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事重重的江翊,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等發現醉酒時,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封欽也發現他有心事,江翊不勝酒力,所以一般時候是不是喝酒的,而且一直很有度。今天他點了果酒,也是因為不太醉人,小喝兩杯是沒問題的。可不曾想江翊居然一杯接一杯地,拿酒當水喝了。
可江翊究竟地煩憂什麼,他並不清楚。也正是因為不清楚,才格外憂心。他希望江翊跟他在一起,每一天都是開心的,但似乎事情並沒有往他想的那個方向去走,他一度也產生了懷疑——江翊是不是根本不喜歡他?
上了馬車,摟過閉著眼似乎已經睡過去的江翊,封欽心情複雜——如果他喜歡上了江翊,江翊卻可能不喜歡他,這種感覺真的糟透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是不會放棄江翊的。不喜歡,就讓江翊慢慢喜歡,江翊的心腸又不是石頭做的,再者,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相處,總會如他所願的。
封欽看著睡得挺沉的江翊,在他額頭輕輕吻了一下,心也跟著踏實下來。
而並沒有真的睡著的江翊此時心中是有些震驚的。就算是作戲,江翊也不必在他「睡著」的時候繼續裝吧?還是封欽發現他根本沒睡著?
江翊很想裝作醒來的樣子坐起來,離封欽遠一些,但他真的困得睜不開眼,全憑意志保持著一絲清明。
好不容易挨到平南將軍府,江翊想著這回應該叫醒他了吧。
可不曾想,封欽直接把他抱進了府裡。
律王爺來了,江恆德和江度在聽到前面的人來通報後,立刻迎了出去。
見了禮,江恆德看著睡在封欽懷裡的江翊,小臉紅撲撲的,身上帶著些酒氣,一看就是喝多了。
「江翊的院子在哪兒?」封欽輕聲問道。
「王爺這邊請。」見律王沒有放下江翊的意思,江度只能在前面帶路。
進了臥室,封欽小心地將江翊放到床上,然後給他脫了鞋襪,蓋上被子。這份細心,若非真的有情,以封欽平日的作派,肯定是不會做的。
江翊心下更亂了,如果封欽不是真心,實在不必這樣的。可即便這樣,他也不能相信封欽是真心的……
掩好房門,封欽對等在院裡的江恆德和江度道:「叨擾了。」
跟江恆德和江度往來,他並不覺得陌生,奪位那近兩年的時間,他也看清了他們的為人。雖然江翊的事一直梗在他們中間,想親近起來也是不可能的,但對於他們的忠心,封欽還是相信的。
「王爺客氣了。」江恆德道:「是江翊不好,居然喝醉了,麻煩王爺送他回來了。」
封欽:「本也是本王叫他出門的。點了果酒也是想讓他嘗嘗看,沒想到就這麼醉了。」
江恆德是知道自己兒子的,平時那些酒是不沾的,果酒倒是能喝上一杯,不過果酒也是最容易讓人沒有數的,待喝多了,才驚覺原來還是很醉人的。
封欽:「是本王不好,沒有及時提醒他。」
江恆德:「不敢不敢,大概是江翊高興,貪了幾杯的緣故吧。」
高興?說實話,封欽沒看出來,心下也不禁有些煩悶,但無論怎麼樣,這個親他是肯定要成的!
江度:「王爺,前面準備了茶水,王爺去坐會兒吧?」
封欽搖頭道:「時間不早了,本王就先回去了。嫁妝的事,本王已與江翊商量過了,按江翊的意思辦就好。」
江恆德:「是。」
封欽轉身就往外走,江恆德和江度趕緊去送,方不顯得怠慢。
江翊次日醒來,頭有些疼。
夏風聽到動靜,就輕聲走了進來,「二少爺,您醒啦?」
說完,又跑了出去。
江翊看著外面的天色,應該已經過了辰時了。他這一覺睡得很沉,一夜無夢,也是難得了,大概是酒的作用吧。
沒多會兒,夏風跑了回來,手裡端著一碗東西,「二少爺,這是律王府一早送來的蓮子百合粥,說您醒了就讓您吃,解醉宿後頭疼是最好的了。」說著就端到了江翊床前的小桌上。
江翊一早還真沒什麼胃口,但看到這清清淡淡的胃,空落落的胃口倒也有些餓了,急需這樣一碗熱粥來平復一下。
於是漱過口後,江翊第一次坐在床上吃了早飯。
夏風在床邊嘰嘰喳喳地道:「這粥是佑公公親自送來的,還有一些點心。說律王爺說了,那些點心您一早看了恐怕會膩,所以只讓給您端粥過來,點心等下午再給您吃。」
江翊胃裡暖了,才想起來這是律王府送的東西,裡面可能有藥……
不過吃都吃了,吃一口跟吃一碗也沒什麼區別,隨便吧。
吃著粥,想著昨晚的種種,江翊不禁歎了口氣——若上一世,封欽用心待他,他們也許……會幸福吧……
但哪有那麼多也許呢?過去的種種是他真切經歷的,那種絕望又有誰能懂呢?
之後的日子,封欽那邊沒也提讓他回律王府的事。宮裡也來人細細討論了婚事的各項事宜,從始至終沒對平南將軍府提過任何要求,都是在問他們滿不滿意,可見對這段婚事的重視。
封欽雖沒再叫江翊出去,但不時地會讓佑興送吃的過來,江翊基本不會碰,都讓夏風悄悄倒掉了。
夏風不是很明白江翊為什麼這樣做,但也不敢違命,只得去倒了。
這日,律王府送了雲腿酥餅過來,橙黃香酥的,看著挺誘人。
江翊叫了佑興過來,「你回去跟王爺說,以後別送了。很多東西我不是都吃得了。」
佑興笑道:「二少爺,您就收著吧。王爺給您送吃的,除了讓您高興,也是圖個自個兒高興。您吃不下也收著,王爺知道也高興。」
佑興這奴才當的,江翊還真挑不出個錯來。而且兩邊都顧及到了,兩邊都安心。
「知道了。幫我給王爺帶聲謝。」
「誒,您放心吧。」
江翊給夏風使了個眼神。
夏風立刻拿出一個小荷包給了人佑興,裡面有一顆金花生。
「不敢不敢。」佑興忙推辭,「來前兒,王爺已經給了賞,怎敢再收二少爺的?」
「拿著吧。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你跑了這麼多趟,不賞你點什麼,我心裡也過意不去。王爺要問起來,就說是我硬塞你的就是了。」
佑興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收下了,「謝二少爺賞。」
江翊微微點頭,「若沒別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是,奴才告退。」
回到律王府,佑興一點也不敢隱瞞,將荷包上交了。
看了一眼裡面的東西,封欽將荷包扔還給佑興,「他賞你的,你就收著吧。等他進府了,用心伺候就是了。」
「是。」佑興磕頭道。
「起來吧。」封欽喝了口茶,「他怎麼樣,精神還好?」
「挺好的,跟在王府裡時沒什麼兩樣。」
「那就好。」
揮退了佑興,封欽勾起嘴角,看來江翊的病態和蒼白並不是因為來到了律王府,這樣他就放心了。
如他們所料,皇后果然開始給大皇子找側妃了,理由是實在沒有合適的姑娘,而且宮裡要忙封欽的婚事,實在顧不過來,所以大皇子還是先納個側妃的好。
話說得漂亮,卻一副委曲求全的語氣。
皇上未曾理會,收回了兵權,他心情正好呢。現在也沒什麼事比封欽的婚事正要緊了,再說,如果沒有合適的,再等等也無妨。
但讓他們意外的是,皇后居然看上了平南將軍的庶長女——江月嬋。
這下不僅是貞貴妃這邊,平南王府也炸鍋了。
「我的嬋兒啊,就是當王妃的料,真是太好了呢。」郭姨娘拉著江月嬋的手,笑得一臉欣慰。
今兒個江月嬋奉皇后娘娘懿旨,進宮覲見。倒也沒提側妃之事,只說是見見。
但誰都知道,皇后正忙活著大皇子側妃的事,還偏偏只召見了江月嬋。這意圖若再看不出來,也白在後宮朝廷上混那麼多年了。
江恆德很是鬧心,如果江月嬋嫁給了大皇子為側妃,那律王還會信任他嗎?恐怕是難了。但大皇子和律王比,他還是更傾向於律王的。
而江月嬋已然被郭氏寵壞了,嫁給大皇子就那些規矩和該守得女德女訓,江月嬋都未必能做好。一個弄不好,很可能禍及全家。而且皇后之所以選江月嬋,他心裡也明白是為什麼。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別亂說。」江恆德不太高興地道。
郭姨娘眉心一擰,道:「老爺,話可不能這麼說。嬋兒可是去宮裡相看過的,只差一道聖旨而已,也是不日的事兒。嬋兒嫁給大皇子,那是咱們幾世修來的福氣,您怎麼還能說那些喪氣的話呢?」
跟這個無知婦人,江恆德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江月嬋一臉嬌羞,又有些得意。當初聖旨傳來,把江翊許給律王時,她可嫉妒壞了。如今他也能嫁給皇子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呢?
雖然是個側妃,但大皇子可是真真兒有機會繼承皇位的,而律王?怕也只能是個律王了。
江月薇心中很不服氣,明明她各方面都比姐姐強,只因為年紀小些,就要眼睜睜看著姐姐成為皇子妃嗎?
帶著七分嫉妒,三分憤慨,江月薇不鹹不淡地道:「父親說的沒錯。只是去相看而已,指不定有多大變數呢,姨娘現在這樂上了,讓外人知道,指不定覺得咱們家眼皮子淺,擔不住富貴呢。」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郭姨娘不樂意了,明明是大喜事,他的女兒也能成為皇子妃了,怎麼丈夫和小女兒都跟她唱反調呢?
江月嬋知道江月薇是嫉妒她,她反而更高興了,「哎,這當皇子妃的命還真不是誰都有的。我啊,就算沒被選中,得了皇后的青眼,以後也是好的。倒是妹妹,可得多留意著人家了,若門楣低了,怕配不上妹妹了。」
江月薇冷冷一笑,「姐姐未免想得太好了,皇后娘娘那麼忙,哪有空管一個落選的庶女呢?所以要我說啊,姐姐才應該留心些,以免落選了還傳出什麼風言風語,壞了姐姐的名聲。」
「你……」江月嬋氣得直咬牙。
「夠了!」江恆德本來就煩,被這兩個女兒話裡藏刀的話弄得更煩了,「這事到此為止,誰也不許再提了,都會自己院子去吧。別聖旨還沒來就以為自己成了,讓人知道笑話。」
江月薇瞥了江月嬋一眼,先一步走了。
江恆德也懶得跟郭氏待在一起,拂袖離開了。
江翊聽到這個消息後,在屋子坐了近一個時辰,隨後起身對夏風道:「備車,去律王府!」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