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攻略·廢太子養成

　　與此同時，國公府上。

　　國公夫人廣發請柬，說是誠邀各位夫人小姐來府上賞菊。

　　國公夫人愛花是出了名的，但是喜愛清靜也是出了名的，國公爺不在府上，她也不愛交際，其他夫人的宴會能推就推了，每日在內宅中侍弄花草，修身養性，一向低調。這次卻這麼高調的廣發請柬，不得不讓人多想，宇文世子已經年滿十五，還未定親，國公夫人怕是要給世子操心婚事了。

　　鎮國公府那可是京都裡婚姻市場的大熱門。

　　鎮國公爵位世襲，將門之家，祖上到現在給大源立下汗馬功勞，除非通敵叛國，否則這爵位會世世代代傳下去，現國公爺只有一妻一妾，妻子是老丞相嫡長女，妾室是喬夫人的貼身丫鬟抬成的姨娘，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對喬夫人十分忠心。再加上喬夫人雖出身高門，卻性情溫婉，因此國公府中妻妾相處和睦，再加上鎮國公就只有宇文廷一個嫡子，還有一個庶女也已經嫁人，不用擔心爭奪家產，妯娌關係難以相處。

　　最重要的是，宇文廷容貌俊美，騎射學識皆是上等，不少名門貴女都對他有愛慕之意。

　　於是接到請柬的夫人們，全都帶著家裡適婚的小姐們去參加了。

　　喬夫人自然也不例外，收到請柬以後，帶著精心打扮的喬姝和兩個庶女去了鎮國公府上，一時間，貴女們猶如百花爭豔，個個巧笑倩兮千嬌百媚讓鎮國公府久違的熱鬧起來，喬姝是京都有名的美人，一出現在園子裡，便硬生生將其他貴女都壓下去幾分。

　　喬夫人正與一交好的夫人說話，忽然一個丫鬟走上前來說道：“喬夫人。我們夫人有請，還請喬夫人移步。”

　　喬夫人順著丫鬟的目光望去，只見鎮國公夫人正坐在亭子裡，對她微微一笑點頭致意。

　　“那我就先失陪了。”喬夫人對那位夫人說道。

　　那位夫人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說道：“去吧。”

　　“姝兒，過來。”喬夫人將喬姝喚過來，又把另外兩個庶女叫上，由丫鬟帶路，一同往亭子那邊走去。

　　正在院子裡賞花的其他夫人貴女自然也都注意到了，竊竊私語起來。

　　鎮國公夫人端坐在那裡，自然就有一股大家氣度，微微一笑說道：“喬夫人請坐。”又和藹的對幾個小姐說道：“你們也不用客氣，都坐吧。”

　　喬姝領頭福了福身：“謝夫人。”

　　鎮國公夫人笑著點了點頭。

　　喬夫人就領著喬姝和兩個庶女坐下了，笑道：“早就聽說鎮國公夫人極愛花，府中花園堪比宮裡的御花園，今日才有幸一見，的確讓人賞心悅目大飽眼福。”

　　鎮國公夫人微微一笑，說道：“喬夫人謬贊了，只不過是閑來無事侍弄侍弄，怎麼比得過皇宮內苑的御花園。”說完了一頓，目光忽然看向一株海棠樹後。

　　喬姝好奇的順著鎮國公夫人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一張一閃而過的俊美臉龐和一片藍色的衣角，想到昨天母親接到請柬後告知她今天宴會的含義，喬姝收回目光，微紅了臉。

　　鎮國公夫人有些無奈，若不是為了他，何以擺出那麼大的排場來，居然還不放心，跑過來偷聽。把目光收回來，又看著喬夫人微笑著說道：“喬夫人應該也知道我今日擺這賞菊宴是醉溫之意不在酒了，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喬夫人含笑點頭。

　　鎮國公夫人便接著說道：“廷兒去年就已及冠，按理來說，去年就應該定親了，只是我與夫君都希望他能找到自己心儀的姑娘，昨天廷兒從國子學回來，就跟我坦白，他有了喜歡的姑娘，希望我能替他做主提親。”

　　喬夫人忍不住含笑看了一眼喬姝，喬姝再怎麼端莊大方，也還只是個少女，當面提及婚事，不禁雙頰緋紅，她容貌極美，更難得的是那一股溫婉端莊的氣質，看著就宜家宜室，是長輩最喜歡的。說起來，她比宇文廷還要大上半歲，但是在大源，多得是女子比男子年紀大的夫妻，所以她才大半歲，也算不得什麼。

　　她忍不住又看向那少年藏身的海棠樹，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後面站著一道藍色身影，她面上微微發燙，他是什麼時候對她有了這樣的心思？上次在宮裡，他還對她視而不見，她主動上前，他還當沒看見匆匆離去，難道是害羞了？

　　正在此時，只聽到鎮國公夫人笑著問道：“府上有位在宮裡當差的小姐，是叫喬桑吧？”

　　喬夫人臉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

　　喬姝也愣了一下，訝異的看了過來。

　　另外兩個正暗暗期待著會從鎮國公夫人嘴裡聽到自己名字的小姐也都愣住了。

　　喬夫人勉強笑了一笑，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夫人說的是我府上三姨娘所生的三姑娘喬桑？”

　　喬姝桌子下的手緊張的擰在了一起。

　　鎮國公夫人淡定的微微一笑說道：“正是。我也不知道廷兒是怎麼跟貴府上的喬桑姑娘結緣的，只是廷兒傾心於她，還希望喬夫人能成全他這一份心意。”

　　喬夫人說道：“世子是想迎娶三姑娘做妾室？可三姑娘現在還在宮裡，按照宮裡的規矩，要等到年滿十八歲才能出宮……”

　　“你誤會了，喬夫人。”鎮國公夫人笑著打斷了她的話：“廷兒想迎娶貴府的三姑娘為正妻。”

　　“什麼？”喬夫人震驚到失態。

　　喬姝聞言，臉上的紅色盡數褪去，只餘一片蒼白。

　　“這是廷兒的意思，我與將軍都尊重他的意見。是嫡是庶，比不過廷兒真心喜歡。”鎮國公夫人從容微笑道：“至於三姑娘的差事，親事定了以後，我自會向皇上請旨，想必我們的皇上應當也很願意成人之美。”

　　海棠樹後的宇文廷聽完母親這一番話，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悄悄呼出一口氣，臉卻悄然紅了。

　　喬夫人已經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了，半晌才說道：“夫人可能不知，三姑娘今年就年滿十七了，比世子年長近兩歲……”

　　鎮國公夫人笑道：“喬夫人多慮了，我和將軍都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喬夫人頓了一頓，說道：“此事我只怕不能立刻給夫人答覆，還要先問過我家老爺的意思。”

　　鎮國公夫人點頭說道：“這是當然。只是將軍他常年不在府中，不然理當是他親自去府上提親才是。那就有請喬夫人回府後向喬大人轉達我的意思，三姑娘若是進了鎮國公府，定不會受委屈。”

　　喬夫人強顏歡笑道：“是。等老爺下朝回府，我就轉達給老爺。”

　　之後幾位夫人都向她道喜，她也只能強顏歡笑勉強應付。

　　沒有久待，早早走了。

　　其他夫人見鎮國公府看來是已經挑好了未來兒媳婦，也就都告辭走了。

　　園子裡又恢復了親近，鎮國公夫人才松了口氣，她實在不喜歡這樣交際應酬。

　　喝了口菊花茶，鎮國公夫人看向那株海棠樹，嗔笑道：“還不出來。”

　　宇文廷從海棠樹後紅著臉走了出來。

　　鎮國公夫人笑看著他：“這下滿意了吧？”

　　“咳……謝謝母親。”宇文廷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又忍不住擔憂的問道：“可喬桑她爹會同意嗎？”

　　鎮國公夫人笑了一下，說道：“你堂堂鎮國公世子，又許以正妻之位，他怎麼可能不同意。”

　　宇文廷追問道：“那母親什麼時候去宮裡請旨？”

　　鎮國公夫人失笑道：“就這麼著急想娶媳婦了？現在我倒真想看看那小姑娘長得什麼模樣了，難道美若天仙，才叫你如此喜愛？”

　　宇文廷臉紅了，卻還是說道：“她的確長得很好看……”皇上生辰宴那天，她一襲粉衣坐在攝政王身側，他都看得呆了，自那日起，她就像是刻在了他腦子裡，揮之不去。

　　鎮國公夫人笑道：“那比之喬姝如何？”

　　宇文廷毫不猶豫的說道：“自然是喬桑。”

　　鎮國公夫人笑：“我看你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

　　一回府，喬姝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喬夫人在門口勸解了半天，她也不願開門。

　　正好喬元貞回來了，喬夫人只能先去找他商量鎮國公府提親的事。

　　喬元貞聽了喬夫人的話，也是半天說不出話來。

　　原本擔心嫁不出去的庶女，怎麼突然炙手可熱起來？

　　鎮國公府居然許以正妻之位！

　　這……他可得好好考慮考慮了。

　　雖說攝政王昨日登門，隱約透露了些許意思出來，但是喬元貞也難以揣測攝政王的真實意圖。可鎮國公府這可是提前通氣了，只差他點頭，就會過來提親了。

　　喬家要是能與鎮國公府聯姻，那之後的官途，想必也要好走得多，但前提是，他得先摸清楚攝政王的意思，若是為了鎮國公府就得罪了攝政王，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可若能搭上攝政王……喬元貞不敢往下想了。

　　至於喬夫人那點不甘心，自然不會被喬元貞放在眼裡。

　　說到底，喬桑也是他的血脈，如果可以，他當然還是願意讓喬姝嫁進鎮國公府，只是既然鎮國公世子看上的是喬桑，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於是在第二日下朝後，喬元貞叫住了攝政王。

　　“王爺。請留步！”

　　正準備前往朝華殿與小皇帝議事的攝政王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喬元貞小跑過來，淡淡問道：“喬大人有何事？”

　　攝政王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喬元貞打了無數遍腹稿的話忽然有些說不出口了，半晌才說道：“是這樣的，昨天下官下朝回府，夫人轉告了下官一件事，鎮國公夫人向下官夫人透露，世子想迎娶喬桑為妻……”

　　話音剛落，喬元貞立刻就感覺到攝政王身上滲出一股寒氣。

　　攝政王一雙帶著涼意的鳳眸帶著無上的威壓朝喬元貞頭頂上壓下來，聲音清冷：“哦？那喬大人可曾回復？”

　　喬元貞從攝政王臉上看不出什麼來，只能戰戰兢兢的回道：“下官還未回復。只是王爺應該也知道，三年前我那女兒不懂事，在殿前哭鬧，已是人盡皆知。若是錯過了這門婚事，下官擔心等到喬桑出宮，婚姻大事就被耽誤了……”

　　攝政王忽的一聲輕笑，雙手攏在袖中，鳳眸斜飛：“喬大人以為，攝政王妃位比之世子妃位如何？”

　　喬元貞猛地抬頭震驚的看著攝政王，只覺得頭皮都隱隱有些發麻，雙腿也無力發軟。

　　“喬大人且放心，本王向你保證，貴府三小姐的婚事，定不會耽誤。”攝政王一臉和煦的微笑：“想必喬大人應該也知道，應當如何回復鎮國公府了。”

　　“是是是。”喬元貞連聲說道：“下官知道了。”

　　“本王還要去朝華殿議事，就先告辭了。”

　　“王爺慢走。”

　　喬元貞目送攝政王揚長而去，忽然伸手扶住旁邊的雕欄，雙腿發軟。他仍有些震驚，他此前的確察覺出了攝政王的意思，但想想，最多也就是謀個側妃之位，可聽攝政王剛才的意思，竟是許了正妃位……

　　***

　　攝政王從朝華殿出來，腳步沒有遲疑的往昭陽殿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暗衛輕聲提醒道：“主子。喬桑姑娘此時並不在昭陽殿。”

　　攝政王腳步一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在昭陽殿？去哪裡了？”

　　暗衛聲音沒什麼感情起伏：“紫月宮。”

　　攝政王的臉色頓時一沉，默了一默，忽然略感疲倦的抬手捏了捏鼻樑。

　　他倒是忘了，解決完宮外虎視眈眈的人，宮內還有個最大的威脅。

　　***

　　喬桑到紫月宮的時候，祁熠一如既往的在宮門口等她，見了她卻不似以往笑顏逐開，而是沉默著看著她走過來。

　　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會飛奔過去抱她的小小少年了。

　　喬桑忽然有些悵然，走近了才發現祁熠神情有意。

　　“阿喬。”祁熠牽住她的手，十指緊扣，牽著她往寢殿的方向走去：“我有話要對你說。”

　　祁熠並沒有關上殿門，只是看了素英一眼，素英就點點頭，表示自己會看好那兩個宮女，不會讓她們接近的。

　　“出什麼事了嗎？”喬桑有些擔心的問道。

　　祁熠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牽著她徑直往床上走去。

　　喬桑心裡的不安更濃重了：“殿下？”

　　“阿喬，上來。”祁熠脫了鞋坐到床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喬桑猶豫了一下，也脫了鞋爬上床，祁熠起身把床幃放了下來，把床變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

　　“殿下，到底出什麼事了？”喬桑被祁熠一反常態的一連串舉動弄得有些焦灼。

　　祁熠卻傾身過來抱住她，用力的抱住。

　　“殿下？”

　　“噓，阿喬，別說話。”祁熠輕聲說，用力抱緊她，把頭埋在她頸側，饑渴的汲取著屬於她的氣息，因為過了今天，他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再這麼抱著她了。

　　喬桑安靜下來，乖巧的讓祁熠抱著，猜測著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是她發現她根本猜不出來。

　　祁熠的吻輕輕落在喬桑的頸側，喬桑微微僵了一下。

　　“別怕，阿喬，我只是想親親你。”祁熠輕輕捧起她的臉，眼神溫柔而又哀傷的望著她：“可以嗎？”

　　喬桑被他眼中的哀傷擊中了，她隱隱預感到什麼，無法拒絕他的請求，輕輕點了點頭。

　　祁熠眼睛裡的歡喜沖淡了哀傷，他捧著喬桑的臉，幾乎有些虔誠的閉上眼吻上來，他睫毛輕輕顫動著，小心翼翼的廝磨舔舐著喬桑柔軟的嘴唇，四周很安靜，他只聽得到自己胸腔裡咚咚如雷的急促心跳聲，心裡滿的像是要被漲開了，臉上漫上一層層的緋紅。

　　喬桑閉著眼，沒有主動去引導他更加深入，只是放任他憑藉著本能舔舐輕輕啃咬她的嘴唇。

　　祁熠卻已經異常滿足，捧著喬桑的臉，在她被他吻得越發紅豔的嘴唇上輕啄著，有些捨不得放開，卻又抑制不住自己越發狂亂的心跳，只能戀戀不捨的鬆開喬桑，抓著她的手貼在胸口，臉色緋紅的輕喃道：“阿喬，我心跳的好快，好難受……”

　　他一雙剛現雛形的鳳眸仿佛剛下了一場雨，濕漉漉的，與他那張美的極有攻擊力的臉形成強烈反差，被他這麼直勾勾的盯著，讓喬桑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不敢想像，等他真正長大，會長成什麼禍國殃民的絕色。

　　仿佛受到蠱惑，喬桑的手輕輕抬起，撫上祁熠泛著紅的臉頰，在他震顫的眸光中，主動吻了上去，祁熠的瞳孔微微一縮，呼吸隨之一窒，喉結劇烈的上下翻滾，心臟快從胸腔裡蹦出來，有些神魂顛倒，忍不住身體前傾，伸手把喬桑攬過來，用力的按進懷裡，幾乎想要把喬桑按進他的身體裡，合二為一永不分離。

　　在祁熠憑藉著本能，忍不住用舌尖向喬桑嘴唇更深處探索時，喬桑退開來，祁熠下意識的追上來，喬桑抓著他的手臂，沒有讓他再往前，抬眼，眼神一半迷離一半冷靜。

　　祁熠睜開一雙迷離的鳳眼，臉上的緋紅一直朝脖子蔓延下去，紅的厲害，眼神卻捨不得移開，一瞬不瞬的盯著喬桑，他微微往前，用額頭抵住了她的額頭，低聲呢喃：“阿喬，我甚是愛你。”

　　喬桑的心臟真實的悸動了一下。

　　“殿下……”

　　祁熠一雙鳳眸帶著毫不掩飾的愛意凝視她，輕聲道：“阿喬，你說沒有我，你就沒有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意義，可你之於我亦是如此，如果沒有你，我也將沒有存在於這世間的意義。”

　　只有喬桑知道，這兩者之間是不一樣的。

　　她忽然覺得心酸，為祁熠。

　　“祁熠……”

　　“阿喬，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祁熠歡喜的一雙鳳眸都亮起來。

　　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偽裝，只有在喬桑面前不需要。

　　喬桑微微笑起來。

　　“我會永遠記得這一刻。”祁熠聲音低低的說。

　　喬桑隱隱察覺到什麼，拉開了和祁熠之間的距離，肅容問道： “殿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祁熠抓住她的手：“阿喬，你不要怪我，我不能告訴你。”

　　喬桑平靜的問道：“我們是不是很久都不能見面了？”

　　祁熠的表情微微一凝。

　　喬桑抬頭看他，微微一笑：“你不用瞞著我的。”

　　祁熠用力地抓著她的手：“阿喬，你等我，我會很快回來，等我回來，我們就再也不用分開了。”

　　喬桑認真的看著他：“我會等你。”

　　祁熠笑起來。

　　整張臉都生動起來，已經可以窺見他日的絕代風華。

　　再怎麼不舍，也終究要分離。

　　祁熠站在宮門口，凝望著喬桑纖細單薄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眼神裡漫上不可抑制的痛苦和深深地眷念。

　　他不捨得丟下她，可是他不能自私的讓她跟著他去冒險。

　　這是他一個人的戰爭，無論勝敗，她都會平安。

　　她說他是她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意義。

　　如果他最後勝了，他就回來迎娶她，和她年年歲歲朝朝暮暮，永不分離。

　　如果他功敗身死。

　　那她也許就能回到她原來的世界了。

　　那個他嚮往的，卻永遠到達不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