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瀟不為所動：「若【菩羅達摩】不答應呢？」

凈遠閉了閉眼：「我會還俗離開【大悲寺】。」

這個回答，讓洛雲瀟都忍不住動容。

浮空島上的人或許不明白大悲寺【菩羅達摩】的關門弟子意味著什麼。

可修仙大陸上卻沒有一個人不知道這個身份的意義。

而一旦強硬脫離【大悲寺】，放棄【菩羅達摩】弟子的身份，眼前這個人又將面對什麼？

凈遠抿唇笑了笑，神情靦腆而歡喜，白凈的臉染著淺淺的紅暈：「我不知道自己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對是錯。但師父和大悲寺的恩，我還能以其它方式去報，去償還，可如果放棄了羽沫，我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他這一輩子前半生坎坷血腥，後半生平靜死寂。

卻從沒有一刻如這幾天一般，彷彿整顆心都活了過來。

他終於有了渴望擁有和守護的東西。

不是慈悲，不是原始的慾望，而是真真切切的心動與期盼。

「那麼，關於神樂師的消息呢？你會傳回師門嗎？」

洛雲瀟的下一句話，卻讓凈遠渾身猛然一震。

清澈如水的雙眸，也在一瞬間幽深的宛如萬年寒潭。

「你早就知道了？」

洛雲瀟目光淡淡望著他，沒有說話。

凈遠手指輕輕敲擊金缽，沉聲道：「神樂師現，幽魂鐘鳴。天下紛亂，眾生萬劫。神樂師是不該存在於世間的妖孽。一旦徹底蘇醒，將為三界六道帶來無盡浩劫。師父的預言從未有錯過。」

「我是大悲寺僧人，有義務將還未蘇醒的邪魔，扼殺在此間天地。」

洛雲瀟對他的話，似乎沒有絲毫意外。

只是眉目間已經染上了肅殺的冰寒：「你以為你殺得了嗎？」

凈遠輕輕吐出一口氣：「我若殺了她，羽沫絕不會原諒我。還有……」

還有那個神樂師身邊牽著的小男孩。

如果他沒有看錯。

那是天傾之禍中，被帝溟玦抱在懷中的孩子。

是極域公認的未來繼承人。

明明該是與世界為敵的神樂師。

卻與修仙大陸第一大勢力極域有了如此深的羈絆。

而且，還是羽沫的師妹。

凈遠握著金缽的修長手指死死扣緊。

可是，師父的囑託，大師兄的教誨，曾經地獄般的過往，還有至今杳無音訊的二師兄……都讓他沒辦法對神樂師餘孽視而不見。

突然，凈遠抬起頭，啞聲道：「洛施主，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

洛雲瀟怔了怔：「打什麼賭？」

「你我回修仙大陸一戰。若你贏了，我就當做從未見過神樂師傳人，此後她是會蘇醒為禍世間，還是被人發現，身死魂消，都是她自身造化。若我贏了，我會將尋到神樂師傳人的消息回稟大師兄，從此以後我將永不踏出大悲寺一步。」

凈遠的聲音非常平靜，眼底如死水般波瀾不驚。

但他說出的內容，卻讓淡漠如洛雲瀟，都忍不住露出震驚之色。

凈遠的視線掃過與逍遙門眾人湊在一起商討著該如何找回小黃雞的冷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