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演什麼都不怕了

　　因為第一個體驗世界首次通過的緣故， 系統還大方地獎勵了五次體驗機會。

　　但在經歷了剛才的驚嚇後， 肖恩完全不想再來五次了。

　　而更為糟糕的是，第二次體驗世界的通關要求是：扮演超過四十分鐘， 不被識破

　　。

　　‘難道第三個世界得扮演八十分鐘嗎？怎麼可能做得到！’

　　肖恩在心裡嘀嘀咕咕地猜測著。

　　不管怎麼說， 他決定，暫時關閉系統，好好靜一靜。

　　接下來， 劇組的拍攝一切正常，在拍攝初期， 也就是前三個月裡， 行程表安排的不算緊張， 給了所有人一段較長的時間來適應，而且，拍攝的內容也相對比較簡單，不需要特別難搞的情感表達。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拍攝漸漸變得艱難起來。

　　而難度提升的最明顯體現在於，肖恩開始頻繁的NG。

　　正如導演當初擔心的那樣， 在道林單純、無知，又天真的時候， 肖恩是沒有問題的。

　　他只要頂著金色的卷髮出現在鏡頭中， 漂亮的臉上就近乎赤裸裸地寫著‘快來騙我吧，你說什麼我都會信’這樣的字樣， 毫無攻擊力的哺乳期小動物，連牙齒都沒長齊。

　　“這不行。”亞倫導演皺著眉頭重複地說：“這不行。”

　　他用一種飛快的語速， 好像是自言自語碎碎念一般地說：“光是純真還不夠。除了變態，沒人會對孩子產生情欲。但道林意識到自己的美貌後，他就不再只是孩子了。他利用自己的美貌，享受奢華，耽於聲色，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別人把整個靈魂都給了他，而他卻仿佛把它當作一朵花似的插在鈕孔上，一種為虛榮增加魅力的裝飾品。這是靈魂的墜落和欲望徹底地放縱，你能理解嗎？”

　　肖恩茫然地看著他，很顯然不能理解。

　　“你再想想吧。”導演撓了撓頭，似乎也覺得自己的敘述讓人沒辦法明白。

　　他歎了一口氣，嘀咕說：“你再想想，再想想。你試鏡時，那種邪氣的笑雖然有點兒意思，但還不夠，不夠有誘惑力，一種性的吸引力，懂嗎？總之，你再想想。”

　　然而，這對於肖恩來說，非常困難。

　　好在劇組的大家都很友好，沒人因為他的NG而生氣，紛紛勸他別急，慢慢想。

　　亨利勳爵的飾演者理查和畫家的扮演者赫伯特，還一起幫他想辦法。

　　他們三個人坐在會議室裡，討論道林格雷的性格，幫肖恩一點點兒挖掘人物潛在的內心世界。

　　最後，赫伯特終於找到了癥結的所在：“你是不是根本沒談過戀愛？”

　　這個爽快的男人非常直接地問：“那你有過性幻想嗎？喜歡過什麼女星嗎？金髮的達芙妮還是黑髮的辛西婭（這個世界曾經非常出名的兩位女星）？都不是的話，你在學校裡，有喜歡過什麼女孩子？想想當時為了吸引她，你做過什麼？什麼，都沒有？天啊，你年齡也不小了吧？到底是從哪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老古董，或者你是清教徒，信奉什麼禁欲主義嗎？為什麼要這麼壓抑自己？是人都有欲望的啊！”

　　但肖恩的表情一片空白。

　　理查不動聲色地悄悄打量他，若有所思，卻什麼都沒有說。

　　赫伯特念叨了一會兒就不再多說了。

　　他雖然性格直爽，有時候過於熱情，但卻是個很好的朋友，從來都是點到即止，不會過分去討論別人的隱私。

　　於是，他們繼續研究道林格雷這個角色，還和他介紹並示範了一些自己擅長的幾種表演方式，試圖幫他儘快地進入狀態。

　　這些，都讓肖恩受益匪淺，十分感謝。

　　但更為出乎意料的是……

　　等他們的討論告一段落，一起結伴離開會議室時，本來走在三人中間的理查，狀似無意地退後了一步。

　　他輕輕在肖恩的耳邊低語：“如果，想像不出喜歡的女孩子，不如試著想一下男孩子。”

　　肖恩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沒有當場露出震驚的表情。

　　事實上，他對情愛的事情並不陌生。

　　里安近乎放蕩的交友關係，和時不時領著女孩子胡搞亂搞的性情，直接導致肖恩無需付費觀看，時不時就會誤入免費現場版本。

　　但他似乎總是刻意地回避了這個問題，將自己的全部注意力和精力投注到了別的事情上。

　　似乎只要不去想，就可以忽略這個問題。

　　直到此刻。

　　《道林格雷的畫像》中，亨利勳爵引誘道林走上了一條放縱欲望的道路；而現實中，飾演亨利勳爵的理查，也點醒了肖恩一直忽略，或者說刻意回避的問題。

　　“系統，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

　　當晚，肖恩在自己的房間裡，有些垂頭喪氣地問。

　　“系統並不知道宿主在說什麼。”系統耐心地回答。

　　“如果不是知道我更喜歡男人的話，你為什麼要給我那種體驗課程呢？正常男人誰會去扮演一個女人，和男人談情說愛？”肖恩越想越覺得是這一回事：“但我覺得，你這麼做不對，我就算是喜歡男人，也不希望自己變女人啊？”

　　系統沉默了足足三秒，像是死機了一般。

　　然後，它才緩慢地回答說：“宿主你對自己的運氣有什麼錯誤認知嗎？你想多了，體驗世界和技能都是隨機抽取，系統沒有暗中操作的許可權。”

　　正當肖恩半信半疑的時候……

　　系統突然又問：“宿主喜歡男人？”

　　哪怕明知道系統很可能只是個程式，但肖恩還是尷尬了。

　　他揉揉鼻子，有點兒遲疑地說：“好像是，我不確定。”

　　“宿主喜歡什麼，是宿主的自由。”

　　系統非常平淡地說：“事實上，假如系統能進行暗中操作，又知道宿主性向的話，是不會給宿主選擇《泰坦尼克號》的，而是選擇《斷背山》。”

　　熟悉的坑爹內容和好像有理有據的說法，讓肖恩頓時忍不住地笑起來。

　　也許系統太過正常和自然的態度，讓他立刻決定把見鬼的性向問題扔到一邊兒去。

　　愛男人和愛女人有什麼不同嗎？反正，這都是屬於自己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自由平等的世界，哪怕是愛一條鯊魚，別人也沒資格置喙。

　　“好吧，就算是我運氣不好。”

　　“恭喜宿主有了正確的認知。”

　　“……但這個體驗世界，我還是有點兒沒辦法演啊。”

　　肖恩努力忽略了系統的打岔，繼續抗議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等傑克給露絲畫完畫，他倆就要去進行一場生命的大和諧運動了。系統，對於這種，你讓我怎麼辦啊？總不能真的在體驗世界裡……”

　　“請宿主放心，系統會提供馬賽克和官方小剪刀。”

　　肖恩：……不太想知道那是什麼了。

　　雖然依然覺得，效果可能會很坑。

　　但由於現實拍攝，確實遇到了障礙，肖恩還是決定去體驗世界，找找表演的靈感，起碼感受下愛情吧。

　　從某種方面來說，也許是因為頂著別人身體，而且是虛假世界的緣故。

　　每次體驗課程，他都更能放開自己，還會努力去嘗試各種可能。

　　比如，在《雷神》的世界，肖恩完全想像不到，自己會莫名其妙地拿著小匕首捅人。

　　但他確實捅了，還不止一次。

　　於是，他再次進入了《泰坦尼克號》，

　　然後，傑克被弄死了四次。

　　是的，你們沒看錯，死的是傑克。

　　露絲一旦露餡，不管是未婚夫，還是她媽媽，還是未婚夫忠心耿耿的那位管家先生，都一致認為：一定是那個可惡、下賤的貧民對露絲做了什麼，才弄得她失去理智。

　　到最後一次的體驗機會，肖恩好不容易撐了十五分鐘，演繹著屬於露絲的濃烈愛情，雖然走的劇情略有出入，比如，不等畫完，就著急穿衣服，把傑克趕走了。但人物勉強沒崩，沒被人識破，一路艱難地熬到了傑克拉著露絲在大船上跑啊跑，然後，啪啪啪環節。

　　但當傑克脫下衣服，肖恩就覺得，眼睛快瞎掉了。

　　系統很守信用，馬賽克打的出神入化。

　　一個俊美無比的帥哥，胸前馬賽克，腿間馬賽克。

　　肖恩強忍著不笑場，死死注視著萊昂納多的帥臉，想要繼續死撐下去，快點兒把這個坑爹的世界通關，以後再也不進來。

　　此時，傑克沒有發現這個露絲的異常，可能將那種熱切注視理解為深情或者羞澀不敢看。

　　但下一刻，肖恩實在撐不住了……

　　因為系統所謂的官方剪輯。

　　多麼神奇啊，進入下一個環節後，兩個人根本就沒有了下半身，是空白的，被剪輯師喪心病狂地剪掉了……

　　雖然早就知道系統是希望他演，不會真的讓他去啪啪啪。

　　但這也太挑戰了吧！

　　用僅剩的腦袋、脖子和肩膀表演出正在啪啪啪？？？

　　最後一次體驗機會，失敗！

　　肖恩在現實中睜開眼睛後，還難以抑制心中那種無言又強烈的荒謬感。

　　“現在讓我演什麼，我都不怕了。”

　　他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翻了個身，靜靜睡了過去。

　　在第二天拍攝的時候。

　　亞倫導演果然驚訝地發現，他似乎開竅，或者說，完全、徹底地放開了。

　　所有人都用愛慕的眼神，去追逐著那俊美的男人。

　　可他倚在牆邊，面容稚嫩如初，可目光宛如旁觀者，既沒有動情，也沒有喜悅，也許眸子裡有一絲得意，但也僅僅是低頭，旁若無人地輕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