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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榮寵手札》第39章
第39章

 高文恆遙望了下被太太們圍在中間的女孩兒,朝藺君泓笑道:「卻之不恭。請。」說著,與他一同出了布莊,轉到旁邊的茶樓。

 茶樓環境清幽,雖和布莊只一牆之隔,卻將那邊的熱鬧阻隔在了牆壁之外。

 一入茶樓,便覺耳中清明,沒有了之前的紛擾和嘈雜。

 藺君泓為兩人將茶點了,和高文恆東拉西扯地閒聊了會兒,這便問道:「公子往後有何打算?可是將要長居京城?若是有甚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我和鄒大將軍交情頗深,若是可能的話,可助你一二。」

 「多謝王爺好意。」高文恆笑著婉拒:「往後我將在清遠書院讀書。暫住將軍府,倒是沒甚需要擔憂的。」

 他將要去清遠書院讀書的事情,藺君泓自是曉得的。剛才問起,也是為了引出這個話題。

 如今高文恆既是答了,藺君泓便接著問道:「只去清遠書院?我聽聞高公子課業很是不錯,為何不入國子監?」

 高文恆說道:「還不到年齡。」

 國子監入學需要年滿十六。他還差了兩年。根本連參加那邊入學考核的機會都沒有。

 藺君泓淡淡地嗯了聲,片刻後,悠悠然道:「其實,如果高公子真心求學的話,年齡倒也不是太大問題。如今只差兩年罷了,本王可以尋人給你通融通融。」想當年他十歲就混進去了。

 誰知他這話剛一出口,高文恆騰地下站了起來。

 溫和少年雙拳緊握,白皙的面上漸漸現出紅色,胸口起伏不定。

 藺君泓沒料到他那麼大反應,微微揚眉。

 「我知道王爺有通天的本事。」高文恆話中透著氣惱,但他性子溫和,即便生氣,也說不出重話來,「但,我想,憑著自己的真本事,也是可以進去的。只不過需要多等兩年罷了。王爺說這樣的話,未免有些太過折辱人了。」

 藺君泓聽他將話題上升到了道德層面,忍不住暗暗歎氣。

 他其實……

 只是不願意讓這個什麼「表哥」在鄒家多待罷了……

 清遠書院每晚都能歸家。而國子監,十五日才能回家一次。

 依著女孩兒五日回次家的頻率,如今十五日裡他們能夠見到三回。

 略多了些。

 想想就鬧心。

 不過,目前看來,這招顯然是行不通了。

 他忘記了文人最重氣節。剛才乍一冒出來這個念頭,便如此做了。並未考慮太多。

 端王爺擺了擺手,也不肯聽高文恆後面的話了,清淡一笑,道:「是我唐突了。高公子莫要介意才是。」然後擺出一臉的高深莫測,踱步出屋去了。

 高文恆回到布莊的時候,剛巧元槿已經和太太們說完了話。

 看到女孩兒正淡笑著與身邊的人說話,高文恆不由得也微微笑了。

 這樣真好。

 原先的她,雖然粘著他、跟著他,但他只有想照顧她的想法,沒有她在身邊很不習慣。其餘的,卻是沒了。

 如今……

 如今只看她一眼,心裡便能湧起無法言表的絲絲甜蜜。這樣的感覺,讓他更為牽腸掛肚,卻更是沉醉其中。

 環顧四周,沒有瞧見鄒元杺的身影。

 高文恆有些放了心,也有些疑惑,問道:「鄒二姑娘去了哪裡?」

 元槿之前只顧著和太太們說話,壓根就沒留意鄒元杺。自是不知。

 倒是旁邊一個看店的夥計笑著答道:「剛才有人來尋那位姑娘,說了幾句話,她就急匆匆地走了。之前看中的料子都沒有來得及拿。」

 高文恆這才放心了些,靜立在元槿身後,看著她仔細挑選布料。

 元槿身邊的便是許太太。

 她看那文雅少年一直跟著元槿,目不轉睛地看著女孩兒,好似旁的都沒法入了他的眼,不由問道:「這位是……」

 元槿便做了引見。

 許太太一聽是永安侯府的小少爺,微笑著和周圍的友人們說道:「怪道有這樣好性子的孩子,原來是高家的。」

 之前太太們也留意到了這兒有位看上去十分溫和的少年郎,只不知是哪一家的,看著大家都沒開口,便沒詢問。

 如今聽聞是永安侯府的,店中有位太太笑著說道:「原先高家的那位姑太太就是個性子好的。如今看來,這位少爺倒是像那一位。」

 她口中的高家姑太太,便是元槿的母親高氏。

 只是元槿就在這兒,怎能隨意提起她的亡母來?

 許太太朝那個開口說話的人瞥了一眼,挽了元槿說道:「走,伯母帶你去旁邊喫茶去。莫理這些渾人了。」說著回頭問了聲友人們:「你們要不要一起?」

 剛才開口的那人本就不是和許太太她們是一起的。

 那樣沒眼力價的,又怎能被她們瞧得上?

 聽聞許太太這樣說,其餘幾位自是與她們一道離開了。

 高文恆只能亦步亦趨地跟在一幫太太們身邊。

 大家見了,不由議論開來。

 「我們這幾家裡,就沒個這麼好脾氣的。一個個混不吝的,非得把人吵得火冒三丈才罷休。」

 「可不是。我家那幾個小子,鎮日裡不著家。莫說是陪著家人走一走了,便是送出門去,都嫌麻煩。」

 太太們越是討論,越覺得這個少年脾氣好,不由轉頭打趣了他幾句。

 還是許太太看不過去了,幫忙說了說,大家方才放過了他。

 因著又在茶樓裡坐了會兒,元槿回到家的時候就有些晚了。

 老太太原本不悅。後聽說元槿是因為遇到了九門提督許大人的太太,又和她喝了幾盞茶所以耽誤了時辰,臉上的怒容便消了下去。

 「許太太人和善,你和她多交往交往,也是不錯。」老太太如是說道。

 元槿不置可否。看老太太臉上隱隱有著怒意,雖不知為何,卻也沒多問。和她說了幾句話便準備離去。

 誰知還沒來得及走出門去,這個時候,有丫鬟匆匆來稟,說是大姑娘出了點意外,二姑娘剛剛回家。正往這邊來呢。

 元槿聽得一頭霧水。

 老太太卻是眉目驟冷,寒聲問道:「大姑娘出了什麼事?杺姐兒又是怎麼了?」

 丫鬟正欲回答,老太太掃了眼立在旁邊的元槿,抬手止了丫鬟的話,與元槿說道:「槿丫頭如果沒事,就先回去吧。」

 元槿巴不得能早點回去歇著,忙謝過了老太太,趕回了青蘭苑。

 她洗漱完畢後,孟媽媽就回來了。

 一進屋,孟媽媽就慌忙告訴元槿道:「姑娘,我打聽出來了。大姑娘不知怎地衝撞了太子的車駕,受了傷,被太子妃帶回府裡了。二姑娘今日本是聽了老太太的話去的布莊,誰知聽說了這事兒,就趕去太子府細問情況。如今二姑娘回來了,大姑娘還在太子府裡養傷,今兒晚上是回不來的。」

 元槿聽聞後,很是訝異。

 「大姐姐?」

 如果不是元槿今日剛去國子監看望過大哥,她真要以為自己記錯了時間,這是靜雅藝苑休息的日子了。

 可既然不是休息的日子,鄒元楨怎麼忽然就跑到大街上了?

 思及剛才櫻桃無意間提起的一句話,元槿忙喚了她來問道:「你可是聽說了,今日老太太特意讓二姐姐去布莊的?非得是這個布莊才行?」

 「可不是。」櫻桃說道:「而且,還定了必須是這個時辰。二姑娘上車的時候,讓車伕務必要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那邊。這還是門房那邊的人說起來的。」

 這就是鄒元杺的蔗糖出門,是有安排的了。

 如果沒猜錯,應該是老太太安排了鄒元杺和太子府那邊碰面。

 那現在的狀況是……

 被鄒元楨截胡了?!

 元槿忽然覺得,自己許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忙吩咐了屋裡的人,今日務必要守在院子裡,哪兒都不去。

 「和院子裡的婆子們丫鬟們都說一聲,閉院不出。」元槿急急說道:「無論是旁的院子裡的哪一個來尋,稱病也好,躲開來也罷,都不得走出院門。明早之前,但凡跨出一步者,再不是我青蘭苑的。」

 葡萄和櫻桃領命後急急下去安排了。

 孟媽媽尚有些遲疑,「姑娘,這樣會不會太大動干戈了。」

 不過是大姑娘衝撞了太子府的人,腿腳不便,在那邊借宿一晚罷了。怎地需要這樣大費周章?

 「你不明白。」元槿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多問。

 老太太既是敢捨了她和鄒元杺去向太子府靠攏,那麼,就是對這事兒抱有極大的執念。

 如今這事兒眼看著不成了,老太太盛怒之下,還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來。

 晚香苑裡,老太太將屋裡的東西砸了個遍,依然不解恨。

 她掃了眼哭暈在地的鄒元杺,怒指著跪在地上的杜氏,恨聲道:「你看看你這個做母親的!竟然教出來那樣不知廉恥的女兒!」

 杜氏知道她口中的不知廉恥之人是鄒元楨,委屈極了,哭著說道:「我哪知道她怎麼忽然來了這麼一招?且平日裡她看著極其乖順……」

 「若真乖順,就不會有這個膽子往太子的車上撞過去了!」

 鄒元楨不過是二房的一個庶女。給太子做妾,身份都嫌太低。

 這回倒好。

 一個拎不清的庶女,毀了一家子女兒的前程!

 老太太心下猶恨,摸了個景泰藍的瓶子就朝杜氏砸去。

 杜氏不察,一下子被砸懵了,眼前金星亂晃。

 門內老太太在和杜氏一一計算。門外,白英苑的丫鬟婆子在晚香苑內跪了一地。

 晚香苑裡傳出陣陣哭聲。

 青蘭苑離得那麼遠,都能聽得到。

 孟媽媽嚇得臉都白了,跑進屋來和元槿悄聲說道:「我怎麼聽著還有二太太和二姑娘的哭聲呢?」

 元槿本在吃燕窩粥。聞言手一頓,把東西擱到了桌上。

 「姑娘,咱們要不要去看看?二姑娘她們,別是會出什麼事吧。」

 元槿朝晚香苑方向看了看,沉吟道:「二姐姐應該不會有太大事情。不過,二嬸不知道會怎麼樣。」

 老太太必然將鄒元楨管教不嚴的錯處推到二太太身上。

 雖然二太太和老太太是親姑侄,但老太太計劃被打亂,二太太指不定會受到什麼待遇。

 「別去。」元槿忽地眉目一凜,斥道:「剛才我說的話都忘了?青蘭苑的,一個都不准動!」

 孟媽媽甚少見她發火。看到女孩兒主意已定,便沒再多說甚麼,忙躬身下去,吩咐丫鬟婆子們更加小心謹慎。

 天已經黑透了。

 鄒元杺披頭散髮地四處飄蕩著,不知怎地,就到了青蘭苑的門口。

 看著院中透出的點點溫和的光,聽著院中不時傳來的蟋蟀的叫聲,這時候,她突然發現,其實像三妹妹那樣不聲不響的,過得才最自在。最平靜。

 她努力求得老太太的疼愛,努力想要做到最好。結果呢?

 結果就是被鄒元楨那個賤人得了先!

 而她和母親據理力爭,反倒被老太太用「誤了事」為借口,讓人趕了出來。

 白英苑的一眾僕從,因為多說了幾句話,也沒得了什麼好下場。打的打,關的關。原先滿滿當當一院子的人,如今去看,倒是少了大半。

 只三妹妹這兒,把院子守得死緊,人進不去,也出不來。半點兒口風不露,也半點兒事情不沾,故而什麼事都沒有。

 老太太啊……

 鄒元杺想著自小到大老太太對她的關愛,對她的呵護,眼淚一點點湧了上來,流了滿面。

 她在青蘭苑門口摸了塊巨石坐下,呆呆望著青蘭苑裡的點點燈火,竟是怔住了。

 直到大半夜裡白英苑的婆子尋到了她,方才回到了自己屋裡睡下。

  第二天一早,元槿剛剛起身,蔣媽媽已經在院子裡等她了。

 元槿不緊不慢地穿戴齊整,這才去了外間。

 看到蔣媽媽的瞬間,元槿暗暗心驚。

 平日裡,蔣媽媽打扮體面,穿衣梳發一絲不苟。如今的她,不僅衣裳有些發皺了,就連頭上釵環,都有點散亂。

 而且,面色十分憔悴。眼下青黑色尤其明顯。

 元槿對蔣媽媽的印象不錯。老太太那邊有什麼事情,蔣媽媽經常地幫她一把。或是提醒一二,或是維護幾句。

 元槿見狀十分擔憂,「媽媽這是……」

 「一夜未睡罷了。」

 蔣媽媽強笑著拿出了一些牌子還有幾串鑰匙,擱到了元槿眼前的桌上。

 元槿也不開口,就這麼仰著頭看她。

 將媽媽說道:「老太太今兒身子發沉,有些病了。說是把家裡的牌子和鑰匙交到姑娘的手裡,讓姑娘幫忙管著。」

 元槿先是問了老太太幾句。聽聞老太太已經沒了大礙,只是還需休養,便道:「媽媽來的可是巧了。我正想和老太太說,布匹的事情,往後我不再管了。」

 說著,就將布料的帕子拿了出來。果真是早有準備。

 蔣媽媽有些急了,「姑娘這是……」

 「我鎮日裡不在家中,若是拿著這些,豈不是要耽誤了府裡的事情?倒不如把這些都交給二姐姐一同管著,這樣方才妥當。」

 元槿笑著拒了。

 昨兒見面的時候,大哥就告訴了她,往後府裡的事情能不管就不管。

 老太太既是動了她們大房的東西,就是說明,公中已經虧空不少了。不然老太太也不會鋌而走險,邁出了那一步、朝他們大房伸出手去。

 公中既是虧了,誰沾誰就是傻子。

 倒不如完全推脫出去,等到父親回來後,再細算細究。

 蔣媽媽無法,只得拿了東西回去。

 走之前,元槿依著慣例去到晚香苑裡給老太太請安,順便辭行。

 她好似不知昨兒這裡發生了、也不知老太太給過她牌子和鑰匙一般,只說了些無相關的不痛不癢的話語。又說聽聞老太太病了,關切地說讓祖母注意身體。

 老太太便也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

 她的神色有些憔悴,但是比起蔣媽媽來,又好上一些。

 正說著話的功夫,丫鬟來稟,說是二姑娘到了,來給老太太請安。

 聽聞這話,所有人都暗暗詫異。

 須知鄒元杺仗著老太太疼愛她,以往的時候能不來請安就不來請安。

 更何況昨天她和白英苑都是受了大責罰的。

 結果,今兒她竟然沒有稱病也沒有找借口晚起,反倒是一大早就過來了。

 元槿本就鄒元杺沒甚話好說的。而且昨日在布莊兩人間起了大衝突。

 聽聞鄒元杺來了,她就和老太太道了別。

 她將要出屋的時候,鄒元杺剛剛進了門來。出人意料的是,鄒元杺竟然主動和元槿打了招呼。

 元槿懶得應付她,只微微點了下頭,便離開了。因著離開的時候較早,且路上沒有耽擱,元槿這次到了公主府的時候,時間尚早,還不到琴課開始的時辰。

 她當先回了輕煙小築。

 這次是秋實一個人出來迎的她。

 因為春華基本上每次都會出來相迎,元槿就隨口問了句春華。

 對此,秋實頗有些尷尬地和她解釋道:「春華她,嗯,現在有點事情。暫時脫不開身。」

 元槿看她有些緊張,知道公主府裡規矩多,笑道:「無妨。我不過是問一問罷了。你無需太過放在心上。」

 秋實這便大大鬆了口氣。

 她知道這位姑娘是個性子和善的。春華剛才也說了,姑娘定然不會在意。

 只是先前長公主叮囑得多,秋實還是有些不放心。

 走到輕煙小築外,還沒進院子,元槿就聽到了陣陣歡快的笑聲。那笑聲之中,還夾雜了貓兒不時的喵嗚聲。

 元槿站在院外聽了片刻,笑著快步走入院內,說道:「我還當你有甚重要事情,卻原來是為了這個。」

 說罷,她一把撈起正朝她狂奔而來的白貓,放在懷裡輕柔摩挲著,驚喜地對春華說道:「鬧鬧今日看上去精神很好。你有心了。」

 春華的額上已經有了些微汗意。

 她朝元槿行了個禮,笑著說道:「今日鬧鬧精神很好。我就逗了它一逗。哪知道它竟是玩了起來,還不知停歇。我就托了秋實姐姐去接姑娘了,還望姑娘不要見怪。」

 春華口中說著還望不要見怪,但是眼中帶著笑意,顯然知道自己是不會被責罰的。

 元槿笑說了兩句。

 待到元槿進屋了,秋實拉過春華,有些緊張地說道:「你怎麼能跟姑娘這麼講話?」

 春華倒是不太在意,笑嘻嘻說道:「姑娘大人大量,哪裡會那麼小氣。」

 語畢,她又側過頭去,與秋實低語道:「你沒發現嗎,姑娘可是個性子和善的。她最不喜歡咱們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了。而且,姑娘很疼鬧鬧,她一直希望鬧鬧能活潑開心點。如今鬧鬧好不容易轉好了點,我們自然要好生照料著。」

 語畢,春華眼中現出一絲黯然,「不知道鬧鬧之前經歷過什麼,竟是那般的又瘦又小,還膽小怕事。」

 現如今,可是好轉了不少。

 秋實搖了搖頭,輕歎一聲,撩了簾子進屋去了。

 春華的話,她不敢苟同。但是,她也沒法約束住春華,只能由著她去。

 只盼著這姑娘真的是個性子好的,莫要日後翻舊帳才是。

 元槿去到滄海閣的時候,徐雲靈已經到了。

 難得的是,這一回見面,徐雲靈竟是沒有和她嗆聲,也沒有和她對著幹。而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就將視線調轉過去,望著自己手中了。

 元槿暗暗稱奇,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她的手裡握著一支小花。

 那花並不算出眾。不過是路上隨處可見的罷了。

 偏偏徐雲靈跟寶貝似的,一直握在手裡。只是眼中的神色既有哀傷,又有歡喜。頗讓人捉摸不透。

 不過,元槿是懶得多研究她的。

 自顧自端坐在案前,一絲不苟地練起了琴。

 倒是楊可晴來的時候,看到那株花後叫了一聲。

 「咦?我爹的院子裡也有這種花。這花哪兒來的?」

 徐雲靈的臉一下子紅了,瞬時間,又轉為發白。

 元槿正盯著琴弦呢,沒有發現,順口和楊可晴道:「那野花不是到處都是麼?剛才我來的時候,在你家路邊上還看到不少呢。」

 楊可晴想想,倒也真是這樣。

 她不過是因為看到自家爹剛才也拿了這麼一朵花,所以一時間脫口而出罷了。

 於是就沒再搭理這一茬,也認真練起琴來。

 沒了徐雲靈的鬧事,這一天顯得過的格外的快。

 不多時,就到了下午下學的時辰。

 元槿本打算回去之後先練會兒琴,再寫幾張大字,然後吃過晚膳後開始研究詩文。

 誰料剛出了滄海閣的門,就看到了倚樹而立的藺君泓。

 暖暖的陽光下,身姿挺拔的少年孤身而立,眼簾微垂,好似週遭的一切都無法侵襲他的身周。就連這暖陽,亦是如此。

 這般的情形下,竟是現出別樣的清冷和孤寂。

 元槿腳步滯了滯,而後轉了個彎兒,貼著院牆邊往一旁行去。

 走了沒幾步,身邊傳來疾步聲。緊接著,她手臂一緊,被人給拉住了。

 元槿回頭,訕訕一笑,「端王爺?好巧。」

 「不巧。我專程來找你的。」藺君泓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溜什麼?怕我吃了你不成。跑那麼快。」

 元槿心說就是知道他專程找過來的,所以才跑。

 藺君泓看著她神色不定,眉心微蹙的模樣,心中一動,忽地問道:「今日的課很難?」

 不然的話,也不至於楊可晴都出去玩了半天了,她還留在裡面學了好半晌。

 元槿猛地抬頭看他。

 藺君泓當真是被氣笑了。

 很好。

 就因為課太難了,所以,她竟然嫌他耽誤她的時間,打算不理他了。

 藺君泓捨不得吼她或者是出言怨她,憤憤不平下,抬指輕叩了下她的額。

 看元槿用手去揉,他又怕自己用的力氣大了,不由得有些懊悔。一把拉下她的手,親自抬指去給她輕揉。

 「說罷。是琴太難了還是詩文?」

 元槿太沮喪了,沒有留意到他的動作,只垂頭喪氣地道:「詩文。」

 「嗯?」

 「……先生說寫的詩看上去挺美,可是,意境不夠。讓我回去後好好琢磨一下,重新寫一個給她。」

 這可不是什麼好的評價。

 藺君泓順手撈起她的手,輕輕握住,然後拉著她往外行去,「這還不簡單?我和你講一講,你稍微改一改,就也糊弄過去了。」

 「你會作詩?」元槿震驚不已。

 這傢伙不是武將嗎!

 藺君泓一看便知她在想什麼,登時哭笑不得。

 好歹他也是顧閣老啟蒙的學生。

 作詩什麼的,簡直小菜一碟好麼。

 而且,世人不都知道他是文武全才?!

 怎麼到了她這裡,就……

 感覺到女孩兒掙扎著要把手抽出來,藺君泓暗暗歎氣。

 他知道以兩人現在的關係,不能逼得太緊。不然這小丫頭指不定要怎麼躲他。

 得用對了法子才行。

 更何況,這裡是公主府。雖然四衛隱在暗處幫他留意著周圍的動靜,但,還是不如在自己府裡好。

 於是他只得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手,順口問道:「你寫的什麼詩?居然還意境不夠。」

 「情。」

 「……」

 端王爺猛地駐足,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怎麼選了這麼個題材?」她在這方面壓根就沒開竅,能寫出什麼來?

 元槿尷尬地笑了笑。

 不是她想寫的。是姚先生命題的。

 看到藺君泓的表情,元槿想了想,思量著他或許是想岔了,忙道:「不是情詩。是題目只一個『情』字。我選了友人相見的喜悅之情。」

 姚先生給楊可晴命題的是春遊,給她命題的就一個字,情。

 可是,先生說她的「相見的喜悅」太過平淡,所以,讓她重寫。而且,還提點了她,不要太過於局限。須知好的詩詞,都是思路開闊下形成的。

 聽聞女孩兒的話後,藺君泓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

 他看著元槿愁苦的模樣,話題一轉,說道:「我幫你解決詩文的問題。你幫我一個忙,如何?」

 元槿趕忙答應下來。又問他該怎麼辦。

 藺君泓便道:「你換個題材。莫要再講那個了。詩文講究情景交融。你把這段時間想的最多的、思考的最多的是什麼,寫出來就是。」

 想得最多的?

 這段時間,想的最多的無非是怎麼讓課業更進一步,好好學習……

 藺君泓不等她開口,已經心中瞭然,直接說道:「你既然是最關注課業,那你就將學習的殷切之情寫出來。肯定比那個要好得多。」

 「當真?」元槿頗有些懷疑。

 畢竟,友人相遇時的喜悅之情,她也是真真正正按照自己的體會去寫的。

 如今換成學習的這個,真能比那個寫出來要效果好嗎?

 藺君泓笑道:「自然是真。」

 他看了眼女孩兒露出疑惑時的乖巧模樣,心中一蕩,胸中湧起萬般思緒,忍不住說道:「心心唸唸記掛在心上,日日夜夜為此輾轉難眠,一刻也無法停歇。這種體會,自然是更為深切。怎能是那些剎那間忽然露出的短暫情感所能相比的。」

 元槿聽了他這話,覺得有些道理。就應了一聲。

 不過,他這話好似是在說學習之情和相見之喜,但仔細琢磨下,好像又有些意有所指。

 只不過指的是什麼,她怎麼也沒法想透。

 藺君泓見她兀自沉吟著,知曉她又不知道想哪兒去了,輕笑道:「既然我幫你解決了問題,如今你也該幫我解決我的問題了吧。」

 「什麼問題?」

 元槿疑惑。她實在想不出,端王爺還有什麼是需要她幫忙的。

 藺君泓問道:「過幾日就到了可晴生辰了,你總知道吧?」

 見女孩兒點了頭,他又道:「我挑選不出合適的禮物來送她。想著你與她熟悉,幫我揀選一番。」

 元槿知道藺君泓很疼愛這個小外甥女,聽聞之後,自是答應下來。

 藺君泓知道她今日為了那詩文怕是要難為許久,也不為難她了,就道:「今日便罷了。明日下了學後我來接你。」

  第二日元槿提早和卓媽媽她們說了聲,自己下了學後會出門一趟,不用等她了。又和楊可晴說了一聲。

 因為藺君泓說要給楊可晴個驚喜,所以元槿只說是家人找她有事,沒有說是藺君泓來接她。

 待到出了滄海閣,她便依著約定,直接往大門外行去。轉了個彎兒,便見到了早已等候的繁盛。繁盛護著她走過了個無人的小巷,就見到了早已等候的藺君泓。

 只不過這次藺君泓沒有騎馬,而是坐車。車子很寬敞,坐四五個人綽綽有餘。

 元槿上去後,看他坐在左側,她就挨著右側坐下了。

 藺君泓看著她刻意遠離的樣子,笑了笑,並未多言。

 兩人一路無話。

 直到車子一路駛進了端王府,元槿才察覺有異。驚詫地撩了簾子往外看,奇道:「怎麼來了這裡?」

 藺君泓問道:「怎麼,不喜歡?」

 「不是。」元槿解釋道:「我想著既是挑選禮物,應該是去選購東西的地方。比如,錦繡閣。」

 她之所以提起錦繡閣,是因為上回藺君泓親自給她挑選禮物,便是在那裡給她購置了一身裙衫。

 藺君泓看她並不是排斥來端王府,心下歡喜。面上不動聲色,懶懶地道:「錦繡閣是打扮女兒家的地方。我可沒那興趣花費心思在旁人身上。」

 他意有所指地說完,一轉眼,卻見元槿已經跳下了車子,正笑著朝他招手。

 怔了怔後,端王爺不由有些挫敗。

 ……這丫頭。

 怎麼他好說歹說,她都半點不多想。

 要是旁的女人,恐怕他透出一丁點兒的苗頭都要歡喜半天了。

 偏偏看上了個這麼遲鈍的。

 他也真是……

 端王爺默默地給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淚,認命地跟著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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