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四十六、記功勞
程忌看著陸淵的臉,渾身都在發顫:「陸、陸……」
程褚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逆子!」
「爹……」程忌連跪都跪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臉喃喃道,「他就是……」
「孽障!」又是一巴掌,程褚想死的心都有了,上一個敢對陸淵如此不敬的人還是在對方初登基時,現在墳頭的草估計都有一人高了。
「那沈、沈言是……」程忌抬頭看向沈言。
程褚一聽這名字就知道壞了。
自己剛剛想拿下的人竟然是剛剛上任的大內總管,沈言。
「沈、沈總管。」
沈言根本不理會程家父子,他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人的誠惶誠恐和曲意逢迎。
「皇上。」沈言上前躬身低聲對陸淵說了幾句話。
「好!」陸淵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背,「有勞沈總管了,此案了結後,朕定記你一大功。」
紅了臉的沈言:「……」皇上還能再浮誇一點嗎?
這其實也是沈言被陸淵任命為大內總管後第一次出現在眾大臣面前。
也因為陸淵的這句話,所有人心中對這位年輕的大總管的地位都有了數。
四十七、審王爺
暉南王府。
陸淵看著跪在下面的程家父子。
「程褚,朕登基後未虧待你吧?」
「老、老臣教子無方。」程褚不停地用袖子擦著腦門的汗。
「王爺,你御前失儀了。」沈言淡聲道,叫他一聲王爺,可言辭中卻毫無敬意。
「是、是老臣的不是。」
「誒。」陸淵擺擺手,「阿言啊,你就是這點不好,太規矩了。王爺可是王爺,怎麼能用旁人的規矩要求王爺……」
還未等程褚那口氣鬆下來,就聽見陸淵接著道:「……王爺連國都賣了,哪裡還會在意在朕這裡的禮儀。」
「皇上教訓得是,是奴才太過苛求了。」沈言忍住笑,一板一眼地應道。
程褚頓時將頭重重地磕了下去,渾身汗如雨下,再開口時就連自稱都改了:「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但罪臣當真不知小兒會闖下這滔天禍事,皇上如何發落罪臣都無怨無悔。」
「若朕判程忌斬立決,王爺也沒有異議?」
「此乃他罪有所得。」
「爹!」程忌大驚,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莫要叫我爹,我程褚一生對皇上對朝廷忠心耿耿,生不出你這樣孽子!」
陸淵看著嘴唇輕顫的程忌,知道時候到了:「沈言,王爺年紀大了,折騰這麼一番想必也累了,請他去歇息吧。」
程褚睜大了眼睛,就這樣放過了他?
但當他的視線落在臉上露出決絕神色的程忌時,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四十八、封世子
「朕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話想跟朕說……」
程忌張了張嘴,他確實有怨氣,憑什麼倒霉的是自己,沒有他們的引誘自己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但同時他亦有一種濃濃的挫敗感,沈言說得對,他什麼也不是。拋開那層身份,他竟然連自己一向都瞧不上的太監都不如。
「……可是朕不想聽。」陸淵屈指敲了敲桌子,「說說吧,朕這裡有不少關於你的證據。」
「不說呢……」陸淵拖著長音,「朕不介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聽從你爹的建議,用你一個人換一個暉南王府。」
程忌閉上了眼睛,一時之間眼前閃過了很多,又彷彿什麼都沒有了。
再次睜開眼睛,他頹然道:「罪民什麼都說。」
……
直到月上柳梢,程忌才結束了漫長的交代。
「阿言,給世子倒杯茶,難為他說了這麼多話。」
沈言放下記錄的筆,將記好的一沓紙呈給了陸淵。
陸淵接過紙看了一眼,順勢揉了揉沈言的手腕:「累了吧?」
「不、不累。」當著外人的面,沈言有些不好意思,頓了頓將手抽了回去,「奴才給爺斟杯茶。」
陸淵眼底染上些笑意,回味著落在掌心上那輕輕的一撓。
當沈言端著茶杯走到程忌身邊時,程忌雙手放在頭頂接著茶杯,顫顫巍巍道:「罪民不、不敢勞駕公公。」
「您可是世子。」
世……世子?
程忌茫然地看向陸淵。
陸淵的聲音輕飄飄的:「朕的旨意已經擬好了,暉南王世子。」
一個天大的餡餅砸在了程忌的頭上,可程忌卻沒有一絲的喜悅。他只剩下巨大的恐懼,腦海中回放著剛剛陸淵和沈言若有似無的曖昧。
為什麼他們沒有迴避自己?
為何自己明明犯了死罪,還能得封世子?
「對了,你不喜歡你大哥對不對?那就把他逐出暉南王府吧。」
世人此時並不知道,一年之後被大張旗鼓徹查的叛國謀逆案的起點其實是這兩張不起眼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