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H市並不大，夏佐也沒有爆發出最快的速度。因為他帶著潘小豬，作為一名普通人，太快的速度潘升會受不了。

　　因為有了劉暢送的裝備，潘升這一次奇異地沒有覺得腦袋暈，而且因為戴著一頂特殊的連衫帽，他甚至不需要把自己死死地埋在夏佐肩頭。

　　「好厲害！太太太厲害了！」潘升在夏佐耳邊叫。他第一次認真地從這種超級時速中去看身邊的風景，雖然，那些都已經無法再稱之為風景。

　　在極速之下一切都成為了幻影，奇妙得無法演說。

　　「傻了吧唧。」背著他的男人斜嘴輕笑。夏佐的聲音飄散在風中，潘升一個字沒聽清楚。

　　他們奔跑在地上，在房頂上，牆的側端，廣告大螢幕的燈架上，汽車的聲音彙聚成一整片又一整片的音符，人們的尖叫聲他們根本就來不及聽到，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他們正在穿越這個世界，很快他和他就將進入另一個世界。

　　夏佐帶著潘升鑽進一戶又一戶人家，甚至是一些下水道，夏佐把他能到達的每一個角落都認真地搜索了一遍，從城市的這一端，一直到達城市的那一端。

　　最後，夏佐在城郊的一處像是廢鎮的地方「茲——」刹住了腳。

　　「怎麼了？」

　　夏佐突然停下，潘升的心一緊。

　　「噓——」夏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潘升趕緊咬緊了嘴唇。

　　夏佐小心地轉過身，突然朝來路跑了回去。

　　夏佐在此地繞了個圈，很快，他停在了一處斷牆下。

　　在這幾秒鐘的時間裡潘升完全沒搞清楚夏佐在做什麼。

　　「卓珂？」夏佐站在那裡，朝四周仔細地看了一圈後，望著空無一人的地方，試探地喊了一聲。

　　沒有人回應他們，但是很快，潘升就看到了一副似曾相識的景象——一條黑色的、扭曲的張牙舞爪的影子從遠處的地上探了出來，在兩三米的高空裡搖擺。

　　「啊，羅賓的觸手！」潘升低喊。

　　那條影子立刻縮了水，縮在一叢雜草中裡，像海葵的觸手似的搖擺著，仿佛是在觀察他們。幾秒後，它「嗖」地消失在了原地。

　　不久，一名少年從雜草叢背後數十來米遠的一棟爛磚房背後奔了出來。

　　「你們終於來了！」羅賓叫著，跌跌撞撞地朝二人跑來，夏佐沒有等他過來，而是一抬腿朝他那邊沖了過去。

　　眨眼夏佐和潘升就出現在了羅賓眼前。潘升終於看清楚了這名少年，之前羅賓還穿得整整齊齊，臉也是乾乾淨淨的，是個混血的小王子，但現在他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亂亂的，衣服也不再那麼齊整，臉上還有顧不上去擦的灰土。

　　顯然，羅賓不是在這裡玩，而是遇到了什麼事。

　　夏佐問：「卓珂和蘇現實呢？」

　　「師父中毒昏迷了，我們現在被困在了這裡。蘇哥說你會來救我們，所以我們一直在這裡等。」羅賓帶著二人往來處走。

　　潘升怔怔地，一臉疑惑：「什麼意思？為什麼你們會被困在這裡？我們來的時候沒發現什麼危險啊。」

　　「因為這裡是我製造的幻境啊，如果我沒把你們拉進來，現在你們也跟師父一樣——不，說不定更慘，潘升你說不定已經掛啦。」

　　「啊——」

　　「……果然。」夏佐把潘升放下來，三人邊走夏佐一邊說：「剛才有一瞬間我覺得不對，身邊的聲音和觸覺在那一瞬都變得不一樣，那是因為在那一瞬間我已經進入了你的幻境。」

　　「是，這裡是危險地帶和安全地帶的交界處，你們再往前走就是充滿毒氣的地方。但是我沒法把師父送出去，因為蘇哥也中了輕微的毒，蘇哥說這種毒只要接觸到空氣就會迅速地在身體裡擴散，但是我這裡並不是真正的外界，反而抑制了毒性的擴散。」羅賓加快步子，說道：「雖然我也不是很懂，但是蘇哥說只要撐到你們來就安全了，剛才我感覺到了你的能量波紋，所以及時把你拉了進來。」

　　夏佐說：「怪不得聯繫不上你們。」在幻境裡看來正常的通訊工具都沒法用。

　　三人拐過了一堆又一堆廢墟，轉過無數廢棄的屋子和連綿的荒草，終於進入了一個院子。

　　羅賓朝院子裡奔進去，「蘇哥，夏佐來了！」

　　夏佐和潘升垮進院門，見到了蘇現實。

　　蘇現實的臉色深黑，像是非洲難民，而他皮膚上更是充滿了六七十歲的老頭子一般的褶皺，整個人也失去了光彩，身形佝僂，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輕度中毒」。

　　要不是他頂著那一頭宮城良田的髮型夏佐跟潘升根本就認不出他來。

　　潘升驚愕地瞪著蘇現實那張老臉：「蘇現實？！這特嗎什麼毒這麼變態？！」

　　而屋子裡，比起蘇現實來，卓珂的慘狀更甚。簡直就是剛剛出土的木乃伊，蘇現實是看不出原來的樣子，而他則是看不出個人樣。蘇現實和羅賓把他放在地上，現在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仿佛呼吸也不在，渾身烏黑乾癟，像死了很久一般。

　　那樣子頗有些恐怖，潘升看了一眼就把視線移開。這個強大的、曾經差點整死他的男人真的還活著嗎？

　　夏佐蹲在地上察看卓珂的情況，羅賓遞了條凳子過來給潘升。其他人都沒坐，潘升也不好意思坐。

　　蘇現實的嗓音沙啞乾癟，望著地上卓珂，他的眼神裡有別人看不出的情愫，聲音裡充滿了心痛和後悔：「我差點害死了卓珂。」

　　「你害他？為什麼？」夏佐回身問。

　　「封鎖卓珂的能力是我向上面提出的，昨天他曾要求我解開他的能力束帶，但是我拒絕了他的要求。」

　　夏佐斂起眼瞼：「所以，在遭遇藍血人的時候他沒法使出能力，變成了現在這樣？所以你們才會被困在這裡？」

　　「他是為了保護我。」不再忍心面對那樣的卓珂，蘇現實轉過頭去。他一直不相信卓珂，而只有在生與死的一瞬間，他才突然發現他根本就不需要卓珂這樣來證明自己。

　　無論是對CR的忠誠，還是對他的忠誠。

　　擦了一把臉，蘇現實說：「你已經知道是藍血人了。」

　　「嗯，CR目前無法調派人手，我和處理科的人一起在行動。」夏佐站起來說道：「現在我出去聯繫他們，順便找人過來給你們解毒，你和卓珂先呆在這裡。需要吃的嗎？」

　　「不用。」蘇現實說道：「我們帶著營養劑。」

　　「那我們先走一步。」夏佐朝潘升招手，「過來。」

　　潘升乖乖移到夏佐身邊，男人撈起他，「刷刷」地把他背到了背上。

　　羅賓趕緊過來：「我告訴你從哪裡出去。」

　　在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蘇現實突然說道：「夏佐，藍血人製造的毒氣是非常淺薄的淡藍色，普通人不易察覺，不過以你的眼裡完全可以辨認。也許你可以利用你的速度做些什麼，比如將他的毒氣凝聚起來，讓它們沒辦法擴散。除毒氣之外，藍血人還渾身都帶著毒，你們務必要萬分謹慎。只不過我們連這個人的面都沒有見著，沒辦法給你提供更精確的個體資訊。」

　　「知道了。」夏佐調整了一下潘升，蘇現實以為他要走了，他卻突然走回卓珂那裡，從衣兜裡掏出手機來，「嚓嚓嚓」地迅速拍了無數張照片。

　　蘇現實只看到一團影子圍著卓珂轉了不知道多少圈：「……」

　　「走了。」一陣風擦過蘇現實身邊，風裡傳來夏佐的聲音，蘇現實抬手遮住臉，待風靜止時他放下手，夏佐、潘升和羅賓都已經不在房裡。

　　出了幻境，夏佐立刻退出廢鎮，在鎮邊緣的地帶用通訊器聯繫了劉暢和葉柳，告知了這邊的情況。

　　劉暢說：「好，我馬上通知總部派醫療隊過去，我和葉柳立刻過來和你們匯合。你和潘升在原地等我們。」

　　結束通話，潘升開始在夏佐背上扭動：「我要小號，放我下來。」

　　「屁事多啦你。」

　　夏佐把潘升放下來，潘升趕緊躲到一旁的樹背後去痛快地噓噓了一陣。

　　他穿好褲子，回身就見夏佐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潘小老闆捂著腿間叫道：「幹嘛啊，居然偷窺我撒尿。」

　　四野無人，只有不遠處的公路上偶爾有車跑過，夏佐說：「誰特嗎偷窺你，我光明正大地看。」劉暢給的這套衣服因為是貼身款，所以潘小豬屁股的挺翹度也是一覽無遺，他雖然身材只能算還行，但屁股長得好看。

　　加上經常都在被自己使用，夏佐不免多看了幾眼。

　　潘升嘀嘀咕咕又有點害羞地鑽出去：「下次我也光明正大地偷窺你。」

　　「要看說就是了，我脫了讓你看。」夏佐戳戳潘升的臉：「滿足你的變態欲。」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嗎，好歹我也是英俊倜儻人家人愛的。」

　　夏佐「呵」地一笑：「那倒是，全世界那麼多人愛吃豬肉。」

　　「……」

　　嗚嗚嗚媽蛋喜歡這個毒舌真是好虧啊！

　　夏佐找了個乾淨的地方給潘升坐，潘升說：「剛才你拍了卓珂啊？那麼難看拍他幹嘛？」

　　夏佐說：「這種黑歷史終年難遇，我多留點‘證據’，如果以後他敢欺負你我好讓他知道厲害。」

　　潘升的眼裡頓時冒出了星星，夏佐其實對他還是很好的！

　　但是他剛這麼想，夏佐的眼裡冒出精光，邪魅一笑：「只有我能欺負你。」

　　「……」

　　潘升恨得牙癢癢，直想撲上去把夏佐咬一頓。但他不是夏佐對手，只能憤憤地坐在地上扔草：「我大哥都不會這麼對待我，可惡！等以後我娶你進門，一定要把你調教成賢妻良母！」

　　「白癡，」夏佐站在他身邊警覺地望著各個方向，又好笑地低頭去看他：「你倒是調教我看看？」

　　「混蛋。」潘小豬努力抬腿踢了夏佐一腳。

　　不過夏佐這回沒理他，而是伸手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潘升順著夏佐的視線望過去，看到路邊有兩名十□□歲的女孩子正拿著相機，嘻嘻哈哈地邊走邊拍照，一路從公路那邊往他們這邊走過來。

　　她們身上的衣服怎麼那麼眼熟啊——

　　夏佐飛快地走過去，長臂一出，霸道地擋在了二人面前：「你們不能再往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