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遠的手死死攥著手中的金缽，指尖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

「因為，我們的主人洛雲瀟，是大悲寺擇選的歷任紅塵劫殺宿體中最優秀，最有可能將滅世半魂徹底消磨殆盡的一個。」

「為了確保紅塵劫殺的順利進行，我們的悟徹大師紆尊降貴，成為了幽冥域大殿下的師父。一邊看著他在幽冥域中受盡打壓欺凌，一邊給予世間唯一的關懷和溫暖。」

「然後，在紅塵劫殺即將結束的時候，在主人被自己的親生父母一次次背叛折磨，卻依舊相信唯一的恩師的時候，給了他最沉重的一擊。」

「陸行元在主人面前，殺死了對他最重要的人，結果，沒能將滅世半魂剝離，卻反而讓主人與滅世半魂徹底融合。」

「所以，他被主人反殺了！你們大悲寺，也成了主人隨手就能捏死的螞蟻！」

「哈哈哈……小和尚，你覺得，造成今日這番局面，讓我們焚天能夠徹底壯大，擁有毀天滅地之能的，到底是誰呢？！！」

暗夜三一步步逼近，赤紅的泛著血色的雙眸死死盯著凈遠。

而方才還戾氣逼人的凈遠，此時卻臉色蒼白，心中的信念在一寸寸崩塌。

「你以為暗夜十二的經歷慘嗎？主人洛雲瀟的經歷慘嗎？」

「可事實上，我們焚天的每一個首領，都是紅塵劫殺的宿體。我們本該擁有一個幸福圓滿的人生，是你們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禿驢，打著為天下蒼生的旗號，剝奪了我們本該擁有的一切，讓我們的人生從此只剩下黑暗和仇恨……」

「呵呵，天下蒼生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對嗎？天下蒼生的安穩，就必須用我們的人生做代價嗎？憑什麼？！」

「換你過那樣的日子，換你用自己的痛苦煎熬、最愛之人的死亡，去換取天下蒼生的安寧，你願意嗎？！！」

凈遠的腦海中閃過冷羽沫的身影。

讓他用羽沫的命去換取天下蒼生的安寧，他願意嗎？

不！

絕不可能！！

額頭上的血色月牙陡然閃亮，彷彿浸染著森然的殺意。

但他扼住暗夜八和暗夜十二的手，卻不自覺地鬆了開來。

暗夜三大叫一聲：「就是現在，我們快跑！」

他一把拉住兩個同伴，不顧一切地朝著潛淵之下跳去。

鋪開的金紅色袈裟如波浪般抖動了一下，似乎想攔阻他們。

但因為缺少了主人的指揮和神力灌注，最終沒能阻擋住三人。

焚天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潛淵之下。

金紅色的袈裟緩緩縮小，回到了凈遠身上。

但凈遠卻呆站在原地，神情恍惚而茫然，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

他的視線落在潛淵之下。

那裡被厚厚的濃霧覆蓋，看不清下方的景象。

羽沫是否還在那裡？

或者早就已經與她的師兄弟一起離開了。

凈遠從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渴望見到冷羽沫，渴望將她擁入懷中，從她身上汲取溫暖與力量。

但最終，凈遠沒有再次躍下潛淵，而是閉了閉眼，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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