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這個問題可真是叫人摸不著頭腦。
岑箏起初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宋厭歡說話跳躍性這麼大,但當他琢磨了好幾秒後,就忽然頓悟了。
這下子,輪到岑箏愕然起來。
他都不知道是先該意外宋厭歡才剛成年就這麼開放了,還是該詫異這小浪蹄子居然直接把自己跟他歸為“同一類人”。
同一類……會擔心“疼不疼”的人。
“這、這關我什麼事?”岑箏一開口,聲音都在打飄,“你問我還、還不如去問吳墨。”
宋厭歡一愣:“什麼?”
他訝異地翻了個身,肅然起敬地直面岑箏,感歎道:“你果然厲害。”
岑箏一時語塞,這他媽怎麼跟他解釋得清!
“我、我的意思是,就算是吳墨,也肯定比我清楚……”岑箏尷尬地說道,他語速極快,生怕宋厭歡對吳墨產生什麼奇怪的印象。
按理說,他在宋厭歡眼裏也該是個有點威嚴的形象,可現在卻跟剛十八歲的對方討論這種話題,岑箏總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而且,他還什麼都回答不上來!
“噢。”宋厭歡有點失望地歎了口氣,“那算了,我不好意思問墨哥。”
岑箏閉口不言,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淡定下來後,伸手把擋住宋厭歡半張臉的被子撩起來,嚴肅地問他:“為什麼要問我這種問題?是不是你那個保鏢想對你怎麼樣?”
“沒有啊。”宋厭歡果斷回答,語氣十分坦然,“我就好奇而已。”
“那你怎麼、怎麼不好奇別的……呃,位置呢?”
宋厭歡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我不想啊。”
岑箏啞然,躺在枕頭上怔愣半晌。
他結合自己以前認識的熟人,慢慢想通話語裏的這個邏輯,隨後才恍然大悟地得出結論:原來疼的那個才是位置好的。
他覺得自己彷彿是被宋厭歡不經意地上了一課,現在大腦有一絲淩亂,渾身皮膚都緊繃著躺下了。
過了片刻,岑箏猛然翻了個身,囑咐宋厭歡:“你可別像Erin那樣啊,聽見沒?”
宋厭歡半夢半醒間悶哼一聲,表示答應。
岑箏臉上愁雲密佈,他糾結著躺在床上,失眠到後半夜才困得睡著。
不過第二天,岑箏醒得還是很早,見宋厭歡睡懶覺就沒有叫醒他,自己一人輕悄悄地洗漱完就去吳墨家裏了。
“我煎洋蔥圈雞蛋餅行嗎?”吳墨也準時地在廚房裏忙活,“我記得你弟弟是愛吃洋蔥的對吧?他之前在劇組經常點洋蔥炒肉的外賣。”
“這我不清楚……你看著弄吧。”岑箏有點慚愧,吳墨一個外人都比他瞭解宋厭歡的喜好,自己果然一直都對親人缺乏關心。
岑箏洗完手也進去幫忙,洋蔥他不曉得怎麼切才不會刺激到眼睛,所以只去做攪拌雞蛋這種簡單的工作。
“對了,”岑箏抬眼看他,試探性地問,“你那些朋友……是PK都輸了吧?”
吳墨切土豆的動作一頓,很快又繼續下刀,聲音低沉地說:“我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我寧可自己也沒贏過。”
昨晚官方資料公佈之後,魔拍社區又掀起新一輪的紛爭。Joker的榮譽難以服眾,四大家族被嘲在所難免,而集中在皇甫墨上的節奏則是——“魔拍一哥,實至名歸”。
可吳墨根本不想靠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受人追捧,不,在吳墨心中,直播這件事的意義是在於跟陌生人交流,主播的職責是為觀眾們帶來輕鬆和快樂。
為什麼發展到今天卻要爭氣名次來了呢?
他一直很慶倖在魔拍交到了不少主播朋友,很感激那些天南海北的陌生人們願意花寶貴的時間看自己直播。能令他產生成就感的,是當他站在鏡頭前盡全力釋放自我社會搖時,觀眾們發自內心呼喊出的“666”。
而不是別人口中所謂的“魔拍一哥”這種稱號,這種虛名。
“但是,吳墨。”岑箏把攪拌均勻的一碗蛋液放下,筷子在碗口敲打兩下,“你想想,幸好現在還有你贏了,不然現在魔拍PK值第一的不就是那個小綠毛了嗎?他又沒什麼本事,只是靠一個有錢的粉絲砸錢才走到這個位置。”
吳墨猶豫了一下,輕聲說:“可是那天PK時,我也是靠粉絲砸錢的。”
他把切好的土豆丁碼進碗裏,繼續道:“我看了我後臺的打賞數據,有個粉絲總共送了六十四萬魔芋,要不是她,我也早輸了。”
岑箏喉結上下滾動,不自在地抬手抓了兩下頭髮,安慰他:“直播嘛,不就是比粉絲財力的,跟娛樂圈偶像也差不多。而且你那天搖得確實比他好很多倍啊,有個成語叫‘相形見絀’知道吧?”
吳墨不是個語文成績好的人,岑箏的話裏他只抓住了一個重點,臉上立刻因此露出喜色,“宋老師,你那天也看我直播了呀?”
“啊,看了。”
不僅如此,平時還經常看呢。
吳墨的快樂總是來得簡單,發現岑箏私下也會關注自己,他就心滿意足了。
“我明天去Erin那裏拍定妝照,你跟宋厭歡在家一起玩吧。”岑箏從冰箱裏拿出牛奶,放旁邊緩和溫度。
吳墨答應著,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岑箏剛才說的話隱隱有點違和感。
漫不經心地想半天,吳墨在把雞蛋餅翻個的刹那,忽然明白剛才是什麼感覺了。
——好像媽媽出去工作之前囑咐丈夫要好好照顧兒子一樣。
吳墨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隨後臉上發燙,懊惱自己未免也太自以為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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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箏在外拍完片休息的空當就玩手機,看看新聞,聊聊微信,之後還不忘順便看一眼自己跟吳墨的CP超話排名掉了沒有。
很好!從第五掉到了第八,只要隔壁選秀粉再努努力,就能把#魔怔# 擠出前十了!
岑箏立刻去關注了後面幾名CP,簽到為他們加點熱度。
沒過多久,小號上多了幾條私信。岑箏點開一看,有人問自己:“軟糖姐姐,你也爬牆了嗎?[委屈]”
岑箏無情地回復她:“爬啊,為什麼不爬,魔怔倆人太假了,全靠粉絲強行腦補而已。”
發完這句,岑箏去她主頁看了一圈,發現最近魔怔粉相當萎靡不振。畢竟電視劇播完,正主沒有售後不說,他倆還互相取關了。
“唉,又搞到假的了。”連鎮圈大手孔瞳女士都忍不住發微博這麼說。
岑箏對此不僅沒有絲毫不忍之心,還悄悄用網頁版微博把自己資料卡上的性取向填上了“異性戀”,這讓不久後發現的粉絲們更是唉聲歎氣:“魔怔is BE。”
他這正編輯新微博的工夫,Erin走過來調笑道:“喲,妹妹跟誰聊騷呢?”
“滾啊。”岑箏不動聲色地把螢幕退回桌面。
攝影器材出了點問題,工作人員在修。Erin現在閑得沒事幹,就給岑箏展示自己新做的指甲,然後興致勃勃地跟他講:“你知道嗎,我最近在一個聊天軟體上發現好多帥1,我廣撒網,撈大魚!”
岑箏一臉索然寡味,對Erin漠不關心。
Erin得意洋洋打開他的聊騷軟體,想給岑箏展示自己那些網戀物件的自拍,剛看沒兩張就彈出來一個人的視窗。
“你瞧瞧這人,剛認識一晚就這麼想我了。”Erin用自己亮晶晶的指尖劃了下螢幕,岑箏隨意地瞄了一眼他們的聊天記錄。
[精緻大一]:姐,再狠狠地罵我一次吧!讓我在你腳下沉淪,讓我成為你的奴!
Erin臉色一沉,迅速回復了句“操你媽”就把對方拉黑了。
“我平時不這樣兒。”Erin很快就恢復了平日端莊到母儀天下的姿態。
岑箏悄悄挪了下椅子,跟他保持距離。
“欸,不過說真的,我今年還沒開過張呢。”Erin唉聲歎氣,轉臉看向岑箏,“你呢?”
岑箏再次把椅子挪遠了,一臉冷漠說:“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吳墨得需要吧?”Erin理所當然地反問他。
岑箏驚訝,“誰告訴你我跟他……”
Erin當即冷笑一聲,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隔著空氣戳自己雙眼,“姐姐我這是什麼,火眼金睛!光看微信朋友圈也能猜出來你們倆處多久了。”
真是只老狐狸精……岑箏白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不說話了。
不過Erin那句“吳墨得需要吧”確實引起了岑箏的注意,雖說以前他的腦子裏也會冒出這個問題,但岑箏潛意識都拒絕去深入思考,完全回避這個可能性。
現在沉下心來想想,吳墨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肯定會有生理需求的……目前能滿足他的,也只有自己啊。
岑箏面色凝重,在他左思右想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後,就開始考慮另一個問題了——
“疼嗎?”
岑箏垂著頭,手掌貼在耳側遮住自己發紅的半張臉,低聲細語地問Erin。
於是接下來的幾十分鐘裏,Erin都在語重心長地給他科普男人和男人之間的那點事,說的人頭頭是道,聽的人面紅耳赤。
拍完定妝照回家後,岑箏都覺得自己今天是出來上課了,簡直收穫頗豐。
一進家門看見吳墨跟宋厭歡倆人在餐桌上切水果,於是岑箏過去拿了個芒果就想撥開吃。
“欸欸欸,你剝的位置不對。”宋厭歡立刻抬手制止了他。
岑箏把芒果稍微轉了一點角度,定睛一看,這玩意兒身上居然安了條拉鏈!
“這什麼,不能吃?”岑箏低頭嗅了嗅,還真有濃郁的芒果清香。
宋厭歡走過來,給他演示了一遍如何拉開拉鏈,新鮮的芒果果肉從果皮下露了出來,“這是我跟墨哥做的‘便捷水果’,有了拉鏈以後,吃起來就方便多了,連芒果都不會沾手!”
岑箏無法理解他們的腦回路,用手剝完芒果三分鐘,安上拉鎖還不得仨小時?
吳墨抱著西瓜走過來,岑箏低頭一看,愣是也有拉鏈。他順著角度拉開,沒想到在綠色的瓜皮下出現的是一大串紫色葡萄。
“……”岑箏算是明白了,自己讓這倆人在家裏玩,他們倆就真的不幹正事。
吳墨匆匆瞄了眼宋厭歡,見他忙著做拉鏈蘋果沒注意到他們這邊,於是趕緊俯下頭湊到了岑箏耳邊,悄聲道:“這是我特意給你做的,有驚喜。”
岑箏接過了他手裏的大西瓜,仔細瞧了一圈沒什麼異樣。
直到他把那串葡萄拿出來,才看見淡綠色的內部刻著四個大字——“緣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