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柳建國拉完野豬回來,一行人正高興著呢,進門就見到亂糟糟的一攤子,他老娘跟孫子在門口看樂呵,大兒媳婦手忙腳亂控不住場面。
“幹嘛呢這是?!”柳建國一聲大吼。
大隊長的震懾力,讓聽到他發火的村民們紛紛停手往後撤,江秋月趁機鬆開拽著的頭髮退開,露出倒在中間形容狼狽一臉猙獰的高雲梅。
柳建國一見她那衣衫不整滿嘴胡言的樣子,立馬雙目圓瞪地斥責道,“高同志,你以為這是你家坑頭呢,撒什麼潑?!”
又問高家人呢,咋不出來管管他家閨女,看都成什麼樣了!
周圍人頓時一片安靜如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當出頭鳥,誰都不想撞槍口當出氣筒子。
江秋月立即接話言明,“高雲梅謀害我,她殺人未遂得去坐牢!”
一句話瞬間激起千層浪,村民們沸騰,說什麼的都有。
柳建國從他們沸沸揚揚的議論中得知原委,差點上去抽高雲梅一頓。
你說你為男同志爭風吃醋也就罷了,人家不理你是你沒本事,咋就攀咬到其他女知青,還打壞心眼子想害人命哩?
高雲梅被江秋月收拾一頓,心中早已怯了。那股害人的衝動過後,她現在是害怕萬分,一聽江秋月果然想狠狠報復她,要把她整進牢裡,當下顧不得疼地跳將起來。
“俺哪裡謀害你了,你別瞎胡咧咧,再亂說俺家讓你在村子裡待不下去你信不信?”高雲梅虛張聲勢的對江秋月喊道。
江秋月冷聲哼道,“我一點沒瞎說,剛才你見到我什麼反應,在場的人都知道,故意陰我去野豬窩送命,不是謀害是什麼?”
“俺哪有,俺啥都沒做,你有啥證據?啥證據?”高雲梅越說越囂張,或許是想到有高家撐腰,那點子害怕不到一會兒就隨風消散了。
“我看是打的輕了!”江秋月挽起袖子,作勢要上前再收拾她。
高雲梅立馬瑟縮一下,跐溜躲到柳建國身後,不忘給自己洗白,“看見沒看見沒,是你打俺哩,俺可沒咋地你!”
“好了,你閉嘴!”柳建國甩開被高雲梅死死拽住的袖子,被吵得腦仁疼地呵斥她。
原來不是大兒媳婦沒能耐鎮住場子,是有高家這個潑辣野蠻的閨女在裡面當攪屎棍子。
想害人你還有理了?!
柳建國看了一眼苦主江秋月,剛要說些什麼,隊長家大門外進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高家另外三口子,高雲梅父母和她小弟。他們身後是跟他們關係好的村民,還有聽到消息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
高家人進來時氣勢洶洶,特別是高家父母,一進門就嚷嚷著誰敢欺負他們家大閨女,待看到柳建國不好看的臉色才有所收斂,高父上去跟他打招呼。
江秋月立時站直身子,皺緊了眉頭,這家子來者不善!
柳建國那邊懶得理會高家人的巴結奉承,他們的變臉速度看的讓人膩歪,直接將高雲梅幹的好事說了。
順便說小江知青的意思是決不輕饒,要讓謀害她的兇手去坐牢。
高家人不幹,高父高小弟拉過高雲梅把人護在身後,高母一看大閨女被欺負成那個樣子,撲上去想教訓江秋月出氣,嘴裡罵道,“小賤蹄子,敢欺負俺閨女,看俺打不死你!”
高父甚至噴著唾沫星子罵江秋月,說她自己作風敗壞出了事還冤枉好人。一席話被他顛倒是非,黑的說成白的。
甚至話裡話外威脅江秋月,敢胡說八道就讓她在臨河村待不下去。
剛被柳建國鎮住平靜下來的場面,經高家人的一攪合,瞬間又沸騰起來。
江秋月自認打不過胡攪蠻纏潑婦樣的高母,在對方撲過來時專門朝人群裡躲,頓時多名村民遭殃,被高母無差別的攻擊,臉上脖子上瞬間被撓出血檁子。
一個兩個倒還好,江秋月被追著躥了大半圈,好多人中招,這下子可惹了眾怒。
怒駡聲不斷響起,本村人可不怕高家,一個個罵高母罵的比她還難聽,期間反手撓過去打回去的人不少。
高母挨了不少明手暗手,根本沒占到什麼便宜,偷雞不成蝕把米。
當江秋月順勢躲到柳蘭花身後,高母差點撓上對方乾淨的臉上時,旁邊的柳大見此怒從心起,一腳下去將張牙舞爪的高母踹到一米開外,哎喲著爬不起來。
眼看都快傷到自家人,柳建國黑著臉怒斥高父,“鬧啥鬧,管管你家媳婦,也不看看你家大閨女幹了啥好事!我看得從嚴處理了!”
從嚴處理的潛在話,就是說確定要把高雲梅送去派出所法辦坐牢了。
若說之前柳建國還想依照以往的老規矩,村子裡的事能自家解決就自家解決,不必鬧到驚動派出所的地步。畢竟鄉里鄉親的,做事留一線,日後好想見。
小江知青雖然被陷害差點沒命,但畢竟最後人沒事,以後還要在村裡插隊生活,真把高家人得罪死了對她以後沒好處。
但是高家人千不該萬不該,一出現就氣焰囂張的打這個罵那個,完全不顧忌是在大隊長家,還敢對他家的人動手,是看不上他這個大隊長還是咋地?
柳建國被高家人這一場鬧的窩著氣,正好江秋月即使被追著打也大聲死咬著要把高雲梅弄去坐牢,他索性真把人送去派出所蹲幾天,殺殺高家的威風。
“拿繩子綁了!”柳建國怒聲令下,絲毫不顧忌高家人臉面了。
本就是村支書的勢力餘黨,不收拾他們就是給高家臉面了,結果人家非得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他不講同村情誼。
柳蘭花順手丟出之前用的一捆粗麻繩,跟在她手下的幾個高壯婆子立馬出列,拎起繩子朝高雲梅圍過去。
高母跳腳,顧不到逮住江秋月打罵撒氣了,依著以往彪悍不吃虧的性子,嘴上沒把門隨口就罵柳建國不講情面,幫著外人欺負他們村裡人,是個孬種奸貨。
村民們立即嘲笑著懟她,說高家是哪門子的村裡人,又不姓柳,真拿自個當回事!
還以為是村支書霸權橫行的時候啊,靠山倒了就老實縮著,夾緊尾巴過日子唄。一家子出來還跟以前一樣蠻橫的德行,擱誰誰厭惡。
高父當然幫著他婆娘,自持身份跟柳建國說別把小事鬧成大事,給他們家難堪,話裡話外說他以公謀私,當隊長當的不公允。
柳建國氣的頭疼,既然說他處事不公允,那他這次就特別公允一回!
綁!把膽敢謀害人命的高雲梅綁了。先押進村倉庫派人看緊了,明兒個一早他就公允的把人送去派出所去。
到了現在,事情急轉,已經不是高雲梅跟江秋月之間的那點子糾葛,上升到臨河村新舊權利交替殘留的摩擦問題了。
柳建國這個新的掌權人肯定要收拾不拿他當回事的高家人,殺雞儆猴,鞏固權威。
江秋月躲在柳蘭花兩口子身後,靜看場面上的形勢變化,朝著她期望的方向走,心中大定。
高家人再跋扈又如何,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又怎樣?對上更有實力的大隊長家,還不是被收拾的份兒!
如果說一怒之下打過高雲梅,江秋月冷靜下來後還擔心高家人報復她,擔心以後在臨河村的生存問題。
那麼現在樹倒眾人踩,高雲梅一送派出所,高家的臉子算是在臨河村丟盡了,又有被高母殃及到的村民落井下石,高家這些年經營起的勢力地位算什麼。
只要以後她注意點,有柳建國一家的庇護,拔了毛的高家別想再找她麻煩。
看著反抗捆綁、掙扎不停的高雲梅被塞住嘴巴捆綁起來,高母撒潑哭罵也無濟於事,江秋月心中一口鬱氣吐出來,只感覺清爽暢快。
事成定局,高雲梅被柳大親自帶人押去倉庫看守。高家人見柳建國如此不給他們臉面,心頭反而怯了,典型的欺軟怕硬。
柳建國將他們轟出去,高父高母又一時甩不下架子求饒說情,被趕出去後只得先追著受苦的閨女而去,看能不能想法子先把人弄回家。
鬧事的人沒了,柳建國臉色才好了些,跟在場的村民宣佈了野豬窩被解放軍同志們一窩端的事,說他厚著臉皮給村裡分來一半,讓大傢伙吃頓肉解解饞。
接著大門一開,停在門口的架子車上確實拉了滿滿一車的黑毛大野豬,淌血的豬身上還冒著熱氣呢,拉車推車的小夥子們個個興高采烈。
一院子的人頓時一片歡騰,紛紛對柳建國拍手鼓掌,稱讚他勞心勞力為村為民,是一心為群眾著想的好幹部,那些子說他辦事不公的小人簡直是睜眼說瞎話。
柳建國來這麼一手,連站在高家一方的幾戶也沒了不滿。有肉吃才是實在,這年頭誰跟肉過不去?高家人落到今天的下場,不是他們不出手相幫,是他家自己造作的,怪不得旁人。
村民們個個好話,用敬佩的目光看向柳建國,讓柳建國恢復了拉回一大車野豬肉的好心情,順口提了提江秋月在其中的積極作用,說小江知青是個好同志,以後不能因為個別人的胡賴誣陷就對她有不好的看法云云。
江秋月適時站出來表示一直以來勤勤懇懇為大隊建設做貢獻,老老實實待在知青院從不敢惹事鬧事,這次被人暗算差點丟掉小命,實在氣憤之下才忍不住動手,讓大家受驚了。
說完,江秋月立正,恭恭敬敬朝剛才被她禍及受傷的村民們鞠一躬,態度認真謙遜。
或稍有怨言或有異樣看法的村民一時間消了對她鬧事的反感,紛紛躲開,擺手說小事一樁不用在意。
別說小江知青如此懂事知禮,就是看在野豬肉的份上,他們哪裡會跟一個小姑娘計較。
如此,江秋月一反常態而強勢地跟高雲梅打架一事落下帷幕,在眾人眼中仍然是那個乖巧安靜的小知青。
此後若是高家人敢回頭說江秋月壞話造謠生事,村民們能先把他們噴個狗血淋頭。
江秋月笑容微涼,跟隨眾人一起出去看大野豬,在門外遇到剛收到消息趕來的陳中華他們。
她朝想要問什麼的陳中華搖搖頭,示意稍後再說。
林文清一眼看到車上的大野豬,笑嘻嘻地跑上來問是不是江秋月的傑作,他們都聽到點隻言片語了,直說江秋月神勇。
江秋月不理他,拉下臉咬牙切齒道,“你走開!都是你幹的好事,自己的爛桃花不處理乾淨,還牽連到我身上,惹禍頭子離我遠點!”
林文清訕訕笑著摸了摸鼻子,被狠狠懟了也不敢說啥。一方面確實是他的鍋,人家江同志說的是事實;一方面是不敢招惹江秋月,不然她身後那位解放軍同志不會放過他。
看著他那熊樣兒,江秋月同樣想到了身手不凡、一身正氣做派的彭敬業,心道還是他看起來最順眼。
遠在後山營子裡的彭敬業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嚇得小戰士衛龍趕忙問班長他是不是感冒了。剛才涼水沖了那麼久,凍著了吧?
彭敬業揉揉臉,神情嚴肅良久,在衛龍越來越不安的眼神中,一錘手心篤定說道,“怕是小江知青在想我!”
話落,他呲起一口白牙,笑的無比燦爛。
衛龍:……班長咱能不這麼自戀嗎?小心被雷劈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