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腦殘的一代

　「陳書記也是我的長輩，怎麼好意思讓你敬我酒，我敬你吧。」根本沒有在意周圍怪異的目光，蕭澤也微笑著舉杯。

　「哎……我們這些公職人員，平時為了避嫌，交朋友都需要謹小慎微的，但是和你交朋友，那是我陳某的榮幸啊。即便幾乎沒有人知道你是誰，但我心存敬意。」陳書記說完，一飲而盡。

　「陳書記給我扣這麼大帽子，這酒我不喝也不行了。」蕭澤臉還真有些發燙，看來杜肖的那個神秘組織在陳書記心中很了不起，很敬佩。而且所有人都感覺得到，陳書記的敬佩之情並不含絲毫的虛假。

　「好了，蕭澤先生，我也就是上來跟你打個招呼，哪天有空，跟我打個電話，我請你到家裡坐坐，我那邊不能離開太久，先回去了。」

　「一定一定。」蕭澤點頭微笑道。

　陳書記當即轉身離開，至於一旁的林清風、甚至王市長等人根本沒有刻意的去招呼什麼。

　另一邊，洪君豪看到這一切，神情愕然，隨後神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周圍，眾人表情各不相同，有疑惑與不解，也有驚訝與複雜。

　陳書記不僅專門上來給蕭澤敬酒，剛才還叫他什麼？叫蕭澤先生！兩人的年齡在這裡放著呢，就算是地位平等，陳書記最多也只是直呼「蕭澤」這個名字，更不要說陳書記是堂堂齊魯省省委書記。讓陳書記面帶友好微笑的叫一聲「先生」，這開什麼玩笑呢？

　這時候，早田舉起酒杯，很是鄭重的來到蕭澤面前，先是深深的鞠了一個躬，然後說了一段頗為清晰的日語。

　「在下早田三郎，非常榮幸能夠認識閣下，希望能與閣下做個朋友。」早田身後的女翻譯解釋道，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早田先生是銀座齊魯省的總負責人，很喜歡中國，也喜歡結交中國朋友。」

　即使蕭澤再低調，也知道銀座的實力，尤其是在齊魯省的實力。別的不說，你只要查查百度，光一個泉城市，從現代百貨到便民連鎖超市，再到大型購物中心、家居廣場等等，有多少家銀座的，甚至這座泉城市最豪華的三大五星級酒店之一，索菲特銀座大酒店也是銀座的一份子。早田在泉城市的身份，絕不亞於任何富豪，不然林清風也不會將其安排在僅次於代表副市長的洪君豪身後。

　面對看似頗有誠意的早田，蕭澤卻是表情冷淡，道：「在我們中國，有一句話叫做入鄉隨俗。如果身為銀座齊魯區總負責人的你，連中國話都不會說，那還是不要跟我交流了。」

　「是是是，非常抱歉，中文我會的，只是說的不很好。」早田很是莊重的，又給蕭澤鞠了一躬，說出一口明顯帶有日本口音的中國話。

　「已經很好了。總好過某些人。」蕭澤嘴角掀起一抹弧度，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安靜的大廳，所有人都聽的清楚，「一個中國人、在中國長大、如今又在中國的地方，居然有些東西只會用外國話說，中國話不會翻譯！最可笑的是，他還是代表著我們國家某位高層政府人員。真以為我們來這裡是看小丑表演的嗎？」

　所有人都有意無意間望向洪君豪，之前洪君豪的聲音可是很大的，那時候注意到洪君豪的目光也不少，這些東西都是洪君豪自己顯擺說的，可是這種顯擺如今卻成了別人肆意嘲諷的東西。

　在這一刻，洪君豪感覺臉上火辣辣，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那幾個曾以高姿態對蕭澤說話的美女，亦同樣感覺無比尷尬，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也有少數人露出玩味與異樣的神色，尤其是同樣看洪君豪不爽的年輕男子，似乎覺得這樣的場景挫了洪君豪那個小群體的顏面。

　「早田先生，你在中國，接觸的很多都是中國的東西，會不會回到日本，有些東西不會用日語說？」

　「嘶……」早田吸了一口氣，很是誠實的道：：「不會的，那是我祖國的語言。」

　「中國人也都不會忘記自己的母語，偶爾也只是小丑在表演節目而已，不要誤會了。」蕭澤也笑了：「早田先生，我再告訴你一件事。鞠躬是你們日本人禮貌性的動作，但是在中國千萬別輕易鞠躬，因為往往那是一種很卑微，很下賤的動作。」

　「卑微？下賤？」早田目露茫然。

　「呵呵，你可以認為是過分的禮貌，在中國一般性的禮貌禮節裡完全不需要。中國人表示友好，是握手。」說話間，蕭澤伸出了右手。

　「握手，我知道的。」早田臉上一笑，也是和蕭澤握了一下手。

　「中國人好客，我敬日本朋友一杯。」兩手鬆開，蕭澤不卑不亢的舉杯笑道。

　「乾杯！」早田很是清晰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這一刻，洪君豪的臉上火辣辣的，他感覺蕭澤每說一句話，都好像是在狠狠的抽他一巴掌。從小到大，他什麼時候受到過這樣的羞辱，尤其是在這樣的公眾場合，泉城市所有上層人物之中！

　洪君豪非常想爆發，想將這個混蛋狠狠的踩在腳下，可是面對對方這種含沙射影的羞辱，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反擊。

　「蕭澤兄弟，我也敬你一杯，如何？」王市長端著酒杯，面帶微笑的走了過來。

　「王市長敬的酒，卻之不恭。」蕭澤微微一笑，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對了，王市長，我很好奇，這泉城市有幾位市長？」蕭澤忽地道。

　「當然只有一位了，全國都是如此。」王市長理所當然的道。

　「哦，那就奇怪了，您是市長，為何泉城還有一個洪市長？」

　「這……」王市長臉上笑容依舊，瞄了洪君豪一眼，卻是隱晦的道：「手也有左右之分嘛。通常副總，下面的人也喜歡直接叫張總、徐總之類的，說著好聽，聽了也舒服」

　「這樣啊。」蕭澤恍然大悟一般，又笑道：「那你們這些市長的工資一定很高很高了，好像有一部電影，劉德華飾演一個非常有錢的大毒梟，可是去一個世界級大酒店的時候，卻被服務員擔心要的魚子醬太多，付不起錢。這東西，我們農村人也就是在電視上看看，平常見不著。可是魚子醬中最高級的belugacAViar，人家洪副市長家想吃隨時可以吃。副市長家尚且如此，市長您應該不會差吧？」

　「不不不！」聞言，王市長臉色瞬間巨變，連連擺手，聲音都有些結巴了，「我從來不吃那種東西，不開玩笑、不開玩笑……」

　「嘶……那就奇怪了，市長您說為什麼洪副市長家想吃隨時就能吃呢？」蕭澤面露疑惑。

　「這……」這一下王市長徹底啞住了，平常根本沒有人敢說這些話，可是眼前的人卻不同，那是連省委書記都很客氣的神秘人，雖然沒有針對自己，可是王市長已經感覺背上涼颼颼的了。

　「蕭澤，我剛才只是隨口開的玩笑，請你不要當真。」洪君豪的演技明顯不好，那硬擠出來的笑容很是僵硬難看，反倒不如那副傲慢得意的樣子順眼。

　「我敬你一杯，向你賠罪。」洪君豪強忍著道，他知道，再說下去，可能要出大事了。

　「你是代表洪副市長出席的晚宴，洪副市長敬我酒，我當然要喝了。」蕭澤沒有半點端起酒的意思，卻又笑道：「不過你畢竟是洪副市長的兒子，不是副市長。用現在流行的話說，你是個官二代，時下不少所謂的二代，有著各種優越的生活、學習條件，卻別的事沒有，只會坑爹。網上大家都喜歡叫坑爹的一代，或者是腦殘的一代。」

　這一下，洪君豪連僵硬的笑容都無法維持了，可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你知道，剛才陳書記邀請我去他家做客，到時候我可能會問問陳書記，到底為什麼洪副市長家這麼有錢，當然，我估計陳書記也不知道，可能需要請檢察院的同志幫幫忙。洪君豪，你怎麼看？」

　洪君豪滿臉漲紅，俊美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最後極為低沉的道：「我是個腦殘，腦殘的人說的話，你怎麼能當真，對吧？」

　「也是，不過我喜歡和腦殘的人喝酒，你敬的這個酒，我一定要喝啊。」蕭澤這時候才舉杯。

　洪君豪手上青筋直跳，眼睛有些發紅，一口氣將杯中的酒灌入肚中。

　「呵呵，開玩笑、開玩笑。其實我和陳書記也就是普通的朋友，政府內部的事情，我是不會多嘴一句的。」蕭澤頓時笑了。

　「這個蕭澤不簡單，身份也很神秘啊。」林清風心中驚駭，原本他已經認為蕭澤沒什麼背景了，可是現在看來這個結論下的有點早。

　那周圍的人更是對蕭澤多了一份神秘感，洪君豪都被羞辱的如此慘，誰還敢觸犯虎須。

　「蕭澤，你到底是什麼人？」林兮媛低聲道，只是此時整場鴉雀無聲，這低聲也能被不少人聽到。

　所有的人都真的好奇了，不知道蕭澤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我從農村來的，說過了吧。」蕭澤面帶微笑，「最重要的是，我不是一個虛榮的人。」

　說話間，蕭澤對著一旁的服務員道：「麻煩給我拿雙筷子，老外的刀叉實在用不慣。」

　「好好，您稍等！」那服務員趕緊的道。

　「多帶一雙上來，我也用筷子比較習慣啊。」另一名中年男子忽地道，立刻又得到了不少人的回應。

　一身都是在全球奢侈品中能排前五的名牌，光衣服就好幾萬塊，又能勞駕省委書記親自上來敬酒，還說自己只是一個農民，真當在場的人都是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