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你是我遲到十年的初戀（九）

　　許其琛驚喜不已，看向夏知許，「這是你做的？」

　　夏知許點點頭，放下水杯，「感覺你挺喜歡0901的，所以你乾脆把它給你當AI管家好了，手機也可以植入，你直接用語音和他對話就可以了。」

　　看著許其琛一副十分開心的樣子，夏知許笑著摸了摸他的後脖子：「你很喜歡0901嗎？」

　　「也不是。」

　　許其琛剛說完，就聽見0901回應道：「許先生，您這樣說讓我非常傷心。」

　　他立刻笑著改口，「我和0901有著非常深厚的革命友誼。」說完，許其琛想起了些什麼，「你真的就是0901說的系統管理員嗎？」

　　「對啊。」夏知許大大方方承認。

　　「所以我跟0901說的話其實你都聽得到？」許其琛覺得很生氣，掐了一把夏知許的腰，「這也太不公平了！」

　　夏知許笑著坐到了許其琛的身邊，討好地摟了摟他的肩膀，「我不記得你有說什麼隱私啊？就算說了也沒關係，我這人記性不太好。」

　　「那也很不公平，我聽不到你們說的，你卻可以聽到我說的話，而且我在系統裡的所有權限都是你給的，積分總是拖欠，東西還賣得那麼貴……」

　　看見自家小祖宗一說起就沒個完，越說越生氣，夏知許趕緊認錯道歉，「對不對，我下次絕對不開外掛了。」他舉起自己的右手對天發誓，然後抱了抱許其琛，只差沒對著他搖尾巴了，「這些權限什麼的都是假的，在咱家你才是管理員，我們小許同學永久享有最高級別的權限，怎麼樣？」

　　說的比唱的好聽，許其琛拿胳膊肘拐開嬉皮笑臉的夏知許，低頭鼓搗自己的電腦。

　　「別弄了，多晚了啊，咱們睡覺吧。」夏知許拽了拽他，「走，去洗澡。」

　　許其琛哼了兩聲，坐著不動，把自己剛才寫好的章節導到自己的電腦裡，「你先去吧，我等一會兒就洗。」

　　「我洗很快的，你別玩太久。」夏知許摸了摸許其琛的頭頂，自己走進了浴室。

　　許其琛把文稿的問題都弄好了，準備試試0901的功能，「0901，怎麼把你移植到手機裡？」

　　0901回答道，「如果許先生需要的話，我可以教您操作，管理員的手機也是我的設備之一，你可以先試用一下他的手機，感受一下具體的功能。」

　　它這麼一說，許其琛倒是覺得是個好主意，轉了轉腦袋，在沙發上找到了夏知許的手機。

　　不過偷看別人的手機似乎不是個好習慣，儘管夏知許剛才說過他在這個家裡有著最高權限，許其琛還是決定先告知他一下。

　　他走到了浴室門口，「知許！我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機嗎？」

　　浴室裡傳來回答，夾雜著連續的水聲，「好，在沙發那兒。」

　　得到了夏知許的同意，許其琛這才放下心。

　　「不過我不知道密碼啊……」許其琛坐回到沙發上，自言自語道。

　　0901很快給出了回應，「許先生，管理員的所有密碼都是您的生日。」

　　明明是一句毫無感情的陳述句，許其琛卻覺得心下暖洋洋的，對著手機報出了自己的生日，很快就解鎖了。

　　以前他總是看見很多人說，要想觀察一個人是否愛你，言語是最膚淺的途徑，真正的愛往往都是在細枝末節處發著光。這樣的話對過去的他而言不過是心靈雞湯，可現在看來或許有一定的道理。

　　夏知許生活裡的每一個細節，都和自己有關。

　　沒有人抵擋得了這樣濃烈的感情。

　　手機解鎖之後，0901提示許其琛可以通過對他下達指令來控制手機，許其琛原本的目的也就是瞭解一下這種嵌入式AI的功能，一點也不好奇夏知許的任何隱私，他想了想，對0901說道，「那就放一下他手機裡的歌吧。」

　　很快，手中手機的音樂軟件被開啟，0901詢問道：「請問您需要播放哪一個歌單？」

　　這樣的功能似乎更傾向於解放用戶的雙手，許其琛心想。

　　他也不知道聽什麼歌好，「就……放管理員最常聽的吧。」說完許其琛就仰頭躺在了沙發上，寫了很長時間的小說，背有點微微的疼，正好歇一會兒。

　　0901遵循他的指示，「正在為您播放《lullaby》」

　　Lullaby？

　　許其琛望著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所以他每天聽著這首歌睡覺的嗎？

　　原以為會聽到類似和緩輕柔的鋼琴曲，或者是一首音色沉鬱動人的抒情歌曲，可不知道為什麼，播放開始了半天，許其琛都沒有聽到聲音。

　　「聲音怎麼這麼小？」

　　0901回應：「正在為您提高音量。」

　　許其琛抬起頭，他似乎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像是呼吸聲，又不像是普通的呼吸聲，似乎更沉更緩一些。

　　他將放在一邊的手機拿起來，手動找到了正在播放的音樂，名字的確是叫lullaby，可是既沒有任何歌曲相關的信息，也沒有封面，就像是夏知許自己上傳到這個音樂App上的一樣。

　　他退出播放頁面，找到了這首歌所在的歌單，裡頭只躺著這麼孤零零的一首歌，更讓他覺得奇怪的是，歌單的名字是一個心碎的表情符號。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洗完澡的夏知許從浴室裡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塊毛巾擦拭著頭髮，「我洗好了，給你把新的睡衣放在……」

　　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夏知許臉色一變，直接對著0901說道，「關掉。」

　　許其琛疑惑地看向夏知許，「怎麼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手裡還拿著夏知許的手機，他把手機遞給他，解釋道，「我沒有偷看你的消息之類的，只是聽了一下歌而已。」

　　夏知許臉上的表情怪怪的，讓許其琛更加懷疑剛才聽到的那首莫名其妙地lullaby究竟是什麼。

　　「快去洗澡吧。」夏知許避開了那個話題，拿過手機，許其琛一直盯著他，發現他的耳朵紅紅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洗澡留下的後遺症。

　　許其琛站了起來，拿過乾毛巾擦了擦夏知許還在滴水的頭髮，輕聲問道，「那個lullaby是什麼啊？」

　　夏知許低垂的睫毛抖了抖，「沒什麼。」

　　「說嘛。」許其琛揉著他的頭髮，聲音都放軟了些。

　　「真的沒什麼。」

　　真嘴硬。許其琛歎了口氣，「你不告訴我，我就問0901。」

　　「你看他敢不敢。」

　　許其琛佯裝出一副不滿的樣子，把半濕的毛巾扔到他臉上，「你還跟我說讓我當管理員，都是騙人的，這麼一點小事都不肯告訴我，我以後再也不相信你了。」

　　撐死了三秒，夏知許就會服軟……

　　三。

　　二。

　　一。

　　「對不起，」正如許其琛所想，夏知許伸手拉住了假裝要走的許其琛，「我不是不想告訴你，是、是……」

　　「你要是這麼不想跟我說就算了，」許其琛小幅度地甩了一下他的手，沒甩開，「我不勉強你。」

　　這話一說出口，本來就被吃得死死的夏知許更是沒了轍，只好攤牌。

　　「那是我以前錄的，你睡覺的呼吸聲。」他自暴自棄地發出了一聲歎息，「是高一的時候我偷偷在午休時候錄的，沒告訴過你，我知道這不對，但是，但是……」

　　他說不下去了。

　　原本想要使壞的許其琛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答案竟然會是這樣。

　　原來那個呼吸的聲音，是自己的。

　　所以歌單才會是心碎的符號。

　　明明越聽越想，卻還是要在失眠的夜晚一遍又一遍地聽。害怕上癮，又克制不住。

　　話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夏知許是因為秘密被戳穿的窘迫，許其琛是發現秘密後的訝異和難為情，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把客廳的空氣都凝固。

　　夏知許有些苦惱地抓了抓自己半乾的頭髮，表情慌亂地解釋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不是很變態？其實、其實我也不是每天聽……就有時候，失眠的時候……」

　　許其琛抿著嘴輕笑一聲，「是嗎，可是數據顯示你平均每天播放八遍。」

　　又一次被戳穿。夏知許簡直無地自容。

　　他還想說點什麼話為自己辯解，可是一張嘴語言組織能力盡失，許其琛看著他這幅樣子，感覺好像回到了高中時候，看到了每次面對他又急切又窘迫的那個夏知許。

　　他踩在了夏知許的腳背上，手環住了他的脖子，湊上去親了親夏知許，聲音溫柔，「你就這麼喜歡我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許其琛的眼睛緩慢地眨了一下，淺色的瞳孔裡裝著夏知許那張俊朗的面孔，他的眼睛總是蒙著水汽，微微閃著水光。

　　夏知許的耳朵燙得要命。

　　明明已經是成年人了，也能夠不動聲色說出很多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來撩撥眼前這人，可到了這個時候，一顆心就被他捏在手上，像是炫耀戰利品一樣表情可愛地凝視自己，夏知許的一身本事都沒了，只能像個十幾歲的孩子一樣，語塞到說不出話。

　　許其琛見他不說話，可是呼吸都變得緊滯，好像很艱難的樣子，他摸了摸夏知許緊繃的後頸，親上他的下巴。

　　「有我在你身邊。」他柔軟的嘴唇磨蹭著夏知許下巴上很短的鬍茬，「以後就不用聽了吧，我這可是3D立體環繞聲呢。」

　　見夏知許還是不說話，許其琛伸手，抓著他的兩隻手環住自己的腰，湊到了夏知許的跟前，小聲地對他說著，「不想親嗎？親一親我吧。」

　　向主人討要愛撫的貓咪，發射出的軟箭永遠百發百中。

　　夏知許摟住他腰身的手收緊，低頭吻住了許其琛。

　　他隱藏了十年的愛意實在是太多，多到甚至不敢輕易讓許其琛看見，怕這種超負荷的迷戀會嚇到他，恨不得找個黑暗的地下室把那些過於濃烈的情感全部鎖起來。不讓他看到自己過去的苦苦掙扎，還有踩在崩潰邊緣的狂戀。

　　只想給他一個嶄新的自己。

　　可他卻忘了一個很簡單的道理，許其琛想要的，並不是嶄新的他，而是全部的他。

　　從過去，到現在。

　　他愛的從來都是完完整整的夏知許。

　　牙膏殘留的薄荷香氣刺入口腔，冰涼與火熱相撞的感覺衝擊著許其琛的心，被愛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美好，美好到辨不清虛實，他此刻只想從更具感官刺激的交接相融中獲得更深的真實感。

　　意識到許其琛熱情過了頭，夏知許按住了他肩膀，在接吻的間隙提醒道：「等等，我給你放好了熱水，你先……」

　　許其琛的手繞到了他的耳朵，指尖輕輕地描著耳廓的形狀，弄得夏知許發癢，「對啊，差點忘了洗澡的事。」他的手指摩擦著夏知許快要乾掉的髮根，聲音半含著潮濕的空氣，小聲地說著，「我好累啊。」

　　「你幫我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