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生日快樂

　　　宋致淮晚了一天，才帶著兩隻過了年就增了幾斤重的胖貓返回了宋家別墅。

　　　一進家門，他發現池頌躺在地上，四肢抽搐，抽得特別逼真。

　　　宋致淮心裡一緊，但當他看到扔在茶几上的新劇本時，他頓時了悟。

　　　……池頌的慢性戲癮怕是又急性發作了。

　　　池頌剛才沉迷於《孔明鎖》第二季的新劇本之中，自己已經就地操練好一會兒了，根本沒聽到開門聲，直到聽到腳步聲逼近，他才故意把腦袋一歪，躺平裝死。

　　　宋致淮對此早就見怪不怪。

　　　這就是傳說中的「每天回家都看見老婆在裝死」。

　　　反正地暖燒著，不必擔心池頌會凍著，宋致淮就先把貓包拉鏈拉開，把兩隻胖祖宗放出去，又把行李簡單安置好，才回到池頌身邊。

　　　池頌閉了一會兒眼睛，發現沒人管自己，就悄悄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他一睜眼，已經在他身邊蹲了好久的宋致淮就俯下身，輕輕吻上了他：「我的公主，你醒啦？」

　　　池頌環住他的脖子：「你這劇本太老套了。」

　　　宋致淮把池頌打橫從地上抱起來，還故意秀了一把力量，把人在懷裡上下顛了一顛：「那你給我更新一下吧。」

　　　說完，宋致淮就抱著池頌更新升級劇本去了，內容從《睡美人》變成了《睡媳婦》。

　　　這回兩個人玩得有點瘋，連小雨傘都沒戴，把媳婦吃乾抹淨後，宋致淮把叫得嗓子沙啞的池頌拐進了浴室，幫他認真清理，避免生病。

　　　兩個人都還年輕，身體又早就彼此習慣和適應，就像是榫頭和卯眼，彼此契合，久久不磨合，心裡都想得厲害。

　　　而結果就是洗著洗著，宋致淮從浴缸外爬到了浴缸裡。

　　　當夜，池頌不出意外地發燒了。

　　　池頌由於操勞過度，昏昏沉沉的根本沒醒，倒是宋致淮一直在擔心池頌的身體，半夜也睡不安穩，伸手一摸池頌的身體，滾燙滾燙的，鼻腔裡呼出的氣流都燙手。

　　　宋致淮立刻清醒過來，起床找了退燒藥，燒了熱水，扶著池頌起來，餵他吃藥，又開冰箱鑿冰塊給他冷敷降溫，一直折騰到凌晨三點半，摸著池頌額頭上的溫度有點退了，他才和衣睡了過去。

　　　池頌睡得還挺沉，全程沒醒，只在迷迷糊糊中覺得自己被抱來抱去的，他也不鬧，乖巧地任人折騰。

　　　好在他身體底子不賴，第二天早上起來，除了有點頭暈外，整體感覺還算良好。

　　　倒是向來早起的宋致淮捲著被子，一直睡到了八點鐘還沒起床。

　　　對於昨天晚上的事情，池頌還有一點模糊的印象，所以也沒捨得吵宋致淮睡覺。

　　　他先餵了貓，然後煎了小香腸，熱了牛奶，簡單吃過早點後，把剩下的菜放進微波爐裡，寫了張紙條留給宋致淮，又按捺不住跑進臥室，親暱地跟熟睡的宋致淮蹭了蹭臉，才出了門，搭上了劉舒來接他的保姆車。

　　　池頌今天要去為自己的生日會排練。

　　　生日會的流程挺固定的，唱歌，抽獎，唱歌，做遊戲，抽獎，唱歌，粉絲互動，抽獎，媒體問答，等到零點的時候放祝福VCR，切蛋糕，許願吹蠟燭，再向粉絲贈送一點小禮物，然後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人的精力畢竟有限，相較於生日會，池頌更想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正道上。

　　　在車上，他繼續起昨天未竟的事業來：看劇本。

　　　《孔明鎖》應該只有兩季，而陸緣顯然是打算把這部網劇做成精品，照例只給了池頌前五集的劇本，至於後續劇本，應該是進組後再給。

　　　他昨天已經把劇本通讀了一遍，並找了幾段自行排練，玩得特別開心。

　　　池頌在閱讀劇本的時候，很享受浸入式體驗的感覺，因此在到達目的地、即將被劉舒拽下車時，他特別委屈，拉著車門不肯下車：「讓我再看五分鐘，馬上看完了，我保證不遲到。」

　　　劉舒本來就很好說話，一看池頌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就心軟得不行了：「好好好，我在這裡等。」

　　　五分鐘後，池頌一臉滿足地下了車。

　　　他圍著厚厚的圍巾，把大半張臉都擋住了，桃花眼忍不住笑得彎彎的，一看就是完成了工作，心情超好。

　　　劉舒看著他，覺得他的腦袋上像是冒出了兩隻毛茸茸的狗耳朵，看起來特別好摸。

　　　劉舒感歎，他在娛樂圈混了兩年，見過不少明星，池頌的確是少有的「工作使我愉快」的異類。

　　　生日會排練並不難，除了唱歌這件事讓池頌略微有些緊張外，其他都很輕車熟路。

　　　很快，他的生日就來了。

　　　池頌事先在微博上知會過粉絲，不要送昂貴的禮物，賀卡就可以，所以，在生日當天，他收到了如山的小卡片，每一張卡片上幾乎都真情實感地寫了一篇小作文，感謝池頌去年貢獻給他們的兩個優秀角色，並希望他在工作上努力努力再努力。

　　　在賀卡上面，還放著一本精心製作的Q版小畫集。

　　　這本小畫集，被製作成了簡單的VCR，在生日會的開頭播放。

　　　裡面有池頌在《來來往往》中扮演的小羅羅，有《速水殺人事件》裡的小白爻，有簡寧，有薛雲煬，甚至還有《上帝的法則》裡的「惡魔頌」，包括許許多多連池頌自己都記不大清楚了的雷劇角色。

　　　池頌從小到大演過的所有角色，事無鉅細地被畫成圓圓臉萌萌噠的Q版人物，濃縮在一本薄薄的小冊子裡。

　　　畫集的最後一頁是一行漂亮的花體字：「池頌，我們永遠在你身邊」。

　　　池頌的眼淚本來快要出來了，偏偏此時，燈光一亮，底下的粉絲們齊齊拉出一條自製的橫幅出來。

　　　大家齊聲喊道：「『頌歌齊唱，聲聲迴響』，『頌歌』們祝池頌生日快樂！」

　　　池頌呆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頌歌」是自己粉絲們的代號。

　　　池頌：「……」

　　　……他陷入了對人生的思考中。

　　　好奇怪啊。

　　　池頌明明記得，自己還是一條鹹魚的時候，粉絲不是叫「送福」嗎？

　　　為什麼自己的粉絲代號換了，他自己卻不知道？

　　　池頌的資訊落後，也不能完全怪他。

　　　自從小號暴露後，他就不大敢上微博了，新申請的小號也不敢太浪，他本人又不是什麼網癮少年，索性把小號放置play，偶爾想刷一刷八卦，才偷偷摸上微博去，還小心翼翼的，不敢搜和自己相關的新聞。

　　　池頌在唱歌的時候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三首歌唱完了，輪到粉絲互動環節，他才向粉絲弱弱地提問：「以前你們不是叫『送福』嗎？什麼時候改成『頌歌』的呀。」

　　　粉絲們哄地一聲笑了起來。

　　　最前排的姑娘笑著說：「那個名字太土啦，我們商量過後就給換了。」

　　　當初負責定粉絲代號的池頌：「……」

　　　明明這個代號很吉利的，他還問過自己媽媽的意見……

　　　池頌徒勞地掙扎著，試圖為這個代號正名：「很土嗎？」

　　　底下笑成一片。

　　　「哈哈哈，和宋英俊一樣土。」

　　　「哈哈還有李大忠。」

　　　「頌頌真是起名廢哈哈哈。」

　　　池頌：「……」

　　　粉絲大了，不好管了，池頌很傷心。

　　　當天的另一個高潮，發生在媒體問答環節結束、臨近十二點的時候。

　　　池頌的圈內好友，包括朱子祺和李秋吏都錄好了VCR做生日祝福，在大屏幕上播放。

　　　池頌認真地傾聽著他們的祝福，偶爾傻笑兩聲。

　　　他沒有注意到，生日會大廳被從外頭悄無聲息地推開了。

　　　直到粉絲們發出陣陣驚呼，他才扭過頭去。

　　　——剛剛還在影像中的李秋吏、朱子祺、陳益，還有六七個圈內好友，包括半個月來都沒有在公眾面前露過面的Harry哥，熱熱鬧鬧地推著一個三層大蛋糕走進了生日大廳。

　　　池頌嚇壞了：「你們……」

　　　朱子祺衝他擠擠眼睛：「池頌哥，生日快樂！」

　　　Harry哥把蛋糕車推到了台前：「池頌，這個蛋糕是我親手做的……」

　　　可他話音未落，一個媒體記者就跳了起來：「Harry，我想問一下，前些日子你在微博上公開出櫃的事情……」

　　　池頌從感動中脫身，皺眉對那個記者道：「問答環節在剛才已經結束了，Harry哥不會談這個問題。」

　　　那個記者或許是太急於撈個大新聞，竟然把問題引向了池頌：「那能請你談一談……」

　　　池頌冷靜道：「我也不談。」

　　　那記者被噎得臉紅脖子粗，被後面負責攝像的同事連拽帶拉坐回原位。

　　　其他娛樂記者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幾個嗅覺敏銳的已經開始著手打草稿，準備馬上寫一篇池頌在生日會上怒懟記者的大料。

　　　Harry哥看著池頌，恍然間有種當年的孩子終於長大了的欣慰之情。

　　　零點整的鐘聲敲響了。

　　　在朋友們的簇擁和粉絲們齊聲的「生日快樂」的祝福下，池頌對著蛋糕落下了第一刀。

　　　他的心裡被填得滿滿噹噹的，但似乎總缺了那麼一部分，就像是一張一千張的拼圖，被全部拼滿了，卻偏偏遺落了最重要的一塊。

　　　生日會結束，送走所有粉絲，也把前來祝池頌生日快樂的朋友們一一送走，池頌戴著大圍巾，獨自一人出了會場。

　　　今天的天氣不錯，無霾，天空中還能看到兩三顆星星。

　　　池頌呼吸著難得新鮮的冰冷空氣，走了幾步，卻遠遠地看到了一個身影。

　　　隨著那個身影的靠近，池頌的心臟砰然一跳。

　　　……最後的那塊拼圖，拼上了。

　　　自從那天和宋致淮瘋玩了一回後，池頌早出晚歸，甚至沒有時間跟宋致淮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往往他回家時，宋致淮都睡著了。

　　　現在看到宋致淮，他的整顆心都踏實了下來。

　　　池頌左右看看，返身走回了空蕩蕩的生日會大廳。

　　　裡面的人都散盡了，只剩下氣球、綵帶、祝福語，還有沒來得及收拾的板凳。

　　　大概再過不久，工作人員就要來善後了。

　　　池頌把自己藏在陰影裡，直到一個將近一米九的更高大的陰影覆蓋了上來，他才小聲問：「……你怎麼來了？」

　　　羽毛似的吻落在了池頌唇上，克制又溫柔。

　　　宋致淮回答道：「……我來吻你。」

　　　在空曠的狂歡現場，宋致淮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單膝跪地，說：「池頌，生日快樂。」

　　　池頌的心臟狂跳起來。

　　　宋致淮握住池頌的左手，從小盒子裡取出一枚銀色的鑽石指環，緩緩推上池頌的左手中指。

　　　宋致淮牽著池頌的手，緩聲道：「這只是訂婚的對戒。我保證，等真正求婚的時候，戒指會比這個大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