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李純熙讓陳羽戒菸，這件事並沒有得到後者口頭上的回應，但那之後不久，陳羽的秘書突然發現了一件事——最近他們的陳總抽煙抽得明顯沒前陣子那麼兇。

　　然後有一日，秘書看到陳羽桌上插著幾支棒棒糖。

　　難道陳總準備再戒菸？秘書偷偷地看看低頭忙的陳羽。不過這是為什麼？上一次陳總戒菸是為了他那個情人，這一次——難不成，陳總又戀愛了？

　　但是當秘書找機會問起的時候，陳羽卻輕描淡寫地說：「搬了新家不方便抽煙，所以還是戒了算了。」

　　秘書離開之後陳羽撐著下巴望著窗外。那一天下午，陳羽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為李純熙的那句話動容。或許讓他動容的並不是話，而是李純熙從他身上下去的時候，臉上一閃而過的受傷的表情。

　　那表情讓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絕對和抽煙這件事沒有關係。

　　但那之後每當想抽煙時，他都會想起那一天。以至於他下意識地會控制自己抽煙的*，抽的煙真的慢慢地少了許多。

　　那天之後，秘書就貼心地給陳羽準備了戒菸糖。而她永遠不知道這一次陳羽戒菸是為什麼。

　　再之後過了幾天，陳羽找了個空閒偷偷去了李純熙戲的片場。

　　最近李純熙都在日以繼夜地拍著戲，或許是為了給他的鄉村之旅攢一點時間，有時候工作得晚大半夜才會回來，第二天天不見亮又起了床，整個都忙成了狗。兩人天天睡在一張床上，事實上醒著見面的機會卻很少。

　　陳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偷雞摸狗一樣地溜到那個劇組裡，原本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訴李純熙自己要去探班。

　　電影拍攝的場面比陳羽想像中更厲害，幾十上百號人在各自忙各自的，現場那些佈景和各種道具什麼的一看就做工昂貴。

　　陳羽混在一群忙亂的工作人員裡找了半天沒找到李純熙，最後他在一個臨時搭的藍色棚子外跟一個穿著像京劇戲服或者別的什麼劇的女人撞到了一起。

　　而後，對方就像見到了外星人一樣地瞪大了眼睛望著陳羽。

　　陳羽還沒搞清楚眼前高挑的、因為濃妝而看不出長相的女人為什麼會這麼震驚，對方就叫道：「陳羽，你在這裡幹什麼？！」

　　聽聽這熟悉的聲音。

　　於是陳羽也和對方一樣驚呆了。

　　半天，陳少才跟對方大眼瞪小眼，驚訝非常地：「李純熙——你演的女人啊？！」

　　「我沒演女人，我演的只是一名戲曲演員，」李純熙穿著看起來華麗但又十分冗雜的戲服，他望了一下天，對著陳羽嘆道：「但是你——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路過這邊，順便過來看看。」陳少說。他說得大方理所當然，只是眼神卻有點飄忽，李純熙提著寬大長的戲服，眼眸閃動，突然猜到了什麼。

　　「哦。」他並沒有揭穿對方，不露聲色地笑了起來：「既然都來了，那如果'路過的'陳少不忙的話，就請你稍等我一下，我還有兩場戲要拍。」

　　陳羽不是很習慣地看著畫著一整張女人臉譜的李純熙，又覺得新奇。李純熙現在這樣子，要是不說話的話，打死他都不會認出「她」是誰。

　　陳羽把李純熙的臉看了好幾下，才很給面子地抄著手說：「那我在片場等你就是。」

　　有兩名不知是助理還是劇組工作人員的人走過來，兩人往陳羽這裡驚訝地看了一眼，而後開始催李純熙：「熙哥，導演那邊在催，我們過去吧。」

　　「好，」李純熙點點頭，對陳羽說道：「那麻煩陳少你等我了。你先跟我一起過去吧。」

　　哪怕畫著看不出長相的妝，但陳羽也能看得出來，李純熙望著他的眼睛裡都是極力忍耐的笑。

　　李純熙這兩場戲都是穿著戲服的，其中一場是花花公子的男二號來找女主，卻錯把李純熙當成了女主，向人做了一堆無用的告白不說，最後還想強吻男主，當場就蠢到懵逼地被男主教訓了一頓，還被女主看到了男主帥爆而男二衰爆的場面。

　　陳羽看著李純熙乾淨利落地（假）踢了男二號的蛋，把人的手扭到背後之後還用手邊的棍子威風凜凜地把對方演員逼到牆角。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哪怕穿著女人的衣服也掩蓋不住演員一身英姿，頗有些和常時不一樣的帥氣。

　　演李純熙對手的不是什麼有名氣的演員，但演得也很不錯，這一幕陳羽幾乎都要忘了是在演戲。就算是門外漢，陳羽也隱隱覺得除了對方自身有演技之外，李純熙也非常會帶人。

　　而後女主進了場，三人糾結了些台詞，這一場就過了。一次nG都沒有。

　　第二場是李純熙下了戲台後，在化妝間裡和女主的戲。兩人在化妝間互訴衷腸之前，有一些李純熙單獨的鏡頭，其中一幕是他脫下了上半身的衣服，讓它們掛在腰間，露出他受了傷的背。

　　然而那充滿了爆發力的背部線條在燈光之下看得陳羽眼睛發直，雖然知道李純熙肩胛骨那裡是做的淤青，但那種受傷過後的性感反而更加強烈。

　　陳羽看著人群中央的李純熙，在一排攝影機背後吞口水，吞了兩口之後卻又有些口乾舌燥。

　　又不是沒見過李純熙脫得更多的樣子，但不知何故，化著女人妝，卻偏偏有一副性感有力的男人的身段的半裸的男人竟讓陳羽呼吸都熱起來。

　　陳羽慢慢退出人群，退到一片篷布外，眼裡還都是李純熙那段最終隱沒於衣物中瘦而強健的腰身，以及有著完美線條的背部。李純熙筆挺的背影在光暈裡揮散不去，哪怕看不見臉，陳羽也能從那段身姿裡想像出這是怎樣一個男人。

　　陳羽蹲在外邊，在拐角的地方咬著一支沒點的煙過乾癮。攝影棚裡很安靜，只聽得到演員遠遠地在說台詞的聲音。

　　陳羽無所事事地蹲在那裡，突然才有了原來李純熙真的是個演員的感悟。在他們讀書的時候，誰會想到未來這個人會成為炙手可熱的明星而他自己卻變成了一個敗家子。

　　「去年李純熙拍的那部《未來世界》電影預告片出來了，你看沒？」

　　「昨天出來我就看了啦！」

　　附近，突然傳來兩個陌生女人說話的聲音，陳羽的耳朵豎起來，那兩人還在小聲地討論。

　　「我好喜歡看他場G戲啊，脫光了的身材真是好到爆！」

　　「哎公狗腰啊！」

　　「就是，公狗腰啊，光是想想我一身都酥了哈哈哈。」

　　兩個女人在這方面一拍即合，一唱一和，對話內容頗為大膽，比如還有：「好想他正面操我」、「我想給李純熙生一群猴子」之類的。聽得陳羽目瞪口呆。

　　兩人女人一邊說一邊走近，終於在拐角的地方，跟蹲在那裡的陳羽撞了個正著。

　　誰都猝不及防。

　　於是，她們的對話停止，三個人六隻眼睛定定地彼此瞪著，空氣都彷彿停止了流動。好久之後，倆女孩子的臉變得一片通紅，驚恐地捂著嘴巴埋著頭瘋了一般地跑遠了。

　　「……」

　　陳羽總覺得自己是幹了一件什麼壞事。然而偷聽並不是他的本意。

　　後來他還在片場看到了那兩人，倆姑娘看到他，再看到跟他走在一起的李純熙，立刻「轟」地紅了臉跑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

　　「……」李純熙莫名：「她們是在躲我？」

　　「誰知道是不是你長得太可怕。」陳羽理直氣壯地把頭偏到一邊去，裝作什麼也不懂。

　　回到李純熙專用的化妝間，一名化妝師蹲在廁所裡拉肚子，還有一個也不知道在哪裡，幾名助理跑出去找人，只剩下李純熙和陳羽兩個人。

　　「聽說你去年拍了全裸戲啊？」李純熙坐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陳羽抱著手靠在台上，笑得有點沒好意。

　　「只是露了背，沒露正面。」李純熙拿出手機看了幾眼，抬頭看看鏡子裡陳羽的側臉：「怎麼，你想看？我那裡有demo。」

　　陳羽立刻拒絕了：「誰想看你的屁股，我又不是沒看過。」

　　「也是，」李純熙聞言低笑道：「我的前前後後你都看過了，不僅都看過，還用身體檢驗過，有多厲害你當然比其他人更清楚。」

　　「請你要點臉。」陳少說。

　　說著他看了看李純熙寬大的戲服，「今天我聽人誇獎你。」

　　「誇獎的話我天天都在聽，有什麼稀奇。」李純熙笑得大方自然，一整個的天之驕子連假意的謙虛都不必。

　　「不過，他們誇我什麼？」

　　「你不是不稀奇嗎？」陳羽說。

　　「你笑得那麼爛，我有點好奇你聽到了什麼而已。」

　　陳羽走到李純熙背後，望著鏡子裡戴著假髮穿著女裝的男人，斜著右唇角，坏笑一聲：「有人說，希望你用你的公狗腰正面操他們。」

　　「……」

　　李純熙一時竟沒會回聲。他們在鏡子裡互相凝視了一眼，慢慢地，李純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話該不會你自己說的吧？」他轉過身去對著陳羽，輕輕拉住了陳羽的衣服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