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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愛人半顆心》第5章
第四章 禁忌之濱

 如果意儂之於我是一道證明題,那麼又珊之於我就是一道選擇題。

 是、或者否,要、或者不要,可以抑或……不可以……其間的一種選擇。若早知與又珊重逢的結果會是淪人人類的原罪,我想,我或許願意從不會遇見過又珊,包括過往的青梅竹馬回憶。

 在神面前,我已對意儂立下一生一世的誓言,但出軌已發生,如今我還能挽回嗎?

 我不敢讓意儂知道,因為我怕。

 我怕她知道後會選擇離開我,這痛,會痛入我心裡,烙印成生生世世的傷痕。我不要她離開我,而女兒秋櫻也不能沒有母親,所以我不敢說。

 我很自私,我知道。

 但我沒其它選擇,我接受了禁忌的誘惑,卻無力收拾打破禁忌的後果。

 我很怯懦,我曉得。

 但是秋櫻需要母親……這是藉口,我無法辯駁。

 所以神啊,請原諒我吧,原諒我這一回無心的出軌。

 原諒我……

 “辜弦?”

 門豁地打開,意儂探出臉來,嚇了我一跳,我心虛地垂下頭。

 “站在外面做什麼?怎麼不進來呢?”意儂窈窕的身影繞過門板,站在我面前,伸手輕撫我的臉。

 我稍稍別開,不敢面對那雙彷彿能透視一切的眼瞳。

 “累了?如果覺得累,以後就別加班到這麼晚了。”她的聲音像溫柔的魔咒。“不累,公司最近比較忙。”我怎能說我在逃避,逃避我摯愛的妻?所以加班成了最好的藉口。

 “忙?我怎麼不曉得我們公司最近接了什麼生意需要老闆親自加班?”一個熟悉的男音從意依身後傳來。

 他朝門口走來,站在意儂身後,件在門邊,儼然像是身後那間屋子的男主人。倪樵與意儂……男主人與女主人,我竟反而像是個討杯水喝的過客——該死,我在想什麼?意儂可是我的妻!

 下意識的,我有點想回應倪樵的挑戰。

 “你出國那麼多年,就算公司有一半是你的,才剛回來的你能知道多少?”倪樵是我的合夥人,但他只出資金和分紅,公司的營運卻是我在負責。

 他出國兩、三年了,很少回臺灣,不知道這回怎會臨時回來?

 “是是是,大老闆說的是。”

 倪樵仍是一副吊兒琅璫的欠扁樣,讓人看了十分不爽,真想打掉他唇邊那抹習慣性的譏謂。

 見兩個男人劍拔誇張的氣勢,意儂介人我們之間,帶來滅火器降溫。“多久沒見面了,一回來就吵算什麼?”

 “意儂你不曉得,我怎麼看他就怎麼不順眼。”倪樵笑說。

 我哼了聲。“意儂也是你可以叫的?請叫她‘秋太太’。”這麼多年來,從十七歲那年我們看上同一名女子,友情就算沒打壞,也難免多了些吃醋。

 還能像這樣“閒話家常”,已經相當不容易。

 我知道倪樵其實對意儂選擇了我,連機會都沒給他一直未能釋懷。否則他不會在我和意儂結婚後便跑到國外躲起來,更不會一直單身未婚迄今。

 憑他優越的條件,何愁沒有美女投懷送抱?

 他卻忘不了當年回眸一瞥的心動,烙印之深就如同我緊捉著意儂不願放手,怕她單飛離去,我將心碎。

 “我偏就要叫意儂,你能怎麼樣?”仗著“老朋友”的特殊身份,他一點都不理會我的威脅。

 我拿倪樵沒辦法,他的特權是意儂給的。

 意儂說,倪樵是朋友,不是戀人。既是朋友,就是一輩子知交,比戀人還不離不棄。

 而我為此嫉妒。

 “不想怎麼樣,送客而已。”我冷淡地說,比以往還要冷漠。

 嫉妒無緣由約侵佔我心底。我忘了會對倪樵的歉疚,忘了朋友兩字怎生書寫,忘了面對一個飄洋過海歸來的老友該把酒言歡……忘了許多許多,心中只有對倪樵的恨。

 我嫉妒他可以坦蕩面對意儂的注視,可以正大光明地接受意儂的微笑而不必逃。天!我無法克制這潮湧般驚濤駭浪的嫉恨,我厭惡自己,嫉妒什麼事也沒做而一如往常的倪樵。

 他的一如往常令我不能承受,所有人、事都沒改變,唯一變的只有我,我是個不忠實的丈夫,還有權利繼續愛我的妻子嗎?

 還能嗎?我迷惘了……

 如果出軌定必然,當初把愛意儂的權利讓給倪樵是不是會比較好?幸福是不是會多一些人得到?而不是三敗俱傷。

 我為什麼不能堅決的拒絕又珊的誘惑,為何要打破禁忌之門,換來一生的心痛神傷?

 為什麼、為什麼?

 為何要讓我愛上兩個女人?

 我也只是尋常人,只有一顆心。

 心若一分為二,還能活嗎?

 這天晚上,倪樵在家裡坐了很久,晚餐後,喝意儂親手泡的茶。

 我沉默地坐在一旁,聽他們久別重逢的笑語。手裡的茶忘了喝,待想起欲飲,卻已冷涼的澀。

 “好可愛的娃兒,取什麼名字?”

 倪樵逗著小秋櫻玩,小女孩兒的笑聲咕咕哪哪,不斷地傳進我耳裡。

 看倪樵臂彎裡抱著我的女兒,我有一股想將小秋櫻奪回的衝動。

 究竟是抑制住,我心頭卻老實不快活。

 那是我的妻、我的女兒,他憑什麼與她們這樣親近?

 “叫秋櫻,單名一個櫻字。”意儂湊近倪樵看他懷況有著紅通通、粉嫩臉頰的女兒。

 “孩子像你……”倪樵如是說。

 哼嗯!我心底為此相當不以為然。女兒明明像我,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他卻硬要物說小秋櫻像意儂。

 意儂露出一朵微笑,搖頭道:“像辜弦,櫻子比較像辜弦,要說有什麼地方像我……大概要櫻子以後願意跟著我留長髮吧。”

 意儂的話讓我快意了些。

 我看見倪樵皺了皺眉。怕他會因為女兒像我而鬆了抱持的手,我忙要接手抱過。倪樵狀似無心的閃過我,繼續抱著小秋櫻,面對意儂道:“我覺得這娃兒和我還挺投緣的,如果你同意,可以讓我當孩子的於爹嗎?”

 我差點沒變了臉。

 什麼叫如果“你同意”?女兒有一半是我的耶!

 “不同意、不同意,要女兒不會自己生,我女兒只需要我一個爹就夠了!”搶回我女兒,容不得其他男人來搶奪我的一切。

 倪樵瞥了我一眼,哼笑了聲。事實上從先前一見而開始,他就沒給過我好臉色看。

 我想我的臉色大概也沒好到哪去。

 “哎,你們在幹嘛,櫻子又不是布娃娃。”意儂三言兩語稀釋掉空氣中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下一刻,小秋櫻已經回到意儂的臂彎裡,一點都不自覺自己是被爭奪的焦點,沒哭沒鬧,不愧是我的女兒。

 我的女兒和老婆,誰也別想覬覦。

 正想向倪樵宣告這一點——用挑釁的笑——意儂便殺了我的銳氣。

 “女孩子當然是愈多人疼愛愈好,櫻子的乾爹你是當定了。”

 我忍不住低喊了聲,看見倪樵得意的眼神。“意儂……”明知我和倪樵水火不容的,唉……

 “怎麼樣?孩子的‘爹’?”倪樵斜睨了我一眼。分明是在挑戰我的權威。但,孩子的娘都點頭了,我還能說“不”嗎?

 我說:“怎會‘不’好呢,行啊,當然可以……不過,當乾爹可是要有很多貢獻的喔。”決定讓我的小秋櫻去當倪樵的吸血蟲,這點“教育”,我會親自傳授的。“可以讓她叫我一聲幹‘爹’,就算貢獻出我的全部財富也劃得來。”倪樵笑著看我。

 感覺左臉頰的肌肉抽擂了下,我凝起眼對上他的。

 好啊,倪樵,你是存心要跟我卯上了?

 或許得好好的幹一場架,把從前追意儂時未算完的帳一起做個清算!

 ***

 倪樵離開後,剩下滿屋子沉默。

 夜深,女兒已經睡了,我坐在廳裡沙發一角,看意儂收拾桌上殘餘和茶具。“先擱著,明天再洗吧。”一開口,才發現話語的突然出現實在有些突兀。感覺到意儂瞅了我一眼,收拾的動作末停,而後捧著餐具轉身走進廚房。水龍頭被扭開了,水聲嘩嘩地衝洩而下,按著是細微的杯盤碰撞聲。

 突然覺得坐不住,我起身走往廚房,站在玄關處,隔著一段距離看意儂忙碌。意儂回頭看了我一眼,又回過頭去跟水槽裡的碗盤奮戰。削瘦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相當單薄,腰際縛綁了條圍裙帶子,讓產後仍然纖細的腰身感覺更不盈一握。典雅的站姿一舉一動都充滿風情,不知不覺的,我已走到她身後,輕輕貼著她美麗的背,手則環住她的腰,稍稍用力一樓,細碎的吻落在潔白的頸項上,享受兩人之間的親膩。

 “辜弦?”意儂轉過身來,手貼著我的肩,一雙眸子墨如夜色。“你最近有點不對勁喔,願意讓我知道是什麼事嗎?”

 我不是很訝異,敏銳如意儂,不可能感覺不出我的失常。該告訴意儂,請求她的原諒嗎?

 我捉住她的手,包在掌心裡,不敢看意儂的眼睛。垂下頭,低聲試探道:“如果……如果我有一天做出了傷害你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辜弦,你看著我。”意儂話語雖輕,卻像帶有魔力一般,我無法拒絕。我抬起頭,凝著她的眼,如遠星、似秋湖。

 下一秒,我緊擁住她,不敢在她面前暴露出我醜陋的一面。

 我聽見她幽幽的一聲嘆息。

 她回擁住我,雙手環抱住我的背,輕輕撫著。

 “辜弦,我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不覺得,過去發生什麼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未來,未來才是應該要重視的,不是嗎?”

 我緊摟著意儂,說不出半句話來。

 未來?我們的未來還能如往常一般平靜無波嗎?我無法確定……

 無法確定!

 我痛苦的低吼一聲,失控地吻住意儂的唇。

 有許多話,不能說也不知從何說起,壓抑在心底的苦悶只能化作熊熊烈焰,燃燒。

 此刻的我只想得到妻子溫柔的慰藉。

 起碼那讓我稍稍覺得安全。

 ***

 最近,我時常在想,假如當初我要的人是又珊,婚後若遇見意儂,我會為意儂心動而出軌嗎?

 我不曉得。

 因為我是一個不忠實的丈夫,我不曉得若換了一個情況、境地,我會不會做出同樣的背叛。

 意儂在的屋子裡,原本一直是我安心避風、休息的港灣,近來,我漸漸有了倦怠。

 回家,不再是放鬆的,情緒反而此工作時更緊繃,尤其是意儂一副無怨無悔的關愛表情,今我大感吃不消。我受不了無法一吐為快,而要遮遮掩掩,為我出軌掩飾痕跡的慌亂。

 不知不覺的,回家對我來說,竟成了莫大的罪刑。

 道德的十字架,我背負的好累、好倦!

 “辜弦,你不專心!”一隻雪白的手在我眼前搖晃,晃回了我的心神。

 又珊,伊甸園的蛇。

 引誘我偷食禁果、沉淪於禁忌裡的愛慾。

 對,慾望。

 以往愛戀的感覺在與又珊有過肉體的親近後,不知何時悄悄褪去了。與又珊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飲酒、談笑,然後瘋狂地做愛。

 短暫偷情的相聚,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刺激。

 雖然每每在慾望放縱過後,會有那麼一剎那的空虛,然而空虛消失的很快,漸漸地,我已習慣用肉體的歡愉來填補。

 愈感到空虛、絕望,就愈是希冀放縱。

 我需要又珊肉體的安慰,所以接受了她成為我的地下情人。

 “不是說好跟我在一起時只許想我一個人嗎?你現在在想什麼?”又珊不滿地撒嬌。

 自從又珊和我在一起就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是因為愛情嗎?愛情可以使一個商場上的女強人變成一隻惹人憐愛的小貓?我眯起眼,吞雲吐霧一番,才吻了吻又珊。

 “我在想……跟我在一起,你真的快樂嗎?”

 又珊嬌媚地笑了笑。搖頭說:“我只知道若沒有你在身邊,我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呵,有這麼嚴重嗎?”

 “或許更嚴重。”她爬到我身側,將手探進我寬鬆的浴袍裡,並且不停地挑逗。我拿下嘴裡的煙,按住她的手。

 她眼中閃爍著慾望的迷霧。在那迷霧中,我看見她,也看見自己。

 “辜弦,抱我。”

 我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粗魯的扯開她身上與我同式的浴袍,雙掌貪婪地揉擰膜拜雪白豐滿的雙乳,並吻遍她全身,直到高潮的前兆來臨,才衝入她體中,與她一同赴往慾望的高峰。

 呻吟、吶喊,夾雜著喘息與淋漓汗水。

 在她的包容裡,曠世的寂寞才稍稍減退一些。

 這樣狂野的做愛,讓人絕望、心碎,卻又無法抗拒。

 我們都怕寂寞,需要投身烈焰,才是以燃燒掉生命的脆弱。

 抗拒不了!

 偷情的滋味無法淺嘗即止,是毒藥,會上癮的毒藥,教人一嘗再嘗,是世上最甜美誘人的果實。

 一旦身陷其中的滋味,便逃不掉了。

 這張網,已將我們緊緊同住。

 ***

 愈是懼怕回家,我愈是盡所能的表現正常,不讓意儂看出破綻。

 與又珊的約會總是定在飯店,歡愛後,我會沖洗去屬於又珊的味道,再西裝筆挺的回家,偽裝成一個忠實丈夫的形象。

 什麼叫做“妾不如偷”,我是初步有了“認識”。

 偷情的刺激會添加做愛的歡愉。時常,在我沉浸於肉慾之時,會有一瞬間忘了家中還有妻兒的等待,甚至忘了又珊、忘了自己,腦中唯一剩下的只有對性的渴望。回到家,以為將如往常一般,在進門之際,肩膀擦過掛在屋簷外的陶制風鈴,而後,陶鈴會發出清脆的聲響,告訴屋裡的人,這個家的男主人已經倦鳥歸巢。走進門裡,一直沒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直到丟開了公事包,扯開了領帶,我才注意到不對勁之處。

 沒響,陶鈴沒響!

 從進門到現在一直沒聽見那再習慣、熟悉不過的清脆聲音。

 憶起方才進屋時似乎也沒與陶鈴擦身而過,我走到大門前,探視原本掛著陶鈴的地方。

 屋簷下除了傍晚的風,空空如也。

 怎麼回事?被人摘去了嗎?

 納悶的回過頭,看見站在玄關處的意儂。

 避開眼神的交會已成習慣,怕眼光的相對會讓意儂看穿我的靈魂。

 作勢走到沙發上坐下,語調漫不經心地道:“掛在門外的陶鈴怎麼不見了?是哪邊的野孩子搞去玩了嗎?”

 “不是,是被我收起來了。”意儂平淡地陳述。

 “喔。”我隨便答應了聲,沒甚注意意儂的話裡是否另有其它意思。

 眼神不再交流,彷彿心與心之間也隔了層厚厚的玻璃牆。

 玻璃牆看似脆弱沒有距離,想要碰觸卻只能觸到冷寂。

 比起在家面對這一層無形牆,與又珊在外的放縱相形之下更吸引我的腳步。意儂優雅地倒了杯水,遞給我。

 “你不問我為什麼要把陶鈴收起來嗎?”

 我楞楞地接過水杯,猜測道:“是看久了,覺得厭煩了想換個新的嗎?”意儂垂下頭,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聽見她說:“是掛很久了,都蒙了塵,我拿下來想擦乾淨。”

 “喔。”我點頭,含糊地應聲。

 “但是無法再掛回去了。”意儂又道。“我擦拭時不小心把鈴打破了。”“喔,沒關係,破了就算了,如果你喜歡,我再買一個回來。”注意到她包著紗布的手指,我拉起她的手。“手怎麼了?是擦陶鈴時割傷的嗎?”

 意儂點頭。

 “痛不痛?要不要緊?”我著急地問。

 “不要緊,但是很痛……”

 說著說著,意儂竟就無預警的落了淚,看得我手是無措。

 認識她這麼久,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她流淚。

 天,她的淚這麼教人心憐……

 “意儂你別哭啊。”

 誰知我愈說,她哭得愈凶。

 我手是失措的將她擁進懷裡,輕輕地拍撫她的背脊。恍憾中聽見意儂說:“怎能不哭?我的陶鈴碎了……碎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別哭啊意儂,我再替你買一個回來就是了。”我保證道。如果意儂哭是因為陶鈴的破碎,只要能讓她不再流淚,我願意買一千個、一萬個回來掛,掛得滿屋子都是。

 意儂搖頭。“不,我不要新的。”

 “哎,那你要我怎麼辦呢?別哭了,看你流淚,我心痛……”

 意儂一雙帶淚的長睫眨了眨,纖手放在我的胸口:“你心痛?真的嗎?”“真的。”我握住她的手,真心道。

 意儂意味深長地說:“陶鈴碎了,也沒有關係,因為至少它拼湊起來以後還是完整的,我要的不多,是完整的……也就夠了。”

 完整的?我思索著意儂的話,靜靜注視著她。

 意儂她……知道了什麼嗎?關於我和又珊之間——不,她不該會知道才是,我一直掩飾得很好。

 駝鳥的心態讓我不願意再往這方面想,心裡打定主意,等明幾個我要再買一個新的風鈴回來。

 完整的我早已不復存在,意儂要的完整,我只能重新打造。

 次日,我帶了一個蝴蝶形狀的鋼製風鈴回來。

 不買陶制的,是希望不要再碎一次,因為刻意重塑的完整,禁不起再次毀滅。意儂無言的接過,並不掛上門簷。

 “怎麼不掛上,不喜歡嗎?”我問。

 端詳了手中的蝶型風鈴許久,意儂才抬起頭,微笑道:“不,我很喜歡,謝謝你。”

 然後我看見她將風鈴帶入屋裡,吊掛在窗沿上。

 一陣風來,銅蝴蝶翩翩起舞。

 霎時間,今我有了短暫自我催眠的寧靜。

 我想起要牽著意儂的手走到人生盡頭的願望。

 而意儂,此刻就在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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