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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賣身契》第9章
【第九章】

 容嬌嬌一口氣跑到了將軍府的後門那兒。

 可是,將軍府的後門,也有士兵把守,她要怎麼溜進去啊?

 正當容嬌嬌急得不可開交時,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又喊了一聲,「嬌嬌姐,你怎麼在這兒啊?」

 容嬌嬌一看,咦,正是在她家布鋪對面開竹器鋪子的李家小娘子。

 「琴兒妹妹,你在這兒做什麼呢?」容嬌嬌連忙問道。

 李琴兒笑著解釋了起來。原來,最近將軍商的大小姐讓婢女去她家的鋪子里訂下了幾樣精巧的玩物,今兒李琴兒就是過來送東西領錢的。

 容嬌嬌與李琴兒自幼相識,也玩得來,便央求李琴兒道︰「琴兒妹妹,我還沒進過大將軍府呢,真想跟著進去見識見識。」

 李琴兒想了想,對容嬌嬌說道︰「進去看看也使得,只一點,你跟著我進去了,可別到處亂跑驚擾了貴人啊!」

 容嬌嬌拼命點頭,她才不想看到什麼貴人,只要找到她的蔥頭兒就好。

 于是,容嬌嬌捧著盛了竹器的錦盒,跟在李琴兒的身邊,經過士兵們嚴密的盤以後,才總算是混進了大將軍府……的後門。

 從後門去往後院,還有長長的一個走廊要走。而大將軍府里戒備森嚴,巡邏的士兵們穿梭而過,手里的武器散發著幽籃色的冷光。

 容嬌嬌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

 然而,在進入後院以後,那些面容冷酷的士兵們就不見了。

 容嬌嬌這才松了一口氣。

 可是,要怎麼樣,才能找到周沖呢?

 她想了想,又看了看前後左右,大小姐的婢女在前頭領路,李琴兒捧著東西在後頭跟著。那位婢女姐姐在後門那兒接到李琴兒的時候,就說了,東西得讓大小姐親自看過,說可以了,才會付帳。

 要不,現在就溜吧?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再想辦法去找周沖?

 這麼一想,容嬌嬌放慢了腳步。

 然後,在經過另外一個院子的時候,她靈活的一個閃身,就進了那個院子。

 容嬌嬌貓著腰,小心翼翼地露出了半張臉,看著絲毫沒有覺察,仍急匆匆朝前走去的那位婢女姐姐和李琴兒……她松了一口氣。

 「哎,你在干嘛?」

 一道偏低沉的女子聲音懶懶地響了起來。

 容嬌嬌一呆,被嚇了一跳!心想怎麼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可是,也不知怎麼地容嬌嬌又覺得,這聲音听著既陌生又熟悉?彷佛在哪里听過?

 她慢慢地轉過身,先是看到了院子里種著的紫藤,紫藤沿著紫藤架蜿蜒生長,竟佔據了半個院子那麼大。

 紫藤架下擺著一架大秋千,此時,正有一細腰女子背朝外側臥在秋千上,青絲垂落如流水,與紗裙一起,隨著微風飄動。

 好美……

 容嬌嬌不禁在心里感嘆了一句。

 呢,剛才說話的,就是這個睡美人嗎?她都沒有看向這邊,又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這呢?

 容嬌嬌眼珠子一轉,清了清噪子,叫了一聲,「有人嗎,我是送竹器的。」

 美人聞聲,緩緩轉過身來,懶洋洋、軟綿綿地道︰「拿過來我瞧瞧。」

 這聲音……太熟了!

 容嬌嬌抬起頭看過去,驚呼道︰「謝攬月!」

 竟然是謝攬月!容嬌嬌幾乎驚掉了下巴。

 謝攬月被她激動的聲音給吵到,徹底清醒過來,她坐起來,懶洋洋地看著容嬌嬌。

 「你是誰?」

 容嬌嬌跑上前去,興奮得雙眼冒光,「我是你的戲迷啊!你的戲,我一場不落地全看過,你怎麼躲在這里?不對,你怎麼是小娘子啊?」

 謝攬月低著頭看了眼自己傲人的高聳胸脯,失笑,「唱小生就一定是個男人嗎?再說了,我……像男人?」

 容嬌嬌搖頭,「不,舞台上的你很有韻味,我一直以為你是男子,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

 見她確實一副誠懇又單純的樣子,謝攬月決定不與她計較。

 容嬌嬌想了想,又見謝攬月的眉宇間有一絲憂愁,便悄悄地問道︰「哎,你是不是……也被大將軍給軟禁了?」

 謝攬月美目流轉,似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軟禁?仔細想想似乎算軟禁?謝攬月點了點頭。

 容嬌嬌嘆氣,「這大將軍真是太壞了,他霸佔了你還不夠,把我的蔥頭兒也霸佔了。」

 太壞了?謝攬月一怔,差點笑出聲來,沒錯她爹是太壞了,不許她唱戲,還關她禁閉,確實壞!

 等等,霸佔是什麼意思?

 「蔥頭兒是誰?」謝攬月覺得這個小戲迷挺好玩的,于是想逗她說話解悶兒。

 容嬌嬌謹慎地左右看了一,然後對她道︰「他本名周沖,在太白樓劉大海那兒唱武生的。啊,他出現的時候你已經失蹤了,所以你不認識他。」

 謝攬月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周沖,她當然認識。

 「你說大將軍霸佔了周沖?」謝攬月腹誹,她爹爹的口味似乎沒那麼重啊。

 容嬌嬌眼圈一紅,「今兒個蔥頭兒唱武戲,頭一出呢!還沒謝幕就被抓進來了。謝姐姐,你知不知道他被關在哪里?我要救他出去,你可以幫我嗎?」

 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那人是徐大將軍啊!她一個商賈之女,有什麼法子能跟大將軍抗衡的?

 不過不幸中的大幸,就是在將軍府里遇到了謝攬月,而且謝攬月和周沖都曾經是劉家班的,就算他們倆不認識,也總歸有點兒淵源吧。

 謝攬月用力憋著笑,耐心地問她,「你看真切了?周沖被抓進了大將軍府?」

 容嬌嬌眼淚花兒撲簌簌掉了出來,「我在戲園子里看得真真切切,親眼看見他被押著走了。嗚嗚……也不知道大將軍要怎麼對付他,嚶嚶……」說到後面,她的聲音都哽咽了,可見是真傷心了。

 謝攬月嘆氣,心中卻樂得不行,這小姑娘的臆想真是太好笑了,她爹要是知道了,肯定鼻子都會氣歪吧,一想到這里,她就忍不住樂。

 「你別擔心。」謝攬月樂夠了,總算願意安慰一下容嬌嬌。

 容嬌嬌扁著嘴兒說道︰「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周沖他性子剛強,受不得辱。」

 「你跟周沖……你很喜歡他?」謝攬月擠眉弄眼地問道。周沖那個臭小子,脾氣壞,還又冷又硬!這些年來,她爹給周沖相看了無數女子,周沖卻一個也看不上。現在……嗯,周沖的眼光還可以,這個小娘子雖然有點兒迷迷糊糊的,但長得漂亮,性子還可愛。

 容嬌嬌吸了吸鼻子,哭得更傷心了,「我心悅他,他也心悅我,本來我們就要談婚論嫁了,我爹說了,只要他打完仗,再調回來,我就能馬上嫁給他。可是現在現在,嗚嗚……」

 謝攬月連忙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安撫她,「好了好了,我幫你,別難過了。」

 「真的嗎!你願意幫我?」容嬌嬌止了哭,瞪著眼楮望著她,似是不敢相信。

 謝攬月認真地點頭,「但是你要再這樣哭,我就不幫你了。」

 容嬌嬌連忙抹掉眼淚,「我不哭,我們什麼時候去救周沖?」

 謝攬月笑,「隨時都可以啊。」

 「那我們現在就走!」容嬌嬌放下了手里的錦盒,拉著謝攬月,躡手躡腳地走出了這個小院了。

 容嬌嬌的小心翼翼與謝攬月的大大剌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讓容嬌嬌有點兒心椋膽戰。

 特別是,當謝攬月帶著容嬌嬌走出了院子的時候,有些婢女見了她,連忙退後幾步,還要朝她行禮,反觀謝攬月,她理都沒理人家,傲氣得很。

 容嬌嬌非常擔心,也有些好奇。心想是不是因為謝攬月被關進將軍府久了,所以大家都跟她關系很好啊?呢,也有可能哦,長得漂亮的小娘子,總是特別討人喜歡的。

 可是,謝攬月這樣……會不會太招搖了,若是被人攔下來,她們不就功虧一簣了?

 「謝姐姐,我覺得,我們是不是該低調一點?」容嬌嬌忍不住提醒。

 謝攬月看了她一眼,「需要低調嗎?」

 容嬌嬌極認真地點頭,「我們是去偷偷救人的啊。」

 謝攬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又道︰「怎麼個偷偷法,你教我?」

 于是,容嬌嬌和謝攬月兩個人鬼鬼崇崇一路小心翼翼地躲著人走,將軍府的下人們看見了兩人的怪異行為,心里犯嘀咕卻不敢上前來問。

 容嬌嬌緊張得汗水都打濕了後背,謝攬月卻覺得這個游戲好好玩啊,還玩得不亦樂乎。

 兩人一路躲躲藏藏來到大將軍的書房附近,容嬌嬌發愁了,這里有重重官兵把守,根本過不去啊,怎麼辦?她眼巴巴地看著謝攬月,「怎麼辦?」

 謝攬月想了想,附耳小聲道︰「你等我一下。」說罷,她從灌木後頭走了出來,大大擺地直接走向那群士兵。

 哎,暴露了啊!容嬌嬌想要拉住她卻已經晚了,她急得跺腳,這謝攬月真是太笨了!

 然而,很快,容嬌嬌發現,那些守衛竟然有秩序地退開了。

 等人全部離開以後,謝攬月對容嬌嬌揮手,讓她快點過來。

 容嬌嬌半信半疑地走了出去,走到謝攬月身旁,她不解地問她,為什麼兵都離開了。

 謝攬月眨眨眼,笑道︰「我告訴他們應該換班了,他們就走了。」

 「這麼簡單?」容嬌嬌簡直不敢相信。

 謝攬月沒有更多解釋,拉著容嬌嬌就往書房里走。

 「等、等一下,不要這麼大搖大擺的嘛!」容嬌嬌急死了,萬一里面還有人守著怎麼辦。

 不過還好,里面空蕩蕩的沒有人,只有書房里隱隱約約傳來說話的聲音。

 謝攬月拉著她進了書房,「爹。」

 爹?

 容嬌嬌一頭霧水。

 一群人聞聲回過頭來。

 人群里,周沖也抬起頭來。

 見周沖安然無恙,容嬌嬌懸了許久的心落回了肚子里,然而眼楮忽然酸澀,眼淚啪嗒掉了下來,她喃喃地喚了一聲,「蔥頭兒。」

 眾人詫異,目光在謝攬月、容嬌嬌和周沖臉上看來看去。

 周沖連忙向主位坐著的大將軍行了一禮,「抱歉,大將軍,屬下有點私事要處理一下。」

 大將軍捋了捋胡子,點頭,「給你一刻鐘,可不許耽誤太多了。」

 「是。」

 謝攬月湊到了容嬌嬌的耳邊,笑道︰「大將軍沒有這個愛好,放心哈。」說罷,她跑到大將軍身旁,抱著大將軍的胳膊撒嬌,說道︰「爹,這回我要跟著你們一塊兒去……」

 樣貌威嚴之中略帶著點兒凶狠的大將軍一听,立刻吹胡子瞪眼地說道︰「瞎扯!」

 容嬌嬌傻傻地看看謝攬月,又看看大將軍……原來,謝攬月就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可是大將軍他不是姓徐?為什麼謝攬月她……姓謝?

 容嬌嬌突然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大將軍姓徐,大將軍的女兒當然也姓徐,謝攬月不過就是個藝名啊!

 突然有人牽住了容嬌嬌的手。

 容嬌嬌一抬頭,看到了周沖那寵溺又溫柔的眼。

 直到此刻,她才確認周沖是安全的。熱辣辣的眼淚自眼眶里噴薄而出,容嬌嬌小小聲地嗚咽了起來。

 「嬌嬌,你又來救我了。」周沖含笑說道。

 容嬌嬌紅著臉兒,含著眼淚看了看在書房門口探頭探腦的那幾個大漢……

 她不會記錯,尤其是,其中一個大漢的臉上還有道刀疤。這些人,就是上回把周沖「押」到他家,還逼他喝酒,最後被她趕跑的那群大漢。

 她有些不好意思,深深地垂下了頭,懵懂地道︰「不過,你好像不需要我救了。」

 周沖用力握住她的手,「當然需要你,一輩子都需要。」

 接下來,他把今天的事兒簡潔的說了一下。

 原來,一接到緊急軍報,大將軍就派人去了太白樓,把周沖帶回來商議軍情對策,此次邊關有韃靼人來犯,他身為援軍要即刻踏上沙場。

 「什麼,你們今晚就要走?」容嬌嬌萬分不舍,拉著他的手,舍不得放開。

 周沖點頭,「今晚就走,我本來還想著托人去告訴你一聲,幸好你來了。」當面告別比托人帶話當然要好很多,他很感激她的勇敢,否則,他連這一面都見不到。

 容嬌嬌舍不得,可是她知道軍情如火,延誤不得,可她就是舍不得啊。她抱著周沖小聲地哭泣,又強要自己不許哭,不想讓他有負擔。

 容嬌嬌好不容易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時,周沖從腰間扯了一只荷包下來,鄭重地放到她的手中,「嬌嬌,這是我家的鑰匙,所有家當放在你用過的那個胭脂盒旁邊的盒子里。如果我能活著回來,一定騎著高頭大馬去容家,風風光光迎娶你進門。若是……」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頓,聲音變得低沉,「若是我回不來了,這些家當,就送給你做為以後的嫁妝吧。」

 「不,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活著回來,回來娶我。你若是回不來,我終身不嫁!」容嬌嬌抱著他,哭成淚人。他怎麼可以這樣,什麼時候都要替她著想,他這麼好,她還能嫁給誰!

 周沖抱緊她,親吻她的頭發,他頭一回感受到了對眼前這個好姑娘的眷戀,他暗自發誓,一定要好好地活著回來。

 無論容嬌嬌舍得還是不舍得,當天夜里,周沖便跟著大將軍與一眾戰友們急急高開了京城,奔赴邊關。

 周沖才走了一天,容嬌嬌就受不了了,她天天待在家里想,蔥頭兒到了哪兒呢?吃得飽嗎?穿得暖嗎?有跟韃靼人交上手嗎?他那麼厲害,應該不會受傷吧?

 在家里煎熬了幾天以後,容嬌嬌忍不住了。她跑去將軍府,想求見謝攬月,希望能在謝攬月那兒,打探到周沖的情況。

 謝攬月對她的印象很好,便吩咐了門房,只要她來了,就領到內院。

 兩個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謝攬月被她爹給留在府里,但謝攬月自幼喪母,她小的時候曾經跟著父親一塊兒出征過,所以看得懂軍用地圖。再加上出征的隊伍里,兩人都有在意的人。

 所以謝攬月會和容嬌嬌一塊兒看地圖,猜想著今兒大軍走到了哪兒,明天又到了哪兒……

 有了謝攬月的陪伴,容嬌嬌終于覺得日子沒那麼難捱了。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前線也沒個信兒過來。這一天,容嬌嬌又去了將軍府,卻見到謝攬月情緒低落的模樣兒,還不停地哀聲嘆氣。

 容嬌嬌頓時緊張了起來,連忙問道︰「怎麼了?」

 謝攬月屏退了婢女,小小聲說道︰「這可是我偷听到的消息,你可一定要保密。」

 容嬌嬌緊張地連忙點頭,「一定保密,到底怎麼了?」

 「前線缺糧,如今秋糧未收,由州當地糧庫已經空盡,從京城運過去又來不及,我爹正為此事發脾氣呢。」

 容嬌嬌的心再次提了起來,缺糧!天啊……那、那蔥頭兒敢豈不是要握餓了?哎喲,那可怎麼好?這將士們餓著肚子,還能打仗嗎?

 等等……由州的名字好熟悉啊,在哪里听過來著?她絞盡腦汁想啊想。

 忽然,她想起來了,「謝姐姐,由州的旁邊是不是雲州?」

 「是啊,怎麼忽然問這個?」謝攬月奇怪地問道。

 容嬌嬌激動得雙眼放光,「雲州距離京城路途遙遠,所以地價便宜,土地還肥沃,前兩年我爹在那邊收了好多地,又請了佃戶去種,如今秋收在即,我大哥就在那兒看著佃戶收糧呢。」

 「今兒我出門前,家里還收到了大哥托人捎來的家書,說秋糧已經收得七七八八,大約有五千擔,正準備運到京城來脫手……如果邊疆將士缺糧,我想我們家的糧……應該可解燃眉之急。」

 謝攬月大喜,捉住了容嬌嬌的手,激動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容嬌嬌用力點頭,「我這就回家找我爹爹說去。」

 「哎,等等!坐我的馬車去。」謝攬月連忙說道。

 容嬌嬌火速趕往家中,將此事報與容老爺。

 容老爺是商人,雖重利卻也有血性。只是,他不太相信女兒的話,害怕女兒被騙……何況還是那麼多的糧食。所以只是喝斥女兒一頓,讓她別亂想,便拂袖而去了。

 容嬌嬌急得沒法子,只得又去了將軍府,將此事告知了謝攬月。

 謝攬月一听,想了個辦法。她有個閨中密友,正是戶部尚書的千金,她請那位尚書家的小娘子傳了話,戶部尚書一听,連忙讓自家夫人隨便找了個借口,宴請謝攬月與容嬌嬌母女來府上做客。

 當宋氏收到請柬的時候,被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家犯了什麼事兒呢。

 最後招架不住女兒央求,宋氏只得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帶著女兒去了戶部尚書府。結果在尚書府里,宋氏親耳听到尚書夫人說起了邊疆將士們的現狀。

 等回到府中,宋氏立刻將此事告知了容老爺,容老爺這才知道,原來女兒之前勸自己捐糧的事兒,居然是真的。

 容老爺想了想,親自去了一趟戶部尚書府,言明了情況,說道︰「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然而小人只是一介草民,雖然有糧,也願意捐糧,可這糧草總要有人來押送吧?從雲州送糧到由州,哎喲,山窮水惡的,小人可不敢哪。」

 戶部尚書听了,摸摸胡子,說道︰「不知容老爺能損多少糧呢?」

 容老爺想了想,又伸出手指算了算,說,「小人在雲州積攢了兩年,怕有七八千擔糧草,再花些銀兩從附近購些糧,湊個一萬擔……大人以為如何?」

 「好極、好極……容老爺宅心仁厚啊!這樣,你只需要操心去辦這籌糧之事,這押糧運糧之事嘛……我會奏請天子,多謝容老爺了。」戶部尚書喜道。

 有了大官兒的答復,容老爺立刻行動了起來,先是讓自家三兒子拿了自己的授印,火速趕往雲州,讓大兒子知道捐糧一事,然後又讓二兒子領了一大筆的銀錢,趕往雲州、綏州等地買糧,同時還號召他的商戶朋友們一塊兒捐糧。

 糧食都運出去了,容嬌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可這輕快的心情也只維持了幾天而已。過了幾天,她又開慌了起來,雖然這下子蔥頭兒應該不至于餓肚子了,但這天氣一天冷似一天的,他知道加衣御寒嗎?他在戰場上會不會有事……

 容嬌嬌整日里胡思亂想,失魂落魄的,做什麼都沒精神。

 除了大將軍府那邊,她別地方兒都不肯去了,就連劉大海下了帖子請她去看戲,她也全無興趣。

 只是,邊疆戰事似乎也到了緊要關頭,就連謝攬月也沒法子得到任何消息……兩個小娘子的心兒都被揪得緊緊的,即便待在一起,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相顧無言。

 宋氏見女兒吃不好、睡不好,還一日比一日瘦,不由得心疼不已,便從鋪子里拿了上好的燕窩、阿膠來給她補身子,她吃了一口便再也吃不下了。

 她的蔥頭兒還在邊關挨餓受苦,她怎麼能在家里大吃大喝?她無法這樣心安理得地吃。

 宋氏勸不住,又擔心她再這樣下去會熬壞身子,想了想,便勸道,「周沖在長安街上不是還有個小院子,他既人不在,你好歹也替他打理打理。哪天他回來了,見家里干淨亮敞,心里也快活不是?」

 容嬌嬌一听,也對啊!于是,她便拿著先前周沖給她的鑰匙,興沖沖地去了周沖的院子。

 周沖的院子一看就是臨時添置的單身漢的屋子,要啥啥沒有的。而且院子里,屋里的家俱還都是老舊得不像樣。

 容嬌嬌看得直嘆氣。

 她突然想起來,好像他離開曾經說過,他屋里的桌上有個胭脂盒,胭脂盒的旁邊有個小匣子,他所有的家當都放在那兒。

 容嬌嬌好奇地走進了他的屋子,果然在桌上發現了一只平平無奇的舊匣子,匣子上有把掛鎖,但容嬌嬌是有鑰匙的。

 開了鎖、打開匣子一看……容嬌嬌一驚!

 天,這、這……

 她看著滿匣子的金銀細軟,以及好幾份文書,眼楮瞪得老大,差點兒就快要窒息了。

 原來,匣子里裝著好些華貴的首飾,以及十幾錠金元寶,又有些南珠、翡翠鐲子什麼的。而那些文書,是這小院子的地契,另外在京郊還有十幾畝上等良田,以及京郊的一個農莊的地契,外加近千余兩銀子的銀票。

 蔥頭兒這麼有錢啊。容嬌嬌頓時撅起了嘴兒,面上有些紅紅的。要是早知道他自己那麼有錢,她還巴巴地湊齊了二百五十兩銀子去給他贖身?哎,肯定被他笑話了,討厭!等他回來,看她怎麼報復他,哼!

 不過,既然蔥頭兒這麼有錢,那……容嬌嬌從那一迭銀票里抽出了一張一百兩銀子的,塞進了自己的荷包里。

 那,她就替他好好把這個院子打理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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