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驚人之舉

　　從地動山搖、雷鳴閃電，以為世界末日降臨了的幻覺中逐漸醒來，悲慘的現實開始模模糊糊地浮現於腦際。狹小的箱子將他關在裡邊，喀噠喀噠地搖個不停。從四方形的玻璃可以看外面閃耀著刺目陽光的市街，成條紋狀向後面飛逝。

　　畔柳博士足足花了好幾分鐘才意識到自己是躺在汽車的彈簧椅上。而為了悟出自己從躺在床上到現在躺在跑在路上的汽車裡的因果關係，則又用了多出好幾倍的時間。他看到了駕駛座上坐著平田，弓著腰正專心地看著前方。

　　「媽的，是被誰追趕著呢。」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似地從後車窗向後面看去。在行人車輛都很稀少的大街上，約500米的後面，真的有一輛大型警車高壓過來似地追了過來。

　　「喂，這是怎麼啦？出了什麼事啦？」

　　「我們暴露了。一切的一切全亂了套了。……出現了個可怕的傢伙，明智小五郎從國外回來了……我們的一切都讓他給看穿了。」

　　平田沒有減速，全身緊貼著方向盤，大聲回答。

　　「他坐在後面的車上嗎？」

　　「大概是的。反正那些人是警察。」

　　「我怎麼不知道？噢，睡著了，是吧？誰放的藥？」

　　「野崎。是他給你灌了什麼。」

　　「知道了，知道了。是明智小五郎讓野崎搞了個小動作。這個混蛋！」

　　這一意外情況使他完全清醒了過來。他驀地跳進駕駛台，換下了平田，自己握住了方向盤。

　　「事到如今，您還認為我們能逃脫得了嗎？」平田目瞪口呆，大聲喊著。他早就沒有信心了，只不過靠精力開著車子而已。

　　「喂，喂，你胡說些什麼呀！。你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嗎？我現在可高興啦，因為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有趣了。明智小五郎？哼，這小子能有多大本事？……我呀，早就想會一會他呢。」

　　博士不顧一切地拚命加速，以至於汽車常常離開地面飛了起來。

　　「哇，受不了啦，要死啦。」平田哀嚎起來。

　　每轉一個彎，就見兩車間的距離不斷地在拉大。追的人是吃官飯的，拿工資開車，他們不可能敵過拚命的瘋子。

　　「您身體吃得消嗎？」

　　看到有希望脫離危險了，平田這才想到博士的身體。雖說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但畢竟是直到剛才還一直躺在床上的人，這麼胡來一氣會不會有什麼問題？該不是瘋了吧？平田有些擔心起來。

　　「來，你換我一下，不過，可不能大意喲。」

　　博士沒搭他的碴，把方向盤交給他以後，爬到後車座，把頭探到靠墊下，開始找什麼東西。

　　那靠墊下是個衣櫃，那裡面備有化裝用的各種各樣的鬍鬚、假髮套以及服裝等。

　　博士從中取出一副小髭鬚和眼鏡，迅速地改變自己的面貌，脫下身上一直穿著的麻質睡衣，穿上棉布工裝。

　　正好這時聽到車下發出很奇的咕嚕咕嚕的聲音，車身也搖擺起來。

　　「哎呀，爆胎了。」

　　平田嚇得面無血色，回頭看了看博士，向後看去，雖說敵人已被拋開一段距離，但仍在2000米後面執拗地緊跟著。

　　「沒有關係。就這樣堅持到了拐前面的彎。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我們跳車。快，快！」博士大聲吼道。

　　汽車發出劇烈的聲響，拐了彎。緊急剎車。兩人跳下車，接著他們鑽進一條不通汽車的胡同躲了起來。

　　這兒是來往行人稀少的住宅區。所以，你跑也好怎麼著也好，沒有什麼人會盤問你。他們兩人手牽著手由一個胡同跑向另一個胡同。

　　「這兒有您的錢。」平田從口袋裡掏出了剛才的一那沓錢的一半，邊跑邊喊著。

　　「我也留下了一點。咱們分手吧。這樣兩人一起跑，目標太大。」

　　「混蛋，你以為你能逃到哪兒？敵人有汽車。前邊後邊都無路可逃，你一人絕對不行。不跟著我不成。」

　　「那您說往哪兒去？」

　　「到那個地方去。這是唯一的手段。碰運氣吧，猛跑呀，越快越好。」

　　出了胡同，上了寬敞的大街。前面有個派出所，門前兩名警察站在那裡說話。

　　「快停下！您瘋了還是怎麼了？那是派出所，那是警察。」

　　「慌什麼！是派出所我們才跑去的，是警察我才找他們。你好好記住，真正的壞人的作法……就是要這麼幹。」

　　博士拉著平田的手，斜著身子朝派出所猛跑。

　　兩人像飛來的炮彈，將站著說話的警察撞到一邊闖進了派出所，鑽進後邊的敲著木板門的6平方米小屋躲了起來。

　　嚇了一珧的兩名警察，大喊著什麼，沒脫鞋，也鑽進這小屋，不用說，他們是來抓壞人的。

　　博士猛地將中間的木板門關了起來，切斷了兩名警察的退路，接著，從勞動服的口袋裡掏出了手槍。

　　「誰反抗就要誰的命！我是你們聽說過的』蜘蛛人『，知道了吧？你們想想你們的老婆、孩子吧……對了，就那樣把手舉起來。這是對手槍的世界通用的禮貌。」

　　這箅是怎麼回事嘛，光天化日之下，派出所裡竟出現如同滾球遊戲一樣一球紛紛擊倒目標的場面。不管兩名警察過去是怎樣地勇敢，怎樣地忠於職守，現在卻是嚇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因而不管被敵人怎樣地用他們抓壞人的繩子把自己捆起來，這些都絕對不是日本警察的恥辱。

　　沒過多久，追趕的汽車趕到了。一行人下了汽車，明智小五郎和波越警部走在最前面，當他們來到派出所門前時，只見門口紅燈下站著一名戴眼鏡、留髭鬚、身著黑制服的警察，把糈沿拉得很低，忠實地監視者路上的來往行人和車輛，在他後面的辦公桌前，一名年輕的警察正弓腰趴在那裡查著什麼。

　　「喂，我是警視廳的波越，剛才有沒有兩個在一起的可疑男子從這裡經過？」

　　站著值勤的警察行舉手禮回答：「是，是一個40歲左右穿工裝的和一個20歲左右的穿西服的人嗎？」

　　他究竟是使了什麼樣的魔法？不僅是相貌，連聲音都絲毫沒露出畔柳博士的痕跡。

　　「是的，是的。那兩個人往哪個方向去了？」

　　「在前面一、二、第三個路口向左拐了。好像很慌張的樣子。」

　　「糟了，他們向完全相反的方向逃了。哎，我告訴你，那個40歲左右的男人就是有名的』蜘蛛人『。如果他回到這一帶，你就毫不留情地把他抓起來！」

　　「喲，原來他就是呀！」那警察像是很吃驚的樣子，「那我去追吧。」說著，就要跑。

　　「不，你就在這裡吧。我們人手夠了。」一班人急忙向告訴的方向追去。

　　暴風雨過去之後，路上連一個行人都沒有，周圍一片寂靜。

　　「幹得漂亮，太漂亮了。」屋內的警察慢慢吞吞地走出來，對首領的機智果斷，大加讚美。

　　「那下一步就該向相反的方向去巡邏了，對吧？」

　　畔柳博士沒有答話，逕直走了起來，平田緊跟其後，身上的佩刀嘩啦嘩啦直響。

　　「咱們這副打扮，就是站在警察隊裡也很放心。他們一定會認為我們是別的哪個警察署的警察，不會有任何疑心的。」

　　平田為這次罕見的冒險經歷高興得忘乎所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