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乘風微微勾起唇角，神情似笑似哭：「在臨死前還能再見你一面，這算是上蒼的憐憫嗎？」

落雨驚疑道：「你們這是……自己尋死？為什麼？」

若非想要回六師姐的阿鼻塔回來，他都不會看到這一幕。

更不會想到，夜乘風和天地玄黃弄死了三盟六家八宗的所有人，又將他們都趕走後，竟然打算自殺。

「有什麼過不去的必須要死？是中了毒還是咒？讓我六師姐和三師兄替你們解就是了！」

落雨一邊喊著，一邊奮力想要將人拉上來。

他在空中遠遠看到天地玄黃跳下去，卻根本來不及阻止。

可夜乘風，到底被他拉住了。

夜乘風仰著頭，深深地望著他，似是想要將的樣子一絲不錯地刻進自己的腦海中。

「小七……我能，這麼叫你嗎？」沙啞的聲音從乾裂唇齒間吐出，帶著說不出留戀與嚮往。

他聽到逍遙門的人都這樣叫他，於是他問出了口。

彷彿這樣叫，就能讓他們的距離近一點，更近一點。

落雨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種時候你跟我討論稱呼問題，拜託，你就不能等上來了再問嗎？行行行，你愛怎麼叫怎麼叫，能不能快點上來，這長戟的吸力好大，我快要拽不住你了。」

夜乘風卻彷彿根本就沒聽到他的話，只是啞聲道：「若有來世，你還願讓夜乘風跟在你身邊嗎？」

哪怕沒有山川可看，哪怕無法春賞百花冬賞雪，哪怕只是作為一個卑微的奴僕也可以。

只要能讓我留在你身邊。

落雨怔了怔，隨後反應過來。

夜乘風是把他當做藍楚析了。

他嘖了一聲，嚴重懷疑這傢夥精神已經不正常了。

只是他剛想要把話說清楚，對上夜乘風那雙卑微到近乎絕望的眼眸，口中鬼使神差吐出一個「好」字。

隨後，他就看到那個殺人如麻的變態國師輕輕的笑起來。

凌厲的眉目在一瞬間變得那樣明媚燦爛，就彷彿一個輕輕的好字，就已經讓他擁有了世間的一切。

落雨一時有些愣住了，胸口彷彿被什麼堵住，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他抿了抿唇，才道：「別再說話了，我先拉你上來。」

誰知夜乘風卻就那樣笑著，然後啞聲道：「只可惜，我沒有來世，從來都沒有……」

「而你不是藍楚析，我也不是夜乘風。」

「我是夜奴，那個答應了會永遠陪在藍楚析身邊，絕不會讓他一人生一人死的夜奴！」

落雨的雙目陡然睜大。

因為夜乘風握住了他的手，將他扣住自己手腕的五指，一根根掰開。

「夜乘風，你幹什麼？！」

「小七，我多希望，我只是夜乘風……」

藍落雨是藍楚析的轉世。

夜乘風是夜奴的轉世。

哪怕兜兜轉轉，我們依舊能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如果是這樣，該有多好。

可是，對不起。

我不能讓四方柱塌，生靈塗炭，我不能讓這重重殺孽，髒了你的通天之路。

只要你能好好活下去，哪怕我身死魂滅，永墮閻羅，又有何妨？

「夜乘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