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一則以歡,一則以喜 歡喜二十
唇沾了她的淚,一路向下,急急地吻她,臉,鼻尖,嘴唇。
含住她的唇拼命吮吸,舌探入她口中,勾住她不讓她躲,這柔軟滑嫩的觸感,同記憶中一模一樣!
賀喜微喘,離了她,手移至她腦後,將她壓入自己懷中。
她的臉貼著他的胸膛,殘存的淚冰冰涼,沁入他心裡。
英歡略一掙扎,不得,看不見他的臉,只聽得他的心一下下地在跳,飛快。
他下巴抵住她頭頂,低聲啞啞地道:“若是讓你得知我傷了,你不知還會怎樣算計我。”
英歡心口如火燎過,手扯住他腰側布條,咬唇,然後開口:“是,見你受傷卻未死,我失望至極!所以才掉淚……”
腰間一痛,人被他箍於臂彎中,抬頭就見那雙眸子變得黑洞洞,裡面隱隱帶了怒氣。
下一瞬人就被他按至身後牆上,死死抵住,動也動不得。
賀喜大掌探下來,飛快地撫過她的頸側、鎖骨,然後探上她胸前,緊緊扣住。
驚悸,險些要叫出來,可他另一隻手卻抬起,想也未想便將手指送入她唇間,指尖輕輕壓住她的舌,撥弄著。
英歡心間窒了一瞬,而後便覺身上起了一片火,愈燒愈旺。
賀喜眸子微眯,抽出手指,轉而去捏她的耳珠,輕輕夾在指間,揉捏碾動。
濕漉漉的觸感,帶著他手上熱意,將她的臉變得通紅。
酥酥麻麻的感覺順著耳根點點傳下,所過之處瑩白肌膚均泛起粉光,在燭火之下愈顯嬌嫩。
他開口,聲音幾不可聞:“再說一遍。”
英歡眼簾垂下,胸脯上下起伏,張開嘴正欲說時,他握在她胸前的手驀地一緊,將她揉了一把。
心中所想之辭霎那間變為驚喘逸出唇外,聽在耳中,煞是撩人。
她滿面漲紅,抬手朝他臉上摑去,卻被他輕易躲開。
賀喜眼裡火光一跳,抓過她的手搭在自己右肩,低頭看她,“如若想打我,當打這裡才對。打這裡,我會更疼。”
英歡手指微抖,落在他肩上厚厚的布條上,卻是不敢碰,心中是恨自己,亦是恨他,眼裡水光漾起,“你……”
他望著她,半晌後忽而輕笑一下,闔眸偏頭,俯身再度吻上她。
動作溫柔得醉人,讓她迷了心神。
他的掌心向前一頂,包住她的乳尖,隔著紗袍輕旋打轉,讓她變得愈紅愈挺。
英歡喘不過氣來,眼前滿滿都是霧,看不清他,只覺他燙她也燙,她比他更燙……
賀喜側過臉,貼著她的耳,低低道:“可比得過你宮中男子?”
她驟驚,隨即惱羞成怒,“你……差遠了!”
他低哼一聲,猛地張口咬了她頸側一下,痛中亦癢,她又紅了一分。
隨即埋下頭,牙齒咬住她紗袍一側,狠狠一撕,雪色香肩露出一方。
舌尖貼著她肩側緩緩劃過,牙齒輕磨,手扯落她腰間細帶……
頭一低,埋入她的胸間。
他的唇舌動一下,她便顫一下。
他牙鋒撩過她的肌膚,帶起點點紅印,他熱燙的呼吸灑在她身上,更是惹得她起了陣陣顫慄。
英歡背貼於牆,腿已軟了,迷蒙中眼睛望向未關的殿門,開口卻是無力:“門……你停下……”
賀喜扭頭飛快一看,再回眼時眸色更深,大掌緊緊握住她的腰,抱住她,往門側帶去。
英歡驚不能信,手掐上他的胳膊,“你瘋了!”
他低頭,堵住她的唇,抬腳將門踢上,手將她紗袍撥亂,用力將她壓在門上。
他雙手捧住她的乳,拇指輕揉頂端,口中低喘,“說。”
英歡面色似要溢出血一般,頭偏向一側,不去看他,身子顫慄不止,在他手下如泥一般,軟作一團。
她衣裙淩亂,長髮垂散,輕袍薄紗不蔽體,綰發的綢帶飄至地上,與褪了一半的紗裙纏在一起。
他上身盡裸,錦綢裡衣堆於腰間,肩側白色布條下隱約現出血色,卻比不過他眼中烈焰更加刺人。
殿外夜風輕拍殿門,她的身子,一半冰涼,一半火熱,她望著他,咬著唇,心中漣漪愈蕩愈大。
屋內燭火時不時地跳動一下,他的臉逆著光,愈顯峰棱,刀唇直抿,眼中之光堪比夜中星辰。
她貼在門上,他在她身前,燭光從內映過來,殿外若是有人走過,裡間情境一望便知……
瘋了,他瘋了,當真是瘋了!
這行徑豈是一國之君所為!
英歡掙脫不得他的掌,頰側有汗淌落,開口卻覺嗓間乾乾,“放手……你究竟要聽什麼?”
賀喜指上力道加重了些,將她揉撚得微微發痛,“說,那一夜為何肯放我走?”
英歡眼睫輕抖,身子扭了一下,不語。
他鬆開手指,大掌裹住她嬌小的乳,向上推去,然後低頭猛地一吮,聽見她低吟,他才抬頭,啞著聲音道:“說,為何肯將鄴齊百姓送還與我?”
她抑不住一聲喘,伸手去攥他的手腕,卻惹得他更加用力。
他手朝下一探,猛地拽落她身下衣物,“說,為何要讓狄風拿那珠簪來找我?”
她擋不住他朝她身下移去的手,唇咬得滲出血來,只覺身子已不似她的,熱得驚人,如火在焚。
他的臉俯下來,直直盯著她,手指揉著那一點,看她在顫在抖,聲音啞得聽不清:“說,今晚為何會來這裡?為何見我傷了會流淚?”
她身子再也禁受不住,眼中全是水,顫聲道:“你明知故問。”
賀喜眉峰陡揚,指尖一壓,“我讓你說!”
英歡低泣一聲,身子向後仰去,長髮散落,就是不語。
他咬牙,看她倔強至此,心中怒氣勃然而生,兩指一併,驀地擠進她的身子。
緊燙至極,他兩指竟不能入,被絞裹得發痛。
她……幽狹得不可思議!
………………………………
賀喜薄唇微開,面色驟驚,抽指而出,手竟在抖。
他那帶了刀繭的指粗礪不堪,一進一出,讓她身子似被劃裂。
英歡痛極,喉頭嗚咽一聲,想也未想,伸手就朝他右肩狠狠攥去,用力掐住他,指甲陷入布條內。
血漸漸漫上來,染得那布條猩紅。
賀喜亦是痛極,一下放開她,腳朝後退了一步,牙根緊咬,眉頭擰得死死的,握成拳的手青筋畢現,身上俱是冷汗。
英歡腳下一軟,順著門滑坐於地,身子仍是在抖,先前那痛卻是漸消漸滅。
他看向她,顧不得痛,面色仍驚,“你……”
她不語,心中震顫不休,抬手飛快地斂了衣物,扶壁而起,對上他幽深的目光,卻不知說什麼。
賀喜僵在那裡,任肩上火辣辣地痛,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心中百感交雜,不知能作何想法,她……
世人都道邰涗皇帝好男色,後宮男寵無數。
那一夜,涼亭間,她貼著他,她主動來咬他的唇。
可……
他手指慢慢地彎了彎,剛才那感覺,絕不是假的!
他驚詫,他震動,他……不敢相信!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心口在燒,他不知如何是好,頭一次,對著一個女人,說不出話來!
英歡心頭腦海全然亂了,只想奪門而出,此生再也不要見他。
可身子將轉,餘光就見他肩側染血布條。
腳便無論如何再動不得。
她閉眼,心中默喘,再睜眼,然後朝他走過去,一張口就顫不成聲:“等下傳人來替你看傷。你……且先去躺著。”
賀喜一把握住她的手,按捺住心中驚潮,看著她,低聲道:“你想讓人人都知我受傷了?”
英歡欲抽手卻不得,咬唇半晌,才道:“那你……”
賀喜慢慢鬆了手,“明日回營,自會叫人來看。”
她看他,見他面色發白,想到他這肩上之傷是為何而來,心中一鬱,“讓我瞧瞧。”
賀喜不動,只是望著她,心底大浪打翻了天。
十年間諸事,到底何為真何為假,到底什麼才是真的她。
一直以來,他到底是對還是錯……
英歡抬手,解開他肩側布條紮的結,順著他的下腹胸膛一圈圈繞開來。
布上的血染上她的指。
他的血染上她。
這血……
若非這一役,他怎會受這傷。
……到底是因她而傷。
英歡低著頭,手上動作越來越慢,竟半天都不敢除去最後一層,撇開眼,輕聲道:“是刀傷還是箭傷?”
賀喜不語,拉過她的手,自己抬手一扯,血布落地。
英歡深吸一口氣,才敢抬眼去看。
肩上刀口縱深,一路延至背後。
她唇微微有些抖,輕挪一步,去看他的背。
貼得近了,可以聞到淡淡的草藥味,想來他在營中,已是讓人處理過了。
傷口結痂又裂,此時仍在點點滲血。
英歡看著那血珠,頭不禁一暈,手下意識握住他的胳膊,緩了一瞬,才開口道:“你要置鄴齊百姓、江山社稷於何位……怎的如此任性。”
身負如此之傷,卻要徒留邰涗境內不歸;天氣炎熱,卻要親自披甲馭馬率軍來見她;肩上刀傷不可用力,卻要在兩軍陣前狠擲那一槍。
……明明是天子之身,卻要率部親征,若是他於此役而亡,鄴齊會亂成什麼樣,他究竟有沒有想過!
她去屋內一側,抽了巾帕在銅洗裡浸了水,絞幹後拿回來,輕輕替他擦拭傷口旁邊的血漬。
賀喜身子一震,眸子不禁闔上,心潮陡然湧起。
自母妃離世後,他就沒再讓女人如此碰過他的身子。
縱是與人歡愛後,他也不曾讓她們這般撫弄過他。
她的動作又輕又柔,手中巾帕冰涼,在他背後慢慢滑過,絲毫不痛。
他緩緩睜開眼,心口驟暖,突然回身,將她抱住。
英歡一驚,卻不敢動,怕他傷口又裂,抬頭看他,見他神色有異,不禁開口道:“……怎麼?”
賀喜眸色深深,“我知你在想什麼。”
英歡望著他,不語。
他低笑一聲,“這一刀,是我故意受的。”
英歡眯眼,嘴唇抿緊,故意受人一刀?難道就不怕別人將他砍死?
賀喜將她的手拉至背後,“那一日與邵遠之部於門峽山戰,邵遠副將縱馬來襲,這一刀我本可避開,但見邵遠於百步外觀望,所以才同那人交手,砍那人下馬之時側避而受了這一刀,而後回營著人傳出我已身亡的假訊,這才誘得邵遠率軍當夜前來襲營,否則哪裡能得這麼快便將他打殘。”
他語氣雲淡風輕,似是在講他人之事,於己絲毫無關。
英歡手指冰涼,心中竟在發抖。
她知這人的性子天地不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他怎能對自己也這般狠!
……他對自己尚且如此,對旁人又能存得什麼真心?
兀自怔愣時,耳邊忽然一熱,卻是他低下頭來,湊在她耳邊,低聲道:“當時心中想的只是……早些滅了邵遠,便可早日見你。”
英歡眼睫微眨,將手從他身後抽回來,這話……
不可信的罷。
他心中究竟如何,只他自己才知道。
賀喜握住她沾了血的指,緊緊攥於掌心,垂眼看她,眼中水火交映,“信我一次,是不是就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