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是精益求精， 還是沒完沒了？

　　風吹過玉米田，會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

　　超人的養父牽著小超人的手，一起站在金黃色的玉米田地裡。

　　“你看到了嗎，克拉克？”

　　喬納森肯特，一個普普通通的堪薩斯州農民指著田地， 用喜悅的語氣說：“這是豐收，人們有了糧食就不會餓肚子了。”

　　“太好了！”小超人天真地說。

　　他抬起頭， 用懵懂好奇的眼神望著這一切， 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在這一幕結束的時候，肖恩對喬治說：“瞧見沒？一個普通的小孩子都比你會演戲。”

　　喬治一瞬間有了殺人的衝動。

　　之前的兒童演員， 太熊孩子，沒法繼續演了。

　　現在的這個小演員剛好是就近找的，貨真價實的農民家小孩， 從頭到尾， 都是本色演出。

　　所以，硬要說什麼演技的話， 根本沒有。

　　可就是這樣， 肖恩居然還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地找茬來損自己……

　　喬治忍氣吞聲，喬治非常生氣。

　　肖恩：……我只是想激起你的鬥志。

　　但喬治沒有被激起鬥志，反而激起了滿腔憤慨。

　　如果肖恩沒給他來個示範的話，他心裡可能還存有某種‘我表現的不錯， 只是你們不欣賞’的幻覺， 可當肖恩示範完畢後， 他是真的無話可說。

　　雖然說每個演員的表現方式是不一樣的。

　　可差距太明顯， 又放在一起對比的話，依然是可以看出來的。

　　所以，本來當時就很難堪、沒面子了……

　　現在，還要持續被打擊。

　　一直自我感覺良好的喬治，終於有些接受不了地離開了拍攝現場。

　　威廉導演和肖恩面面相覷，互相交換一個‘是不是把人刺激過頭了’的擔憂眼神。

　　這一天，只得也是草草收工。

　　至此，他們在這裡已經耽誤了一周多的時間。

　　以至於肖恩在和布蘭德通話，彙報相關工作進展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提到了這件事。

　　布蘭德不像肖恩那麼心慈手軟。

　　他第一反應就是果決地問：“能不能換掉主演？”

　　肖恩不太贊同地回答：“先不說能不能換到合適的，就算是換到一個合適的，前期健身調整體型，同樣需要很多的時間，到最後，浪費的時間搞不好是一樣的。而且……”

　　他抿了一下唇，對布蘭德坦白了一件事：“這事主要怪我，是我對喬治的要求太高了，不，應該說西薩爾的蝙蝠俠，逼得我不得不對超人的扮演者要求變高！其實，喬治現在的表現，如果只是普通商業片的話，是足夠用了。但你還記得我想要的dc電影宇宙計畫嗎？假如將來超人和蝙蝠俠聯動，他們碰面後，必須勢均力敵才好看……我絕對不能讓超人變成蝙蝠俠的陪襯。”

　　布蘭德對此明白地表示了理解和支持。

　　最後，他們商議了一會兒後，還是決定等等喬治。

　　不過，肖恩對自家塑膠花朋友還是很有信心的：“好事多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瓶頸，他現在可能剛好處在這個階段。但我相信，只要逼一逼他，以他長年累月健身的意志力，一定可以平安度過的。”

　　布蘭德忍不住地問了一句：“等等，健身和這個有什麼關係？”

　　肖恩用虔誠的語氣真心實意地回答：“能拒絕甜食誘惑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

　　布蘭德無言以對。

　　雖然劇組的拍攝進度不太符合原本要求，但目前，他對‘鑽石礦的產出’仍然滿懷信任，尤其是上次買的股票大漲後，迷信的程度又加深了。

　　所以，為了以後更多更長遠的收益……

　　布蘭德認為，再多給一點兒時間，是沒問題的。

　　等這邊和布蘭德彙報完工作，肖恩轉頭給家人撥了個日常報平安電話，又給理查打了個電話，絮絮叨叨地說半天，終於一圈電話打完，看看時間，計畫收拾收拾睡覺的時候，門又被敲響了。

　　他乾脆光著腳下床去開門。

　　結果，差點兒被嚇死。

　　朱麗斯穿著一個吊帶睡裙，並不算太暴露。

　　她手裡還拿著個劇本，亭亭玉立地站在門口，朝著他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我，我有個臺詞的處理想不好，你能不能教教我！”

　　好像渾身的毛都一下子炸起來了。

　　如果他有毛的話，現在可能已經膨脹成一個球了。

　　肖恩不知道怎麼應付這種場景。

　　他欠缺這方面經驗，如果直接關門拒絕，會不會顯得很無禮？可半夜三更答應讓這姑娘進屋，那更是完全不可能的。

　　於是，他只能說：“你等一下。”

　　他高舉起雙手，小心謹慎地從門的旁邊一點點兒地挪了出去。

　　朱麗斯呆愣在了門口，滿臉的不明所以。

　　肖恩特別神奇，像是液體一樣（肖恩：因為瘦），碰都沒碰到她一下，就從旁邊‘流’了出去。

　　然後，他開始狂敲隔壁喬治的門。

　　在朱麗斯目瞪口呆地注視中……

　　他還轉頭乾巴巴地解釋了一句：“你和超人的臺詞最多，乾脆一起討論。”

　　朱麗斯：等等，一起討論是什麼鬼？我不需要一起討論。

　　“半夜不睡覺，敲什麼敲？”

　　喬治怒氣衝衝地打開門的時候，看著走廊裡穿著睡裙的朱麗斯和光著腳的肖恩，不由得產生了一種古怪的聯想，滿臉狐疑地問：“你們……我這是，是不小心遇到什麼情趣play嗎？”

　　“我勸你思想健康、適可而止。”肖恩義正言辭地說。

　　喬治持續冷漠地說：“哦，我對三人運動沒興趣。”

　　“你腦子裡除了這個，沒別的了嗎？”

　　“不，還是有點兒別的，比如，怎麼把你那張討厭的臉按在蛋糕裡摩擦、摩擦！”

　　肖恩：……

　　“哇哦~！”

　　一直在旁邊圍觀的傻姑娘忍不住地感歎說：“你們感情真好。”

　　喬治&肖恩：“不，我們感情一點兒都不好。”

　　朱麗斯：呃？

　　喬治不耐煩起來。

　　他直接把肖恩給一把扯到身後，冷笑著問自己的分手物件：“你到底又想幹嘛啊？”

　　朱麗斯眨了下眼睛，甜美的一笑：“我只是想和肖恩討論臺詞，不過……”

　　她態度很好地說：“如果不方便，下次再約好了。”

　　肖恩&喬治：……沒有下次。

　　女主角瀟瀟灑灑，沒事人一樣地轉身離開了。

　　只剩下肖恩和喬治，互相對視一眼，反而都有些尷尬。

　　“你，你還沒睡嗎？”

　　在非工作的時間裡，肖恩又恢復了以往的態度。

　　喬治悶悶不樂地說：“睡不著。”

　　一分鐘後……

　　肖恩坐在了喬治的床上，陪他一起看電影。

　　電腦螢幕裡，明顯是大約八歲左右的小喬治，穿著個鎧甲，拿著一把劍，威風凜凜地把劍架在一個像大猩猩一樣怪物的脖子上，正義凜然地說：“投降！交出你搶來的東西，懺悔自己的罪惡，大家會寬恕你的。”

　　“他們以前也說我是明日之星，未來奧斯卡獲得者。”喬治嘀嘀咕咕地說。

　　“什麼？”肖恩看了看螢幕，又看了看他，表情古怪。

　　“你別不信！”

　　喬治跑去翻行李箱，拿出一個很大的筆記本給肖恩展示自己的豐功偉績。

　　筆記本裡有著很多剪報，還有黑白照片，其中大部分都是：

　　《紐約郵報》寫‘八歲的喬治李身上有著巨大的潛力，是你們絕對希望看到的那種最自然最優秀的小演員’；xx雜誌寫‘難以想像一個八歲的孩子也能表現出讓成年人汗顏的正義凜然神色，毫無疑問，好萊塢的明日之星，未來的奧斯卡影帝’；還有xx報紙寫‘我一輩子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出色的小演員，喬治李的表現讓人震驚’。

　　“真是沒想到，你八歲就演過電影了？”肖恩驚奇地說。

　　“對，我從小就演英雄，從小就這麼優秀。”喬治用無比欣賞和懷念的目光，注視著螢幕裡的自己。

　　有的人總是能把天聊死。

　　肖恩不太會接這麼自戀的話。

　　尤其是他錯愕地發現了一個真相，那就是：某人竟然至今仍沉浸在八歲的輝煌中……實在讓人無力吐槽。

　　於是，房間裡又恢復了安靜，他們一起看著那部老舊的兒童片電影。

　　八歲的喬治在裡頭扮演一個小勇士。故事情節是，有怪物定期搶劫小鎮人民，大家每次辛苦工作所得，都會被怪物搶走。可大家又敢怒不敢言，直到八歲的喬治站出來，勇敢地和怪物戰鬥，最後，打敗怪物，奪回大家被搶走的東西，保護了小鎮人民。

　　劇情簡單，特效在現在看來也有點兒傻。

　　比如，那個看起來像是大猩猩的怪物，就像是遊樂園裡穿了動物裝的人，完全不嚇人。

　　以現在的眼光來看，這部兒童片拙劣地像是小學校慶上出現的舞臺劇。

　　可八歲喬治的表現確實是可圈可點。

　　他活潑地上樹爬牆，為了打敗怪獸，在穿越沼澤的時候，還在泥潭裡打滾……

　　“呃，那時候，你可沒現在這麼注重形象。”

　　肖恩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忍不住評論說。

　　喬治瞪了他一眼：“我那時候什麼都不懂。”

　　肖恩忍不住地嘟囔了一句：“我現在也希望你能回到什麼都不懂的狀態裡。”

　　“說得可真容易。”喬治嗤笑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他才重新低聲問：“你知道，那等於是……是從頭開始嗎？”

　　肖恩想了想，很堅定地告訴他：“不，那是從錯誤的道路上退回來，重新走上正道。”

　　“你才走錯路了！”喬治又惱羞成怒地把他趕出了屋子。

　　可第二天，一切終於步入正軌了。

　　喬治雖然惱羞成怒，但顯然聽人勸了。

　　一個混跡好萊塢那麼長時間，還薄有名氣的演員，是不可能一點兒演技都沒有的。

　　只是……

　　“我已經很久沒這麼豁出去了。”

　　喬治自己和肖恩這麼說：“被人誇獎讚美久了，就放不開了。確實，很長一段時間，我只拍那種讓自己顯得英俊好看的片子，哪怕是那種和人劇烈打鬥的環節，我也想讓打鬥的姿勢好看。還記得那次比較糟糕的拳王嗎？”

　　“當然記得。”

　　肖恩介面調侃：“坐在電影院裡的一個多小時裡，我只想讓你退我電影票錢。”

　　“得了吧，你還有臉說，根本沒掏錢買票，是我請你去的。”喬治戳破了他的謊言。

　　然後，他不計較地繼續反思說：“當時就有很多人，說我的拳王不是在打拳，而是在作秀。”

　　肖恩同情地望著他。

　　喬治抱怨了一句說：“作秀又怎麼了？真不明白觀眾為什麼不願意欣賞好看的我？”

　　肖恩立刻又把同情收了回來。

　　喬治嘀嘀咕咕地說：“非要求所謂的真實，可真實都是很殘酷的，他們不知道嗎？”

　　反正，不管真實到底是有多殘酷。

　　喬治終於算是‘開竅’了。

　　或者說，他把自己過去習慣用來裝逼耍帥的動作、表情、神態、姿勢全都給扔了。

　　鏡頭前，他用一種近乎生澀的姿態，來表現著一個沒去過大城市的小鎮青年，還故意學著肖恩的表情，露出了一個近乎靦腆的笑容。

　　‘他真的做到了！’

　　熬了這麼多天，終於！

　　肖恩感動地不得了，瘋狂小海豹鼓掌後，又給了一個ng

　　喬治：……你他媽的還有完沒完？？！

　　“你讓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我決定讓你體驗一個月的堪薩斯州農民的生活。”

　　肖恩給他聯絡了一個所謂的寄養家庭，讓他臨時住進去，用農民的身份，體驗生活一到兩個月。

　　他信誓旦旦地說：“我一開始沒想這麼做，因為我對你的要求看似很高，但其實還不夠高。可現在，我發現，喬治，你居然是有潛力可挖的（喬治：真新鮮，原來我在你眼裡得有多糟糕）！天啊，如果不把你的那些潛力全都榨乾淨了，我太不甘心！太不甘心了！讓我們一起精益求精！”

　　住口！

　　你這不是精益求精，你這是沒完沒了了！

　　一開始只在及格線，你不滿意，非要優秀；

　　等好不容易拼死到了優秀線，你不滿意，又想要滿分。

　　等到了滿分，你還不滿意，又想要加分了！

　　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或者，還可能有頭嗎？

　　喬治簡直被肖恩的一連串操作給震驚了。

　　這個世界的好萊塢，目前還沒有人這麼玩的。

　　以前說是體驗角色，頂多是收集資料、模仿，想辦法帶入自己。

　　可從來沒遇到這種逼著演員真跑去體驗生活的喪心病狂模式。

　　但他再震驚也沒用。

　　肖恩雷厲風行地取得了所有人的同意，包括喬治‘吃裡扒外’的經紀人姐姐。

　　他們全都被某個卷毛軟萌的假像和認真的態度給欺騙了。

　　被他忽悠地認為‘這是一部經典好影片所必須做的準備工作’，認為‘喬治正從事一個偉大的事業，塑造經典的超人螢幕形象。如果最終失敗了，也是喬治自己不認真的緣故，因為肖恩已經幫他做出了太多太多的準備’

　　在離開前，這個可怕的卷毛小子，還滿臉熱情地遞給了喬治一個筆記本。

　　在筆記本被寫滿的前半本裡，是他自己對超人這個形象的設定、分析和一些相關的基礎資料。

　　至於筆記本的後半本。

　　肖老師非常認真且寄予厚望地說：“我希望你能把它寫滿，寫你自己對超人的看法，以及這次體驗生活中的感想……堪薩斯州這邊的穿著、口音、說話的方式和語氣，這些都需要你深入的研究和學習。時間緊，任務重，務必加油！”

　　那一刻，喬治體會到了‘某些學生放暑假前，卻面對小山一樣高的卷子’時，才會有的絕望感覺。

　　與此同時，為了不浪費時間。

　　肖恩和威廉導演協商之後，丟下喬治去‘體驗生活’。

　　他們率先帶著劇組人馬奔赴紐約，去拍一些沒有超人的簡單戲份了。

　　喬治：……我仿佛是被拋棄的在寄養家庭的可憐留守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