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孟侜一半是宋成嘉爬窗戶的動靜吵醒,一半是被尿憋的。他安排宋成嘉躺在他床上歇息,有外人在他就很不好意思用屋裏的尿壺,跑出去外面解手。
他跑著出去,跑著回來,還是比陛下慢了一步,剛上樓梯就看見楚淮引推門進去。
孟侜著急地悶頭前進,剛要推開門,就和要出來找人的楚淮引撞了個滿懷。
楚淮引很無奈,他一直勸孟侜低調,等季煬來了再做打算,誰想孟侜不出門,事情會自己找上門,攔都攔不住。
他掃了一眼明顯從裏面協助打開的窗戶,警告地瞪了一眼孟侜,不知道是什麼人就隨便開窗。
孟侜默默解釋:“我知道啊。”聽外面家丁的話,就是從慶王府逃出來的公子,本官說要救的那個。
說到做到,是不是很誠實很有信用?
楚淮引伸手捏了一把他的屁股,“你還答應我不能季煬不到不能惹事。”
宋成嘉怕他們因為自己吵起來,掀開被子就要下地,孟侜把他按回去:“你繼續睡。”
你看起來幾天沒合眼的樣子,慘兮兮的。
本官被陛下打一頓屁股也值了。
楚淮引也道:“你休息吧。”
他把拿上來的早飯撥了三分之一給宋成嘉,放在床頭,隨和親切看起來已經接受了多一個人的事實。然後轉身輕聲對孟侜道:“打一頓屁股就想了事?我同意了嗎?”
“我同意了。”孟侜咽了咽口水,決定邀請宋成嘉和他們一起同行,直到月份大了楚淮引不能輕易威脅他。
朋友,就是用來互相掩護的。
孟侜租的屋子很大,分里間外間。宋成嘉睡了他們原本的床,楚淮引從櫃子裏拿出另一床被子,鋪在外間的塌上,揪著孟侜放上去。
一床被子蓋住兩個人,陛下鐵了心要給孟侜一個教訓,咬著他的耳垂低語:“有人在,別出聲。”
那你的手能不能別往裏伸?
孟侜:“天快亮了……”他握住楚淮引的不安分的手,忍住溢出口的呻吟。太羞恥了,陛下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宋成嘉就離他們不到十米。本官要面子的好麼,而且真的很難忍住……
被子快被孟侜踢翻,陛下只好分出一隻手抓住孟侜。
“疼。”孟侜抓緊時間叫道。
楚淮引一個激靈,趕緊鬆了手停下來。孟侜手臂上的青紫有點嚴重,先是被石頭砸,隨後由毫不鬆懈地抱了陛下一整晚,過了幾天才消腫。現在也是深深淺淺的一片,有些地方砸得重,甚至有點出血。不碰就好,一碰就很糟糕。
“抱歉。”楚淮引小心給孟侜呼呼,“還疼麼?”
孟侜擠出兩點淚花:“不疼了。”
一時間竟然看不出真疼假疼。
孟侜愛掙扎,手又不能抓,陛下只有遺憾地結束這場懲罰。孟侜右手托著左手,像捧著一塊“免死金牌”,覺得被砸得很值。
“別高興得太早,我遲早要討回來的。”楚淮引拍拍他的腦袋,“來吃飯。”
楚淮引親自在客棧後廚給孟侜熱了飯,雖然經歷了一點小插曲,但包子還是熱氣騰騰香噴噴的。連宋成嘉都沾了光,有生之年居然吃上了陛下熱的飯,無上殊榮。
兩個時辰後,宋成嘉醒來,孟侜雙手乖巧地放在膝蓋上,問他家在哪里,孩子他爹是誰,負不負責。
問題很多,認真地像個婦聯主任。
宋成嘉猶豫了一下,臉上閃過一抹冷色,道:“他死了。死在進京趕考路上。”
孟侜:……你這樣子不是很讓人信服。
“我們是師兄弟,他說要下山,我跟著他下山。結果他又進京趕考。同鄉的人都回來了,他娘說他在京城被宰相看中,當了乘龍快婿,現在一家都搬去了京城。”
宋成嘉又道:“我有一天身體不舒服去看了郎中,突然被告知懷孕。慶王正在到處找能生育的男人,我就被抓到慶王府。我逃出來一次,被抓回去,這次又跑出來了。外面應該很多人在找我,可能過不久就會搜客棧了。”
他的手上有很多傷口,五指腫脹,指甲蓋裏都是泥,為了逃出來吃了不少苦。
孟侜訕訕地看著陛下,今年秋闈此時應該結束了,算上路上的時間,也夠回來找宋成嘉。這樣一看只有兩個可能:一、孩子他爹是個負心漢。二,他考過了會試,在等陛下回去殿試。大魏每年秋季由禮部主持考試,緊接著就是殿試。當年便出結果,來年開春派這些考中的人各地為官。楚淮引南下,殿試延期,所以考科舉的人還留在京城。
“他知道你有孩子嗎?”孟侜問。
宋成嘉搖了搖頭:“我起先也不知。我是在青州一個道觀長大的,剛下山不到一年。”
孟侜拍了一下大腿,禽獸,一下山就把人拐到床上,還提了褲子就走,把人撂在慶州任人欺負。
“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我們要去京城,可以帶你一起。”暗衛們照顧孕夫都很熟能生巧,一路上一定不會寂寞。
“不,我想回青州。”宋成嘉眼神暗了暗,這幾個月的等待和遭遇已經讓他不抱有任何期待,想回去找師父。
“也行。但現在城門戒嚴,我們暫時出不去。”
“謝謝你們收留我。”宋成嘉道,“我的肚子太明顯了會拖累你們。我們就此告別吧。”
其實有不拖累的辦法。
你可以試試本官的女裝。孟侜拿著最新款最貴的女裝誘惑宋成嘉。
這些他是不會穿的。
全是陛下自作主張“借”他的錢買的。
花裏胡哨,又粉又紅。
宋成嘉似乎對這些衣服沒什麼意見。孟侜給他化什麼妝,穿什麼衣服都很淡然。
楚淮引提出建議:“你能不能留下那件。”陛下指著一件大紅色的錦袍,上面繡著金色的鳳尾和火雲。
孟侜有些暈眩,陛下不說他還不知道有這件,一看款式就很敗家,花我的錢不心疼是吧?
……
季煬快進城的時候,正好遇見一縱列隊出城,打著迎接聖駕的旗號,整個隊伍快馬加鞭。
安慶王楚懿居然也在。他那一身肥肉還這麼拼命趕路,為了見陛下做出了巨大的犧牲。
事出反常必有妖。季煬停下馬,“他們肯定知道了什麼。”
“那怎麼辦?”暗衛有點著急,畢竟假扮陛下的兄弟,長相和陛下南轅北轍。
“能拖就拖,不能拖就告訴他們陛下微服私訪進城了。我們先找陛下要緊。”
……
中午。
慶王府的府兵突然圍住了客棧。
“有人說,你們客棧裏住了反賊,識相的趕緊出來自首,不要逼我們動刀。”
一說到“反賊”,客棧裏用膳的當地人立刻明白過來。又有哪個不長眼的孕夫撞到了慶王眼皮子底下。這些“反賊”被抓走之後,等於定了“死罪”,再沒有從慶王府牢籠裏放出來的可能。
孟侜聽見一個中年人的聲音道:“就在第二間房,錯不了,我親眼看見的。”
他心裏一咯噔,這人的聲音他記得,解手的時候遇見的。中年人迷迷糊糊的,差點掉進坑裏本官還扶了他一把。清醒了就恩將仇報,早知道就讓他掉進去沾一身糞。
不是沖著宋成嘉,是沖他來的。
孟侜不由得有些擔憂,陛下只有一個人,能兼顧兩個人麼?宋成嘉是肯定不能讓人找到的,他有逃跑前科,被抓到就是一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