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挑明

　蓮二和仁王雅治走得不快，但挺遠，只是沿著走廊穿過小道，一路慢慢的走著。

　一路無話，蓮二見雅治沒什麼說話的欲望，便什麼也沒問，默默的陪著走了一段。

　繞過熱鬧的人群，兩人往僻靜的小道走，炎炎烈日暴曬下的小路幾乎沒人走動，越往裡走，越是寂靜，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周圍入眼範圍內也沒見什麼人。

　在太陽底下走一圈，蓮二和仁王雅治的臉上已經可見細密的汗珠，不過兩人都沒在意這個，沒過多久，兩人便來到一棵孤零零的榕樹下。

　榕樹一米遠的地方是陡峭的一個坡，坡下是一條彎彎的大江，水流比較急，也沒有欄杆圍著，人站在上邊一個不注意可能就會發生危險。

　仁王雅治站在榕樹與陡坡之間，雙手隨意的插在休閒褲褲袋上，微揚著下巴眺望遠處。

　蓮二原本站在仁王雅治幾步遠的身後，看著他沉默的背影，想了想，還是走上前去，跟仁王雅治並排站著。

　江面比較寬，不過還是隱約可看見江岸對面的建築，也可看見江上浮在上面的幾艘小船。

　岸邊的風比較大，吹動兩人的衣角，半長的髮絲也不甘寂寞的飄揚著，臉上的汗珠也早已無處可尋。仁王雅治還是沒有開口說話，蓮二也不知要說什麼，於是跟著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仁王雅治才開口說了一句，似歎非歎，“蓮二，比呂士要去德國了呢……”

　蓮二沒說話，只是蹙眉，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嗎

　“我跟他分手了，就在剛剛，遇見你們之前……

　其實他一個月前就跟我提了，只不過我那時沒答應……想著就這麼結束總有點不甘心。後來想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答應了，但是前提是他陪我來一趟新潟。就當是分手前最後的約會了。

　呵！我們剛剛正式分手了呢……”

　仁王雅治抬起一隻手張開手掌擋在面前，斑駁的光線透過指縫照在臉上，印出手掌的影子，微微眯起的眼遮住了深處的迷茫。

　蓮二沉默，一時不知如何回話，安慰？說不出口。雖然雅治和比呂士在一起的事情從沒對他們這些好友說過，但從細節處總能看出端倪，只不過他們都太過坦然，就連曖昧也是若即若離的，也沒親口在他們面前承認過，因為尊重，他也沒問出口，對於他們的關係，彼此心照不宣罷了。

　“我以為我會跟他一起出國，我以為我們不會那麼輕易結束，我以為我們會一起努力下去……結果不過是我以為而已。

　他拒絕我了，他不希望我跟著去。”仁王雅治的笑容諷刺。

　蓮二想起開學初，雅治似乎透露過會跟比呂士一起出國，沒想到最終會有這樣的變故。

　“你們兩個……”蓮二猶豫，不知如何勸慰，這是雅治第一次在他面前坦言和比呂士的關係，可惜卻不是什麼好事。而且，他更不清楚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看這兩人的表現，也不像已經不喜歡對方了。

　“不就是那樣嗎？說來可笑，我到現在都不知我們之間究竟算是什麼……”說著說著聲音轉至低喃，“真羡慕你和維諾呢，維諾的家人是支持你們的，你的家人雖不支持至少也沒明目張膽的反對……”他們跟蓮二和維諾，終究是不一樣的。

　蓮二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仁王雅治又低聲問道：“蓮二，當年你決定跟維諾在一起時，是怎樣的心情？”

　蓮二沉默片刻，說道：“我跟他……和你們不一樣，我們那時都不成熟，註定不會有結果的。”提起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蓮二面容還是有些複雜，這也是四年來第一次，蓮二正面提起那段過去，以往總是不願意回想。

　“我知道，我和比呂士是敗給了現實，你跟維諾是敗給了你們之間的感情。”仁王雅治嗤笑，他們的父母在知道了後，都劇烈反對，甚至不擇手段的想要拆散他們，他都已經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了，當初決定和比呂士在一起時，他就想啊，只要他們能夠堅持下去，父母親人最終肯定會妥協的，誰知，竟然是比呂士最先妥協了……

　呵！這算什麼呢？明明這段感情，是他先開始的，為什麼這麼輕易的就能抽身而退？

　“你跟比呂士現在到底怎麼了？”蓮二思考了下，還是忍不住問道。

　“沒怎麼。”仁王雅治攤攤手，“只不過在我和他的家人之前，他最終選了家人而已。”說道後面，仁王雅治突然覺得意興闌珊，“不說這個了，我倒想知道，你和維諾現在發展到哪個程度了？”

　蓮二噎住，一時哽得說不出話來，雅治的畫風轉變得太快，他一時接受不過來，明明還一副傷心消沉的樣子，突然搖身一變就八卦男附身了。

　“我和維諾，沒什麼關係。”還發展呢！什麼發展都沒有。

　“哈！你這是騙誰呢？時隔四年，他還是回來找你了，說明他一直放不下你。”如果四年後比呂士回來找他……仁王雅治苦笑，想這個不可能存在的假設有什麼意義呢？既然已經作出了選擇，就不要說什麼想回頭，既然已經決定不再挽留，就不要說什麼後悔了！他仁王雅治還沒卑微到乞求這段已經被放棄的感情的存續！

　蓮二眉頭微皺，“他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既然什麼記憶都沒，又談何回來不回來，這一切不過是巧合而已。

　“哪怕是真的已經忘記了，但他還是回來了。更何況……”仁王雅治搖搖頭，“蓮二，你這是當局者迷，我敢打賭，維諾無論有沒忘記你，你在他心裡肯定是特別的。”

　蓮二無言以對，蹙眉沉思幾秒，不知想到什麼，臉色突然變了幾變。

　“蓮二，你怎麼了？”不會是他的話對蓮二刺激太大了吧？可是如果他不稍微挑撥一下，按他們現在的發展何時才能進一步啊？不加點猛料進去，要到何年何月才有好戲看……咳！錯了，是要到何年何月蓮二才能真正得到幸福？

　“沒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蓮二勾勾唇角，仔細看笑容竟有些僵硬，“我們出來挺久了，回去吧。”

　仁王雅治打量蓮二，半晌，“蓮二，你不會又想逃避了吧？”

　“……呵呵。”

　“……”怎麼突然感覺周身溫度下降了不少？仁王雅治縮縮脖子，想道。

　這時，一道簡短的鈴聲提示音響了幾下，蓮二掏出手機，是一條信息。

　蓮二點開短信，看完後將手機握在手裡，偏頭對仁王雅治說道，“維諾來的資訊，他們不在原來地方，已經出來了，我們走吧。”

　“還真心有靈犀。”仁王雅治嘟囔一句，跟在蓮二後面走。

　怕再觸蓮二的禁區，仁王雅治沒再說話，畢竟事不過三，萬一蓮二黑化了他一個人可承受不來後果，不過此時的氣氛比來時輕鬆多了，不再壓抑。

　根據維諾短信裡提供的地址，蓮二很快就找到地方，透過透明的落地窗，蓮二很輕易就看到坐在邊上也十分顯眼的維諾和比呂士。

　這是一間十分有格調的咖啡廳，打開透明的玻璃門時還有風鈴清脆的聲音，蓮二率先進了門。

　緊跟在後的仁王雅治邁進門半步的腳定格了下，又收回去，“蓮二。”

　蓮二回頭。

　“我還是不進去了，你跟比呂士說聲，我在外面。”

　一如既往熟悉的狐狸招牌笑容，看不透裡面的情緒，蓮二點點頭，“再聯絡。”

　轉身抬腳，蓮二走到維諾的位置上時，維諾和柳生正其樂融融的在喝咖啡。

　“蓮二，聊完了？我給你點了杯咖啡，味道不錯。”維諾笑容滿面的招手，示意服務員將他剛才點的咖啡送過來，然後在問一句，“仁王呢？”

　蓮二沒正面回答維諾的話，而是對柳生比呂士說道，“雅治在外面。”

　柳生比呂士頷首，修長的手指拿著白瓷長勺攪了攪，優雅的喝了幾口咖啡，輕輕放下，對維諾說道，“咖啡很美味，謝謝款待，再會。”

　站起身，面向蓮二，“我先走一步，有空再聊。”

　然後從容不迫的邁著步伐轉身出去。

　蓮二坐到維諾右側椅子上，服務員隨後就送來了一杯濃香的咖啡，順便俐落的收走比呂士沒喝完的咖啡。

　“你嘗嘗，味道很不錯喲！”維諾單手支著下巴，眉眼帶笑。

　蓮二低頭，額前的髮絲垂下幾縷，遮掩住眼底的思緒。

　聽著維諾的話，蓮二沒說什麼，抬手攪了幾圈咖啡，拿起杯子淺嘗一口，隨即輕輕放下，“我有些累了，回酒店吧。”

　“這麼快？”維諾拿起手機看眼時間，還不到5點，“不在外面吃晚飯嗎？”

　“不了。”

　見蓮二實在沒什麼興致，維諾也不勉強，“那好吧，其實嘗嘗酒店的特色菜也不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