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若是從正門出去, 一路要經過大半個殿的仙人,未免太過招搖, 奉玉將白秋護好, 索性也未把她變回狐狸,直接抱著從偏門出了大殿,飛快地騰雲回到東陽宮中。
白秋就算是人形也很溫順,大概是嫌棄出了大殿冷, 非常不見外地往奉玉身上窩, 等回到房間裡才稍稍安穩。奉玉將她平穩地放到床上, 怕她滾下來, 又往內側推了推, 這才鋪開被子給她蓋上。
白秋向來很是老實的, 奉玉給她蓋了被子, 她就乖巧地往被子裡縮了縮。
從仙殿那般喧嚷的地方出來, 東陽宮的房間內便顯得分外安靜。沒了白秋,奉玉如今其實也有些疲於應對勝仗之後千年如一日的應酬,便乾脆在床邊坐下, 靜靜地看著白秋的睡顏,不由得有些失神。
大約是先前仙殿中酒氣重, 白秋即便沒有喝,也有一點被薰到了, 她的臉頰泛著微微的粉色, 像是靜謐的清水裡浮上一點淺色的花瓣。
奉玉抬起手, 手指微曲, 在白秋的臉上輕輕地碰了碰。
她的臉頰溫暖而柔軟。剛才一路上抱她回來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白秋吃飽了就困,除了奔波勞累,約莫也有到了夜晚的緣故……這會兒看著她睡得這麼乖巧,奉玉倒真產生了些乾脆在這裡抱著她睡下、不再回仙殿去了的念頭。
這個時候,白秋雖是睡著了,但其實一路搖搖晃晃,睡得並不十分安穩,因此奉玉微涼的指尖一碰到臉上,她就懵懵懂懂地醒了過來。
白秋在半夢半醒之間意識朦朧地皺了皺眉頭,接著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費勁地撐開眼皮,一睜開眼,就看到守在她身邊靜靜地注視著她的奉玉。
白秋一愣,頓時有點受到了驚嚇,連忙爬起來,不好意思地道:「神君……」
白秋剛剛睡醒的腦袋裡漸漸浮上了睡著前的回憶,即使她對自己睡前記得的事不多,看看眼前的狀況,卻也大致能猜到發生了什麼。於是白秋不由得愈發難為情,接著道:「我睡著啦?你怎麼不叫我……」
頓了頓,又說:「其實你叫我起來就是了,我也不是特別困,叫一叫就回醒來的。現在才是第一個晚上……」
說著,白秋的臉上慢慢地浮起一層紅暈。
雖說仙界的宴席一開數月數年都有,有人睡覺在所難免,可是她才第一天就睡了過去,還是在慶功宴的主角身邊……白秋難免覺得有些尷尬。
「無妨。」
奉玉一頓,收起手,看著她剛醒還有些迷濛的杏眼,沉穩地回答道:「你既然想睡,回來好好睡便是了。慶功宴那裡我已經算是露過面,接下來即便不再過去,也沒什麼關係。」
白秋輕輕地「噢」了一聲,低著頭,面上仍有赧色。
她問:「那你準備回去嗎?」
奉玉答:「……暫時不回吧,我也有些累了,不過不睡覺。你暫且在屋裡休息便是,不必管我。」
說著,兩人之間暫時安靜下來,好像找不到什麼話題說。
白秋看著奉玉起身隨手到書架上拿了本書,然後將臥室內的燈光都熄了,只餘下一盞,室內一下子幽暗下來。接著,奉玉拿著書又走回來,在床邊坐下,頗為隨意地翻看。
白秋一愣,她也曉得奉玉特意將燈光調暗大概是為了讓她睡得更舒服些,可是她在宴席上睡了一小會兒醒來之後,現在反而不困了。她看著奉玉背對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因為之前在慶功宴上人太多、交談不便,她還沒將她爹娘快要回家了的事和奉玉說,忙道:「神……」
稱呼就要脫口而出的時候,白秋忽然又停住了。
她想起哥哥之前和她說的關於她對神君稱呼問題的話,雖然白秋自己是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可既然哥哥提起了,她心裡總有幾分在意。
白秋臉上微微一紅,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拽了拽奉玉的袖子,試探地喚道:「……奉玉。」
聽到她這個稱呼,奉玉微不可察地一頓,但又疑心自己聽錯,面色未改,只回過頭道:「嗯?」
白秋也許久不曾這樣直呼他的名諱了,出口便覺得發音有些生澀,口舌間乾巴巴的。她對奉玉目光直直地看著自己有點羞澀,但見他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又鬆了口氣。
「我兄長今日來找我,是因為收到了我爹娘寄來的信,他們好像這一兩個月內就要回來了。」
白秋整理了一下思路,簡明扼要地說道。
「先前在仙宴上人比較多,就沒有直接同你說。」
奉玉又是一頓,大概也沒有想到這麼突然。他想了想,便道:「可以,那我便同之前說好的那般,等你父母歸來後,就去旭照宮拜訪。」
「嗯。」
白秋點了點頭。
奉玉聲音一沉,看著白秋的神情,疑惑地問道:「……你不高興?」
「不是!」
白秋聽他這麼問,生怕奉玉誤會,連忙急急地否認。
但如此一來,若是光否認,不說原因,未免又顯得太過敷衍。白秋沒有放出來的狐狸尾巴不安地在半空中甩了甩,用屋內幽暗的氛圍掩飾她微燙的耳根,白秋小聲地道:「但這樣的話,我就真的馬上要回家啦。我有一點……」
「什麼?」
「……舍不得你。」
「……」
「……」
房間裡一瞬間安靜得近乎詭異,白秋說這話時根本無法直視奉玉,只低著頭,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說完就後悔了。
白秋反悔道:「……我咬到舌頭了,你把剛才這話忘……唔……」
她話還未說完,已被奉玉拉入懷中,他有些好氣地道:「這如何忘得了……」
剛才還拿在手中的書被奉玉丟在一旁,他接著微弱的燈光伸手去碰白秋的臉,輕聲道:「怎麼咬到舌頭了?出血沒有?張嘴我看看……」
白秋本來就是隨意找的藉口,哪裡有真的張嘴給他看的道理。可是她不給看,奉玉卻會自己湊過來,等回過神來,他竟然已經整個人都在紗帳之內。
臥室內燭火幽幽地跳動,隱隱有些曖昧的氛圍。
白秋無意識地躲閃,但她本就待在床榻之中,不知不覺已被逼到死角。
奉玉靠近之後,白秋便聽他低聲道:「還有,秋兒,你剛才喚我什麼?再喚一次……」
「奉、奉玉……」
「……你剛才覺得困,現在還困嗎?」
「還、還好……」
奉玉的聲音幾乎是貼著耳畔響起,白秋的思維有些想不過來,差不多是憑著直覺在回答。
因為奉玉的身體靠得很近,兩人之間的空氣溫度漸漸地高了起來。
奉玉說要看看她口中流血沒有,結果湊近時卻變成了親吻。上一次兩人分開的時候根本沒有足夠的溫存,從之前到現在,奉玉近乎一直在忍著,親熱的中斷並未使兩人之間的關係冷卻,反而使得分離變得更難以忍受。
一盞燈的光亮朦朧得恰到好處,但那一點晃動的火光又足以使他們看清對方的動作和神情。
奉玉給了她足夠多的時間來考慮,給了她無數次拒絕的機會,溫柔得仿佛沒有邊際。他嗅了好多次她身上有沒有酒味,鼻尖蹭在她敏感的頸間,讓白秋忍不住發癢地悶哼躲閃,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軟下來,一點一點地動情。
他將她抱著推在榻上,拆開了她裡衣的繫帶,手從縫隙間探入。
白秋的身體幾乎是一瞬間就僵住了,下意識地道:「別……嗯……」
奉玉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聲問道:「……太重?不舒服?」
「不是……」
白秋面頰早已羞得通紅,她之前並不是沒有主動提出過要睡奉玉,可是臨場要來真的了,她忽然又覺得有點恐怖。他比她想得還要有力得多,感覺陌生得可怕。
白秋試著推了推,可是沒推開,於是臉就更紅了。
奉玉被她推得想笑,就埋在頸間笑了一會兒,然後他輕輕地撥開白秋掉在臉上的碎發,捧住她的臉,壓低了聲,緩緩道:「別怕。」
這一句意味明顯的安撫非但沒有讓白秋順利地平靜下來,反而心跳得越來越快,連呼吸都亂了。她有點慌張地抱住奉玉的背,太不知所措了索性閉上眼睛。
藉著一點微弱的燈光,奉玉看到白秋慌亂又害羞的表情,氣息為此滯了一瞬。
若說他心裡就絲毫沒有緊張,當然是不可能的。事實上這個時候,光是控制自己的力道、命令自己不要過於急躁,他就已經感到有些吃力。
奉玉定了定神,強行讓自己的腦袋又冷靜了一遍,這才托起白秋的肩膀,調了調她的位置。
他低頭親吻她輕顫的睫毛,接著嘴唇向下,漸漸落在唇上,明顯帶著與平日裡不同的色彩,極近溫柔和纏綿……過了一會兒,才沿向周圍,沿向其他地方……
敲門聲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來的,「咚咚咚」三下,帶著軍營裡特有的認真和嚴謹。
門外的天兵不知道屋內是什麼情況,只是好奇為何將軍房內的燈暗得這麼早,但明明是暗的,卻又有點光。等敲完門,他便高聲道:「將軍!」
「……何事?」
「報告將軍!天庭來的消息——文之仙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