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脫穎而出

　　　宋致淮在去參加一個簽約儀式的路上收到了池頌的微信。

　　　池頌：「我到現場啦QAQ」

　　　宋致淮：「怎麼了？遲到了？」

　　　池頌：「沒有……這次來試鏡的都好帥啊。[圖片][圖片][圖片]」

　　　池頌：「我覺得我輸在了起跑線上。」

　　　宋致淮：「哈哈哈哈哈。」

　　　池頌氣呼呼：「別笑啊，怎麼辦？」

　　　宋致淮特別壞地提議：「我現在臨時送你去做個隆胸吧，能讓你看起來別具一格一點。」

　　　池頌：「……你走。」

　　　池頌：「……」

　　　池慫慫：「……等等，致淮你千萬別走啊，陪我說說話。」

　　　池慫慫：「有人出來了。」

　　　池慫慫：「抽籤了抽籤了。」

　　　宋致淮拿著手機，等著池頌給他現場直播試鏡結果。

　　　很快，池慫慫蔫巴巴地回覆了：「我手氣好差。抽到了最後一個。」

　　　宋致淮：「最後一個手氣還差？不是挺好的嗎，準備時間比他們所有人都充足。」

　　　池頌：「你想想看啊，副導演和製片人看到前幾個人，帥哥，帥哥，都是帥哥，結果最後一個看見我……哦。這心理落差得多大啊。」

　　　宋致淮快笑岔氣了。

　　　宋致淮的司機從後視鏡裡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老闆，不敢說話。

　　　宋致淮樂不可支：「這又不是選美大賽。」

　　　池頌勉強打起了一點精神：「……也是哦。」

　　　他也是可以靠實力，碾壓……

　　　在四人中間打量了一圈，池頌更蔫了。

　　　自己靠實力，稍微碾壓一下錢期是沒有問題的，但除非自己超常發揮，否則和另外兩位電影咖比起來，最多是平分秋色。

　　　池頌摸摸自己的臉，十分悲慼。

　　　很快，他收到了宋致淮的微信：「沒關係的，別緊張。他們長得帥，演技未必行。」

　　　池頌：「有兩個演技不錯的……」

　　　宋致淮斬釘截鐵道：「但是他們沒有老公給加油。」

　　　池頌：「……」

　　　他突然覺得自己贏了，特別驕傲。

　　　池頌高興地搖搖尾巴，隔著手機給了宋致淮一個親親。

　　　投資方堅持要有一定話題度的明星當男主，男主的身份又是剛畢業的師範生，對年齡同樣有硬性要求，因此真正符合劇本要求的演員很少，來試鏡的也只有他們四人。

　　　錢期抽了倒數第二位，前面兩個都進去了，他閒極無聊，主動跟池頌搭起訕來：「我經紀人就是叫我來試試看。有你們幾個在，我恐怕是過不了。」

　　　人家主動開口，池頌不回應也不合適。

　　　他安慰錢期道：「不會的。」

　　　自從上次見到了宋致淮，錢期就知道自己沒什麼機會了，現在他看到池頌，雖然心中還是遺憾滿滿，心態卻平和了許多。

　　　大概是覺得自己機會無多，他反倒很放鬆：「……說起來，要是那個人還在，孫廣仁先生的劇本是落不到旁人手裡的。」

　　　池頌：「唔？」

　　　錢期說：「孫廣仁先生有一個御用男主，原先是模特出身，叫July.Chi。大概是你剛出國那一年吧，July被發掘了出來，拍了一部孫廣仁先生主筆的文藝片，一夜爆紅。孫先生當初還對這個沒表演經驗的新人百般不滿，成片一出來，孫先生自己都公開承認自己看走眼了。從此後孫先生對他青眼有加，幾乎所有劇本都邀請July來做主角。那個時候他才十八歲。」

　　　池頌驚訝：「這麼厲害？那這次為什麼不叫他來？」

　　　錢期比池頌還驚訝：「你不知道他嗎？四年前July擔任了一部話劇的主演，表演時吊燈鬆脫，把他砸成了重傷，現在還在醫院裡昏迷呢。July出事後，孫廣仁先生封筆四年，據傳就是因為孫先生認為娛樂圈裡再也找不到比July更適合他劇本的人了。這部《延期畢業》，是孫老四年後的出山之作。」

　　　說罷，錢期打量了一下池頌：「說起來，那個人好像還跟你同姓……」

　　　這時，第二個人從試鏡會場裡出來了。

　　　錢期站起身來，衝池頌晃了晃手，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等候室裡只剩下池頌一個人時，他緊張得小心肝噗通噗通跳。

　　　為了調節情緒，他拿出手機，用關鍵詞檢索了「July.Chi」。

　　　第一個跳出來的百度百科顯示，July.Chi，原名池小池，未滿三十歲便橫掃大陸三大影帝獎盃。

　　　而配圖裡的July.Chi，面目精緻憂鬱，帥得人合不攏腿。

　　　再度被顏值碾壓的池頌：「……」

　　　池頌覺得自己和July相比，除了在名字逼格方面稍稍取勝了之外，其他方面在各種意義上都輸得很難看。

　　　不過在進入正式試鏡現場後，池頌的心就光速沉靜了下來。

　　　他不是July.Chi，也不是池頌，他只是那個無名的、自卑的、年輕的蹩腳教師而已。

　　　屋裡面能使用的道具只有一套桌椅，池頌站在桌旁，向在場的人一一鞠躬：「各位老師，你們好。我是池頌，今天我展示的是……」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客氣地打斷了池頌：「我們不需要聽你說你要展示什麼，我們會自己看。」

　　　池頌也不慌，再深鞠一躬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面對著虛空，池頌語氣輕鬆地問道：「最近你們在學習和生活裡有沒有碰上什麼問題？」

　　　他做出傾聽狀，隨後便肯定地一點頭：「那就好。老師呢，是第一次教書，需要和你們互相……互相學習，共同進步，對的。」

　　　接下來，池頌又問了一些細枝末節。

　　　聽起來是一場很平凡的師生談話，但在評判席上的老人卻感興趣地夾起了眉毛。

　　　池頌的表情特別真誠，真誠到有些惶恐，甚至有種急於和學生交心的緊張感，透過薄薄的襯衫可以看出他的肩部斜方肌僵硬得非常厲害，後背甚至微微透出汗來。

　　　老人還注意到，池頌看人的時候，是仰望狀，並不是正常老師和學生對話的氣定神閒，而是透著幾分難言的討好之意。

　　　這場師生對話進行了一會兒，池頌終於在幾經猶豫後，故作輕鬆地提起了自己真正的意圖。

　　　「班裡面的情況，你們比老師更清楚，老師想問問你們，你們和同學之間的關係好不好？有沒有什麼……」他用單手無意義地比劃幾下，又聳聳肩，輕鬆道，「……不大愉快的事情？」

　　　很快，他聽到了學生的回答。

　　　想來那必然是否定的答案，因為池頌的上嘴唇微微顫抖起來，顯然是知道學生們在他眼皮子下撒了謊。

　　　但他的回答卻是乾巴巴的：「是嗎？那就好。」

　　　他的手放在桌下，有細微的掰動聲從他手指間傳來。

　　　就是這麼一場演出，平平淡淡地就結束了。

　　　當池頌站起來時，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老人已經為他鼓起了掌。

　　　池頌受寵若驚：「謝謝您。」

　　　老人拉過麥克風，問道：「你剛才在掰什麼？」

　　　池頌把手攤開來。他的手心裡躺著一根被掰成了五六段的粉筆。

　　　在池頌的構想裡，這個無名的老師從小遭受欺凌，習慣了討好別人，精神壓力必然是巨大的，哪怕是在面對比自己小上很多的欺凌者時，還是存在著本能的恐懼。

　　　所以他為這個角色設計了一個「掰粉筆」的發洩動作。

　　　簡單談了談自己對於角色的認知和體會，池頌便被客氣地請了出去，讓他隨時等候通知。

　　　待池頌走後，坐在一旁的副導演挺恭敬地問那老人：「孫老，您覺得這四個哪個好一些？」

　　　孫廣仁笑笑：「你覺得呢？」

　　　製片人把池頌的簡歷取出來：「孫老只給四號鼓了掌，當然是更看重四號了。」

　　　副導演倒沒這麼武斷地下結論，而是在思考過後才謹慎地答道：「我覺得前三個演員演得都還可以，但是表現出來的最終效果卻很奇怪，好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都帶著那麼一股頹廢的意思……」

　　　孫廣仁直截了當地指出：「那是因為他們沒有在演這個角色。他們都在演July。」

　　　這話一針見血，副導演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July.Chi自從轉型以來，頗受孫老青睞，是孫老的御用男主，因此，來參加試鏡的前三個人，包括錢期，都在事前把July的片子惡補了一通，認為孫老真正喜愛的是和July類似的氣質。

　　　孫老平靜地點評道：「他們都走歪了。只有四號那個孩子把演技用在了該用的地方。」

　　　製片人翻著資料，挺高興的：「確定是他了嗎？池頌在網上的話題度還行，用他來拉到投資，應該不成問題。」

　　　孫老童心未泯地轉了幾下筆，道：「……其實四號一進來，我就想過，只要他的演技還過得去，這個角色就是他的了。」

　　　副導演和製片人同時驚訝地：「哦？」

　　　難不成這個池頌和July一樣，格外合孫老的眼緣？

　　　看出了兩人的疑竇，孫廣仁不疾不徐道：「咱們這次的電影，拍的是一個從小遭受同學欺凌、從而有心理陰影的老師，是不是這樣？」

　　　兩人都點頭。

　　　孫廣仁再問：「你們讀書的時候，班上有沒有被集體欺凌的人？」

　　　兩人再點頭，這種情況他們或多或少都遇見過。

　　　孫老拋出了最後的問題：「一般受欺負比較多的，是長得普通的，還是長得好看帥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