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承諾

　蓮二是被突然驚醒的，應該是不經意動了一下，本就沒放平的書本從床上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響剛好把蓮二從睡夢中拉回來。

　蓮二坐直身子，眼睛半睜不睜的，揉揉頭，摸索著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他睡了也快兩個小時了。

　坐了一陣，頭腦總算清醒了點，蓮二俯身將書本撿起放好，然後捏著喉嚨走出去，嗓子有些乾渴，去泡杯牛奶喝吧，蓮二想到。

　還沒走進廚房，蓮二就聞到一股糊味，十分刺鼻。蹙蹙眉，蓮二加快腳步，然後就看到維諾背對著他呆站著。

　“你在幹什麼？”廚房裡的焦味濃得都讓他呼吸困難了，維諾還傻站著不動，該不會被熏暈了吧？

　維諾一聽到蓮二的聲音，像是驚醒般突然回頭，“蓮二？”

　維諾看到蓮二愣了愣，眼睛不受控制的往下溜，然後迅速移開眼，“啊，我餓了，想泡個面。”

　嗯？什麼味道？維諾嗅了嗅，這才聞到一股怪味，低頭一看，頓時手忙腳亂，“我的面！”都焦成一團了，鍋底怎麼這麼黑？

　“我來吧。”蓮二看不下去了，示意維諾讓開，自己來收拾殘局。

　維諾閃到一邊，摸摸鼻子。

　“想吃宵夜怎麼不叫我？”

　“就煮碗面，我還是會的……”對上蓮二明晃晃的‘這就叫會？’的眼神，維諾的聲音弱了下去，莫名幾分心虛，他只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沒注意時間。

　“還沒見過煮面能煮成這樣的。”蓮二忍不住吐槽，將糊成一團的面倒進垃圾桶，然後開始使勁的刷鍋，連泡個面都能煮成這樣，維諾你的廚藝是何等的奇葩？

　“我只是……”神遊過頭了，維諾扭頭淚流，這輩子在蓮二心裡估計都洗不掉廚房殺手的印象了，他真的會煮面的，他還會做菜……這些其實都是誤會啊誤會！

　蓮二沒聽維諾的自我辯解，直接親自動手，“做個掛麵可以嗎？”未免自家的廚房被炸，還是儘量讓維諾遠離吧。

　像是反應慢了幾拍似的，維諾好一會兒才應道：“好。”

　聲音似乎有些沙啞，蓮二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維諾的眼神莫名火熱……？

　蓮二眨眨眼，再看，維諾目光很清澈，錯覺了吧？蓮二回頭，開始煮面。

　“老師沒給你飯吃嗎？”蓮二也只是隨口問問，算是調侃了，他將維諾找宵夜吃是胃口太大，根本沒想到吉田老師真沒給他吃的，揪著他念了幾個小時，然後就將他掃地出門了。

　“咳！”維諾掩嘴清咳，沒回答。

　“老師現在沒生氣了吧？”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不過應該不是大事。

　“沒，一場誤會，解釋清楚了就好。”維諾說道，也沒給蓮二具體說是什麼事，蓮二沒追問，他本就不是好奇心特別強的人。

　“買回來的那些菜還沒煮，明天再做吧。”

　“真的嗎？蓮二你真好！”

　聽出維諾明顯上揚幾個調的心情，蓮二撇嘴，“我只是一個人吃不來那麼多，才沒做的。”他只是懶得做，兼之不想浪費了，才不是特地留到明天給維諾的。

　“是是，我知道。”語調還是很愉悅的樣子。

　沒一會兒，一大碗賣相很好的清湯掛麵就做好了。蓮二給過維諾讓他捧出去吃，然後才弄起自己來廚房的初衷，泡杯牛奶。

　拿著泡好的牛奶走出去，經過客廳時，維諾正坐在餐桌上吃面，速度有點快，估計是餓得狠了。不過動作看著很優雅，也沒發出一點聲音，一看就知道是教養極好的家庭出來的。

　蓮二腳步不停，十分自然的對維諾說了句，“吃完把碗洗了。”

　維諾含糊地應了聲。

　也是正巧，才關上房門，桌上的手機就亮起了，蓮二走過去，拿起接通，“精市。”

　“蓮二，有沒打擾到你？”

　幸村精市那邊背景有些嘈雜，不過沒一會兒就安靜了，似乎是走到偏僻的地方，“沒有，你那邊怎麼樣？”

　“還可以，有點忙，到現在才抽出時間給你打電話。老師竟然沒安排好地方，幸好有熟人在這邊，不然我們都要露宿街頭了。”幸村精市抱怨道。

　蓮二輕笑了下，精市的導師的性子他聽說過，這種事一點也不意外。

　和精市東扯西扯的聊了一陣，蓮二掛了電話，手中的牛奶剛好是能入口的溫度，蓮二喝了牛奶，放下杯子，沒有慣性的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而是走到窗邊，倚在窗臺上。

　視窗正對著一輪彎月，雖然看上去只有月牙般大小，但十分明亮，周邊的星星都被隱去了光芒。

　夜晚的風穿過窗戶吹了進來，吹得胸口莫名泛涼，蓮二低頭一看，才發現睡衣的領口敞開了點。

　將衣服緊了緊，還沒進入夏天，夜風還是有點涼，可別感冒了。

　第二天晚上，維諾如願喝到久違的玉米排骨湯，還有四樣東方家常小菜，雖然味道不是特別好，但也讓維諾整個人笑得眉不見眼，這可是蓮二特地為他做的呢！

　一滴不剩的全部下肚，後果是有點吃撐了……

　蓮二和維諾沒有出去散步消食，而是坐在沙發上吃著飯後水果看新聞。

　維諾整個人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專注的看著時事新聞，面色如常，千萬不能讓蓮二看出他吃撐了，不然他在蓮二心裡更沒形象了……

　事實上，蓮二沒時間關注維諾，他的注意力被接下來的新聞吸引了——

　“一年一度的白根大風箏會戰正在如荼如火的準備著，今年比往年熱鬧不少，離盛會還有十天，來自世界各地的風箏愛好者已經陸陸續續趕到，下面請看記者報導……”

　“這裡是白根大風箏會戰的準備現場……”

　聽到白根大風箏會戰幾個字，蓮二瞳孔一縮，緊緊的盯著電視畫面，目光有一瞬間怔然。

　“白根大風箏會戰？”

　“是的，白根風箏會戰是新潟縣內以世界規模最大而引以為豪的風箏盛會……”

　“可惜錯過了那盛況。”

　“沒關係，明年我陪你來看看。”

　“真的？那就一言為定了。”

　恍惚中，似乎有這樣的對話在記憶深處浮起來，曾經他親口許諾過會陪維諾去看的，而這個約定，到現在都沒有得以實現，已經……四年了啊……

　“看起來很熱鬧的樣子，蓮二，有空我們去看看吧？”

　蓮二驀然回神，聽到維諾的話，目光還停留在電視螢幕前，畫面已經轉播其他新聞了，他一時沉默。

　維諾沒聽到蓮二回應，不由得看過去，喚了幾聲。

　蓮二回望維諾，他笑容爽朗，眼露期待的樣子，完全不記得曾經的約定……

　“蓮二，你說好不好？”

　蓮二嘴角勾起淡淡笑意，應了聲好。就當是兌現他幾年前曾對維諾承諾好了，雖然他不知道……

　得到蓮二的應承，維諾笑意更深，興致勃勃的詢問道，“你去觀看過嗎？是不是真的很熱鬧？是不是什麼樣的風箏都有？”

　“啊，是挺熱鬧的，我去看過一次，風箏的形狀的話，只有你想不到的……”蓮二語調平平的訴說道，簡單的幾句話，把維諾勾得興致愈起，恨不得馬上就去圍觀。

　“到時候就我們兩個人去吧？”維諾突然想到，十天後很大可能幸村精市已經回來了，以他的態度絕不會讓他和蓮二單獨相處，屆時燈泡估計不是一個兩個來數，而是成一打兩打了。

　不過如果有蓮二的承諾的話，這種情況應該可以杜絕，於是維諾覺得讓蓮二保證一下比較穩妥。

　蓮二遲疑了下，點頭。

　那真是太好了！維諾心裡默默盤算著，十天後剛好是下個星期六，星期五下午沒課，他們下午就出發，自己開車過去的話傍晚就能到，第二天就是盛會的開始，玩到盛會結束是不可能的了，畢竟蓮二要上課，連續玩五天想想就不現實，就玩兩天已經很不錯了，維諾很滿足。

　蓮二想到他那一群朋友，這麼難得的有這麼好玩的事又恰逢放假，估計到時會約在一起，尤其像赤也和文太這麼喜歡熱鬧的人……這樣一來……

　算了，就他和維諾兩個人先過去，就是到時在新潟撞見了，他也不算失信，他們的確是兩個人過去的。蓮二決定不告訴維諾這個很可能出現的事實。

　唉，曾經的朋友變成現在這般相看兩相厭，真讓人糾結，夾在中間的他真心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