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顏蹲下身，拎著男孩的領子把他提起來，「你娘在哪？」

男孩露出驚恐的神情，「大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可以懲罰我，但我求求你，不要傷害我娘好不好？大姐姐，我求求你……」

眼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衝去了男孩臉上的泥汙。

慕顏這才發現，小男孩皮膚很白，長相也分外清秀可愛，與這鬼榷場中的其他孩子似是格格不入。

她淡淡道：「我是個醫師，或許能治好你娘的病。不過你若不願意，那就算了。」

小男孩明顯一愣，連哭都一時忘記了。

而慕顏此時已經將他放下來，轉身就要離開。

小男孩像是猛然反應過來一般，撲過來抱住她的腿，「我願意，我願意，大姐姐，不，醫師大人，求您去醫治我娘。我們……我們太窮了，根本就沒錢替我娘治病……一定是上蒼憐憫我和我娘，所以才讓我遇到了醫師大人您……嗚嗚嗚，您的大恩大德，我小猴子會記一輩子的，只要你治好了我娘，我以後都做牛做馬伺候您！」

是的，這個長相清秀漂亮的小男孩，有一個非常隨性的名字——小猴子。

他是在鬼榷場中出生和長大的。

從他記事起，身邊就只有母親。

至於父親，小猴子從沒見過，更不知道他父親是誰。

據小猴子所說，他娘真的很辛苦。

除了要照顧他，還要照顧一群生病不良於行的親戚。

在前幾天終於累垮了。

小猴子去鬼榷場中請了醫師。

然而，將家中原本的積蓄都花光了，卻也沒能治好。

如今他娘奄奄一息，小猴子也快要餓死了。

走投無路之下他隻好出來偷竊。

聽著小猴子低低的不刻意悲傷的敘述。

趴在慕顏肩膀上的小黃雞哭的一抽一抽的，好不感動。

「咕咕咕，咕咕~~」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媽媽，媽媽，這個小哥哥太可憐了，你救救他媽媽好不好？讓他也跟黃黃一樣幸福。

慕顏嘴角抽了抽。

這蠢雞比起剛剛破殼的時候，心智成熟了不少。

如今都能聽懂簡單的故事了。

關鍵還特別多愁善感，對於那些狗血話本，恩怨情仇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每次都纏著小鳳凰給他念，然後就哭的稀裡嘩啦。

「呵呵，慕顏你該不會真的愚蠢到要以德報怨吧？」

耳邊傳來離未染含笑的聲音。

慕顏扭頭看去。

總覺得就算眼覆紅綾，也能看出他臉上嘲諷的表情。

於是，慕顏送了他四個字：「乾卿底事！」

小猴子怯怯地看了離未染一眼，小心翼翼地揪住了慕顏的衣角。

顯是這短短片刻的相處，就已經對慕顏很是依賴。

離未染看著這一幕，低低的笑了一聲，隨後撫摸著鼻樑上的紅綾，慢慢跟了上去。

嘴角勾起的弧度是那樣陰冷，那樣邪肆。

……

鬼榷場的佔地面積其實非常大。

小猴子帶著慕顏他們在縱橫交錯的弄堂裡穿梭了好一會兒，才到了小猴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