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羅智心被人帶著，看起來像是那一雙蘿莉的父母。年輕的女子牽著羅智心，男人手裡則抱著兩個小女孩，很快就到了李純熙和陳羽這邊，在他們旁邊入了座。

　　「舅舅。」羅智心趴到李純熙腿上：「周小姨給我吃了那麼大的烤紅薯。」

　　說著還比劃了一下。李純熙低頭往羅智心臉上一看，還在他嘴角看到一點沒擦掉的渣，笑道：「謝謝周小姨了嗎？」

　　小朋友乖乖點點頭，就由李純熙抱到了身邊的凳子上坐著。

　　那邊陳羽竟已經被兩個古靈精怪的蘿莉纏住了。

　　「哥哥，哥哥，你是心心的叔叔嗎？」蘿莉們左右把陳羽圍住。

　　「我……是。」陳羽坐得端端正正，咬牙點頭。他是，是個毛啊。

　　「那你們是親戚。」另一個蘿莉說。

　　「你們別煩叔叔了，過來。」爸爸說。

　　一個蘿莉糾正道：「爸爸，他是哥哥！媽媽說好看的叔叔要叫哥哥。」

　　媽媽在旁邊趕緊把臉別到了一邊去。

　　「我們，不是親戚。」陳羽扭曲著臉，已經有點要向李純熙求救的意思。

　　但是陳羽把臉轉到李純熙那邊，李純熙卻故意沒看他，而是朝著另一邊在給羅智心整理衣服。

　　分不清誰是誰的蘿莉還在問：「那你是李叔叔的男朋友嗎？」

　　「……」

　　「我不是。」陳羽忍著打人的衝動回了問話的小朋友一個笑。這些小屁孩知道男朋友是什麼意思嗎？！

　　「你們別胡說，趕緊過來。」爸爸尷尬地站起來撈人，左右夾了一個，堆著笑跟陳羽道歉：「對不起，這兩個孩子什麼都不懂，您別生氣。」

　　「媽媽說……唔唔……」還要說話的蘿莉後邊的話，就被她們父親眼疾手快地給捂了回去。

　　另外一個嘴自由的接了話說：「媽媽說好看的哥哥都有男……唔唔……」

　　她們的爸爸放下了人趕緊去捂另一個的嘴巴，只恨自己沒有三頭六臂。她們的媽媽還在裝作看別處的風景，這邊發生的事她什麼都不知道。

　　陳羽坐在李純熙和年輕父親的中間如坐針氈。

　　李純熙假裝蹲下去給羅智心弄鞋帶，已經快憋著笑而死。

　　很快一大桌人就坐滿了。陳羽當然都不認識，辟辟啪啪地放了鞭炮，主人講了些感謝的話，人們就摩拳擦掌地開動。

　　吃到七八成，同桌就有長輩開始給李純熙說些男大當婚的事。

　　「你看看李冉的孩子都這麼大了，你今年也三十了吧，就算是明星，難道就不準備找個人過日子啦？」

　　李純熙笑笑，沒說話，對方又說：「我是關心你才說你的，你想想要是一輩子都孤苦伶仃的，賺再多的錢有什麼用？」

　　「嗯，」李純熙這才接了話，依舊笑著：「謝謝四舅舅關心我。」至於是與否，他並沒有順勢接下去，也沒有反駁。

　　說是長輩，其實已經是隔了兩代的親戚，只不過比親舅舅還要稍微熟一點點罷了。

　　陳羽用餘光掃了掃李純熙的臉，後者笑得如沐春風，但誰知道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這個人又不喜歡女人，就算要他找一個，又該找什麼樣的呢。

　　下午又來了些各種各樣的材料，李純熙要回去幹活，還是把羅智心託付給了那對蘿莉的父母。

　　因為村裡回來了不少人，勞動力也前所未有的多，聽說李純熙在翻整房子，就有不少有設計和建築經驗的主動來幫忙。

　　一個下午院子裡都是忙碌的人，分工協作，效率比李純熙想像的高得多。

　　一直到下午五點過一些才收了工，人們浩浩蕩盪地又回酒席上，熱鬧地吃了晚飯。

　　晚上回家時天已經黑了，先還有不少人同路，走到最後仍只有李純熙和陳羽，還有李純熙的肩頭坐著的羅智心。

　　沒有路燈的小路，耳朵裡四處都是蛙聲，羅智心學著青蛙「呱呱」叫了兩聲，逗樂了他的舅舅。

　　「舅舅，你以後也要生小寶寶嗎？」羅智心兩隻小手托著舅舅的下巴，趴在後者頭頂上問。

　　「我不生。」李純熙說。

　　陳羽晃著手電筒，在黑漆漆的夜空下發出「嗤」的一聲。

　　「哈哈哈。」而後他放肆地抱著肚子笑起來。

　　陳羽的放肆沒讓李純熙生氣，等陳羽笑夠了，李純熙才溫柔地對羅智心說：「我不生，陳羽生。」

　　「……」他又不急不躁地調戲了他，陳羽頓時想說我草擬媽。但是礙於羅智心就在面前，死活給忍了回去。

　　「你就這麼給你親外甥灌輸這種錯誤的常識的？」陳羽不服。這特麼怎麼教孩子的。

　　李純熙抓著羅智心的手以固定住他，看著前方一團光明道：「那你說啊，正確的常識是什麼。」

　　「正確的、當然是男人不能生孩子。」

　　沉默了那麼一下李純熙才回道：「陳羽，你真以為心心不懂？他只是沒有表達正確而已。」

　　語氣都是滿足的勝利感，以及對陳羽以為他們家的小朋友智商低的不屑。

　　「你行！總有一天我要弄死你。」陳羽從牙縫裡吐出他最後的宣誓。

　　青年偏頭看看黑暗裡的人影，笑著接受了陳羽的挑釁：「我等著你。」

　　沒等陳羽弄死李純熙，李純熙就現在床上弄死了陳羽。

　　晚上他又偷偷地進了他的房間，這一晚也終於潤滑、套子一應俱全，準備充分地把陳羽操了個死去活來。白天做工還累了半天，一做完，連清理都沒了力氣，兩個男人就胡亂地抱在一起睡了過去。

　　第二天李純熙一睜眼，就看到穿得好好的羅智心站在床前疑惑地看著自己，以及——在背後抱著李純熙的陳羽。

　　被褥凌亂，李純熙的腰間蓋著被子，除此之外周身都露在外邊，連同插在他腿間屬於另外一個人的腿。

　　「……」

　　李純熙再是從容鎮定，被羅智心看到這樣的畫面他也有點暈。

　　李純熙呼了一口氣伸出一隻手，摸了一下羅智心的腦袋：「你到外邊等我，我穿好衣服就出來。」

　　小朋友乖乖地走了出去，李純熙趕緊跳下床找了條乾淨的內褲套上，麻利地穿好衣服，收了扔在地上少兒不宜的東西，立刻又變成了正經俊美的李純熙。

　　陳羽還睡得像隻豬，李純熙把被子拉上去，遮住他一身的青紫，滿床春光頓時不見了踪跡。

　　李純熙這才揉了揉眉心，走到了廳堂裡。

　　早上陳羽被李純熙推醒吃早飯，根本沒睡到幾個小時的陳少坐在方桌邊，一身起床氣。

　　「等下我還要忙，你至少要幫我打下手吧？沒時間讓你偷懶。」李純熙給三人盛了粥，分給了陳羽一個饅頭。

　　「昨天你的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自己做！」

　　青年的眉頭微微一動：「哦，我不是你的債主嗎？」

　　陳羽啃了半個饅頭，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情，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沒有結婚的打算？」

　　李純熙說：「我不喜歡女人，何必害人家。」

　　陳羽慢吞吞地撕下一片饅頭絲：「男人和男人，不也沒問題。」

　　李純熙頭也不抬地吃著粥：「有那個人再說吧，不喜歡對方而在一起，和害人家有什麼區別？」

　　「照你這邏輯，你不忍心害別人，倒是忍心害我了。」陳羽似笑非笑地笑了起來。

　　李純熙終於從碗裡露出了臉，在晨光裡他慢慢地看向他，陳羽的臉映著暖暖的光輝，並沒有什麼生氣的意思，似乎只是把兩人的話當做玩笑。

　　但李純熙心裡有什麼卻即將沖到嗓門。

　　「你覺得我害了你嗎？別忘了你的債是我還的，我們這是公平交易。」

　　陳羽為什麼就這麼蠢呢，已經想到了這份上，為什麼就不能再更深一步。

　　李純熙的臉微微地又有些冷。陳羽盯著他：「你這個人……算了，是我說錯了話，今天我洗碗。」

　　而後聳聳肩：「高興了嗎我的債主大人？」

　　「你洗個碗就能讓我高興，我的要求就這麼低？」我是賤嗎？最後一句話李純熙沒說。

　　他現在有點不想跟陳羽說話。他根本不想去糾結自己嗓子眼的那股火氣究竟是對陳羽還是對自己。

　　因為他就是賤，他跟羅霄勉一樣清楚這件事。不，羅霄勉哪有他自己那麼清楚。對陳羽他已經賤到了靈魂裡。

　　酒席吃完，人們又紛紛離開了村裡。

　　一個上午李純熙都不怎麼跟陳羽說話，自己在樓上修補水泥脫掉的牆壁和地面。

　　而陳羽在下邊找了些邊角木料，也不說幹嘛，就蹲在地上又是鋸又是敲的。羅智心被舅舅勒令不能去樓上，就坐在院子裡的小凳子上給陳羽拿釘子遞捲尺什麼的，還教育陳羽不要和李純熙吵架，吵架是不好的行為。

　　嗨，這隻大白兔的話怎麼那麼多？而且那口氣還跟他媽個大人似的。

　　就是比陳羽大的人都沒誰教育他不要跟別人吵架呢。

　　不過陳羽忙了一上午，中午的時候終於完成了手裡的木工活。

　　陳羽拿著車，在太陽沒照到的陰涼處擦擦汗，看著自己的作品還挺滿意。

　　羅智心開心地在陳羽腳底下喊：「這是一個車車！」

　　「看來本大爺的技術還不錯。」陳羽晃了晃木頭腳踏車，比他的巴掌大一點，並不太精緻，甚至可以說是粗糙，但形狀好歹也是對的。小東西喜歡的神情給足了陳羽的面子，而很有面子的陳羽挑挑眉問：「想要嗎？」

　　羅智心的頭馬上一動，但半點了一下他又收了回去，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兒望著陳羽不說話。沒有得到舅舅或者爸爸的同意，他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

　　「我不要。」羅小兔把雙手背到背後，生怕自己不小心就會伸出手去似的嘟了嘟嘴。

　　明明就想要得不行。陳羽心裡發笑，彎下腰，蹲下去戳了戳羅智心涼涼的小鼻頭：「其實呢，我的東西都是你舅舅的，你舅舅的東西你總能要吧。」

　　「為什麼你的東西是我舅舅的？因為叔叔你就是我的舅媽嗎？」羅小兔是認真好學的好孩子，雖然他一直以為「舅媽」「媽媽」都得是「阿姨」，但今天早上他在陳羽的房間裡看到的情形讓他又心生疑惑。

　　舅舅和叔叔都沒穿衣服睡在一起，叔叔還抱抱著舅舅。而且之前舅舅還說叔叔要給他們家生小寶寶，說不定舅舅不是亂說的。

　　陳羽一臉黑線。我特麼一男的能當你舅媽！

　　「我不是你舅媽，我欠了李純熙的錢，你懂嗎，欠了很多，所以我、咳，我……」我把自己賣給他什麼的，陳羽覺得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反正，這些無足輕重的東西，我的就是他的。」

　　「哦。」羅小兔並不是真的那麼明白，但陳羽把玩具車塞到了他的手裡，他沒有再拒絕，捧著小車車，眼睛仍舊閃得晶亮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