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問題，韓拓宇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他的本能當然是想點頭，但聽他表姐的語氣，他的求生欲告訴他，應該要搖頭才對……

韓拓宇僵在原地，無所適從，但是，他的這種無所適從，本來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滕思晴是聰明人，當然一看就明白了。

她的臉色瞬間又黑了幾分，「韓拓宇，你……你到底在想什麼？你還說你不是站在他那邊的？一個人無緣無故消失了這麼多年，突然跑回來，我憑什麼要原諒他？」

「這……我不是看他也……也挺可憐的嗎？身患絕症，又不是他願意的？如果是我，我應該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不想讓我喜歡的女人看到我無比狼狽的一面，直面我在病痛折磨中悲慘地死去……」

韓拓宇的聲音一下子又小了下去。

雖然他覺得自己說得沒錯，但是，他從小在表姐面前都是有點慫的，還是不敢惹她不高興。

滕思晴聽著聽著，臉上的冷笑越來越明顯。

「所以我說，你們男人一個個都太自以為是了！你們憑什麼認為，替女方做選擇，就是為了我們好？為什麼我們就沒有權利知道真相，沒有自己做出選擇的機會？我憑什麼要像個大傻子一樣被人瞞著，像個沒人生命、沒有自主權的貨物一樣，被人決定自己的命運？」

「為我好，為我好……他真的知道，我要的是什麼？什麼才是為我好嗎？」

如果當時知道賀謹思的情況，她百分百不可能離開他身邊，不管他用什麼理由逼她，她都不可能跟他分手的。

她一定會一直陪著他，陪他走過人生最為艱難的低谷。

她相信，她一直仰望的那個高高在上的天王，能夠戰勝病魔，重新站起來。

即便不能，那至少，她跟他一起，度過了最後僅剩的共處時光，以後想起來，也會覺得慶幸，回憶會點燃她的人生。

可是，賀謹思一句為她好，就剝奪了她的這些權利……

他恐怕永遠不會知道，當他說出「我對你沒興趣了，我們還是分手吧」這句話的時候，對她是多麼大的打擊。

要不是發現自己肚子裡懷著寶寶，她可能……已經精神崩潰了。

韓拓宇聽著滕思晴的話，原本理直氣壯的神情，一點點消失了，也跟著沉默下來。

滕思晴停了很久，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忍住了從喉嚨裡升起的哽咽。

她抬起手，擦了擦臉頰上不知什麼時候沾染上的淚痕。

「就算不提他手術開刀的事情，就算這件事，他確實是出於好意，才做了錯事，那……他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這又該怎麼解釋呢？」

「我當時可是他女朋友！他曾經當著媒體記者的面，幾次說過我是他唯一的摯愛，但是我卻連他是什麼身份、家裡有什麼人都不知道，一度認為他是個孤兒……現在，他才突然冒出來，說自己其實一直隱藏身份，在我身邊？他把我當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