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校園（8）

她就知道，她永遠都逃不過去的下午放學後，依舊是木卿卿開車，帶著唐祁容返回小區。

　　才認識兩天，木卿卿還沒發現唐祁容的興趣愛好都有些什麼，但又不想一路上都是沉悶嚴肅的氣氛，只能開口道：“中午的飯怎麼樣？我很長時間沒親自下廚了。”【潛台詞：我的廚藝其實超棒的】

　　“嗯……很好吃的。”老師親自動手做的飯，怎麼可能不好吃！

　　怎麼又是這麼乾巴巴的回話，讓她都沒法往下接了，說好的陽光開朗呢？人設怎麼歪的這麼厲害？

　　“你是一個人住？”【潛台詞：談談一個人住的原因和狀況唄】

　　“嗯，我一個人也能打理好自己的房間的。”這樣說，老師有木有感覺到他很居家成熟又穩重呢？！

　　“……”

　　“今晚來我家吧。”她不想再和他交流聊天了，太傷心思了，還是直接說出目的吧！

　　“啊？老師……那樣，這樣……會不會……不太好……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好啊……”老師的話信息量有點大……木卿卿手中一個沒拿穩，方向盤滑了一下，差點撞到旁邊的護欄上。將車險險停下後，木卿卿有些惱怒，緊鎖眉頭道：

　　“唐！祁！容！我是邀請你去我家吃飯！你說你一個高中生，怎麼整天也和溫成一樣亂發情！能不能別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很噁心啊！”一看唐祁容那表情語氣，要是還看不出他在意淫些什麼的話，那木卿卿也真是瞎的了！這個世界的每個人都那麼喜歡情慾嗎？！為什麼一個個全都是那種肉體慾望至上的噁心模樣！

　　氣急攻心，從昨天就一直在認真計劃著對唐祁容進行去污目標，然後希望擁有一個純潔小天使的木卿卿真是崩潰了，心底的那些隱晦心事徹底被引了出來。

　　去他的什麼高冷人設，大不了任務完結後被扣些獎金，這次可真的是忍不住了。

　　整整一個月，她天天都在幻想著唐祁容的純潔美好，原世界的劇情中只有對他的一點點描述，可就是因為一點點，她高興的無以復加。

　　她一直都認為他的男配，會是個同這個世界不同的人，是個青春年少不知肉慾的干淨赤子。

　　可是，唐祁容只用了兩天的時間就打破了她的幻想，昨天，她沒敢正視內心，只是想著青春期的少年，難免衝動嘛，拼命地為他開脫。

　　她的籠鎖原本是極為牢固的，進入到這個世界後，它受到了重重一擊，昨天，它的鎖鏈只能搭在籠門上，而今天……她就知道，她永遠都逃不過去的……她一輩子都只能這樣有病的活著。

　　……

　　“老師……對不起。”

　　“我……我只是覺得今天一天已經夠麻煩老師了，怕再去老師家添麻煩，但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惹您誤會，真的很對不起老師。”

　　“昨天的事，是我不好。”

　　“匆忙間無意撞到老師，我沒看清是誰，還以為是學校裡的女同學們，才做出那些噁心的事，如果知道您是老師，我不會那樣噁心的。道歉來的可能有些晚了，真的很對不起。”

　　“讓老師您這樣誤會，也全都是我的不好。對不起，老師……”

　　唐祁容說話時全程都低著頭，看不見臉上的表情，只留一頭有些凌亂的短髮。他現在的模樣，像是黑暗來臨前的最後一道屬於黃昏的光，卑微而又平靜。

　　正處在變聲期的嗓音微微有些嘶啞，聲音低沉緩慢，那麼長的一段話，不帶一絲起伏，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傳到木卿卿耳裡。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她想多了，可她一直憋在心裡的擔憂和驚慌實在難以壓制了。不爆發出來的話，她會瘋的……她以前在“清水組”裡從來不會這樣的，因為她知道，那隻是她參演的一部電影，只用投入那些虛無縹緲的感情，拍攝結束後，她也就從戲裡跳出來了……可在這種世界不一樣，從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情慾饞人。

　　任務結束後，她可以用“情感消除儀”消除愛情，親情，友情，可被種在身體內的情慾呢？

　　將來的有一天，她會不會在現實中也不再知羞，能夠面無表情地尋求各種“服務”呢？

　　她如果不克制，不制止，終有一天，她也會和那個噁心的女人一樣的吧。

　　昨天不是都已經嚐到教訓了嗎？遺傳在血液中的淫蕩是她永遠都無法割捨的……噁心？

　　她其實才是最噁心的那個人吧，帶著噁心齷齪的目的接近他，明明就是想要勾引他，還在那兒故作姿態，為了發洩自己內心的陰暗，一點都不顧及他的感受。

　　真的不值得對她說那麼多次對不起的。這些都又是誰的錯？

　　明明知道自己心裡有病，還要闖進這個世界，闖進他的生活，又在他本該無憂無慮的生活中，釋放出了那麼大的惡意。

　　該說對不起的只有她，是她用心險惡，惡毒自私地將自己的脆弱敏感偽裝成一尺巨劍，毫不客氣地刺傷其他的人心。

　　……

　　“走吧。”兩個字中包含著她太多太久的無奈和疲倦。

　　發動車子，一路無言。

　　……

　　從停車場直到兩人所住的樓層，兩人之間的沉默分外默契，沒有一個人開口；相隔的距離也是恰到好處的微妙，唐祁容總能使自己的腳步落後木卿卿一步之遙。

　　“一會……要來吃飯嗎？”木卿卿開門，聲音帶著明顯的苦澀，輕微細小的音量下一秒就像是要飄散在了空中。

　　“不用了，謝謝老師。”禮貌又客氣。

　　木卿卿聽到這句話後，突然轉過了身子，看到的卻只有一扇緩緩關上的門。

　　“對不起。”門已經不留一絲縫隙的合上了。

　　木卿卿並不指望唐祁容能聽到她的這句廉價的道歉，可唐祁容卻聽的一清二楚。

　　他一臉平靜地走到客廳，讓自己的身體陷在柔軟的沙發上。

　　溫成……溫成！

　　他的身體極盡放鬆，用著最輕鬆的姿態休息著，眼睛也輕輕闔著，濃密纖長的睫毛遮住了唐祁容眼底再也抑制不住的暴躁和狂怒。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

　　……

　　在沙發上坐了一夜的唐祁容聽到書包裡定的鬧鈴聲，終於動了一動快僵掉的身子。

　　【5:30】

　　該收拾收拾自己，繼續蹲點等人了。

　　執念也罷，嗔癡貪念也罷。他生就一顆心一把鎖，除非把心挖掉，將鎖撬開，否則實在勉強不得。

　　不管是親耳聽到老師說噁心，還是自己親口吐出噁心兩字，他唐祁容從沒有一刻認為自己的心思和噁心有什麼關係。

　　他不會放棄的，永遠也不會放棄他的心思的……只是，他接下來的每一步都需要謹慎克制了，畢竟，老師太過敏感聰慧了，昨天不就是一下就點出了他的意思嗎？

　　不過昨天，他也不是沒有收穫的，知道了一件讓他憤怒嫉恨一整夜的事，還知道了，老師其實是個再心軟不過還容易相信別人的人了。

　　木卿卿是被一場噩夢驚醒的，昨晚睡得那麼晚，早上居然還不是被鬧鈴吵醒的……時間還很充裕，木卿卿做了兩份早餐，其中一份自然是打算給唐祁容的。

　　認識他才兩天的時間，是啊，只有兩天……

　　因為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私事，用那麼大的惡意對待還不曾成年的一個高中生，木卿卿心裡是挺愧疚的。

　　昨晚她就一直在反思，下午的事真的是自己太過敏感了。

　　唐祁容好歹也是個明是非知羞恥的高中生了，突然被一個單單認識兩天的女性邀請到家中，肯定是會不好意思的，自己說的也還帶有那麼大的歧義；再說，他的呆板老實，這兩天她也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