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終章

　　陳羽被李冉打的臉，更滾燙地發著燒，這一剎那他的胸中只有無盡的悔恨之心。

　　他突然想起李純熙曾對他說過，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害他。

　　李純熙要他相信他。

　　那時候，他為什麼就沒想過李純熙為什麼會對他說這些話呢。

　　「後面還有呢呵呵，你以為這就完了？我告訴你他還為你幹過什麼吧。」羅霄勉說到這裡已然義憤填膺，「你那個姦夫黃小洛被我們抓了，他幫你教訓了他，最後我們把他扔進了監獄。你的那些財物都在我那裡放著，什麼都沒動你的。

　　「他早就讓我還你，但沒錯，我覺得你是個混蛋，所以我把它們一直扣著，等著哪天你們兩個能修成正果再給你。

　　「哦，你不知道吧，相城為什麼會垮得這麼快。其實就是黃小洛偷了你電腦裡的機密文件賣給別人。而你這個蠢材呢，你竟然一直沒察覺。你自己說，這是不是你活該？！

　　「陳羽，你他媽從小到大就不是個東西，他一直對你那麼好，你呢？你的眼睛裡什麼時候有過他？你眼瞎在外邊找的那些男人女人哪一個是好東西？除了他之外誰對你真心過？啊？

　　「不過我說這麼多有什麼用，你們兩個就是渣配賤，天生的一對！」

　　很久以後，陳羽也記得當初羅霄勉說的這一句「渣配賤」，那時他也早就知道了，他和李純熙之間，注定是互相都逃不出對方的手掌心。

　　除了羅霄勉說的那些，還有李純熙曾經為他出過的高額修理費，李純熙把即將流落街頭的他撿回家裡，李純熙一步一步地，看似將他困在手心，讓他欠了他還不完的債，實際上卻以這樣的方式在幫助他，將他拉出深淵。

　　那個人的用心良苦建立在表面的陰謀之中，看起來，不真的就是賤嗎。

　　「你想明天、後天、這一周都下不了床嗎？」他身上聳動不停的俊美青年一口咬住他的耳朵，在他的耳裡難耐地、如暗潮一樣地喘息著威脅。而被子底下交纏與連接的身體，卻早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呃、你、你不就是賤、啊……給我慢、點——」

　　「是，我就是賤，」李純熙在陳羽耳邊笑笑，又用力地去啃陳羽通紅的耳朵，「我就為你一個人這樣，你難道不開心？」

　　「開心、我怎麼、呼啊、不開心？」他救出自己的耳朵，伸手抱住身上的青年，熱烈地去問對方的唇，兩人的嘴裡，立刻發出粘膩濕潤的水漬聲。

　　春光明媚，又是一年最好的時光的到來。

　　現在，李純熙和陳羽一起出門，已經不會再避著任何人。

　　他們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牽著手逛街，帶著羅智心去遊樂場，或是到任何地方，哪怕只是並肩走在一起，卻都能散發著「我們是一對」的氣息。

　　從真相揭開的那一晚到現在，已經一年多過去，李純熙的病犯過一次。就在前幾天。

　　陳羽沒見到，但對方回家之後還是老老實實地給他說了，晚上陳羽對李純熙好得不行，但到了床上卻禁止李純熙幹原本該幹的事。

　　「老實點吧，醫生說了要少進行劇烈運動。」

　　平時放任他就算了，但剛發作過，陳羽想起上一次的情況，哪怕過了這麼久，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哪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根本就沒關係。我們做過那麼多次，你什麼時候見我在你身上——嗯？」

　　青年的手，在說話間便不老實地在陳羽身上游走。

　　「不想我把你踢下床就老實睡覺。」黑暗中英俊的男人抓住李純熙的賊手，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明天再說。」

　　但第二天李純熙就出遠門拍廣告，一直到好幾天之後才回家。

　　而這次一回來，晚上陳羽就遭了秧。

　　從進門見面的第一眼，他就把他撲在了門上。一直到這一刻，晚飯都沒吃，兩人還在床上運動。

　　陳羽□□得汗淋淋的，但李純熙根本沒有消停的趨勢。

　　「你、你明天沒事幹啊？！啊——」

　　「上午休息。」他放緩了節奏，和陳羽一樣流著汗，一下一下地隨著下邊的節奏去親陳羽英俊的側臉。

　　兩個男人在床上滾了半夜，直到李純熙覺得自己到了極限才放過了陳羽。

　　第二天陳羽起床已經是中午，李純熙已經不在家裡。

　　但給他留了信息，也把飯菜都給陳羽準備好了。

　　陳羽躺了一會兒才爬起來。

　　相城已經不在了。現在存在於他生命裡的，是「新相城集團」。

　　那是李純熙拼盡所有為他保留下來的。

　　陳羽並沒有拒絕。

　　因為是李純熙，所以他不必拒絕。

　　新相城最大的兩個股東，一個是陳羽，一個是羅霄勉。

　　雖然免不了常常和羅霄勉打交道，其實這樣也好。

　　羅霄勉是做生意的料，他陳羽不是。

　　有羅霄勉在，哪怕新相城搞不好。

　　說白了，陳羽根本無意與羅霄勉爭在新相城的地位，事實上他更願意當甩手掌櫃。

　　慢悠悠地吃了個飯，陳羽看了看時間，把家裡的地拖了拖，而後就換好衣服出了門。

　　這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一輛香檳色的賓利從李純熙的住宅開出。

　　開車的男人戴著墨鏡，迎著金色的光輝路過一路安靜的風景。

　　不知為何，他又想起那天晚上。當他和羅霄勉回到病房時李純熙已經醒了。

　　後來羅霄勉叫走了李冉，他走到病床前，兩個人在一會兒的時間裡都相顧無言。

　　後來他先對他說了「對不起」，那一刻李純熙就像放下了心中最重的一塊石頭，眼眶霎時紅了一圈。

　　李純熙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一直忐忑不安，那麼久，他卻一直沒有發現。

　　這輩子都不會有人會再對他陳羽這麼好，而這輩子，他也不會再這麼刻骨銘心地去愛除了李純熙外的別人。

　　他攢足和存集了餘生所有的熾烈與愛情，讓它們變成如這春天一樣灼熱的光芒。

　　他將它們交付於一個人身上，這一次，除了愛之外不會再有隔閡與反目。

　　到機場有些距離。

　　半路接了個人，青年一上車就緊張地問：「第一次見姐姐，她會不會不喜歡我啊？」

　　陳羽笑著看他一眼，繼續開車：「誰都會喜歡你的，你擔心什麼。大不了你晚上多做點好吃的賄賂她。」

　　說著又笑：「再說她喜歡不喜歡你有什麼關係。」

　　「有的，關係大了，我是你的家人代表嘛！」唐小廚說，「我不能給你拉負分啊。」

　　陳羽忍不住揉了一把唐葉的頭：「知道了。放心，她不會對你怎樣的。」

　　李冉終於決定要回C市定居。

　　但李純熙沒時間去接機，只能委派陳羽這個閒人去接駕女王。

　　陳羽現在都還對李冉……不，他才不是怕她。只是——因為對方是李純熙的姐姐，所以心懷敬畏而已。

　　這趟差事，對陳羽而言是一趟苦差事。

　　到了機場，等了半個多小時，李冉拉著行李出來。

　　她手裡還牽著個漂亮的六七歲大的孩子，手裡抱著只毛茸茸的熊，在人群裡母女倆尤其的耀眼。

　　果不其然，對著陳羽李冉還是不冷不熱，順帶質問了兩句，但對唐葉態度就好得多。

　　回去的車上，李冉還跟唐葉討論起各種廚房裡的事來。

　　晚上李純熙家裡前所未有的熱鬧。

　　李純熙、陳羽、唐葉、尉遲理、李冉、羅霄勉、原蒙，再加一雙孩子，整棟屋裡，久久不散歡聲笑語。

　　夜深人散，其他人告別，兩個久別重逢的孩子窩在一起睡了，陳羽關好大門回到房裡，李冉剛洗了澡出來。

　　「以後我會好好監視你，如果你讓他不開心或者怎樣，就算他原諒你我也不會放過你。」女人擦了擦頭髮，站在陳玉面前挺著胸。

　　「請便。」陳羽笑了一下說，「如果這樣你才放心的話。」

　　李純熙從臥室裡走出來，見兩人在客廳裡面對著面說話，頓時抿了一下嘴走過去，從背後撈住了陳羽的腰：「你們在聊什麼呢？很晚了，明天再聊吧。」

　　她姐姐見他那麼肆意地抱著一個男人，哪怕知道兩人是什麼關係，也「哼」了一聲：「我不會長住的。」

　　她皺著眉說。

　　「咦？」李純熙這次是真的吃了一驚，「你還要走？！」

　　表情一下就有些受傷。

　　女人說道：「我要帶著我女兒出去住！誰要成天看著臭男人在我面前秀恩愛，我也要出去找我的真命天子！」

　　李純熙鬆了一口氣，卻又說道：「住自己家裡多好啊，幹嘛要搬，我們都很多年沒住一起了。」

　　「你都三十歲了，又不是三歲，難不成還想黏著我？」李冉瞟瞟李純熙，又勒一眼陳羽，「再說了，我沒那麼厚的臉皮打擾人家的二人世界。」

　　「沒有打擾啊，」李純熙便放開了陳羽，改去牽李冉的手，在她額頭親了一下，「你說這種話我一點也不開心。」

　　李冉這才說：「算你有良心。但我還是要搬出去，我習慣了兩個人生活，受不了家裡有太多人。」

　　李純熙說：「那你別搬太遠，就在附近吧，我叫人給你找房子。」

　　陳羽站在旁邊倒真有些吃醋。

　　雖然過去就知道李純熙和李冉相依為命，兩姐弟關係一直很好，但有了姐姐就完全忘了他，是不是也過分了點。

　　上了床，陳羽還是忍不住問：「你最愛的那個人該不會是李冉吧。」

　　「……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黑暗裡的青年一下就翻身過來壓住了陳羽，坐在他身上低頭看著他，一嘴的笑意。

　　「我隨便問問也不行？」陳羽翻個白眼。

　　「我愛她跟我愛你又不衝突。」青年笑著親親陳羽的嘴，「但我還是很高興你會吃醋，哪怕是李冉的醋。」

　　「你是M啊你。」他抬手揪著他的臉，揉了揉，而後放開。

　　「放心，這輩子我的愛情都只給你一個。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能給你什麼了。」

　　「你不是給了我愛嗎。」陳羽把李純熙拉下來抱著，他在他耳邊說，「這樣——就夠了。」

　　「嗯。」青年輕輕地笑笑，感到充滿了身心的滿足，「反正以後你負責貌美如花，我負責賺錢養家。」

　　「……你確定負責貌美如花那個人不是你？」他按著他，在他嘴上啃一下，「那以後還去不去鄉下？」

　　「你想去嗎？」李純熙問。

　　「你想去嗎？」陳羽反問。

　　「我想你就陪嗎？」

　　陳羽溫柔地在夜色如水中說：「天涯海角、火海刀山我都陪過，一個區區鄉下算什麼。」

　　沒有哪條路，是他不能與他同行的。

　　而有彼此同行，哪個地方，又是他不能去的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