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

　　「蔚然，我回來了。」商譽溫和的聲音響起。

　　「飯在桌上，隨便吃點吧。」李蔚然正在烙餅子，他準備把廚房剩下的麵粉都一次性用掉，這樣方便帶在路上吃。

　　「你還在忙活什麼？一起先吃飯。」商譽解開領帶和襯衫，換上了一件居家服。

　　「我在提前做明天的食物。」李蔚然想起最後幾個月兩人徹底沒了聯繫，對著商譽也冷淡了幾分，他實在回不到過去那麼親密了。

　　「明天再做吧，先吃飯。」商譽敏感的察覺到了李蔚然若有若無的抗拒，放下了準備去拉他的手，自己先坐下了。

　　「你回來有遇到奇怪的事情嗎？」李蔚然烙完一鍋餅子，將其裝進餐盒裡放著，便走出了廚房。

　　「嗯，不知道最近是不是玩小視頻的人越來越瘋狂了，都有人裝成喪屍在公路上咬人，還咬傷了一個路人。」商譽一邊咀嚼著一邊說道。

　　「你覺得是假的？」李蔚然看了他一眼，打開了電視屏，上面正在插播一則緊急新聞：

　　「日前多地街頭均出現假扮喪屍的視頻錄製者，打扮怪異、舉止危險，被咬傷者可能誘發狂犬病症狀。希望各位觀眾遠離他們，保護好自身安全。」

　　「如果只是錄著玩的，肯定不會咬傷路人的。」李蔚然也坐下，盛了一碗米飯給自己。

　　「反正我們隔遠點就好了，明天我也開車去上班，你在家注意安全。」商譽覺得今天的李蔚然有點奇怪，就像突然冷卻的開水，淡漠得讓他有些不舒服，可他卻偏偏說不出哪裡古怪。莫不是自己上班太累了，出現了幻覺？

　　「晚上早點休息。」雖然商譽後來拋棄了自己，但始終沒有對自己不好過，所以李蔚然還是和上一世打算一樣，和他一起驅車去希望基地。

　　「嗯，外面的天紅的發紫，看起來很是奇怪啊，我長這麼大從沒有見過這種奇怪的天象。」商譽瞅了一眼窗外，已經漸黑的天空中沒有一絲雲朵，反倒是月亮處紅成一片血暈，在天空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開來。

　　「我在臥室放了一些吃食，你別被絆倒了。」李蔚然看他要去臥室裡便囑咐了一句。

　　「你怎麼買了這麼多吃的，腳都快放不下了。」商譽雖然人很溫和，但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有些震驚，床邊堆滿了食品袋，裡面裝著各種口味的方便麵，壓縮餅乾等食物。

　　商譽嚥了一口唾沫，「你這是要出遠門，怕我在家餓死？」

　　「不，我們可能要一起出遠門。」李蔚然打開電腦，把JJ上的各種喪屍帖子打開給他看，「我覺得你下班看到的那些喪屍應該是真的，因為他們咬過的人已經死了好多個了，而且醫院在下午的時候就不接收這種患者了。」

　　「啊？難道是末世真的來了？和以前人類拍的老電影《喪屍危機》一樣？」商譽頭腦反應極快，立馬也在手機上搜索，果不其然，已經在各大論壇上看到喪屍吃人的消息，和小區求助帖子。

　　「電視屏裡怎麼沒說已經這麼嚴重了，我們國家可是有20億人口的大國啊。」商譽皺著眉頭，準備給軍區的父親打電話。

　　「你先給你父親打電話吧，我們明天就開車去找他。」李蔚然開始打包行李，又一面在暗恨自己的空間異能怎麼還沒覺醒。

　　「嗯，你說的對，我們先去找我爸，他那裡是軍區，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商譽點點頭先跟他的父親打了個電話，也跟著李蔚然開始打包起行李。

　　兩個人把家裡所有大小箱子都取了出來，把衣服日用品裝一起，又把食物分了幾個包裝上。最後身上口袋裡也放了幾塊巧克力。

　　準備完畢後，兩人便洗漱一番，早早關燈休息了。

　　李蔚然倒是睡得安穩，身邊的商譽卻有些難眠，他聯想起今天李蔚然奇怪的態度和他對末世的篤定，不會……？

　　翻來覆去想了很久，商譽終於是睡了過去，此時還不到11點，窗外的天空卻已經完全被血色覆蓋。

　　清晨，兩人在一陣陣尖叫聲中醒來。樓上樓下都有男女的尖叫和重物倒地的聲音，雖然他們住的是複式小樓，兩梯兩戶，只有三層，但這個單元也有6戶人家，此刻估計除了他們家和隔壁長期無人，剩下四戶都鬧翻了天。

　　「我們現在出去嗎？」商譽撩起窗簾，看到外面林蔭道上一串醒目的血漬如同潑墨畫般觸目驚心。

　　「嗯，現在就走，等會就不好走了。」李蔚然點點頭，現在混亂才剛剛開始，公路和高速都還比較暢通，等到大家都解決完喪屍，頭腦清醒了，路上就會非常擁堵了。

　　「好，我去開車，順便先搬幾樣東西去車庫。」商譽背起一個大包，手裡托著兩個行李就準備開門。

　　「等等，我們一起走，來回兩次也行，我怕你有危險。」李蔚然從廚房拿出之前買的西瓜刀，又遞給商譽一根鋼管。

　　「這些你昨天就準備了？」商譽的眉頭皺得更深，自己的愛人只一天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動作熟練神色自然就像演練過千百遍一樣。

　　「之前就買了放在家裡的啊！」李蔚然盯著商譽，他棕色的眼眸亮晶晶，裡面都是自己的影像。

　　「噢噢。」商譽打開門，就聽到樓上的防盜門發出「彭」的一聲，力道之大讓兩人均是一哆嗦，怕是樓上哪一戶家裡也有喪屍了，他們得抓緊時間了。

　　商譽走在前面，李蔚然在他側後方，隨時準備著，兩人輕手輕腳的下了樓，聽到一樓的尖叫聲聽了，只剩下嘎吱嘎吱的咀嚼聲，兩人都能猜到防盜門裡發生了什麼，只能心中惋惜，這一家可是住的母女二人和爺爺奶奶。

　　兩人走到車庫，裡面傳來了砰砰的撞擊聲，一直不停歇。商譽拿著車庫門鑰匙的手又放進了兜裡。

　　「你開門，如果有喪屍，我去打。」李蔚然說道，上輩子他和商譽是第二天走的，當時車庫的門大開著，裡面人和喪屍都沒有，難道因為這次提前了，所以人事也發生變化了？

　　商譽搖搖頭，「怎麼能讓你打頭陣，我來吧。」他左手舉著鑰匙，右手抓緊了鋼管。

　　滋滋，門緩緩抬了起來，一道緩慢行進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眼前，是一樓2號的男主人郭立剛。此刻他應該已經不能被稱作人了，他臉上的皮肉斑駁翻開，似乎是被什麼割開過，血污染紅了半張臉，右邊肩膀上少了一塊肉應該是被喪屍咬過變異了。

　　啊吼吼~喪屍郭立剛伸長了利爪朝兩人走來，剛剛變異不久的身體還比較僵硬，行進速度緩慢，除了尖利的牙齒，和變黑的長指甲，其他和普通人類沒多大區別。李蔚然稍稍靠近了一點郭立剛，一刀乾淨利落地砍下了他的頭。

　　喪屍頓時倒地，再無生氣。

　　剛變異的確實還比較好對付，即使自己只是個普通人的身體，但也能砍死喪屍。李蔚然盯著自己的手看了看，對商譽說道：「你把車開到小區門口，我們再上去背剩下的東西。」

　　商譽看著平時殺雞都不敢的李蔚然殺死了一個人，還神色十分平靜，心中是波濤暗湧，他的愛人不是被什麼附身了吧。

　　見到商譽半天沒有動作，李蔚然又大聲喊了一遍，便往車庫外面走，而商譽也回過神來，開了自己的車到樓下。

　　而樓上的喪屍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在房間裡嘶吼得更歡了。

　　李蔚然說不害怕這些可能破門而出的喪屍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還是控制著自己，既然重生了，就不能再像上輩子那樣依靠商譽而活，如果這輩子還是被拋棄了，自己也得有能活下去的本事。

　　他迅速的回了家中，把剩下的一個背包和一個箱子提上，就準備下樓。

　　剛關上門，就聽得「卡嚓」一聲，從樓上掉下一個東西。李蔚然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被咬的鄰居，他的大腿已經被啃咬的深可見骨，血肉模糊成一片，可能那人神智也不太清醒了，看見李蔚然在面前也沒有呼救，只是憑著生存的本能在往下爬行。

　　李蔚然雖有些不忍，但也知道他是救不了這個人的，被咬成這樣即使不變異也活不長了。他硬起心腸，往樓下走去。

　　「嗷~~~~啊」樓梯拐角處突然衝出來一隻喪屍，李蔚然不知道是樓上那個鄰居放出來的還是樓下誰剛剛開過門放出來的。但他上樓之前分明是沒看見過這只喪屍的。

　　只來得及側身躲過喪屍的一爪子，李蔚然把西瓜刀往前一刺，並沒有扎中喪屍。因為樓道狹小，背後還有個可能會變異的已經昏迷的人，前面正是一個尖牙利爪的喪屍。

　　李蔚然來不及思考，直接將手中的行李箱扔了出來，砸到喪屍的肩膀上。喪屍雖然被砸中，但這點小傷根本不影響他的行動，他一個猛撲就把李蔚然撲倒在地，李蔚然雖然手裡有把西瓜刀，但他被喪屍壓在地上，手根本抬不起來，眼看著喪屍臭氣熏天的大嘴就朝著自己咬過來了。

　　李蔚然有些絕望的閉上眼睛，等待著自己的宿命。

　　可是他閉上眼等了一會，只聽得「彭」的一聲重擊，喪屍的身體壓在了自己身上。李蔚然睜開眼，原來是商譽在他面前，把喪屍打了個腦漿開花。

　　「謝謝。」李蔚然舒了口氣，從喪屍身下起來，正準備離開，忽然感覺腳腕一痛，背後那個被喪屍咬過大腿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變成喪屍了。

　　他的臉色發青，顯然是剛變異不久，下半身因為失去過多肌肉根本不能站立，只能靠著前肢爬行。可就是這麼一小會沒注意，他就被這個新的喪屍給劃傷了。李蔚然反手就是一刀，直接斬下那個喪屍的頭。

　　「走吧。」商譽並沒有發現李蔚然被抓到，只是撿起行李箱朝他說道。

　　「你走吧，我受傷了。」李蔚然看著商譽，他的臉色很奇怪，不像熱戀的愛人，倒像是他們去到基地之後那種逐漸冷淡的神色。

　　「受傷了就一定會變成喪屍嗎？」商譽撩起李蔚然的褲腳，只是一道鮮紅的血痕。

　　「不一定，可能會變也可能會有異能。」李蔚然看著商譽，他始終對這個人存著一份信任，什麼都願意托盤而出。

　　商譽並沒有問他是怎麼知道的，只是提著箱子下樓走去：「那我給你留一個車鑰匙，如果你沒事了，就來我爸軍隊找我，我先走了。」

　　李蔚然沒在回答，只是接過一把車鑰匙點點頭，就靠在牆壁上，閉上了眼睛。

　　他都不再挽留一下自己，自己說什麼他就信了，還是他根本不再相信自己了。一時間，大量的負面情緒蜂擁而上，充斥在腦中，李蔚然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直到完全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