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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羅河謀殺案》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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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姆和羅莎莉出去後,白羅頗為抱歉地望著雷斯。上校的臉色十分陰沉。

  「你同意我剛才的安排吧?」白羅懇求道,「這很反常——

  我曉得是很反常──不過我很重視人間的歡樂。」

  「算了吧!」雷斯說。

  「我很喜歡那少女,她愛那青年。他倆很配;她性格倔強,正是他所欠缺的。」

  「其實,這段良緣是由上帝及白羅先生共同撮合的。我只是撤消控訴罷了。」雷斯突然咧嘴笑道,「沒問題。」他說,「感謝上帝,我不是個硬心腸的警探!我確信那傻瓜以後會改邪歸正了。不,我不滿意的是你這樣對待我!我是個有耐性的人,但忍耐也有個限度!你究竟曉不曉得誰是殺人兇手?」

  「曉得。」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旁敲側擊?」

  「你以為我只是拿這些枝節問題在自娛嗎?不,不是的。我曾經參加一次考古旅行,學習到許多東西。在發掘過程中,當古物未從地下移往地面之前,它旁邊的一切東西都被清除乾淨。你得把松土移開,用小刀左右刮淨直至只有古物單獨留下,可以被畫下或拍攝。現在我嘗試干的正是這個──把一切干擾著的多餘枝節除去,直至真相顯露為止。」

  「好,」雷斯說。「讓真相顯露出來吧!兇手不是潘寧頓,來是艾樂頓·提姆。我想也不是胡利伍德。換個名字吧!」

  「老友,我正想告訴你。」

  一陣敲門聲傳來。雷斯暗地咀咒一聲。進來的是貝斯勒醫生和珂妮亞,後者略顯不安。

  「噢,上校,」她驚叫道,「鮑爾斯小姐剛才告訴我有關瑪麗表姊的事,真令我震驚。鮑爾斯小姐說她不再單獨承擔這個責任了,我身為家族成員.最好知道。我開始還不敢相信,但貝斯勒醫生真是太好心了!」

  「不,不!」醫生謙遜地答道。

  「他很有耐心地解釋一切,還說這種病人的確身不由己。他的診所也有不少偷竊狂的病人,起因常常是由來已久的神經系官能病。」

  珂妮亞敬畏地複述這些話。

  「它深深根植於潛意識裡;有時只是由於孩童時期發生過的某些小事。他治療的方式就是讓病人回憶往事,記起那些小事是什麼。」

  珂妮亞停頓下來,深吸一口氣,又開始說道:

  「但我異常擔心這種病況會洩漏出去。在紐約這種事一傳出去真是可怕,所有小報都會登載。瑪麗表姊、媽和家裡每個人,這輩子都休想再抬起頭來。」

  雷斯歎口氣。「放心好了,」他說。「這裡是保密局。」

  「對不起,雷斯上校,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要說的是,只要跟謀殺無涉的事都會秘而不宣。」

  「噢!」珂妮亞雙手緊握。「我放下心中的一塊石頭了。我一直都在擔心焦慮。」

  「你的心腸太仁慈,」貝斯勒醫生慈愛地拍拍她的肩頭,然後向其他人說,「她極富感情,品性又很完善。」

  「噢,我真的沒有。您太仁慈了。」

  白羅喃喃道:「你有沒有再見到斐格森先生?」

  珂妮亞臉色羞紅。

  「沒有──但瑪麗表姊曾提過他好幾次。」

  「聽說這年輕人出身高貴,」貝斯勒醫生說。「坦白說他外表看起來不像。他的衣著太糟了。他不曾表現出教養良好。」

  「小姐,你認為他怎樣?」

  「我認為他只是有點狂,」珂妮亞說。

  白羅轉向醫生道:「你的病人進展如何?」

  「啊,進展很好。我剛才已重新向杜貝爾弗小姐保證。

  你相信嗎?她簡直沮喪極了,只因為那小伙子今天下午有點發燒!這原是很自然的。他不發燒才怪呢!不過,他就像我家鄉的農夫,有強壯的體魄。他的脈膊很穩定,體溫只比正常人高一點點。我總算消除了那位小姐的恐懼。不過,這多荒謬啊!一會兒用槍打傷人,一會兒又擔心他好不了。」

  珂妮亞說;「你明白嗎?她很愛他。」

  「呵!這很不理智吧!如果你愛一個人,你會想打死他嗎?不,你會很理智的。」

  「我也不喜歡衝動行事。」珂妮亞說。

  「當然你不會。你是非常女性化的。」

  雷斯打岔道:「如果道爾先生的病況沒問題的話,我想我們可以繼續下午的談話了。他正要告訴我們電報的內容。」

  貝斯勒醫生搖動著肥胖的身軀說:

  「噢,噢,噢,有趣極了!希蒙告訴我那是一封塞滿蔬菜名字的電報——馬鈴薯、朝鮮薊、韭菜一噢,你怎麼啦?」

  雷斯驚叫一聲,坐直了身子。

  「我的天!」他說。「就是他!黎希提!」

  他轉向三張迷惑的面孔。

  「一種新的暗號——在南非暴亂時用過。馬鈴薯代表機關鎗、朝鮮薊代表炸藥等等。黎希提並非我們印象中的考古學家!他是個極端危險的滋事分子,殺過不只一個人。我敢發誓他又下手了。你明白嗎?道爾太太錯拆了他的電報。他曉得,如果她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他就完蛋了!」

  他轉向白羅。「我判斷沒錯吧?」他問道,「兇手就是黎希提?」

  「他是你要的人。」白羅說,「我總覺得他這人有點不對勁。他口頭上名詞太多,就像天生是個考古學家,不是凡人一般。」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但殺琳恩.道爾的不是黎希提。我原先只曉得誰是『半個』兇手,現在連另一半也知道了了。真相已經大白。但你可以理解,雖然我曉得整件事情一定是這樣發生的,但手頭上沒有證據。現在唯一的希望是——兇手自動招認。」

  貝斯勒醫生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啊!除非奇跡出現吧!」

  「照目前情況看來,我想未必如此。」

  珂妮亞叫道:「究竟是誰?你現在就說出來吧!」

  白羅掃了三人一眼。雷斯冷冷笑著;貝斯勒醫生仍然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珂妮亞則誠心地盼望著。

  「啊!」他說。「我得承認,我喜歡有聽眾。你知道,我愛虛榮,又自負。我喜歡人家說,『白羅,你這人真聰明!』」雷斯移動了一下身子。

  「唔,」他柔聲問道,「究竟白羅有多聰明?」白羅幽幽地搖搖頭,「首先,我是個傻瓜──天大的傻瓜。絆腳石就是那支凶槍──賈克琳·杜貝爾弗的手槍。為什麼凶槍沒有留在現場?兇手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把罪名加在她的身上。那麼兇手又為什麼要把凶槍拿走?我笨拙得假設了許多不可思議的理由。其實原因很簡單。兇手要拿走凶槍因為他必需這樣做──他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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