你的，今晚睡前故事咱加倍，我認罰。”

　　“咯咯~”

　　“謝謝冬菇原諒我，好就說定了。”

　　顧東抱著冬菇認真溝通完，抬頭就看到言敘川在沙發上，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這會好像帶著點一言難盡的不可思議？

　　“你能聽懂他說的？”言敘川說完覺得自己中邪了。

　　“聽不懂。”顧東實話，笑眯眯的說：“哄冬菇的，多跟他溝通交流，他一個人咿呀呀的，我們不跟他說話，他很無聊的。”

　　冬菇：“咿呀。”小手圈著顧東脖子十分親昵。

　　“又聽不懂，浪費時間罷了。”言敘川冷聲說著自己的想法。

　　顧東點頭，他懶得跟言敘川這種務實客觀的人交流育兒經，對方聽不進去，他也不會按照言敘川說法做，各自活各自的就好。

　　下午是王阿姨做的飯，廚房飄出酸酸辣辣的味道。

　　“小顧，吃口酸辣湯面，開開胃。”王阿姨怕顧東暈車沒胃口，特意做了酸辣手擀面的。

　　顧東道了謝，酸辣湯面啊，怕是言敘川不會吃的。果然那邊的言敘川已經站起來了，說：“阿姨，我晚上不吃了。”

　　“誒？不吃啦？”王阿姨臉上帶著擔憂，又自責自己沒選好功能表做什麼面，小言好像更喜歡吃米飯的。

　　言敘川：“嗯，臨時有工作。”

　　王阿姨一聽放了心，不是她做飯原因啊，鬆了口氣，說：“那你忙你的，記得吃晚飯。”

　　言敘川點頭已經換衣服出去了。

　　剛走沒多久，王阿姨才想起來，“誒呀，我忘了說了，今晚天氣預報好像說有暴雨降溫的，小言剛才出門穿的少 .........”

　　等吃完飯，外面已經開始下起小雨了。

　　“阿姨我收拾，你帶著傘早點回家，路上注意安全。”顧東道。天黑的越來越早了。

　　王阿姨也不推辭，換了衣服帶著傘出門了。

　　顧東將碗筷放到洗碗機，冬菇就坐在一旁嬰兒椅子上乖乖看著顧東忙，好奇的瞪大了眼睛。顧東速度快，弄完就抱著冬菇說話講故事玩鈴鐺，外面雨越來越大，伴隨著閃電雷聲，轟隆隆的特別大。顧東本還怕冬菇嚇到了，沒想到冬菇亮晶晶的眼笑的開心，一點都不怕雷雨天。

　　到了八點冬菇小睡。顧東趁著洗了個澡，穿著睡衣就坐在冬菇房間沙發上看書。等冬菇醒來，陪玩到十點多，又再次哄冬菇睡著。

　　十一點房門響了。

　　顧東還沒睡，見言敘川半個肩膀都淋濕了，平時梳得整齊的頭發散了起來，濕漉漉的，讓言敘川那張鋒利的五官柔和了些，不過說起話來還是依舊的冷冽。

　　“杵這兒當柱子？”

　　顧柱子：“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