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覺得我大哥和唐雲好像和好了，」潘升咬了一口大龍蝦肉餅，邊走邊吃：「今天他們倆說話都好心平氣和。」

　　哎，可惜他大哥背地裡卻是個負心漢。

　　夏佐沒接話，卻盯著潘升滿是醬料的嘴說：「你還吃？中午你是不準備吃午飯？」

　　兩人離開茶室之後潘升就打聽到C市有名的吃貨街，於是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打了個車就跑到這邊來吃東西。

　　美食街是和D市最有名的樂園建在一起的。吃喝玩在這裡都可以得到滿足。

　　潘升走一路吃一路，到現在為止已經是他買的第六種吃的，夏佐快看不下去。

　　這頭豬在家裡的時候都是隨便應付，出來了就狂吃，這是要長十斤肉回去的節奏？

　　「這些就是我的午飯啊。」潘升伸出舌頭舔舔嘴角說：「你要吃什麼就在這裡吃，待會兒下午我要去潛水。」

　　夏佐露出一道好看的笑容：「怪不得你吃這麼多，是為了能順利沉下去吧。」

　　「……混-蛋。」

　　兩人找了個餐廳坐下來，夏佐要了一份海鮮拌飯。

　　電視裡在播放近日發生的兩起爆炸案，最近的一出就發生在昨天。當時當地的警方突然接到一通爆炸預告，十幾分鐘後，當地最繁華的商業區的一棟商場大樓就發生了連續爆炸。

　　幸虧當時大樓裡的人都已經順利地被疏散，只有少數人被爆炸的落物擊傷，並沒有出現重傷者與死者。

　　而前兩周在另一座城市，卻因為警方的判斷失誤與疏散不力而死傷了一百多人，潘升公司的旅行也因為那件事而進行了延遲。

　　新聞裡正說著，兩起爆炸案警方都事先接到了預告，它們已被判定為連環作案。

　　昨天網上就已經炸開了鍋。

　　很多人在揣測是否是恐怖襲擊，還有不少人在預測下一個地點會在哪裡。總之一夜之間人心惶惶，壞人一天沒抓到就會有無數人不能放下心來。

　　雖然也有覺得那種事情離自己很遠，絕對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寬心人，比如潘升。

　　在潘升和夏佐坐在店裡吃東西的時候，街對麵茶餐廳二樓上有人正躲在桌旁的龍血樹盆栽後面觀察他們。

　　「這傢伙真的很能吃啊。」年輕的男人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回頭關了桌上的電腦，說道：「今天一號體有能力反應嗎？」

　　「沒有。」桌對面的卓珂嘴裡咬著一根棒棒糖，有點納悶：「難道他的能力是一次性的不成。」

　　就在說完了這句話的當口，卓珂的心裡突然發出「錚——」的一響。

　　「有了！」卓珂大聲說，他的聲音把他們背後的那一桌食客嚇了一跳。但下一秒卓珂的表情就變成了震驚：「消失了——！怎麼可能——」

　　「你搞錯了吧。」蘇現實不高興地瞪了卓珂一眼，媽蛋，害他白興奮了一下。

　　「我怎麼可能搞錯。」對於蘇現實的不信任卓珂給了抨擊：「我比你們那些沒用的儀器精準得多。」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卓珂站起來。

　　蘇現實一把按住卓珂的手：「你要去見他們倆？」

　　「不是，那陣能力消失得很奇怪，不像是突然停止的，更像……路過似的。」

　　「……」

　　「我懷疑這裡除了我和一號之外還有別的……」卓珂摘下自己頭上的棒球帽蓋在蘇現實滿頭的卷髮上，俯身低語：「能力者。」

　　蘇現實瞪大了眼睛。

　　其他人，是誰？蘇現實首先想到了他們自己的人。

　　三號柳紋？還是四號露易絲？或者六號——

　　但他的神思一轉，突然想到他們的實驗體並非是唯一的非尋常人類。

　　然而蘇現實還沒說話，卓珂已經飛快地跑了出去。

　　轉眼卓珂已經跑下了樓，並很快從蘇現實的眼中消失。

　　望著卓珂消失的方向，這時候蘇現實的心裡突然浮現出了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他立刻聯繫了司徒博士——

　　最近的爆炸案。

　　CRSAH原本就與ZF機關的某些特殊部門有著密切的合作，關於爆炸案他們也知道一些□□。——那並不是普通的爆炸案。

　　兩次的現場都沒有留下炸彈殘片與火藥殘留物，甚至其他任何可能引起爆炸的可疑物體。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炸彈「魔」的話，這個名號無疑屬於這一出爆炸案的始作俑者。

　　並不是只有通過他們的實驗才會誕生超能力者，從前幾代到現在，他們花了數十年的時間，終於通過魂體與配置體的結合而「培育」出了五名非人類的超能力者，但事實上，外面還存在著許多「野生」的傢伙。

　　有的最終歸順于ZF，成為特殊案件的處理者，有的成了罪犯，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還有的隱藏在普通人之間過著平凡的生活。雖然這一類人非常非常稀少，卻不等於沒有。

　　「會是他嗎？」蘇現實的心跳得飛快。他希望不是。

　　如果炸彈魔出現在了這座城市，他的目標在哪裡？就是這裡嗎？

　　蘇現實出了密密一頭汗水，街道的對面，潘升和夏佐還在無知無覺地吃著飯聊著天。無知的傢伙果然才是最幸福的。

　　司徒博士一邊在和那邊的人說什麼，一邊對蘇現實道：「我們現在就派人過去。你要拖住卓珂，如果他和對方動手，說不定D市也會被他們毀掉一半。但是我更希望這次卓珂的感應是錯的。」

　　「我現在聯繫他。」蘇現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收了線。

　　卓珂的能力很恐怖，除了失敗的二號體，卓珂是最危險的存在。在最初的時候蘇現實就反對過給予二號和五號配置體終極武器一般的能力，但他和少數人的反對並沒有用。

　　蘇現實的壓力很大。

　　媽蛋。

　　他以前只是想好好地做個小流氓，偏偏陰差陽錯地當了科學家。現在他只想好好地當個科學家，偏偏成為了人間兵器的保姆。

　　卓珂在羅德山製造的山崩真的算不上什麼，那是他動動小指頭就能做到的事情。

　　反而是一號體，也就是現在的夏佐，他的能力性質和卓珂的截然相反。

　　兩個人一個是拯救，一個是毀滅。

　　如果有得選，蘇現實寧願把夏佐的能力給卓珂。

　　「好撐啊啊，我不能動了，嗝——」餐廳裡，終於吃完了盤子裡的東西，潘升屍體一樣地攤在了椅子上。他還順帶打了個大大的飽嗝。

　　夏佐好整以暇地坐在對面看著他說：「你自己作死能怪誰。」

　　潘升哀怨地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對夏佐號令：「背我出去。」

　　夏佐：「……我怕你吐我背上。」

　　潘小老闆「嗷嗷嗷」地哀嚎：「廢物。好撐，我覺得我的胃要撕開了。」

　　「做一頭撐死的豬不也是一種幸福？先坐一會兒吧，等你消化一下我們再走。」

　　夏佐瞅了瞅潘升放在肚子上的手，還有凸出來一點的肚子，那動作傻了吧唧的，他不禁一笑：「你倒是像有幾個月的樣子。」

　　「有泥煤。」潘升指著夏佐的鼻子說。

　　就算有不也是你的。

　　歇了幾分鐘，結完賬兩人走出了門。

　　假期人多，許多的孩子在街道上跑去跑去，穿著大象裝的藝人在紛發氣球。作為有名的吃貨景區，小吃街的裝潢色彩非常有風情。各種顏色的石塊在路上拼出海洋魚類的樣子，以及各種形狀，復古的路燈、建築大多塗成藍色、黃色等明亮的與大海相得益彰的顏色。和路邊的大排檔有著很明顯的區別。

　　此處離大海也不遠，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就算是不吃東西，走在街上也還算愜意。

　　「你這樣能潛水嗎？」夏佐扶著身邊的大肚子，一嘴的譏嘲：「豬雖然會游水，但吃撐的豬潛水還挺新奇。」

　　潘升氣呼呼地：「閉上你的臭嘴。」

　　這邊離潛水點有點遠，潘升想還是先逛一逛消化一下吧，反正現在過去也是沒法入水的。

　　潘升拉下頭頂的墨鏡掛在鼻樑上，兩人沿著街道悠哉地前行。

　　前面的三岔口有人在發放什麼東西，很多人一蜂窩圍在那裡領取。兩人走近了，潘升聽到那個帶著太陽帽的傳單員在說：「還有十來分鐘表演就要開始了，憑票免費，一人一票啊~」

　　「咦？」潘小老闆挺著肚子好奇地望過去，也不知道是什麼表演，但既然很多人搶那應該很有趣吧。

　　「我們也去看看？」潘升說。

　　盡職盡責的保鏢沒有反對：「隨便你。」

　　☆、第三十二章

　　32.

　　潘升排了隊領了票，他才看到是一場魔術秀表演，表演的地點就是前面百來米處的中央廣場劇院。

　　到了門口，觀眾們排成兩隊進劇院，人比想像中還多，大多是年輕的女孩子或者情侶，以及帶著孩子的家長。

　　旁邊有一名胖乎乎的大媽一手拉著一個孩子，也不知道是她的女兒還是孫女，總之那對雙胞胎長得挺可愛，一人拿著一個冰淇淋在舔。

　　這時她們前邊有人突然退了一步，擠著胖大媽和孩子跟著後仰。其中一個小女孩踉蹌著往潘升這邊跌了一下，她的草莓冰淇淋頓時糊了潘升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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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大媽甩著肥肉叫起來：「你有病啦！把我孫女擠到了怎麼辦！」

　　大媽沖著前面的人大吼，嗓音頗有穿透力。而後她緊張地把自己的孫女拉到自己跟前，完全無視了潘升被糊得一團糟的褲子以及潘升這個受害者本尊。

　　大媽瞇著眼睛心疼孩子，把人往自己懷裡壓上去會心一擊，孩子給她擠得翻了個白眼。

　　「……」潘升皺著眉頭心疼褲子。那支蹭了他一腿的甜筒被大媽扔到了地上，就像嫌棄潘升的褲子多髒似的。

　　他的褲子很髒嗎！出門之前才換過的！

　　原本並不是孩子的錯，潘升根本不會去計較一條褲子的事。但是做家長的這樣真的行？連一句抱歉都沒有。

　　潘小老闆不開心，他張開嘴正要說話，但一個男人突然在他腳邊蹲了下來。

　　那人抽出一張濕紙巾，把潘升被人弄髒的褲子擦了擦，而後抬起頭問了句：「現在去買一條，把這條換下來？」

　　擦擦擦！一瞬間潘升把什麼惱怒什麼計較都扔到了腦後——

　　這特麼就是真正的帥比，上得了舞臺、屈得了膝蓋。

　　真的帥死了！

　　蹲在潘升面前給他擦褲子的男人，他直接把他想像成了單膝為他下跪的騎士。

　　這一刻夏佐全身、四周都在閃著光，亮閃閃的自帶星星背景，吸引了潘升的眼神和所有的神思。

　　前幾年的時候他怎麼就白白錯過了這個人，他一點也不介意同時喜歡夏佐和明睿！

　　「傻了？」夏佐見潘升發怔，站起來盯了他一眼說：「要換現在就走。」

　　他一斜睨潘升，身上的粉紅色星星就消失了。

　　哎，溫柔體貼的騎士型夏佐果然不是真夏佐，根本維持不了兩秒鐘。

　　潘升回過神來，有點心疼地擺擺手說道：「算了，反正髒的地方現在也不太看得出來，回去再說吧。」

　　好不容易排了好幾分鐘到了門口，這樣走了多不痛快。

　　進了劇院，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能容納上千人的劇院裡燈光明亮，座位已經差不多快要坐滿，觀眾鬧喳喳，都在等著好戲開場。

　　潘升和夏佐坐下去有一分鐘，場內的燈光陡然一滅，只剩下最前方的舞臺在黑暗的映襯下明亮非凡。

　　觀眾的喧鬧聲瞬間安靜了下去，每個人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上。這是要開場了吧。

　　果然，很快就有一名穿著深藍色亮閃閃的西裝的男人走上了台。

　　在觀眾看到男人的長相的時候，頓時尖叫聲如海浪一樣此起彼伏地蕩漾起來。

　　「——啊，是李謙！」

　　「李謙怎麼在這裡啊？！」

　　「李謙李謙我愛你！」

　　「……」

　　李謙是國內的一流魔術師，自從在一台有名的晚會上為觀眾表演過一次魔術後他就已經聞名全國。

　　但是超級有名的大魔術師李謙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呢？

　　「魔術，是帶給人快樂的事情。」這時李謙清了清嗓子開始說話：「是帶給您驚喜的事情。而驚喜是什麼？就是今天我突然把自己變出來，出現在您的面前，並在接下來的表演中給您帶來無數的快樂！大家好，我是李謙，木子李，謙虛的謙。」

　　下麵轟然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今年下半年我決定在全國進行一次免費的巡迴魔術表演，D市就是我的第一站。我希望你們能記住，我不是電視裡的魔術高手李謙，而是流浪的魔術師李謙，希望大家能喜歡我接下來的表演。」

　　「好——！」

　　下麵的觀眾又瘋狂地拍起手來。然而誰都不知道，這樣的快樂劇在不到十分鐘後將變成一場驚悚劇。

　　第一個節目開始了。大變活人。

　　其實很多觀眾都知道大變活人的一些簡單知識，不過人們還是興致勃勃的。

　　「有觀眾願意來試試嗎？」李謙朝台下望瞭望：「這位可愛的小朋友，還有那位很帥的先生，你們倆想來點刺激的嗎？」

　　潘升：「……」你特麼指著我幹嘛？！

　　周圍的人都齊刷刷地朝潘升望過來，他前面還有人在喊：「我來我來！」

　　潘升看看夏佐：「……」

　　夏佐的唇角有一道壞笑：「去啊。」

　　出來玩當然要玩得有點紀念意義，他倒是很期待看潘小豬從哪裡被變出來。

　　潘升成了焦點，他並不怎麼甘願地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上了台。和他一點被點名的，是一個小姑娘。

　　是剛才那對雙胞胎裡的一個。怎麼這麼巧。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冰淇淋糊了他一腿。

　　李謙拿著話筒問：「請問先生您的尊姓大名？」

　　「潘升。」潘升說。

　　「好的。」李謙走到小朋友跟前，蹲下去問：「你的名字呢，可愛的小朋友？」

　　「我叫妞妞。」小女孩有點怯怯地說。潘升在臺上都能聽到她奶奶在後面的興奮喊叫。敢情大媽還是李謙的粉呢。

　　「一會兒叔叔要把你的眼睛遮住，還要栓著手，你怕嗎？」

　　小女孩停了一下，而後搖了搖頭。

　　李謙摸了一下她的頭。

　　「那麼，我們潘先生和妞妞即將進入我們的魔術箱，在幾分鐘之後，他們將在不同的地方、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回到現場。下面，就讓我們親眼來見證奇跡！」李謙鞠了個躬，而後他開始指揮助理把臺上的一隻大木箱打開。

　　他們把木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呈現給觀眾看了看。甚至還讓幾個觀眾親自上來檢查箱子、地板。

　　幾名觀眾紛紛表示「沒問題。」於是李謙的助理給潘升和妞妞套上了一個黑色的頭罩，為了表演效果，還把二人的手腳都捆了起來。

　　「……」

　　「現在我們把二位‘人質’放進箱子。」

　　潘升眼前烏漆墨黑，也不知道是什麼布，竟然一點光也不投。他感到被人抬了起來，而後放進了箱子裡。

　　艸，這箱子這麼小，還要屈著身子才行。潘升只好在助理的幫助下調整好了自己的姿勢，很快小女孩也躺了進來，她挨著潘升，潘升的身邊頓時多了一道小小的熱源。

　　箱蓋緩緩被人關上，隨著外邊的聲音被隔絕，潘升在的空間裡心跳有點快。

　　這特麼怎麼那麼像用行李箱拐賣人口啊！

　　兩個人進了箱子，表演時間到。

　　潘升縮身在箱子裡，他感覺自己轉了幾圈，外面的人在幹嘛他都不知道，反正在幾圈後他似乎是被放出了箱子，一直和他貼在一起的小女孩的體溫怫然消失了。

　　而後潘升仿佛又被裝進了另外一個箱子，緊接著，他有一種在滑梯上的感覺，他在悠悠地下滑。很快下落停止，卻又變成了懸吊的飄蕩感。

　　看不到動不得讓感官都變得遲鈍。

　　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潘升一直躺在箱子裡，後來箱子停止了上升，他以為又會有別的什麼動作，於是他靜靜地、緊張地等著，豎起耳朵聽，看有沒有什麼聲音從外邊傳來。

　　但是他再也沒動了，箱子的隔音效果也好得離譜。在潘升聽不到看不到動不得的狀態下時間慢慢過去。

　　不知道究竟過了幾分鐘還是幾十分鐘，那種世界停止運轉的寂靜感讓潘升開始擔心起來。

　　為什麼他沒動了啊？這什麼魔術，不會真的是拐賣人口吧！如果他不小心被賣到其他國家去了什麼的怎麼辦啊。

　　潘升在箱子裡憂心忡忡，他卻不知，此時的中央廣場劇院已經變成了恐怖的海洋。

　　而他一直沒動，是因為魔術已經被迫終止。

　　此時此刻的劇院早已亂成一鍋粥。人群蜂擁而驚恐，上千號的人都只顧爭相逃命，誰還有心思管那兩個被邀請去參加魔術表演的倒楣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